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星途有你 下+番外——乘桴泛海
乘桴泛海  发于:2015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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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焚心以火

《逆旅》——方铮拿起杜平城的剧本。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剧中主人公是一位疲惫的旅人。在喧嚣热闹的时代洪流中,保留着理想主义的固执与不合时宜。独身上路寻找生命本真。

他以笨拙可笑的方式苦苦追寻,又不断失去。每一个遇见的人,都代表一种希望,又代表一种失望。

他追寻故土,失去故土;追寻爱情,失去爱情;追寻信仰,失去信仰;追寻精神上的纯粹,却看到精神上的堕落;追寻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却得到背叛与算计。他一直在追寻,可追寻的结果永远是失去。直到最后,连最初的梦想也一并失去。

追寻的路上,旅人遭遇无数路人。那些人被动地踯躅在不可知的人生旅途上,精疲力竭、穷困潦倒、思维混乱、行动机械,毫无意义地接受着命运的捉弄,在永远的等待中消耗生命。

即便如此,旅人最后仍然选择继续上路。

“我明白你为什么要接这部剧了。”方铮说,“就算一无所获,人生也始终给人以希望。因为追寻本身就是一种勇气,一份收获。”

“要用一己之力抗衡整个时代的物欲横流、浮躁骚动,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事。”纪青川道,“我确实喜欢这个本子,但我估计观众稀少。”

大家都爱看热闹大戏,有几人愿意花钱找不痛快?十年前票房惨淡,十年后多半也无人问津。时代如此,何能独完!

“自己喜欢就好。努力演到最好,不要辜负自己的喜欢。”方铮鼓舞他。

法国著名导演雷纳布莱尔曾说过:一个盲人能够领略一部舞台剧,而一个聋哑人则能够透彻的抓住一部电影的灵魂!

此言说的是舞台剧与电影的表现方式有很大不同。舞台剧注重台词,电影注重画面镜头感。舞台剧在剧场上演出,幅度较小的表情、动作观众无法看清,因此需要靠台词、声调来表现人物、故事;电影是大屏幕的,尤其通过镜头的切换可以不出声的表现很多细节、暗示,以达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故此,电影表演讲究真实、细腻,贴近生活,演惯电视剧的人来演电影,观众往往会觉得浮夸。而舞台剧正相反,因为舞台很大,细小的地方观众看不见,所以表演者一定要将动作、语言做的卖力而夸张,才能引起戏剧效果。

对于表演科班出身的演员来说,这些恐怕不是难题。但纪青川觉得难度不小。

这些天来,他所有的时间与心血都花在舞台剧上。

奔波于各个舞台剧现场,观摩别人的表演;海绵吸水般买来成摞的经典舞台剧碟片和舞台剧表演书籍,整晚观看。终于觉得心中有底气,开始背诵《逆旅》的台词、揣摩人物。人累到极点,却越学越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杜导剧中的这个人物,和他演过的那些都不一样。

眼见着他越来越焦虑,方铮很担忧。

虽然娱乐圈是个混乱的大染缸,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花样百出,有人不择手段,有人两面三刀,有人口蜜腹剑;可是,总有一些人,是真正喜欢这份职业的。不仅仅为成功,不仅仅为粉丝的叫喊,更为了,自己喜欢。喜欢演戏,喜欢唱歌,把演戏或者唱歌当做自己的生命,坚持到底。

吾道,一以贯之。

方铮知道,纪青川就是这样的。

纪青川曾说过,虽是误打误撞进圈,却真心喜欢演戏。

那种仿佛离开这一个世界而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那种用自己的灵魂去揣摩、共鸣另一个灵魂,并最终引起无数观众共鸣的感觉;都让他纵遭污蔑雪藏万人攻讦,亦不后悔。

当时纪青川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方铮问他为什么进入演艺圈为什么被雪藏也不离圈。他回答说真心喜欢拍戏。

那一刻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可眼中的认真严肃不容错认。

若能再度演戏,则前辱之债尽偿。虽万被戮,岂有悔哉!

