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想,自然界的奥秘真的是太多了。
“走吧。”父亲继续沿山间小路前行。
南山背的山坳处,父亲停步放下了肩背的工具和物品。
“就葬在这里吧!”父亲说道。
“这里?”寒生放下布口袋,四下里观察一番。
“这里是龙脊凹陷处,藏风聚气,中吉之地,反正我们也不想大富大贵,沾点龙气,后世衣食无忧也就算了。”父亲坦然道。
“太极晕在哪儿?”寒生问道。
“安葬好了遗骨再带你去看。”父亲说着开始刨起土来。
天气晴朗,金色的阳光洒在山峦间,紫气霭霭,婺水如同一条腰带蜿蜒于丘陵间,远处的徽式农舍,白墙灰瓦、小桥流水,一片静谧。
两个时辰过去了,父子俩浑身是汗,终于挖好了三个墓穴。父亲自背篓里拿出三只空瓦坛,与寒生一道将曾祖、爷爷奶奶和母亲的遗骨分别放入三只坛子,扣好坛盖,再轻轻按辈分年长顺序依次放在了三个穴里。
烧纸钱的时候,寒生哭了。
父亲打开一瓶烧酒,浇在了穴前,眼眶也是红红的,他什么也没说,就铲下了第一锨土。
一切都结束了,天边飘来几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大地骤然间黯淡了不少。
“走吧,孩子,该是带你去看太极晕的时候了。”父亲说道。
父亲在前面带路,寒生背着背篓跟在后面。父子俩沿着南山山脊而行。
走着走着,寒生突然眼睛一亮,竟然呆怔在了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见目及之处的丘陵虽高矮参差不齐,但南山仿佛就是一个中心点,东南西方的丘陵呈辐射状布局,而且均垂头朝向南山,回首望去北方天际处,巍峨的黄山一路层峦叠翠如波浪般降下,紫气霭霭,生气聚合。
“看到了吧,三面拱拜,八方朝贡,单此山势足已显出帝王之气了。”父亲感慨道。
“可南山尾部是一平坝,像是中断了山势。”寒生皱皱眉头。
“千里来龙,在快结穴时,先束气过峡,忽然耸起山体,准备结穴,此段山龙形势称作‘潜龙过峡’,我俩站着的脚下,正是潜龙的龙头。”父亲解释道。
“那太极晕呢?”寒生低头扫视着地面。
“阳龙穴结于眉上,阴龙穴结于唇下,跟我来。”父亲说罢继续前行,山道斜下山去且越来越狭窄,他俩最后钻过一片灌木丛,攀下了龙头。
“咦,这不是灵古洞吗?”寒生惊奇地发现原来已到灵古洞口了。
父亲微笑着点点头,看看四下无人,便以洞口为基准,步量出约三丈,再左行十五步,此处长满了灌木。他向寒生招招手,弯下腰一头钻进了灌木丛中。
寒生放下背篓,也跟了进去。
灌木中央有两米多见方的一块空地,父亲用锄头铲去些草皮,裸露出下面的土壤。
土壤表面上可以看见白青黑红黄五种色泽的土质圆环,层各一色,浓淡浅深,璀璨夺目,有如日晕般。
“真是太美了!”寒生喃喃说道。
父亲又继续刨了几锄头,抠出来一只拳头般大小青色的土蛋来,递给了寒生:“这就是土卵,青色五行属木,称为木卵。”
寒生接过木卵,托于掌心,掂了掂分量不重,像是空心的。
父亲将铲下的草皮又重新覆盖到土壤上,用脚踩实,说道:“免得被人发现。”
寒生摸着手中的木卵,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青囊经》中也提到了这五行土卵。
※ 第7章 青鸟学者 ※
回家的路上,见竹林里零落着数处新土,这是村民们迁坟后留下的,寒生望了望,李老二家祖坟也已经迁走了。
“嘎……”头顶上一声怪叫,寒生望去,却是一只怒气冲冲的大乌鸦,红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这只乌鸦脑瓜顶上生有一撮白色的羽毛。
“这几天村民们惊扰了乌鸦,所以它们很气愤。”父亲解释说。
“自古乌鸦与坟墓为伍,如今无坟可依,乌鸦自是寡然无味了。”竹林那边有人朗朗笑道,操一口岭南口音。
林中小道上走来两个人,那个身着中山装的矮胖子,朱医生是认得的,乃是南山镇的革委会主任孟祝祺。
刚才说话之人是个五十余岁,西装革履的外乡人,骨骼清奇,眼角入鬓,鹰鼻橘皮,两道垂眉如帚,其话音高昂处清越,低沉时如鼠嚼,话终有余音。
朱医生大惊,此人五行怪异,必是有来头之人。
“是南山的朱医生吧。”矮胖子孟主任话不多,表情也不甚丰富,总是板着面孔。
“他是这个村子的赤脚医生,祖居南山村。”孟主任向那人耳语着。
“赤脚医生?”那人似有不解。
“就是江湖郎中。”孟主任解释道。
那人点点头,目光炯炯,扫过朱医生,盯在了寒生的脸上。
“婺源此地真是人杰地灵啊,小兄弟,可知婺字怎解?”那人微微一笑对寒生说道。
寒生摇了摇头,他从未想到这方面去。
那人又是一笑,说道:“婺者,文矛女,此地出产文武才俊和美女啊,我看小兄弟气宇不凡,若假以时日,将来必是金榜题名的才俊之士。”
“同志,让你见笑了,这是犬子寒生。”朱医生见此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心中却是添了几分好感。
“这是县里请来的香港著名风水大师吴道明先生。”孟主任不无自豪地介绍道。
“过奖了,我不过是一名青鸟学者而已,婺源才是高人隐士藏龙卧虎之地呢。”那人谦虚说道。
“孟主任,吴先生,你们有事忙着,我们先行一步了。”朱医生告辞,和寒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