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太好了,你也没事!”金二从石室另一边奔过来,将宁远和癸灵从碎石上一把拉起。此时二人的背后正是一幢由碎石头组成的小山,碎石在山脚播撒了满地,然而这些碎石头下面却并非石室的平地,而是好像连接着一个无底的巨坑,坑里也被那碎石头填满,若是坐在上面的人不在被冲出来的瞬间立刻离开石堆,就又会被重新卷入石潮。
“这是什么机关,真是邪门!”癸灵被金二拉出来,此时已经安安稳稳站在地上,他脸上的那半张银色面具已经在石流中被冲掉了,露出一张绝色面容。回头看了看那还在不停涌动的碎石。
“应该是一个类似风车的机关。”宁远也从石堆里挣脱出来,他脸上的面具也不见了,俊雅的五官被火把晃得忽明忽暗。
莫辰这下终于看清了宁远的脸,的确就是当年的九皇子。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沉睡了一百多年之后再次看到那张面孔,他还是压抑不住地心悸。千万个日夜沉淀的思念和牵挂,再加上源于鸳鸯枕独特的吸引,让他克制不住自己,想要立刻奔到他身边。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怪。虽然宁远对他很好,他也很喜欢宁远,但是那种好像他们生来就是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的本能,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莫辰趴在石柱顶,陷入深深的困惑。
宁远一语点破机关要害,金二恍然大悟,看着那后面依然不断翻滚的碎石在心里感叹,可不是就是个巨大无比的风车!只不过平常的风车都是被风推动,这个“风车”却是以己身之力搅动碎石,使碎石不断从地面被运转到地下,再从地下被运送上地面,如此循环,搅动出巨大的碎石流。只是能让如此巨大的风车工作,还要翻转千斤重的碎石,也不知道那机关的控制闸口是什么样的装置。
“三哥,我方才……”癸灵似乎才意识到宁远是被他拖下来的,眼睫忽闪忽闪地充满愧疚,“我方才被那碎石头吸进去,运用功力勉强抗住那股石流,两手胡乱抓扯想找到着力物,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把你拖累了下来……”
“无妨,索性大家都平安。”宁远摆摆手,却没有看癸灵,目光四处搜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寻丘岭的所有人都安好,只有那个之前和萧蓉儿在篝火边讲故事的小子,可能是因为身体太单薄,没有抗住碎石的压力,被压伤到内脏,暂时昏迷。丫鬟阙云抱着膝盖脸色苍白缩在墙角,时不时往萧运天所在的方向看一眼,浑身发抖,一言不发。
萧运天也没受什么伤,此时正脸色阴沉地坐在一边,看到宁远下来之后,那双阴沉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既然我们没事,那么之前的枫叶谷,沙刹海,和黑风谷的人怎么样,也被冲到扎里了吗?”宁远淡淡看了萧运天一眼,并没有急着揭穿他。萧运天撕破脸时除了自己和他,唯有那个十几岁的小丫鬟在场,萧运天在寻丘岭当权多年,兄弟们对他的信任绝不是三言两语的一面之词可以动摇。
“正想和你说这事,你往那边看!”金二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他领着宁远穿过石殿,向更里面走去。宁远途中再次转过头看了眼,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惑,继而跟上金二。
石殿尽头的景象让宁远眸光微滞,只见暗沉的石砖上有一片片深色痕迹,像被水阴湿,可是稍微走近,就会闻到空气间浓浓的血腥味。
是血。
“二哥觉得这些血是那三家人的?”宁远问。
金二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宁远去看四周的墙壁,“你看墙上那些巴掌大的方孔,三弟有没有想到什么?”
宁远顺着金二所指,看到墙上那横纵成列的方孔时,瞳孔瞬间一缩。
这些是……箭孔!
就在这时,安静的石殿忽然响起一阵轰隆隆声,众人立刻聚集在一起,仓惶地四处循望,想知道这声音的来源。
“你们看!那些碎石头停了!”这时有人喊道,众人回头看去,发现原本不停潮涌的碎石山骤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就见那些方形空洞里一阵骚动,本以为封闭的孔内竟然纷纷探出箭矢来!
“不好!大家快找东西掩护!”金二大吼着扑到人群前,拔出腰间一柄大弯刀。
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从四周的墙壁上,甚至天花板上射出来!很多人来不及躲闪,当场被万箭穿心。
寻丘岭中论身法武功,癸灵当属第一,只可惜他敏捷有余,耐力不足,比不过金二的力大无穷。然而若论综合素质,还是萧运天为其中头筹。
素月一介女流,早就被这场面吓破了胆子,惊慌失色,跌跌撞撞地往萧运天那边躲,想要寻求他的庇护,哪知道萧运天一手使木棍无法同时格挡来自前后的箭雨,便一把将素月抓过来,让她给自己当肉盾。素月哪知道昔日的枕边人竟然在关键时候下此狠手,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当场中箭毙命。萧运天就将她的尸体背在身后,形成一个人肉护甲,专心抵挡来自身前的箭矢,可即便是这样,左腿还是中了一箭。
他踉跄倒在地上,防御能力一下降了大半,眼看着更多的箭雨迎面袭来,他再也顾不上别的,红着眼睛大吼一声:“张将军!是我!我也在这里!你要杀的人我已经给你带来,按照约定,你要放我出去!”
萧运天喊得实在大声,饶是在密集的箭雨之中,也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正在奋力以弯刀击开箭雨的金二不敢置信回头。
“大哥!!你方才说什么?!”
萧运天这时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踉跄着一边夺箭一边摸到墙边,奋力捶打,“张将军!你不能言而无信!张将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