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争执
   
    那一截颈项，纤细白皙，竟然如优雅的天鹅一般，美得让人屏息。几乎是瞬间，便全然黏住了他的视线再也分不开。不由想着，若是没有那张表皮的话，他，应该也是个清秀的孩子吧。这般痴痴地凝望着，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冷然。
    丑奴被他莫名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才让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几乎不能自拔的人回过神。楚流风懊恼的紧皱着眉头，自己竟然会看这个丑奴看得出了神，这样的事情哪里能接受。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以为这一切都是丑奴的错，狠狠瞪了一眼无辜的站在原地的丑奴，看到对方无措慌乱的的脸色后终于心中满意，怡然自得的享用着那简单却又美味的食物。
    每一块，每一口，都是细嚼慢咽，仿佛这简单的小菜中也能感受到做菜之人的用心。挥手让丑奴坐下，却能明晰感觉到对方身上欢快放松的气息。或许，是因楚流风让他坐下的好意，又或许是因为他做的菜能够让楚流风喜欢，觉得总算自己能够派上用场，能够为他做些什么了。
    第一次，楚流风竟然觉得普通的农家小菜竟然也能有这样让人忍不住着迷的味道。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了吃饭这回事。
    从那一日开始，楚流风竟然喜欢上了丑奴亲手做的饭，虽然简单，甚至是清淡，可是，那别样的美味让他爱不释手。虽然还是看丑奴不顺眼，可是，却意外地发现他留在身边并不惹人讨厌，甚至还让人莫名的心安。或许，是因为丑奴卑微的细致，又或许，还有着什么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呢。竟然习惯了，甚至于喜欢上了身边有一个人，有这样一个丑奴的存在。
    这样的心思楚流风不敢细想，就怕深究下去竟然会牵扯出连自己也不敢正视的事实。只把它当做是一个知进退，懂分寸的贴身小厮好了。这般想着，便觉得他的存在也好，他的精心照料，被自己使唤也好都是理所应当的，心中再没有了那一丝异样的负罪动摇。
    一路上，虽然楚流风事事都要丑奴照顾着，甚至是伺候着，可是，却并未过多的刁难了。每日三餐都是让他变着花样亲自做来，想到他只是为了自己一人做饭费神，心情竟然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或许是依赖成了习惯，又或许是丑奴的存在已经被他下意识所接受，承认。如今不仅仅是吃饭，越来越多的时候，楚流风都将他禁锢在身边做这做那的。也许真如他自己对自己所言，是想要好好的利用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只是心中真正的悸动，却是谁也说不清楚了。
    距离沈家庄武林大会还有数日才开幕，即便一路上楚流风事事耽搁处处留步，两人也已经进入了沈家庄所在的花城。自从出发以来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大城镇，十年来从来没有踏入过凡尘的丑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幼时曾经跟随许婆见过集市，这几日也跟着楚流风在一些城镇中停留过，可是，与这里比起来，当真是差得太远。让丑奴自从一进城门，听到那喧嚷的人声开始便几乎不能动弹，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震惊，亦或是害怕了。
    不想直接去沈家庄，楚流风将马车停在了一座豪华的酒楼前。毫不在意的掀帘下车，俊朗非凡的容颜惹得这里豪放的女子们一阵窃窃低瞧。楚流风行走江湖时早见惯了这样的阵仗，对他自己的吸引力也是深有认同，自然不将这些放在眼中，坦然的接受酒楼小厮的殷切邀请往厅中走去。然而，看见了外面热闹异常的景象，丑奴却是却步了。自己这样的模样，定是会成为大家的笑柄，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般模样倒也习惯了，只是流风。他是楚家堡少堡主，在外面定然是看中面子的，若是有自己这样的小厮被人看见，定然会让他难堪。这般想着，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下车在近处买了一张简单的面具扣在了脸上。这才小心翼翼的朝二楼上久不见他跟来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楚流风走去。
    “对不起，我还不习惯，没有看见你，撞疼了么？”
    “没事没事。倒是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之前一道清朗的嗓音，楚流风听得清楚是丑奴没错，其后一道声音倒是玩转柔媚，像女孩子居多一点。突然之间有些莫名的不舒服，蓦然转头看着站在原处相互关心的两人。面对这边的那人唇红齿白，一张脸柔媚非常，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装的大家小姐。背对着那人虽然看不见脸，可是，那高挑修长的背影楚流风不会认错，正是丑奴没错。突然之间有些不高兴，沉声喝道：“你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心中甚是诧异，甚至是不高兴。这样一个丑奴，即便是低垂着头也是可怖的。可是，那大家小姐看见了他竟然不感到害怕。听见丑奴对那女子的关心，心中顿时涌上了一阵难以言喻的不满，甚至是不安。蓦地起身，却又不知这样的动作究竟有何意义，只能呆呆站在原处。
    丑奴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不想再与面前的少年纠缠，低低道一声抱歉转身往楚流风走去。没有在意身后那被他认作是少年的女子意味深长般的一笑。
    楚流风有些惊讶，看到丑奴的瞬间，竟然闪过一抹的惊艳。那丑陋到几乎可怖的容貌被一张简单爽利的金属面具遮掩了起来，只能瞧见白皙的耳朵颈脖。瞬间，这样的丑奴竟别有一股令人心颤的感觉。纤细修挺的身子带着一丝若清风般的轻灵，一头青丝只是用布绳草草扎起，一缕墨发不受束缚的在耳畔飘摇，竟称得那白皙的耳廓更是透明般晶亮莹润。瞧不见脸的丑奴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即便一身粗衣麻布，却掩不了通体轻灵浅淡的气质。无怪，那大家小姐竟然会对丑奴另眼相看了。
    只是，低垂的眉眼让楚流风在不满的同时又有些高兴。不满于那卑微的动作让这谪仙般的灵动被打了折扣，却又高兴他还是丑奴，那个在自己面前自卑的下人，依然是属于自己的。
    欣慰的同时又是莫名烦躁，只是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已经看不见那令人恐怖的面容的丑奴。
    丑奴被他瞧得心中打鼓，不知所措站在他面前，张皇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轻咬着着唇，垂下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