白狐笑了笑:“因为杀人太多,也树敌太多。这位将军的坟墓很隐蔽,没有人知道。”
我奇怪的问:“那你怎么知道?”
白狐低下头,在我耳边微笑着说:“因为你的夫君不是一般人。”
我呸了一声:“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鼠尾三在旁边一个劲的搓手,一边搓手,一边走来走去。我看见他两眼放光,状如疯魔。他一个劲地说:“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不错,不错,如果能得到那把魔刀,这钱就凑够了,嘿嘿,凑够了。”
他看着白狐说:“没错,这把刀的下落,你应该知道。哎,我早点想到这一点,就去求你了。还用得着苦哈哈的骗人请神像吗?”
白狐淡淡的说:“你去哪求我?我被血墓的主人关押在山村中,你想找也找不到。”
鼠尾三干笑了一声:“你如果帮我找到魔刀。咱们就是过命的交情。血墓主人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白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敢信你。人人都知道,鼠兄叛变是家常便饭。”
鼠尾三摆了摆手,有些严肃的说:“只要把钱凑了,什么利益也诱惑不了我了,这个你放心。”
白狐点了点头:“有点意思。”
鼠尾三拱了拱手:“咱们什么时候去找那把魔刀?”
白狐淡淡的说:“你先要告诉我,你是不是要买魂。”
鼠尾三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是。”
白狐又问:“是不是你妻子的魂魄?”
鼠尾三叹了口气:“没错,是我妻子的魂魄。”
我皱着眉头说:“我听说人死了之后,魂魄就会投胎转世……你们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妻子应该早就投胎了吧。还买的着吗?”
鼠尾三苦笑了一声:“她不会投胎的。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投胎,阴间人将她关押到了阿鼻地狱之中,每时每刻都在受苦,永远没有尽头。”
我没有具体了解过阿鼻地狱是什么,但是对这个名字还是有所耳闻的,知道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
白狐皱着眉头说:“你怎么知道她被关到阿鼻地狱中了?难道阴间人曾经告诉过你不成?”
鼠尾三面色很痛苦,他摇了摇头:“阴间人怎么会来告诉我?我知道她被关在阿鼻地狱中了,因为有一种人,是肯定要进去的。”
白狐的脸色变了变:“她该不会是做了辱佛比丘尼吧?”
鼠尾三点了点头:“没错,是辱佛比丘尼。”
我小声的问白狐:“什么是辱佛比丘尼啊?这个名字怎么有点奇怪?”
白狐对我说:“辱佛比丘尼是一种很严酷的刑法。一个人被抓住之后,先要给她剃度,强迫她做了尼姑,然后让她发下毒誓,永远皈依佛法。等毒誓发完了之后,再逼着她做出侮辱佛祖,和侮辱佛法的事来。等做完之后,再把她给杀了。”
“等她死了之后,肉身固然消亡了。魂魄也不得安宁,因为辱佛的罪过很大,所以她的魂魄会被关在阿鼻地狱受苦,永远没有尽头。”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不是太狠了?”
白狐点了点头:“是啊,太狠了。这个办法是从天竺传来的。我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真的有人受过这种刑法。”
第一百八十八章 雌雄大盗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白狐说的刑罚。心想:“能够想出这个办法来害人的人,真的是心肠歹毒。”
而不远处的尾三干脆坐到地上了。他的动作很猥琐,可是脸上的表情很悲伤。他的后脑勺贴着墙壁,淡淡的说:“这个办法,确实是从天竺传来的。在天竺的时候,有很多人受过这种刑罚。但是到了中国之后,却几乎没有用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和白狐都摇了摇头。
尾三苦笑了一声:“你们想想,辱佛的人,要被关押在阿鼻地狱受苦,那么强迫别人辱佛呢?”
我想了想说:“恐怕得罪加一等。”
尾三点了点头:“没错。所以这刑罚不能用。根本就是同归于尽的做法,不,换句话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我奇怪的问:“既然这样,在天竺为什么有很多人受过这种刑罚?掌刑的人不害怕牵连到自己吗?”
尾三淡淡的说:“那是因为,掌刑的人都是历代的高僧。他们很有自信,觉得凭借自己对佛法的理解。只要潜心忏悔,就可以从阿鼻地狱中走出来。所以才敢于掌刑。”
我和白狐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尾三叹了口气:“中国的僧人,却没有这份自信了,所以虽然把刑罚的方式学来了,却没有人敢用。直到有个聪明人提出来。可以让罪人自愿辱佛,那样的话,就与他们无关了。”
白狐惊讶的问:“你的妻子是自愿的?她为什么这么做?”
尾三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救我?”
他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挺了挺腰。这时候我发现,尾三其实身材很高,只不过总是弯着腰做出一副恭维别人的样子,所以才显得矮了。
他的脸上没有之前的涎皮赖脸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他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们夫妻,是一对雌雄大盗。没有我们不敢偷得东西,没有我们不敢杀的人,只要给钱。我们什么都肯做。”
“那时候天下大乱,今天你攻打我,明天我攻打你。有一位首领,出了很高的价钱,请我们夫妇去盗对方的祖坟。”
我忍不住插嘴:“不是在打仗吗?为什么要挖祖坟?”
