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和王蘅的感情却僵持不前。似乎我是高远洋,他就只能把我当作一个下属而不是妻子,这我也没有办法。
直到天下统一,直到景帝驾崩,我们还在僵持着。
王蘅过不了自己的砍,而我习惯等待和守候。
两辈子,我都没有学会主动出击。
怎么主动出击?难不成我死祈白咧的求他喜欢我吗?若是王蘅是那种人,那他上辈子早就被那些喜欢他的男男女女攻陷了。
很显然王蘅并不是。
退一步,他就算是那种人,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主动出击。对待感情,我总是胆怯矜持,不敢逾越一步。
实际上,新政权刚刚建立,国家百废待兴,四夷并不安分,毕竟对他们有威慑的景帝已经死了,没有人把明帝放在眼里。
王蘅作为皇太子,势必要留在朝中协助明帝处理政务,稳定朝堂。我在明徽宫呆的难受,遂请旨镇守辽东。
王蘅似乎并不乐意我离开,但我呆在这冷寂的皇宫不过浪费粮食,不妨在外镇守一方造福万民。
虽然难受,我还是让步了。我对他说,要不休了我另娶,要不纳嫔妃生子,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回盛世了。
在他还不知道我是高远洋的时候,哪怕不喜欢,他也可以把我当作妻子。可当他知道我是高远洋的时候,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我总是奢望他能回心转意的,可等了八年我就知道所谓的回心转意只不过是我的臆想。
既然他不会爱上我,我也不敢做什么逼迫他的事情。他作为一国太子,自然是需要子嗣的,我不能耽搁他。
王蘅的表情有些难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我自忖不笨,却很多时候不理解王蘅。他一蹙眉,我就忍不住想安慰他。
我想抚平他眉心的寂寞和哀愁。
我的手伸到一半却突然想到,他怕是不喜欢我触摸他的。我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恍然垂落,心里却难受的要死。
他一走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真的觉的难受,我根本不愿意像个女人一般软弱的掉眼泪,可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也许,没有得到还没有这么痛吧。这个男人,上辈子带走了我所有的热情,这辈子又带给了我无穷的软弱。
我明明不是这种软弱的人,就连我的父亲想要摆布我的人生都被我暗暗灭掉了。可我偏偏对王蘅无可奈何,除了自己难受,除了暗暗掉泪我别无他法。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去而复返,我连伪装自己正常的时间都没有。
他似乎也有些错愕,有些尴尬:“怎么哭了?”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撞到墙上了。”
这本就是个再龊劣不过的谎言,一向聪明的王蘅竟然相信了,他不胜防的将我拉到他怀里,急问道:“伤在哪里?”
我连忙推开他,满殿的内侍宫女,他的举止格外唐突。若是我和他是景帝和明帝那样的恩爱夫夫,倒也好说。关键是我们两人如此尴尬的关系,他的举动就实在孟浪:“不要紧,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蘅被我推的退了几步,脸色难看的走了。
他走了我又忐忑又无措,对上王蘅,我总觉得自己脑子笨,每每得罪了他却找不出补救的方法。
那天晚上,他竟然避开所有的宫人跑到我寝室,当时我已经就寝了,被他如此不端庄的举动震惊的无以复加。
不管是顾盈还是王蘅都是礼仪完美的,他这样无视规矩礼仪的行为恐怕是第一次。
王蘅有些羞恼,低声道:“若不是因为你白天说胡话,我至于这样鬼鬼祟祟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白天说了什么胡话,不解的看他:“你要问什么?”
“你说你不回盛世,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问道。
“你总是要娶贤妻的,我回盛世挺尴尬的,不会回来了。我是先天大武者,拥有着绝世武艺,镇守一方还是可以的。”提起这些糟心事我又有些难受,所幸白天已经宣泄过一场,现在还能稳住。
“我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王蘅有些怒火:“我怎么会另娶贤妻?你把我王蘅当成什么人了?”
