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哈欠,对无名说:“咱们两个换着班睡啊。”
无名没有理我,我抬头一看,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叫了他一声:“喂,你是真睡还是装睡啊?”
无名甚至发出了声。
我走过去,想要把他拉起来,这时候,有人在门口说:“你们在干什么?灵前打架?”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手里拿着纸钱,正慢慢地走过来。
我轻声问:“你是来吊唁的吗?”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开始烧纸。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个人的神态动作,有点面熟。可是……我明明没有见过他啊。
他烧完纸钱之后,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离去,而是站在灵堂前,盯着棺材发呆。
我有些忐忑的问:“你……是江歌的亲戚?”
我一边问这句话,一边使劲的盘算:“万一对方真的是亲戚,我应该怎么办?”
那人微笑的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你的眼睛都熬红了,怎么不去睡一会?如果你担心这里没有人看着,那我帮你守着。”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笑容,几乎是下意识的叫出来:“白狐?”
他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敲了敲脑袋,心想:“我真是困糊涂了。怎么把陌生人当成他了?”上妖豆技。
我刚刚嘀咕了这么一句,就感觉身子一紧,有人将我拦腰抱住了,然后把我拉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面。
我惊讶的抬起头来,发现那陌生的男人,已经变成白狐了。他微笑的看着我:“我这次来的时候,改变了样貌,甚至隐藏了身上的气息。你怎么猜出来是我的?”
白狐的身体很舒服,像是一张大床一样,把我包裹起来了。我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嘟嘟囔囔的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的笑容,也许是因为一种感觉……”
白狐笑着说:“是心有灵犀。”
我呸了一声:“肉麻死了,你脸皮真厚。”
我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我抬起头来,看着白狐说:“现在是白天,你是怎么来的?”
白狐笑着说:“这里正在办丧事,阴气重的很。我当然能来了。”
我皱着眉头说:“可是这里没有真的死人。”
白狐笑着说:“灵棚搭起来,棺材放上去。阴气就会自然而然的向这里聚集。你看这些香烛、纸钱、花圈挽联,都是天然聚集阴气的东西。”
我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东西,这么说的话,以后我在屋子里放很多纸钱,白天也可以看到你了?”
白狐把我抱得紧紧地,笑着说:“是啊,这样白天你也可以见到我了,不用再受相思的煎熬了。”
我使劲的摇头:“不对,不对,我才不想见你。”
我对白狐说:“你把我放开,我想睡一会。”
白狐抱着我坐下来:“在我怀里睡吧,比床上舒服。”
我嘟囔了一句:“胡说八道。”我嘴上这么说,可是也没有再挣扎。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青莲的香气包裹着我,我感觉自己变成了采菱女,睡在小船上,任由轻舟一叶,在宽大的荷叶下随风飘荡。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躺在白狐的怀里。而他正坐在沙发上,微笑的看着我的脸。
我奇怪的问:“你不用睡觉吗?”
白狐轻轻摇了摇头:“鬼是不用睡觉的。”
我坐起来,用手拢了拢头发:“那你真可怜,恐怕已经困死了吧。”
我站起身来,跺了跺脚,看见夕阳正在落山,而无名则躲在厨房吃东西。
我奇怪的问:“一下午都没有人来吊唁吗?”
无名在厨房里面气呼呼的说:“白狐把门关了,不让邻居进来,说什么担心打扰你休息。你知道吗?这一下午我本来能再收几万唁金的。”
我笑着说:“这种钱你也赚,你不怕惹上霉运吗?”
白狐拉着我的手说:“天快黑了,咱们也不用开门了。免得有邻居人来人往的,打扰了我们的计划。我们专心藏好,等着神像的主人自投罗网吧。”
第一百八十章 鼠尾三
我问白狐:“咱们应该怎么藏起来?”
白狐想了想说:“咱们两个,假扮成灵堂前的童男童女。而无名提着桃木剑,守着神像,怎么样?”
我还没有说话,无名先说:“你这不是害我吗?等神像的主人来了,看见我提着桃木剑守在旁边。恐怕马上就会杀了我。我宁愿躲在厨房里面不出来。”
白狐笑着摇了摇头:“你躲在厨房,一旦泄露出气息来,被神像的主人发现了,那他就不会上当了。这样吧,你扮成孝子,在灵前烧纸钱算了。”
无名瞪了瞪眼:“孝子就不用扮了,我假装是她的好邻居,来陪她一会算了。”
白狐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不过有一点,过一会神像的主人来了,你要把自己当成是普通人,假装没有看到他。”
无名嗯了一声:“你放心吧,这个没问题。”
纸扎店的人布置灵堂的时候。曾经给我们留下几件寿衣。白狐挑了一件,就让我穿在身上了。
我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不穿?”上妖妖巴。
白狐微笑着说:“我不用穿,无论来的人是谁,都不会把我认出来。”
我只好把寿衣套在身上,然后问他:“这样穿好了之后,就像是灵堂前的童男童女了吗?”
白狐把两沓纸钱塞在我的手里面:“握紧了,别松手。有我在你身边,他看不出来。”
屋子里面安静下来了,我和白狐一人一边,站在棺材旁边,我有点紧张,于是偷眼看了看白狐,这么一看,就把我吓了一跳。我看见他脸色惨白,两腮抹着红颜料,这根本就是一个纸人啊。
我惊讶了两秒钟。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应该只是障眼法罢了。估计在别人的眼中,我也是这样的纸人。
无名烧了一会纸钱,嘟囔着说:“白狐啊,我忽然发现……”
他一边说话,一边抬起头来,他看了我们一眼,顿时吓了一跳,一跤坐倒在地上。
棺材另一边的纸人没有动,但是他确确实实发出了白狐的声音。我听见白狐淡淡的问:“你发现什么了?”
