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感性批判(男神导论)——盛郸
盛郸  发于:2016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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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识到自己在遇到楚春歌的时候,总是不太正常的。

他习惯于用逻辑分析一切,这或许与他的研究有关。因此他在心理自诩是一个理性的人。学术上,他的paper总是十分精准,将概念、关系理得条理清晰,可是此时他发现他一贯使用的思维模式失效了。

楚春歌在描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一下温道方。

温道方本来在对自己进行分析,试图将感情也理出一个头绪出来,霎时一接触到那个眼神,便觉得够了。

康德将人的认知能力分为知性、理性、感性,他又何苦非得将理性与感情对立起来。

从出租车公司出来之后,温道方问:“现在去派出所?”

楚春歌想了想,道:“先等一天吧。看看这里能不能找到。”

温道方没再提出异议。

时间还很早,楚春歌此时身无分文,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温道方想起师妹嘱咐的,问:“今晚有地方住吗?”

楚春歌想了想,回答:“没有,”随后有些弱弱地看了温道方一眼。他问:“温老师今天能把身份证借我,开一间房吗?”

温道方本来是打算让他去自己家,以报那次楚春歌把他领回家的恩。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想受这个情。

他又想起楚春歌刚才对他说“来C城是为了看博物馆”的神情。

这个谎言让他心烦意乱。可一想到前一句“来看你”也是货真价实的谎言,他就更加心烦意乱。

温道方再次发挥了他的情商特色,道:“你连钱都没有,怎么开房?”

楚春歌的意思是找温道方借身份证和钱暂住一天,第二天庄老板大概就要过来了。可是他没想到温道方回了这样一句话。他有些吃惊,随即意识到:温道方这样对自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他的要求是有些不合理。

可是庄老板不过来。在这边他根本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楚春歌有些沮丧,低下头开始思考自己晚上应该怎么过。

楚春歌一低头,整个人都窝进了座位里,缩成一团。温道方微微一低头,都可以看到楚春歌的发旋。

温道方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摸了摸楚春歌的头顶——似乎总也摸不厌似的。

他说:“先去博物馆吧。”

楚春歌诧异地看着他。

026

C城博物馆历史悠久,来此旅游的人一定会抽时间去一去。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地标式的建筑物。

每当温道方有朋友到C城,他总得抽出时间招待。他已经熟门熟路到不想再接待任何来逛博物馆的人了。

可是想起楚春歌的说辞,他又忍不住提了这个建议。

可见万物均流变。

楚春歌本身对博物馆有些兴趣,因此才会在寻找借口的时候自觉不自觉地想到博物馆。

可万万没想到,温道方提出一起去。

如今身上身无分文,全部的窘迫都在眼前摊开来,可是楚春歌还是觉得十分高兴。

博物馆分为三个区,分别是青铜器、锦帛书简和珠玉宝石。第一层是青铜器,两人便首先在这里逛了逛。

楚春歌想看的是第二个部分,不过当身边的人是温道方的时候,看的到底是什么,也就没有了什么区别。

博物馆常有,而温道方不常有。

温道方这个导游当得十分称职,该说的典故一个不漏,甚至比官方介绍更详尽一些。

可惜楚春歌听得并不认真。

他一方面做出听的姿态,另一方面却一直注意着温道方。温道方的声音很低,每次似乎都在他心里挠了一下,特别是问楚春歌听清楚没有的那一声“嗯?”。

楚春歌觉得自己要把持不住了。

……

温道方的声音把楚春歌从神游里拉回来,“春歌?”

楚春歌一愣,元神瞬间回到身体中。他反问自己:你在想什么?

可是没有回答,似乎只是单纯在发呆。

楚春歌看了看温道方,又看了看摆在面前的展品。面前的青铜器放在四四方方的玻璃柜子里边,是狭长的形状。楚春歌问:“这是干什么的?”

温道方用一种颇为无奈的语气问:“走神了吗?”

楚春歌回答:“就……没注意到。”

温道方望了望那件古董,道:“是古人用来祭祀的,表达了对生殖器的崇拜,以及对子孙满堂的期盼。”

楚春歌闹了个面红耳赤。再一细看,这玩意狭长,柱状体可不就是象征生殖器嘛。顿时觉得自己很没有脸。温道方会怎样想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氵壬荡……

温道方常年不上线的情商终于发挥了作用,他看了看楚春歌的眼神,无论如何也没有落到那物上。又想起一路过来的心不在焉,本来盖章定论的“楚春歌对博物馆没有兴趣”的结论动摇了。他想了想,问:“我们去二楼吧?”

