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沉渊：……

【团队】沉渊：你又点我交易做什么？！

【团队】沉渊：十万金？！！！

看着交易栏那一串的0，沉渊有点头晕。

云中里角色携带金额目前没有设置上限，玩家想往身上放多少钱都行，但是如果角色死亡，会随机掉一定概率的金钱，所以一般大家都不会带太多钱在身上，以免不小心摔死了就肉疼了。

假面一口气交易十万，也就是说他身上带的钱绝对不止这个数，想到刚才公爵死了一次，沉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团队】沉渊：你刚才掉了多少钱？

那边顿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团队】假面公爵：五六千。

【团队】沉渊：！！！

【团队】沉渊：你带了多少钱在身上？为什么不存仓库不存钱庄？

【团队】假面公爵：？

【团结】假面公爵：接交易。

平时全部存款加起来也没几千的奶爸暴躁了，这个败家玩意，从来就没一点长进！

【团队】沉渊：你钱多烧手吗？

【团队】沉渊：不要！你给这么多我拿着吓死了！

带着十万金在波澜殿……要是被怪啃死，那个画面简直太美不敢想象。

【团队】假面公爵：买结婚时装。

【团队】假面公爵：新娘装饰。

【团队】沉渊：……

哪个世界的游戏结个婚要十万金买时装的？这是要把商城的时装全部买下来然后新娘子走T台秀吗？

等等，新娘这种羞耻paly的说法是什么鬼！

干脆果断再次拒绝来自人傻钱多的金戈的交易，沉渊决定对方要是再说什么新娘的置装费他就……他就建一个男金戈号然后让假面去建女号他们再结婚！

不过好在一直情商堪忧的假面公爵，经过这么多天的锻炼，终于知道一点看脸色，没有像从前一样强盗一般强行往对方手里塞钱。——置装肯定是需要的，沉渊不肯去买，他买也是一样。

【团队】假面公爵：以后钱都给你。

以后钱都给你。

既然他乱花钱沉渊会生气，那么以后所有的钱都沉渊看着，这样就不会再出现因为他乱花钱而惹怒沉渊的事情了。

沉渊下意识想拒绝，管钱什么的听上去太过暧昧，而且游戏里金钱上的联系太紧密很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矛盾，再熟的人也是一样。要是换从前，他不会跟任何人牵扯上钱的关系。

可是是这位没情商的公爵大人啊。

沉渊什么都没说，假面公爵觉得所有问题都没有了，于是开始跟沉渊讨论女号和婚礼的事情。

按照假面公爵的意思，现在就可以去建女号了，女仙灵，他先收徒，双倍药水波澜殿刷到可以结婚的级别，明天就可以结婚。

一旦决定开女号结婚，沉渊觉得自己的下限什么的好像都被自己给吃了，此刻看假面一本正经地认真讨论婚礼什么的也觉得没有关系，还附和两句。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

Σ（⊙▽⊙”a… ！！！！！

他们现在还在波澜殿！！！！团队模式！！！

沉浸在两人世界的奶爸猛然醒觉，他们两个不是单独组队私聊啊我去！！

但是这些人闹哪样，没有一个在团队里说话就算，还在一旁默不吭声低调清怪！

波澜殿的怪是红名主动怪，一旦刷新，在它们攻击范围内的玩家都会受到攻击，于是那群家伙围着他们守着几个刷怪点远远站着，一旦怪刷新，远程职业就悄无声息把红名怪引过来。至于那些在攻击范围的怪，他们就当没看见，两个近战的还在奶妈身边闲晃。

你们也太……闲了吧！

【团队】沉渊：你们……

【团队】安柳：啊终于发现我们了吗？

【团队】食盐说眼泪太咸：夫人帮主你们继续！别管我们！一切有我们保驾护航！

【团队】艾博：安柳！我可以说话了吗？！

【团队】安柳：艾博你这个棒槌……

【团队】黑夜老板凳：别当我们存在，你们继续，继续【团队】嗜血行凶：你们结婚日子还没定下来呢【团队】安柳：哎哟憋死我了终于能说一句了蔷薇好棒甜死我了甜死我了！

【团队】艾博：我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好激动啊！

【团队】涂多了：老婆虽然我买不起土豪花但我还是很爱你啊！

【团队】食盐说眼泪太咸：夫人请立即去建女号我们在这里摩拳擦掌等着！一定今天完成夫人的升级大任！

【团队】艾博：哈哈沉沉你也要穿裙子了！

【团队】假面公爵：嗯。

在游戏里摸爬打滚多年历尽江湖波澜的奶爸沉，难得有了连六个点都打不出的时候，突然觉得好羞耻了怎么破……

到底是眼睛还是脑子被什么给糊住了，居然直接就在团队频道，团队频道说给所有人看了！

他都不敢往上翻聊天记录，太可怕太羞耻了！

然后更羞耻的是，水晶帘动蔷薇花束这个烧钱玩意，送出去的时候，是会上、电、视、的。

玉冷秋霜服人多八卦多，世界频道刷得很快，偶尔一个送花的系统通知，可能会被飞快刷掉。但是假面公爵一口气送了十束，就算是瞎子，也不可能错过世界频道那刷了十遍的送花信息。

