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没有任何犹豫,从车上站起,一个飞扑,抱上他的身体,再想要滚落马下,那银亮却已到了我的眼前,躲?怕是躲不了了。
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
“叮!”不知道从哪伸出的一柄剑,点上枪尖,近的让我几乎能看见相触时擦出的火花,枪尖擦着我的鼻尖,在我脸上留下极小的一道红痕后插入黄沙内。
第七十四章 绯夜秘辞
“姐姐!!!”一声惊叫,吓回了所有呆傻人的魂魄,面前顿时黑压压的跪倒一片,哆嗦的象是风中凌乱的树叶。
“没事没事!”连忙捂住墨墨的嘴,灵萧还没转头,千万别让他知道刚才的事。
“你没事吧?”从黄土中爬起自己的身体,看着那个被我压进土里做了垫背的冷玄卿。
“我不会有事,你发什么疯?”黑着一张脸,额头上隐隐的还有欢快条约的青筋,怎么看,也不象一个才捡回一条命的人对待恩人应该有的感恩戴德。
好心没好报,我抽抽嘴角,终于在不远处的黄土中看见一个蜷缩的身影,一张脸上写满了不甘,散乱的头发沾染着黄土,胸口一大片红色的污渍,紧咬的齿缝中不断的滴落粘稠的猩红。
灵萧的掌,早震裂了她的五脏六腑,唯一支撑她的,就是胸中的一口气,当我从人群中安然的站起时,她的眼猛的一睁,手指用力的伸向我,口中不断的冒着血泡泡,最后身体一震,那始终不屈的头,终于耷下,湮没尘土中。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华容璇死了,北唐流风保住了皇位,而我,已经接到了云红衣的讯息,紫焰已经臣服,愿意与碧影一样,成为我红羽的附属国,以他们如今的国力,也不可能再与我抗衡,即使没有正式的一统四国,天下间却人尽皆知,我如今,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天下霸主,只是,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让我甚至以为这是个梦境,快到,我甚至感觉不出自己有特别的开心。
挂着有礼的笑容,“右相辛苦了,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最后一次只怕真的要兵戎相见。”看见她,没来由的心口一抽,我以为早就不会疼了,却堵着闷的透不过气。
“项佩也是为国为民,跑断了腿也应该,若不是‘月夜幽兰’皇子拖住她,我也赶不及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被她的提醒猛的一惊,“死狐狸人呢?”
对上项佩不解的眼,我连忙改口,“你们的‘月夜幽兰’皇子呢?事情办完了,他居然连我都不见?”
“他,他!”项佩欲言又止,“皇子可能累了,吹了些冷风还有些不适,休息了。”
累了?病了?
我无语望苍天,骗谁啊,病谁也不可能病那骚狐狸,只怕是不知道又要玩什么把戏吧。
全身懒洋洋的不想说话,只是挑着闷头等她汇报。
“帝君,您看,这是今年我朝给红羽进宫的礼品名单,您过目。”抬抬眼皮,望着项佩手上那厚厚一叠纸,我哭笑不得,这明明应该是给红羽礼部的东西,干什么一定要我亲自过目,谁没事研究这个。
我继续无言,帐中的气氛让她有些尴尬,垂首立在我面前,偏又打不开我们之间的僵局。
半晌的沉默后,她终于抬起头,咬咬牙,“帝君,您还有什么要求,我也好去向我朝皇上禀报。”
我突然没来由的笑了,想起当年我就是这么在她口中一点点的榨出好处,难道她以为,现在的红羽,还需要我干那样的事吗?
“你这次立功,你的皇上应该会赏你些什么吧?”突然没头脑的话,让她一愣。
“为国为民,岂是为了封赏?”大义凛然的一句话,颇有几分文人的硬骨气。
“你也够大的官了,再封下去也不象了,替我向你们皇上问安,顺便讨个封,既然你是封不了了,封个家人吧,有个诰命什么的,也算是无上的容光。”我说的随意,但是以项佩的聪明,不可能听不懂这么浅显的话。
“帝君您……”项佩的眼神,让我有些看不懂,却发现心尖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痛,无力的挥挥手,“为了将你碧影的人员伤亡减到最低,我御驾亲征,现在一切都消停了,你能让我休息会么?那个什么礼单,该找谁找谁去。”
“项佩告退!”看出了我的不耐烦,也识时务的退了出去,徒留我一个人和满心的烦闷做斗争。
我很想问她,问她随青怎么样了,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可是我不能开口,一国之君,问他国臣子眷属,这样的事,我做不出。
眼前仿佛又闪烁着那星子般的双瞳,那坚定又执着的眼神,口中不由的轻喟出声,“随青!”
我给不了他什么,他所向往的阳光般的生活和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我向北唐流风讨这个赏,以后谁还敢说他出身低微?不知道这样,能否看见他一丝欢颜?即使有,也不属于我了。
突然想起,以他的神秘,说不定适才就在项佩身边,那曾经我的影子,却站在了他人的身后,心里又是一酸。
不对啊,项佩被狐狸拉着宣读圣旨的时候,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没有随青的身影?难道是???
一滴泪珠无声的滑落,以他的武功那样的情况下都未曾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随青有了孩子,有了项佩的孩子,为了安胎,才没有随行。
突然笑了,眼中却奔涌出更多的泪水,无法抑制的笑声和眼边不断流下的眼泪,让我自己都无法分辨,这究竟是笑还是哭?
他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自己期盼的孩子,我最后的礼物,所有的努力,至少换了他一生的平安。
仰首倒入一杯冷酒,低声喃喃着,“随青,请记得要幸福,我也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只在这里敬你一杯。”
酒波轻旋,似乎淡出一张帅气的容颜,扬起剑眉,用那无奈却肯定的声音轻呼着,“皇上!”
身体倒进椅背间,酒已冷,倒进口内更激得人清醒,在冰冷间入喉,在滑入的过程中不断的升温,入腑已是烧心烧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