二楼是锦帛书简,有残本和古画,也有寿衣之类的,倒是很对楚春歌的路数。

楚春歌忙不迟疑地点头,也想离开这尴尬之地。

其实他觉得尴尬,温道方并不觉得有什么。在温道方看来,楚春歌几乎全程神游,此时的疑问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涵义。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想多了。

上头这一块,温道方明显就没有那么熟悉了。许多介绍讲得干巴巴的,兴许是之前的好友对这个并没有兴趣。

反倒是楚春歌在这一方面有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各种出处和典故手到擒来,尤其是绘画和寿衣方面。

一面在博物馆里转,一面说着刺绣工艺或者残简出处。此时的楚春歌神采飞扬,仿佛眼睛里面有了光。

温道方心中一动,问:“你喜欢这些?”

楚春歌的卖弄突地止住了。他本来走在温道方的前面,此时侧过头回头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本来就是想来看这个的。能跟温老师一起看,真好啊。”

温道方此时心中一片柔软。他知道楚春歌学的是艺术,对这种东西应当比常人更加敏感更加感兴趣。可是他从未见过楚春歌露出这一面来。他见到的楚春歌,通常是内敛的,并不如何活泼,偶尔说一句真心话,也会随即转移话题。

可是现在眉飞色舞的楚春歌,是真的。

温道方不动声色地迈步向前,一步就走到了楚春歌的旁边。他对楚春歌道:“那我们继续吧。”

博物馆之行很快结束。两人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庄老板打电话过来问情况。

楚春歌看了温道方一眼,说:“我接个电话。”便当着面接了起来。

温道方站在墙边,安静地等着楚春歌。

楚春歌接起电话,不自觉地开始玩起墙上垂下来的爬山虎。手指绕来绕去,绿色的根茎在手指之间流连。

温道方盯着楚春歌的动作出了神。

“喂,庄老板。”

“庄楠的师兄接到你了吧?”

楚春歌看了一眼温道方,答:“嗯,现在在一块。”

庄老板接着说:“那好。你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楚春歌霎时想起这件事情还被温道方搁置着,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楚春歌便道:“还不知道……”

庄楠应当也在那头,听到了楚春歌的回答。她抢过了庄老板的手机,说:“没搞定?不可能吧。去我师兄家里住呀。”

楚春歌想:我不好意思啊。可温道方就在旁边,也无法细说,于是他字斟句酌地道:“这个还在考虑……”他偷偷看了看温道方。

这下子庄楠算是看出来了,楚春歌就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可是攻略她师兄这种人,这样子是万万不行的。于是她恨铁不成钢地在话筒那边吼:“有什么好考虑的!”

说着也掏出手机,直接打了温道方电话。

温道方电话铃声想起来的那一刻,他还在用目光描摹着楚春歌的样子。他愣了一下,看着庄楠的名字,皱了皱眉头,才接起来。

“喂?庄楠?”

楚春歌听到这一声,简直魂都要吓出来了。他觉得庄楠简直是太胡来了!他诧异地看着温道方,却发现温道方皱着眉头。于是他下意识地对温道方笑了笑。

温道方也对他笑了笑。

庄楠在那头单刀直入:“今晚春歌住你那里吧?”

听见这话,温道方挑眉看了看楚春歌。

楚春歌汲汲无措地看着温道方,并不知道庄楠和温道方在说什么,也不敢做猜想。

温道方这个眼神没有什么温柔的情感,反倒是打量居多,看得楚春歌有些不安。温道方就这样保持着看着楚春歌的姿势,对电话里说道:“好啊。”

楚春歌忍不住避开了视线,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温道方又说:“可是春歌不愿意。”

庄楠在那边嗤了一声,觉得这两人实在是很麻烦。一个不好意思说,一个不会主动想起这回事。可都是自己的念头,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她对另一边庄老板的手机怒吼:“快答应他!”

楚春歌呆呆愣愣的:“答应,答应什么?”

温道方在这边看着他,并不说话。

庄楠再一次扶额了。这两人的沟通很成问题。若是以后真的在一起了,这个问题不解决,也长久不了。

……不过都还没开始呢,她瞎操什么心。

想明白这一点,庄楠顿时觉得这红线她不想再牵,不如顺其自然。她讲两只手机同时放到耳边,道:“你们俩给我听好了。目前的最佳方案是春歌到师兄家里住一晚,明天姨妈过去,事情就可以解决了。春歌不要不好意思,师兄也主动一点。就这样,我挂了。”

说完这一番话,庄楠便从善如流地挂掉了电话。

庄老板在那头问:“安排好了吗?”