很多人表示土豪画风太可怕，烧钱模式无法直视，人傻钱多游戏公司的真爱不解释。

至于男金戈和男仙灵的八卦，玉冷秋霜服的老玩家们表示，不算什么，这两个狗男男之间八卦新闻一波一波地来，他们已经淡定，就算下一秒这两个男号结婚生子他们都不奇怪了好么。

不过也有人看到这个消息心情复杂。

【私聊】玫瑰の香约：想不到还是你赢了

【私聊】沉渊：……

【私聊】玫瑰の香约：你真的不是女的？

【私聊】沉渊：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私聊】玫瑰の香约：那我没什么不爽的了

【私聊】玫瑰の香约：那个怪胎，口味果然也不一样【私聊】沉渊：我对女孩子比较客气，但不包括乱说话的【私聊】玫瑰の香约：呵，也算你段数高，他也吃这一套【私聊】沉渊：没事就回见吧

【私聊】玫瑰の香约：本来还有事，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私聊】玫瑰の香约：那就等着什么时候你忍受不了他，还是他甩了你吧把这一段小插曲抛之脑后的沉渊，终于通过不懈努力让假面公爵改了主意：今天建号明天结婚这个速度，不是不好，但……好吧他的心理建设还没跟上来！

于是定了本周六晚上八点，大家都有时间参加。至于建号的事情则没躲过去，沉渊只能去建了一个仙灵女号，在取名的时候两个人又起了小小争执，后来还是沉渊败退，假面公爵也退了一步，只坚持了“神之圣徒”这个名字。

圣徒就圣徒吧，总比神圣银蔷薇圣徒这种羞耻paly的名字好！ （ ＿ ＿）ノ｜壁因为明天还要上班，到了十点沉渊就被勒令下线，“神之圣徒”这个女仙灵直接交给了假面，他负责在沉渊没有时间的带她升级。沉渊跟他再次重申，不许砸钱，不许塞钱，不许给她买商场的奇怪东西之后，还是满怀着忧虑下线了。

明天再看见圣徒女仙灵的时候，不会不认得了吧？

满脑子都是这种担忧的陈粱翰，经过客厅的时候犹豫了下，在那个紧闭房门的客房前停下。

门缝里还透着光，四个字肯定还没睡。

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又是什么表情。

其实这段时间他们相处得真的很不错，陈粱翰不是闹腾的人，四个字更是从初中高中的时候就是高岭之花，两个人从前的距离有那么大，现在也能安然共处一室，一起在超市购物，去坐满老人家的戏园子里听完整场戏。两个人之间没有言语交流，可是却那么自在，像是熟悉很久的人，默契的，彼此依存的。

四个字其实一直都是很好的人，一点都不高冷，只是那个时候同学们对他都有点敬而远之，没怎么打过交道就下意识地觉得他不好说话不好接近。

初中的时候，陈粱翰就知道，那个人是多么好，多么好的人。

可是在他心目中，如果还有印象的话，陈粱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甚至他还当面质问过，为什么要撒谎，陈粱翰。

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做这么糟糕的一个人？

时隔多年，他陈粱翰还是做了一个撒谎的人，有些话就算有所谓的机会，他也不会说出口，甚至会用其它的谎话掩盖过去。

比如说，四个字，我一直喜欢你，当年就很喜欢。

比如说，我现在依然，依然对你有着憧憬。

不会说出来的，不能趁人之危，不能破坏现在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氛，不能让对方因为他这个恶心的同性恋而感到被冒犯。

总有一天，也许就是明天，四个字就会离开的。到现在陈粱翰也不能相信，四个字就会这么下去，他就应该是站在巅峰的那种人，有着完美的人生，被成功和荣誉，被掌声和目光包围的。就算一时落魄，那都是暂时，是雌伏罢了，总有一天，他会离开狭窄的低谷，重新站在高山之巅。

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宗政圣华，我的四个字，我把你放在我心里，任何的打扰举动我都不会做，珍惜并且好好地度过这段神赐给我的意外的时光，然后好好地目送你离开。

再漫长的过去，也只是过去了，还有许多现在，好的坏的未知的，但是可以期待的现在在等着。

还有人，值得睁开眼睛去看，试着伸手抓住的。

六十九、那些说错的话

过去的时光真的很远了。

高中的时光依旧是乏善可陈，他考上了了本县的重点高中，一心学习，却还只是在中游左右徘徊着。高一下学期那年，本来在外省省会念那个全国有名的重高的“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转回来，然后继续成为了学校里除了成绩其他方面一样极其优秀的天之骄子。

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种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凸显你的渺小无能，为了让你心生自卑如芒在背，让你早早的醒悟一个残酷的事实：你是一个凡人，芸芸众生中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平凡人。

那时候在高中生中流行的是西游幻想录，一个回合制的2D游戏，整个宿舍甚至整个班级的男生都投入到游戏里，建立帮派升级杀人，跑商结婚，在游戏里认真经营着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被老师们认定了会考取全国最高等级学府的好学生宗政圣华当然没有沉迷进去，但是男生们聊起游戏里，他居然也有兴趣插进来。