纪青川从来不是特别有天赋的演员,他只是稍微比别人多一些灵气与悟性。然而那些灵气,在天才演员如星辰纵横的娱乐圈里,是很不够看的。

他只能比别人多用功。

鲁迅曾说:“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写作上了。”纪青川也如此。别人挥洒天分,他蒸腾时间。投入所有时间精力心血,只期那一点点收获。

方铮佩服他,但更心疼他。他的焦虑、瘦削肉眼可见。方铮只能挖空心思想着如何逗他开心。

这一天,方铮陪他对着台词。

方铮:“这是什么?”

纪青川:“这是我用过的笔。它已经磨损得让人认不出模样。”

方铮:“这么旧的东西,为什么不扔掉?”

纪青川:“就算是不能使用的笔,也是曾经书写梦想时珍贵的回忆。”

纪青川:“我的魂灵,你要什么祭品?只要你说,我就会去追寻来奉献于你的灵前。”

“你骗人!”方铮忽然跳起来,“什么只要我说就寻来给我,昨晚我要吃水煮牛肉,你就没给我做!骗人家看星星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有了新欢就连饭都不给吃了?”

纪青川一愣,无语地向方铮走来。不知什么时候起,没事捏方铮玩已经成了纪青川的爱好。

这次他还没伸手,方铮已经迅速双手护胸,紧贴沙发,警觉性极高地看着他:“喂,我可是清纯玉男派掌门人!床戏不接啊!”

纪青川哈哈大笑,这些天的郁闷沮丧一扫而空。

猛地把方铮扑倒在沙发上,纪青川伸手哈方铮痒痒:“导演我就是要潜规则你!快接受哈痒痒大法吧!”

方铮腋下的痒痒肉极其敏感,小时候他妈就曾开玩笑说他“将来一定怕老婆”。此时要害被袭,不由花了十二万分力量躲避、反击,力图把纪青川压在身下。

两个人在宽大的沙发上扭来扭去,沙发柔软,翻滚间两人陷在一处,裸 露在外的肌肤摩擦生热,热度透过夏天单薄的衣衫相会、交融……

不知是谁先乱了气息,红了脸庞。

尴尬地分开,纪青川没话找话,指着方铮后颈说:“你脖子后面有痱子。”

“啊?难怪我这几天觉得脖子和背上痒得很。”方铮忙不迭顺着移开话题。

“帮我看看,面积大不大。”方铮拉低衣领。

“你这么好动,出汗太多,最容易长痱子。上次去超市买日用品有送爽身粉,在卫生间,我去拿来。”纪青川借机去卫生间,平复慌乱的气息。

拿着爽身粉出来时,两个人的气息都已调匀。

方铮爽快脱去T恤,给前胸抹上爽身粉。又伸手够了半天,终是够不到后背。

“我来吧,你在沙发上坐好。”纪青川拿过瓶子,倒了一些在手上,跪坐在方铮身后。

年轻好动的缘故,方铮皮肤光滑紧绷,带着夏日阳光的小麦色。纪青川的手指微凉,带着爽身粉的凉滑细腻,顺着方铮的脖颈、肩胛骨、脊椎一路向下。

薄薄的爽身粉带着清凉的快意,而掌下年轻紧实的身体散发出一阵阵热力。

冷与热交会在指间,手掌摩挲带来的快感,让方铮脸红心跳,无法自拔。而身后纪青川温热的呼吸不断打在他颈间,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因此浮出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尚未平息的呼吸再次急促,先前的压抑尽数反弹,带来更大的悸动。

方铮肌肉僵硬,情不自禁“唔——”一声,拱起腰背。

他突然的弓背与出声幅度虽不大,却如平地风雷把两人都惊得一跳。

房间瞬间静了,安静得能听见轻微喘气的声音。

几秒后,方铮慌忙道:“青川,你按摩得真是太舒服了,你一定学过吧?”