无名长舒了一口气:“你们两个扮纸人,是不是也扮的太像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白狐说:“我发现你对所有的事都挺漠不关心的。我们曾经抓了几次鬼,如果不是有如意在场。你也根本不会帮忙。”
白狐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无名疑惑的看着他:“可是这一次,我感觉你怎么这么积极呢?布置灵堂,定下计策抓神像的主人。都是你一手策划的,这里面是不是有点问题?”
白狐笑了笑:“你很聪明。没错,我这次主动帮忙,确实有一些原因。”
我奇怪的问白狐:“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是不是在瞒着我做什么事?”
白狐摇了摇头:“我没有告诉你,因为连我也不确定。我只是觉得,江歌供奉的那神像很面熟……有点像是我的一个故人。”
我奇怪的问:“是你的朋友?”
白狐犹豫了一会说:“不算是我的朋友,这个人很能投机取巧,能从谁那里能够获得好处,他就会投靠谁。他是一个很狡猾的人,几乎每一天都在背叛。有很多人想要抓到他,但是都被他给跑了。”
无名笑了一声:“怪不得你在这里大费周章的布置一番。原来是担心那个狡猾的人识破了这里的机关。”
白狐点了点头:“是啊。这人叫鼠尾三。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但是谁都打不到他,因为你只能看到他的老鼠尾巴,而他已经钻到墙角逃走了。”
我问白狐:“你为什么要抓他?”
白狐说:“当年我被血墓的主人害死。其中的经过,我还有点不明白。鼠尾三消息灵通,肯定知道的很清楚,我要找他问一下当年的情况。而且,血墓主人现在的情况,他应该也知道一些。我多了解一分,就多一分把握。”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们沉默了一会之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奇怪的问:“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鼠尾三还活着?他能够长生不老吗?”
白狐摇了摇头:“他早就死了。我还活着的时候,他就不在人世了。据说很多年前,鼠尾三曾经被抓到过一次,那一次他费尽周折,终于逃脱,觉得有一具肉身实在是累赘,于是自杀了。从此以后,用魂魄的方式,在阴阳两界飘荡。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难抓的原因。”
我点了点头,小声说:“这个人为了不被抓住,居然自杀了。感觉是个很滑稽的人。”
白狐有点严肃的说:“如意,你千万不能以为他很滑稽。他的滑稽是装出来的,其实这个人很危险。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留恋在世上不肯离去的原因是什么。他把自己的目的隐藏的这么好,足以说明,这目的不能见光。”
我听白狐说的郑重,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白狐低声说:“这个人,很有可能被血墓的主人收买,我抓到他,也算是为将来除掉一些障碍吧。”
我扭头看了看白狐,虽然他变成了纸人的模样,我看不到他的脸色,但是我能想象出来,他正在皱着眉头想办法。
我叹了口气,心想:“你要复活,好像还有很难的路要走呢。”
我刚刚想到这里,忽然听见白狐低声说:“有人来了,过一会,谁也不要动。”
无名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他显然是有些害怕。他干脆瘫坐在地上,然后一张一张的烧纸。
我听到外面的大门响了两声,然后被人给推开了。只不过,院子里面很黑,我看不清楚来的人到底是谁。
几分钟后,这人走到了屋子门口,忽然呜呜的哭起来了。
我心里面大感奇怪:“这是鼠尾三吗?他为什么哭了?难道是在给江歌哭丧?”
我正这样想着,那人已经走到灵前来了。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我看的清清楚楚,这人根本就是商梁。
我吓了一跳:“糟了,他怎么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死士【补上昨晚的】
屋子里面并没有开灯,只点着两只小小的蜡烛。商梁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从院子当中带来一阵寒气。
他面容凄惨的看着棺材,也看着灵堂与花圈。我张了张嘴,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实情。
我偷眼看了看白狐,白狐并没有动。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我心想:“那我也不用轻举妄动了,就在这里等着吧。”
商梁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他从灵前拿来了几张纸钱,开始往火盆里面烧。
看得出来,无名也有点紧张,他干笑了一声:“商……商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商梁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邻居给我打电话了,说我老婆死了。”
无名咧了咧嘴,来了一句:“那你……那你节哀顺变啊。”
我听了这话,顿时一愣:“江歌并没有真的死啊,怎么无名这么说?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了,我们今晚的主要目的是抓住神像的主人。现在还不能拆穿把戏,所以只好骗骗商梁了。”
商梁烧了两张纸之后,就吸了吸鼻子,他长叹了一声:“老婆啊,这些年,你想让我在家里面陪着你,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没有这么干,为什么?因为咱们衣食住行都得花钱。我想让你吃好的,想让你穿好的,不想委屈了你。”
“这些日子,我比以往加倍的要忙。你知道我在忙什么吗?我在安顿公司,找一个可靠的人替我忙。你知不知道?就在昨天,我把这件事做成了。以后咱们两个可以安心的呆在一块。既不用担心没有钱花,也不用担心夫妻分离了。”
商梁说到这里,忽然捂着脸哭起来了:“可惜,可惜。我刚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电话,说你出事了。”
他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一会,然后站起身来,对无名说:“帮我把棺材盖打开,我要看她一眼。”上见庄亡。
无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把棺材盖推开了。
商梁怔怔的望着棺材里面的江歌。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把棺材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