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连柯休莱自己也觉得似乎有点儿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为什么。他向来是想不通就不去想，一甩头，出了包间。

不出包间还好，一出包间，一双双色迷迷圆溜溜的眼睛只往他身上瞟，更有甚者直接贴过来，露出一口大金牙，问他是不是新来的，柯休莱心里想，这些人是不是都嗑了药了，见到谁都性欲大增，改明儿，一定要彻查大东方，最好是整个封了，奶奶的！那些对他动手动脚的人，还有那些卖弄风骚扭着屁股的少爷小姐们全都进局子里吃牢饭去，然后，这个世界就算清净了。想到这儿，柯休莱不禁轻扬嘴角，吹起了口哨。

那叫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壮硕如牛，粗眉毛眯眯眼的男人娇滴滴地就靠了过来，直叫他宝贝，柯休莱顿时血脉上涨，胃里翻腾不已，一脚将此人踹开，逃进了洗手间。

盥洗台前，他看见自己的衣服被刚刚那死人扯得不成样子，露出小麦色结实的胸肌。脖颈间竟然让他生生抓出一道猩红来。“妈的！”柯休莱咒骂道，一边用清水淋着伤口。忽而，他猛地抬起头来，镜中，一个美艳动人的贵妇正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那枝色彩艳丽、做工精细的凤凰翎分外显眼。

是她？

她今天没有戴面具。他在脑子里曾无数遍地幻想过她的容貌，但是此刻她立于他的面前，他知道她会很美，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美。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屏住呼吸，似乎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来欣赏她的美。

“你，什么时候……”柯休莱注视着她，说出来的话在不知不觉中全变了调，他的脑子全乱了。

她朝着他走过来，步步逼近。

“那个，我，那个……”脑子已经处于严重缺氧状态，他敢肯定，她要再靠近一点儿，他立马晕死在她面前。

“哟，这么快就忘了我？”

她的声音好好听，可是怎么越听越像男人的声音？等等，她今天怎么一副男人打扮？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雪狼？”

什么，说他是狼。嘿嘿。傻笑两声，柯休莱似突然被惊世响雷击中了一样，陡然清醒过来，雪狼是他在一次名为终结者集训时候的代号，那次集训是军方为了选拔进入基地的人而秘密组织的，如果不是一起参加集训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张脸在眼前慢慢放大，那她是，不，应该说，他是……

“火狐？”柯休莱干咽了一下。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他，原本以为已经脱离苦海，逃脱升天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再见到他之后就开始心神不灵了，原来，她就是他，那个华丽丽改变了他一生的人？！

第8章

终结者是联合国秘密组织的一次军部集训，目的是为了能够选拔进入基地的人。基地是脱离任何国家、任何组织而独立存在的一个强大的特务组织。基地又分为鬼影和血刃两大部门，鬼影主要负责暗杀，对各大帮派、家族、组织进行监视，血刃则是负责协助执行联合国政府及其军方委派的特别要务。终结者便是为血刃选拔合适的人才。各国对这次的选拔都相当的重视，经过长期精心的选拔以后，共有十二个人通过测试可以进入‘终结者’集训，进行最后的裁判。

这十二个人必须隐藏自己的国籍、种族等各项明细，集训中互相以代号相称，分别是：雪狼、黑鹰、棕熊、花豹、金虎、毒蛇、火狐、白鲨、狮子、恐龙、蜥蜴以及鳄鱼。而柯休莱便是这其中之一的雪狼。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凉风徐徐……

他们在不同时间抵达集训地点，十二个人被分成两个人一间寝室，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正式开始集训。柯休莱随意瞥了一眼同自己分在一个寝室的人的名牌──火狐。天渐渐暗下来，但是床铺仍然是空着，柯休莱不经笑道这个叫火狐的人该不是做了缩头乌龟，跑路了吧。想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此，他便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虽然能够参加集训的人总共有十二个，但是最终被选进基地的是随机的，也就是说，可能只有一个，也可能一个都没有。平生，柯休莱最瞧不起那种胆小的人，尤其是这种临阵脱逃的，更是厌恶透顶。

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柯休莱推开寝室的门，决定四处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夜色朦胧，冷风嗖嗖地从耳畔呼啸而过，柯休莱不禁打了一个喷嚏，低咒一句，揉了揉鼻子打算往回走。在经过暗房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好奇心使然，他正准备走近一探究竟，刚伸进半个头，居然便被一只白森森的手给猛地扯了进去。

一进到暗房嘴就被人捂住了，柯休莱心里一惊，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只手的冰凉。急速的喘息带着丝丝温热洒在他的颈间。

那人放开他，退到墙角，慢慢滑下去。昏暗的灯光下，长发将他的整张脸都掩盖其中，衬衣松散地挂在身上，跟他一样，穿着军裤和军靴。情不自禁地，柯休莱走过去撩拨开他遮住脸的黑发，一张绝世无双的脸，双颊微红，半眯着一只眼睛，带着浓浓的无可抵御的情欲瞅着他。