庄楠翻一翻白眼:“他们俩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我懒得管了。”

留下楚春歌和温道方在C城,大眼瞪小眼。

027

还是温道方先说话了:“那现在去我家吧。”

楚春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麻烦温老师了。”

谁知这次温道方却顿了顿,随后道:“不要再说这种话,真的不麻烦。”

鉴于上次温道方的经验,两人去温道方家之前,拐弯去了一趟超市,把该买的生活用品诸如牙刷毛巾内裤什么的,干脆买齐了。

这让楚春歌有种即将入主温道方家的感觉。

——当然是错觉。

因为是在温道方家中,所以做菜也是温道方来的。楚春歌作为客人,不好意思就那样干坐着,于是也混进了厨房打下手。

温道方的厨房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收拾干净摆放整齐,相反有些脏乱,瓶瓶罐罐随手放着,油垢污渍也到处都是。

像个人生活的地方。

楚春歌便觉得很高兴。这一幕一幕揭露出来,温道方的每一面他都很喜欢。

温道方做菜的样子很接地气,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围裙,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的一小段胳膊显得十分有力。那件粉红色的围裙面前还画着HelloKitty,让楚春歌觉得十分出戏。

出完戏,作为观众来评价,又觉得帅得不行。

温道方见他进来了,也不说些“你快出去让我来”的客套话,而是直接指示道:“把那个篮子里的菜洗一下。”

楚春歌一面动手洗菜,一面道:“温老师都是自己做饭吗?”

温道方一边忙活一边道:“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做。”

楚春歌又问:“那温老师心情好的时候多吗?”

温道方忙里偷闲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暗藏深意。他说:“比如现在就挺好。”

楚春歌隐约觉得自己是被调戏了,又不甘这样简单的路数就能战胜自己,便道:“我看着温老师,心情也好。”

温道方又说:“丢了钱包,心情也好?”

楚春歌哭丧着脸不说话了,只能强行转换话题,没话找话:“温老师一个人住”

温道方答:“是的。”

楚春歌突然想起来,C城是温道方老家,也就是说温道方的父母也在C城。不过温道方既然没有结婚,为何没有跟父母一起住,也是一个谜题。楚春歌想到,便问了出来:“温老师的父母呢?”

闻言,温道方深深地看他一眼,道:“你想见我父母?”

楚春歌被梗了一下,并没有想到温道方会是这样的回应。见父母什么的……有别的意味在里面,快告诉我是不是我多想了?

“怎么会……就是好奇而已……为何没有住在一起。”

温道方一边往锅里倒油一边道:“去英国之后房间被侄女占了,回来之后索性就搬回来了。这里离父母家不远,吃完饭后去散布的话,也许还会遇到他们。”说着他侧头看了看楚春歌:“想见见他们吗?”这句话问的真心实意,带着疑问,似乎只是单纯的选择,而不包含着别的试探。

看着温道方的眼神,楚春歌一时间也拿不准温道方到底有没有别的意思,只能含糊道:“吃完饭再说吧……”

温道方道:“我这个人不太能读懂别人的真实想法。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所以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对我说。”

楚春歌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温道方家饭桌倒是挺大的,可以坐下八个人。——好吧也不算大,只是跟温道方孤家寡人一个人住比起来,的确是荒凉了些。

做完饭,围裙就脱了下来,楚春歌心中暗自觉得遗憾。温道方随便找了一边坐下来,楚春歌估摸着是他平常坐的位置。轮到他自己选的时候,却有些发愁了。

——我到底是坐他旁边还是对面呢?坐旁边隔得近,坐对面可以视女干,实在是很艰难的抉择。

见楚春歌迟迟不落座,温道方本来在微调菜碗的位置,也抬头看了看他,问:“坐?”

楚春歌被这样一命令,这才随便挑了个凑得近的座位坐下来了。坐下之后才发现正好在温道方的旁边。

……这样子该怎么吃饭啊……

温道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饭倒是吃得挺快的。温道方的手艺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差,能吃的程度。想必是在国外独居多年的结果。

吃完之后温道方开始收拾碗筷。楚春歌也帮忙一起。

温道方问:“待会去散步吗?”

楚春歌想起来刚刚说的“见父母”的话题,内心暗囧了一下,道:“温老师平常有散步的习惯吗?”

温道方皱了皱眉头,道:“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楚春歌想了想,说:“还是不去了吧。”这要是真的遇到了,人家父母可能不会想什么,倒是自己,说不定状况频出。

温道方点点头,说“好”。

吃完饭才七点多钟,两人没事干,楚春歌找温道方要了一根充电线,先把手机充满了电再说。

温道方翻箱倒柜找出一根,给了楚春歌。

因为是独居,温道方也没有想过有别人会来。因此房子里只有一台电脑,也没有电视机。总之就是娱乐手段十分匮乏。

不过好在温道方有一件书房,里面摆了各种各样的书。楚春歌表示自己看这些就好。

温道方便把自己的电脑搬到了书房,一面写论文,一面“陪伴”着楚春歌。

温道方修改论文的时候十分认真,并不会被影响。楚春歌刚开始还偷偷摸摸地看他,后来发现温道方不会发现之后,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竟然开始明目张胆直勾勾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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