尾三苦笑一声:“那时候的人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固然要努力地去杀伐,而杀伐的结果,是不是能够胜利,全都要靠神鬼的保佑。如果能把对方的祖坟给挖了。那么对方的先人必然大怒,对方失去了鬼神庇佑,也就不战自溃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尾三接着说:“我们收了那些钱。欣然同意去盗这座坟了。因为我们知道,这坟墓当中,也肯定有不少陪葬品。这样一来,我们能捞到双份。结果……哎。我们一时失手,被人家给抓住了。”
“我们被抓之后,就被分开关押了。我自己呆在一间黑屋子里面,心里想着,这下完了,必死无疑了。不过既然做了这一行,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死。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结果我本来打算慷慨赴死的时候,听到看守们说,他们打算封住我们的七窍,将我们千刀万剐。七窍被封。魂魄就无法从身体里面出来,千刀万剐,就让魂魄随着肉身烟消云散。”
我张了张嘴吧:“这……这是不是太残忍了?只是盗墓而已,至于千刀万剐吗?”
站在旁边的白狐轻轻摇了摇头:“那时候的人最敬祖先,去挖人家的祖坟,比杀人还可恶。”
尾三点了点头:“是啊。我也知道我自己罪有应得,所以就安心的等着。谁知道几天之后,他们把我放出来了。我心里面很是莫名其妙,不过白白捡了一条命,比什么都好。于是我到约定的地方去等我的妻子,等了很久,也不见她回来。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她为了救我,主动领了辱佛比丘尼的刑罚。”
尾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受了这种刑罚,生不如死,简直比魂飞魄散还要难受。”
他看了看我们:“你们只知道,尾三独来独往,却不知道,原来我是雌雄大盗中的雄盗。我以前杀人放火,怕过什么?脑子里面想的是,大不了一死。可是我妻子死了之后我就知道,我现在不能死了。我得活下去,我只有活着,才能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白狐缓缓的点了点头:“所以……尾三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过街老。”
尾三点了点头:“是啊,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收集魂魄,希望凑足了纸钱,把妻子从阿鼻地狱赎出来。至于是不是道德,是不是伤天害理了。嘿嘿,尾三什么时候管过那些了?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白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明天晚上,我来找你,我带你去找魔刀。”
尾三有些激动地看着白狐:“所以呢?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白狐笑着摇了摇头:“不需要什么代价。”上沟史划。
尾三愣了一下:“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白狐笑着说:“我肯帮你,是因为佩服你。要知道,你妻子被关在阿鼻地狱,受到的是身体上的苦,而你行走在人世间,受到的是心灵上的苦,你的痛苦不比她少一点。而你能够压抑住这些痛苦,嬉笑怒骂,小心翼翼的寻找机会救他,这是大智慧,大勇气。”
尾三苦笑一声:“过奖了。”
白狐又说:“等你得到魔刀,炼化魂魄,并把你妻子救出来之后,我让你们隐居起来,永远不要出现,永远不要再见到血墓的主人。”
尾三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你有大恩于我,我怎么会再投靠血墓的主人呢?再者说了,只要我妻子救出来,我心愿已了,也就没有必要再你们趟这趟浑水了。”
白狐笑了笑,冲他说:“那样的话,我可要多谢你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将军坟
我们和尾三在石室中谈了一整夜。最后由敌人变成了朋友。
白狐把神像轻轻地放在石桌上,对尾三说:“你的心,还给你。”
尾三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名声向来不好,所以我希望,这颗心还是由你拿着,这样一来。你心里要踏实一点。”
白狐笑着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
尾三感慨地说:“已经很久没有人肯相信我了。”
白狐拉着我的手,向外面走了两步,然后又回过头来,问尾三:“沿着台阶向外面走,会通往哪里?”
尾三笑着说:“这座石室,其实就在树下面。大伙都知道我会奇门术数,所以总觉得石室在百里之外,这样一来,我呆在树根下面,反而就安全多了。”
白狐笑了笑:“尾三的心思,果然难猜的很呐。”
白狐拉着我走上台阶,然后回到了地面上。我看见东方已经泛白。现在已经天亮了。
我对白狐说:“你快回去吧,天亮之后,阳气很难受。”
白狐轻轻地抱着我:“不要紧,我把你送回去。”
我知道以白狐的能力,并不害怕这一点阳气,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临走的时候,我看了看这小院。它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子罢了。院子当中长着一颗不知名的老树,叶子稀稀疏疏的,长势并不好,根本没有昨天晚上那种神奇的样子了。
我和白狐像两个普通人一样,拉着手在路边缓缓地走着。时不时有晨练的年轻人从我们身边跑过去。
白狐长叹了一声:“做活人真好啊。”
我笑了笑:“我觉得江歌说的挺有道理的。人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早晚是要做鬼的。这么想的话,做鬼好像也没什么。除了见太阳不方便,也没有什么不好。”
白狐笑着问:“那么……江歌的另一个建议你要不要接受呢?”
我奇怪的问:“什么建议?”
白狐笑着说:“当然是和我长相厮守了。”
我正要说话,白狐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来。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照在我的脸上。我眯起眼睛。任由白狐抱紧了我。我们都穿沉醉在霞光中。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江歌家,而白狐已经离开了。
江歌夫妻已经和好了,无名正坐在沙发上玩。他看见我回来了,感兴趣的问:“尾三抓住了?”上肠吐圾。
我点了点头:“今天晚上要去找一把魔刀。”
无名把放下,问我:“要不要把我也叫去?”
我笑着说:“白狐好像没有这个意思。要不然,你亲自和他说说。”
无名咧了咧嘴:“我一个正统道门的弟子,会和一个邪魔外道商量这种事?”他伸了伸懒腰:“算啦,算啦,我还是顾好自己吧。”
我和江歌打了声招呼,互相问了两句好,就倒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了。
下午的时候。我被叫起来吃饭,然后和无名互留了电话号码。又给方龄打电话报了平安,这些事都处理完了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我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把玩着,等着白狐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