柯休莱愣在当场，天知道，那一刻，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傻的一刻！却让他一辈子都刻骨铭心！

柯休莱还愣着，那人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条鲜红的舌头伸过来添了一下他的脖子，然后是嘴唇。在舔吻过他的嘴唇以后，舌头伸进他的口中，调拨逗弄着他的舌尖，一下一下地吮吸，往更里面伸去，将他整个口腔都一一浸湿了个遍。他放开他，唾液随着他的离去形成一条丝线挂在两人之间，随即变成串珠滴落下去。

外面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暗黑的房间照亮了一瞬间。

柯休莱凑近抬起他的下巴，一下一下地啄着他的唇瓣。手滑去他的腰部，拉开他的拉链，略显笨拙地退去整条长裤。

窗外的闪电一次又一次地将房间照亮。柯休莱按住他的腰际，挺入、退出、再挺入。他的脖颈上扬，长发散落两侧，低低的呻吟声激荡着柯休莱的耳膜。

头脑越发不清，意识越发模糊，他居然和一个男人达到了高朝，心有一种落入地狱的感觉，可是身体却上了天堂！

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只知道自己一躺下就睡着了，身体就像被抽干一样，筋疲力尽。模糊中，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室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张开眼睛的时候，比平时稍稍晚了一点儿。他快速将自己打整了，呼一口气，准备好迎接被称为最强的集训，无论如何他都要赢！

忽而注意到另一侧空空的床铺，他明明记得昨晚这个室友已经来了，莫非自己看花眼？兀自笑笑，正准备出门，卫生间的门忽然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朝他伸出手，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声线沙哑迷人：“你好，我是火狐。”

那个，他是，昨天晚上那个人！他向上天起誓，他决没有看花眼，因为这张绝美的脸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忘得了嘛！

半响，柯休莱伸出手，“你好，雪狼。”

他从来都不相信，那个时候他会没有认出他，可是，在这之后的集训中，他竟是只字未提那天晚上的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柯休莱咕哝道。

“哈。”他靠在盥洗台上，轻蔑一笑：“因为，我啊，是这里的老板！”

“你──”柯休莱一副完全不可信的样子，“是这里的老板？”

有没有搞错，这里是哪里？大东方耶！大东方的老板？曾经跟他一起参加过“终结者”集训的人是大东方的老板？开什么玩笑！

可是，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撒谎，更何况，他也没必要对他撒谎。柯休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真的是？”

他朝他轻轻点一下头。那个样子，不可一世的高贵。

柯休莱记得很清楚，大东方在前不久已经归属到黑炎名下，他说他是大东方的老板，那么，纠结了再纠结，得出结论，他不就是，不就是黑炎的手下，搞不好还是上层，那个凤凰翎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什么时候，他竟然会跑去黑炎，做了黑-帮的头头儿，成了他发誓必杀的一份子？

“天哪！你想玩死我啊！”想通以后，柯休莱不免在心中大叫。

“告诉我，为什么跑去黑炎？”

他细细地看了他一圈儿，“你胖了。”

“你的头发又长了。”

他笑着问他：“好看吗？”

“嗯。”柯休莱不自觉地就点了一下头。忽而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破口道：“别转移话题，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凑近他，悄声说，“你看，咱们就不能换个地儿说话？”

柯休莱这才意识到他们这还是在卫生间里，憋红了脸，点点头。

他领着他出了卫生间，直往最里面走。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很早就想问他了，可是一直没敢问出口，其实也不是不敢，就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柯休莱停一下，补充道：“我想知道你的真名，可以吗？我叫柯休莱，南柯一梦的柯，休戚相关的休，莱茵河的莱。”他想了下，没有把自己现在是东局刑警大队长的身份说出来。

时间大概过了几秒钟，但却像是一个世纪那般长，天花板上缀着的无数红色小夜灯投在两个人的脸上、身上，星星点点的红色光影，就像是一朵一朵盛开的血色玫瑰。

“轩辕凤。”他静静地说。

他说，轩辕凤。

他柯休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四大家族之首黑炎的老大，轩辕凤，被誉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家伙，那个他发誓一定要亲自绳之以法的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说他神秘而性感，一双猩红的眸子，深不见底。

他想过很多次有朝一日与这位终极boss碰面的情景，就如同他曾无数次地幻想过那个假面之下绝世的容颜，他永远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会是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告诉他，他就是轩辕凤！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由于舞厅嘈杂的声音而产生了幻听，柯休莱不由自主地重复道：“你说，轩辕凤？”