“陈粱翰，你玩不玩西游？”

这句话是谁问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因为这句话，在一旁抱着书边啃题边分心抿嘴听着的他突然成了众人的话题焦点。

“陈粱翰啊……”有人拖长了调子，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是善意还是恶意，“肯定不玩游戏的。”

“我告诉你西游可好玩了，不玩你就后悔，我带你玩，包你升级包你副本！”说话的人还什么都没意思到，依旧在大力推销游戏。

“别带坏人家啊，陈粱翰可没时间……”

“跟你混有个毛前途，跟我混，我可是副帮主！”

“就你那个破帮派，跑商都要累死。”

他也跟着一起笑，知道他们其实也没多少恶意，他们都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他是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钱，去玩什么游戏的。

话题终于从他身上转移，他抬起眼睛，看见坐在前面的四个字，大约也是被这个话题吸引，转过身，认真听着。男生们不知道是哪一个，明知道不可能，也还要故意上前去问四个字， “宗政要不要也来玩？”

立即就有人做鬼脸，“拉了陈粱翰就算，还要拉第一名宗政，做梦就做梦，被作死，小心老班会打死你。”

“人是高材生怎么会玩游戏别乱讲了，再说又跟我们不是一路的，从来玩不到一起去。”有人低声咕哝，觉得无趣。

四个字当然没说话，于是他们还是把话题重心移回到他身上，“陈粱翰陈粱翰，来玩呗，进我的帮，哥罩你。”

他匆匆扫过一眼，模糊想着那个人漆黑的眼中此刻不知道倒映了怎样的景象，一边特别镇定地回答道：“谢了，我从来不玩游戏的，还要看书，以后再说吧。”

那一刻，他能确定，那双眼睛在凝视自己，似乎皱着眉头，带着疑惑和……失望？

后来的事情就像是踩了上帝恶意丢下的香蕉皮一样，一泄到底的坏，他只能摔得鼻青眼肿然而狼狈而逃。

班里收的班费不翼而飞，而只有他，被人看到在体育课的时候回过教室。

老师把他叫过去，客气但是丝毫不温和地问他，你回去做什么？

四个字抱着练习册进来，眼光落在他身上，落在他那洗得发白的补了补丁的旧衣服上，落在他心虚的眼神和涨红的脸上。

老师还在苦口婆心地劝：陈粱翰同学，你家里情况特殊，学校和老师都是了解的，你学费交不了，拖延到现在也没补齐，学校也很宽容，还是给了你时间。食堂里我们老师也打了招呼，让你在后面勤工俭学，不收你的饭钱。我们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就算有时候一时没想明白，这个我们都能理解。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勿以恶小而为之，一旦放松了对自我的约束，那么就可能会走到一条邪道上。你奶奶那么大的年纪，来学校求人，求学校给你上学的机会。你奶奶这么不容易，你也要为她老人家想一想……

什么都说不出来的他站在教师办公室里，在其他老师疑虑的目光中，在四个字的凝视中，被贫穷和羞耻深深击中。

少年的自尊在瞬间被踩得粉碎。

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穷是真的，虽然班上很多同学不清楚，但每一件事都是真的，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他也说不出来，中途回到教室，只是为了在无人的时候，在四个字的座位旁，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他书桌上的书，看那漂亮的字写出来的“圣”，然后悄悄临摹在自己的本子上。

后来班费还是没找到，是老胡，那个时候还不是他的班主任的胡老师，只是语文任课老师而已，把他叫过去，问他，“是不是你？”

那个时候，他终于在那些人面前，在四个字面前没能说出来口的话终于伴着眼泪倾泻出来。

不是我。

老胡相信了他。

贫穷能折磨的是肉体，能打败的也只是肉体。要做一个有强大内心的人，不会因为贫穷或者其它困难，而让自己败倒。陈粱翰同学，你一直很坚韧，老师相信你不会轻易被打倒，相信你能够一直对得起自己。

然后老胡垫了那笔数额不大的班费，这件事也就掩下了，班上的同学有些许议论，但是既然老师说找到了，也就没有再追究。

只有四个字，在教室办公室亲眼目睹了班主任对他几乎是定罪的“劝说”。

那段时间他甚至不敢直面四个字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是依旧恐惧着那可能来自四个字眼中的怀疑，或者怜悯同情。

他更加拼命的想办法弄钱，早上五点送牛奶送报纸，晚上在学校后门的鱼东路夜宵摊帮忙端盘子洗碗扫地，至于捡瓶子卖废纸这些事情，他从小就跟着奶奶做熟了，更是不在话下。

除非给奶奶的生活费之外，他要自己攒出还给胡老师的钱。钱不是他拿的，可是他们认定是他，因为他太符合偷窃的条件了，有时间，有动机，毕竟他那么没钱，那么需要钱。没办法证明自己清白的他，只能沉默地接受怀疑和指控，而胡老师站出来信了他，自己掏腰包补上了钱。是为了他补上的，所以这笔钱他一定要还。

只是没想到，居然在晚自习后，在鱼东路的小巷里，四个字居然会拦住他，给了他一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