我忍不住心中高兴,王蘅的意思难道是他其实没有嫌弃我?黑夜会滋生出无尽的幻想,我冲动的抱住了他。
我不想放开他,王蘅自然是挣脱不开的。他的身体温温热热的,我有些失态的抱紧他不松开。我都不敢看王蘅脸上的表情。
我害怕在他脸上看到了厌恶,快速的说道:“王蘅,你不能讨厌我,你我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我听到王蘅极轻极轻的叹息,惊得我急着想要松开双臂,不想他却搂住了我的腰。
这是他这八年第一次主动搂住我,亲近我。我全身僵硬的不敢稍动,紧张的等他放开我。
他的一只手一离开我的腰,我先松了半口气,不想他不是松开我,而是摸我的脸。
我有一张很不错的容颜,这张容颜让我站在白笙王蘅这样的大美人面前不至于失色。王蘅想摸我的脸我理解。
“不讨厌你。”他突然说道。
我兴奋的几乎想要笑出声,忍着兴奋的心情全身都震颤起来。
他似乎在笑,我不太清楚。我迷迷糊糊的和他拥抱,和他亲吻,和他在床第之间以最亲密的方式纠缠。
第五十九章:风仪番外完
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殿内弥漫着厚重的紫檀香味,和以往没什么区别。我又生出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来。
他明明说他不讨厌我,可一连多天不进明徽宫,我试着让人请过他两次,他都推辞了。我自己都骚的慌,人家不愿意见我,我这样巴巴的凑上去没的上别人低看我。
后来,我又派了人请过他一次,他本来说午后过来,但过一会儿又让内侍传话说有事情不过来了。
我再也没有敢丢人现眼。
我写的希望镇守辽东的折子被明帝压下了,王蘅不愿意我出去,皇帝怎么会同意?在臣子和儿子之间,皇帝自然偏向儿子。
我一日一日的闲坐在明徽宫的窗前,细细数着窗外那颗颇有年龄的老榕树的叶子,一片一片,由夏到秋,由秋到冬,有冬到春,由春到夏,就这样,周而复始。
实际上,自那晚过后,他隔上一两个月总会摸进明徽宫,和我睡一晚,我说的睡是动词。但我感受到的居然不是幸福高兴,而是满腔悲哀。至于为何会悲哀,我自己也不知道。
难受悲哀的久了,我就逐渐麻木,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活。我长时间觉的手脚冰冷,仿佛烤再多的火也温暖不起来。
大热的天,我穿着大氅依然瑟瑟发抖,目光涣散的盯着老榕树,数叶子有时候都会数糊涂。
景明八年的夏天,镇守东陵的帝女王萱战死东陵,明帝悲痛非常,以四十万征东番,御驾亲征,灭东番。这是明帝第一次表现出愤怒,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四夷再次潜伏下来。
我禁不住叹息。
明帝两子一女,哪一个不是心肝宝贝?敢动了明帝的心肝宝贝,明帝就敢灭了你一个国家。东番自己找死,那也没有办法。
不过这些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依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这种枯燥的乏味的甚至厌倦的生活。
景明十八年燕国慕容逸攻溧阳,皇子白薇率二十万应敌。这位继承了景帝军事天赋的皇子手段老辣干练,引燕军入月安,围城半年有余。
燕军二十余万被困月安城,活活饿死。
自此后,皇子白薇镇守溧阳,燕国元气大伤,又惧白薇,不敢侵胤。
这一年,我三十六岁。
景明二十年,辽国不贡不臣,并斩杀天使,帝怒,欲出征,然突然大病。我意识到这是我的机会来了。
我请缨出战。
明帝只想了两天就同意了。
我暗暗高兴,吩咐宫人收拾东西也感觉明快不少。不过王蘅不高兴,他晚上到我宫里就质问我为何不和他商量。
实际上并不是我不和他商量。而是以往王蘅本来就来得少,来也甚少和我说话,多是进行床弟之事。但话不能这么和王蘅说,我又不愿意编一个理由应付,干脆沉默。
王蘅这天晚上居然没有走,床弟之事过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我一些我非常熟悉的战场事宜。我其实都知道,但他难得的关怀还是让我开心的。
我第二天就离开了盛世。
辽国兵强马壮,要不然也不敢猖獗。但他们也实在太小看大胤,大胤兵马不比辽国弱,更何况我是一个先天大武者。
这场战争根本没有悬念,不到两个月就结束了。
我整顿士卒准备回盛世,其实我真的有一点急,我承认我想王蘅了,非常想。我想告诉他一件事,也许他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得会高兴。
谁也没有想到辽国最后狗急跳墙,找了一个先天大武者刺杀我。当对方的毒箭精准无比的射入我的心脏的时候,我非常平静。
生死有命,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一点都不意外自己有这样的下场。
我想,其实死了也好,王蘅再也不用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了。幸好没有把那件事情写信告诉王蘅,不然王蘅也许会伤心。王蘅以后会娶一个贤良美貌的妻子,纳自己喜欢的嫔妃,生一群优秀的儿女,继承他父亲的皇位,一生飘洒,一生无忧,多好。
我太累了,我的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大片大片的云朵在我眼浅飞舞,灵动美好,仿若亡者的乐土。
王蘅,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一生美满,一
第六十章:王蘅番外
“什么?”王蘅觉的自己没有听清楚母亲在说什么。
“阿蘅,节哀。”明帝温和的看着儿子:“风仪的身后事还要你操持,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他……那孩子呢?”王蘅轻声问道:“他怀着孩子呢。”
明帝明显的震惊起来:“你说什么?”
“阿娘,我要去辽东。”王蘅坚定的说道。
明帝沉默着答应。
王蘅一路疾驰,等到辽东的时候,就是虞渊愧疚的表情迎接他。
“太子妃殿下已经薨逝了,请您节哀。”虞渊低声道:“因为天气太热,只能用大量的冰护着殿下的身体……。”
王蘅简短的道:“我去看看,带我过去。”
虞渊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因为殿下去的突然,小皇孙还在殿下腹中,臣斗胆,在殿下薨逝后剖腹取子,还望殿下恕臣死罪。”
王蘅没有说话,直直往前走,虞渊也只好跟上。
王蘅也真的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别说什么伤心欲绝,就连难过都看不出来。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大军回朝事宜,一边镇定的下令让风仪的棺木尽快回京。
直到风仪下葬,王蘅才露了面。王蘅这位皇太子十分的平静端庄,甚至连他平时那种若有若无的哀愁都没有,平静的很。
等风仪的葬礼过后,王蘅这才看了自己那个据说是在风仪死后从风仪肚子里剖出来的儿子。这个在母亲肚子里勉强呆了7个月的婴儿先天不足,才出生两个月就病了四五场,但遗憾的是,哪怕有再精贵的太医,他的皇祖父和他的父亲谁也没有记起他。
王蘅淡淡的问虞渊:“小皇孙还好吗?”