他笑着朝他点点头，并且好心地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他承认自己对轩辕凤这三个字是敏感了一点儿，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为什么，他一定要跟那个大魔头叫一样的名儿呢，喊起来就叫人极度不爽。柯休莱自我安慰地想了一通，顿时觉得舒服多了，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来吧。”轩辕凤伸手将他拉进了一个房间。满目的红，红的墙，红的沙发，红的地毯，红的窗帘……这各色的红竟然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刺眼，反而搭配得那般和谐，美不胜收。

“好，漂亮啊！”柯休莱不禁叹道。

“说什么呢？”轩辕凤不知道什么时候正面对着柯休莱，那么近，柯休莱几乎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肌肤的纹理，自从那次集训以后就再没有见到过的找不出任何瑕疵的脸孔。

“说你很漂亮。”柯休莱侧过脸去，小声说，他实在不能再靠他那么近。

轩辕凤看了他半天，捂着嘴大笑起来，“你在害羞。哈哈，不是吧，你真的在害羞！”

“谁害羞啊，是因为这里太红了，好不好？”柯休莱辩解道。

“你不喜欢？”轩辕凤在沙发上坐下来，用手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也坐过去。

扭扭捏捏，犹犹豫豫，柯休莱还是坐了过去。“挺好的。”

“刚刚那个问题，还要听答案吗？”轩辕凤说着，神情专注而认真。

半响，“其实，你可以不用回答。”虽然很违心，但是柯休莱还是说了这句话。

“没关系。”轩辕凤拍拍柯休莱的肩，就像久别重逢的兄弟一样，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他的衣襟，“我也不想瞒你。”

这个时候，柯休莱全身的神经都紧缩在一起，似乎稍微一用力便立刻断裂。

轩辕凤放开他，斜躺在沙发上，手指优雅地滑过垂至胸前的长发。“我说这是家族使命，你信不信？”没等到柯休莱回答，他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轩辕凤现在已经是黑炎的首领，恐怕也是你们警署黑名单上排名第一的人。既然我身为黑炎的首领，那就有保护自家兄弟的责任，而你，我的大队长，身为刑警大队的精英，你当然也有你非履行不可的任务，所以，我和你，现在就是兵和贼，猫和鼠，水火不容。”

柯休莱没有出声，但他的拳头却越捏越紧。为什么，他要这么残忍，连他最后一丝安慰也要撕裂呢？没错，他再也无法自己骗自己，他就是轩辕凤，那个黑炎的老大，他曾经发誓要亲自诛灭的轩辕凤。他突然将他压倒在沙发上，吼道：“我知道，用不着你来告诉我！”他的眼睛里冒着火焰，但他的心却已被什么利器穿过，疼痛难忍。

轩辕凤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用手指指着他的鼻子，“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柯休莱越发急促的呼吸洒在他无可挑剔的脸上，头慢慢低下去，就在要触及那两瓣红艳欲滴的唇瓣时，他停住了，放开他，沈声道：“怎么可能，瞎说什么。就像你说的，我是兵，你是贼，我们水火不容，怎么可能……”

剩下的话被突如其来的两片温润的唇瓣给完全掩盖了。湿濡的小舌滑进口中，与他的纠缠不休，深深地吸吮，啃咬着。轩辕凤离开柯休莱，用舌尖舔去唇边残留的一点儿津液，嘴唇因为刚才的深吻变得越发娇艳诱人，轻笑道：“你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一时没忍住，你不会怪我吧？”

第9章

“相思，这个周末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红豆揽着相思的腰，刚洗过吹干的头发在相思的颈窝处蹭来蹭去。

“豆豆，别闹了，好痒。”相思笑着躲开他，进厨房去端刚热好的Zero离开之前特地为他准备的生地红枣猪脊骨汤。吹吹凉，给红豆喂了一口。“怎么样？”

红豆接连喝了好几口，“一般般，赶我妈差远了。”

早就听说红豆的母亲肥妈做得一手好菜，煲得一手好汤。这几日来，红豆已经在他面前提了好几次，耳鬓厮磨，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目的就是想让相思答应他跟他一起回去见见肥妈，说是肥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们两人的事，天天催着他带相思回去给她看看。相思总觉得见家长这种事，完全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谈恋爱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牵涉到对方的家里呢？跟他在一起过的人，也都是你情我愿，合则来不合则散，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对于无法预料的事情，相思向来不愿意去作任何尝试。

“相思，我妈这个人，除了爱唠叨，没事儿瞎操心以外，真没别的坏处了。”捧着相思的脸，红豆深情地凝视了又凝视，“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

相思正准备伸手捏他的鼻子。红豆的手机响了。“相思，我妈妈，想跟你说话。”红豆把手机递给相思，那样子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里流露出近乎恳求的神情。

相思接过电话，踱到阳台，说不出为什么，他还是不想让红豆听见。

红豆坐在客厅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一边喝着那碗生地红枣猪脊骨汤，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东京巴比伦》。

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红豆走到阳台，拿过相思手里的手机，“妈，是我。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嗯，你也累了，早点睡吧。好，我知道。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