虞渊心中暗暗叹息,这位皇孙是个难得一见的先天天眷者,这要是随便一个人家里不得把天眷者供起来,偏偏皇家不把他当一回事。
皇帝除了国家的事情,再多的就是关心关心两个儿子。至于皇孙,景帝没有那么博爱。
“殿下要看看小皇孙吗?”虞渊问道。
“嗯。”王蘅吩咐宫女:“把他抱出来给我看看。”
虞渊就知道王蘅不喜欢这个小殿下。
王蘅怎么会喜欢这个孩子?风仪因为怀着孩子反应才迟钝许多,不然怎么会轻易被人刺杀,就算对方也是先天大武者也不可能。
这个孩子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自己活的好端端的,王蘅心里十分的不想见他,所以一直逃避,等避无可避了才来见他。
风仪死后,王蘅没有再娶。
只是他的性情,一日比一日严厉。也只有在皇帝面前,他才露出些许温和软弱来。
王铮唯有叹息。他一生两子一女,长子婚姻感情不太顺,一直没有子嗣,现在更是死了妻子。长女早早的没了,幼子身体不怎么好。
三个孩子都这般苦命,做父亲的就算有着天下的权势和富贵,对这个也无能为力。
“阿蘅,坚强一些”明帝也只有给儿子这样说。
王蘅微微点了点头,低低道:“阿娘,您生我们几个的时候也不太平,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怎么到了风仪这里就出事了?”
明帝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因为你没有保护好他。我虽然是大武者,实际上动武非常少,你父亲他非常的在意我。”
王蘅默然。
风仪出事也许真的是自己关心不够。
可是对方是风仪啊,先天大武者,这个人无时无刻的都在保护着他,但反过来王蘅却从没有想过保护风仪。
他爱他,他一直知道。
就是知道,所以他才无措。经过上辈子的魏鄢,他已经对爱情接受无能,他下意识的抗拒。即使他清楚的知道,王铮和白笙并不是他上一世的父母那样,风仪也是他正正经经的娶进门的妻子,他们不会是悲剧的收场,可他就是没有勇气接受风仪的爱情。
不是不爱,是不敢爱。
风仪不是高远洋,他不会把这辈子和上辈子弄混。他是满意风仪的。风仪聪明、博学、美貌、能干。更重要的是他爱他。
就连风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爱上王蘅的,王蘅自己却清楚的记的。
风仪一开始对他冷淡,但慢慢的就对他感兴趣起来,那时候他还在透过王蘅看顾盈。但看的久了,就爱上了。
风仪的目光温柔和煦,落在他身上暖暖的,他有时候会笑着对他说道:“王蘅,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王蘅本来没有那么多好奇心的,但心里就是不高兴风仪用那种满是怀念的语气说别人:“你觉的我像谁?”
“不告诉你。”风仪微微一笑,闭口不言。
后来,风仪就不会说这些话了,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是因为像他的故人,而是因为他王蘅本身。
若不是被风仪叫破他们上辈子的身份,他们也许就这样恬淡的过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像白笙王铮两人一样,情真意切,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遗憾的是,风仪说破了他们的身份,反倒是让他迟疑。
他开始逃避。
他不是不知道风仪过的煎熬,可是他就是不敢坦然的接受属于风仪的两世积累的爱情。
他不敢。
他知道风仪是想离开的,并不是不爱他,而是不想耽误他。
他不想风仪离开。
不想他离开,又不想接受对方,现在想来也心惊自己的自私与薄凉。
王蘅不知道自己爱不爱风仪,他只是知道没了风仪,他一如没有了心脏一般,心口空荡荡的凉。
每日夜里,思念蔓延,终究还是相思成灾。
人总是失去才觉得后悔。
他王蘅也是一样。
第六十一章:结婚
有凤凰几个护着,白笙也能放心一些。毕竟他这一次一闭关少则一月可不放心王铮。
琉璃净体修炼太快,白笙压制许久,竟然又要进阶,他自己也无奈。
白笙出关已经是三个月后,他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王铮因为担心他却是神色有些不好,白笙忍不住心疼:“说了不用担心的,琉璃净体进阶没有风险。”
王铮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然后他抱住了白笙,坚定的说道:“小笙,我们结婚吧。”
这是王铮第二次向白笙求婚。
白笙微微一怔,恍然忆起他们在这一世并未成婚。
“好。”白笙干脆的应了一声,他温和的抚着王铮的肩膀,柔声道:“现在的婚礼我并不太懂,麻烦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