纪青川笑:“舒服就好,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不是说明天要回家为令堂祝寿吗?一定要替我祝令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纪青川语速快得不容人辩驳,边说边以手推他:“快点回去,路上小心。”

方铮胡乱套上衣服,门口换鞋时速度快得似被狗追,一路跑下楼才发现心跳快得几乎要爆棚。

直到方铮离开,纪青川才抬起方才起一直低着的头。

他脸色涨红,眼神迷离没有焦点,大口喘气努力调节呼吸,以平息动脉里躁动的气血,手上还沾着爽身粉与方铮体温。

刚刚,方铮的肌肤在他手下滑动时,他居然有了强烈反应。要不是方铮突然拱起背,他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幸好他一直跪坐在哪里,坐姿遮掩了他的身体反应,过硬的演技使他关键时刻还能若无其事赶方铮离开。

“真是演技派啊。幸好方铮没发现我的异样,不然该对我避之不及了吧?”纪青川自嘲着走进卫生间,泼起凉水浇在脸上。

抬头,镜中人眼中是深沉的欲望,直接、浓烈。摩挲过方铮后背的手掌热得灼烧起来,似要烧毁皮肉,在心上烙下印记。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自己,当方铮裸 露的背依附在自己掌下,当方铮在自己掌中乱了呼吸的时候,他沉寂多年的情感连同欲望一齐觉醒,仿佛漫天野火将离离原上草一把点燃,连同自己的骨骸尽数烧为灰烬。

焚心,以火。

纪青川无声呐喊:为什么会这样,齐暄?

第36章:齐暄之死

纪青川以为他会对齐暄念念不忘,孤单一辈子。

他从来不畏惧孤单。

无数次,许欣然劝他放下齐暄、放开心底愧疚,找一个爱的人好好过日子时,他总是以微笑拒绝。心里甚至有种如殉道者般的信仰,仿佛自己是虔诚的拜月教教徒,为了十五月圆的幸福,为了那一夜的圆满皎洁,可以挨过二十九夜的黑暗孤独。

谁知时光偷换的不只是流年,还有心底的那个人。

不知不觉,齐暄已经离开七年。

而今回忆,那些任性喧嚣的青春时光如同梦境一样,虚幻又短暂。

自己入行拍第一部片子《二十四桥》时,齐暄三十来岁,已经一路拿过各大电影节的影帝奖项,人人皆称他是百年电影史上不世出的天才。

第一次拍戏就能跟这样的天才影帝合作,即使只是男三,也足够让纪青川这个影视新新人诚惶诚恐。听过太多圈内前辈欺压后辈的故事,他几乎可以想象,齐暄是怎样一个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凌厉角色。

谁知,完全不是这样。

齐暄若生在古代,必定是个游侠儿,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遇最妙的人,看最美的风景。鲜衣怒马,横剑一笑,层林尽染、万山红遍。

他总是能在片场找到乐趣。

偷偷采一朵野花插在严肃清高的江上寒导演发间,化妆时拿起眉笔给化妆师添两撇性感小胡子,捏着嗓子尖叫着跳进副导演怀里大喊“矮油有蟑螂人家好怕哟”,在女主角包包里藏一堆巧克力等她经纪人来探班时不经意告密,搂着纪青川的脖子说“小哥这么帅奴家好心动”……

片场有他在,连一向严厉苛刻的江导都不忍苛责演员,总是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他。

每一次,他微微仰起头爽朗大笑的时候,片场每一个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被牵动。

纪青川也不例外。

齐暄豪爽又热心。

纪青川和许欣然这两个初次拍片的菜鸟演技生涩,幸而得他诸多指点。

纪青川蒙他照拂最多,他几乎是手把手教着纪青川如何读透剧本,又如何体悟角色。每当这个时候,他会显得格外认真而专业,不放过一个细节,精益求精到江导都自愧不如。

所以,天才一词,到底是忽略了齐暄的勤奋啊。

不知什么时候起,纪青川开始小心翼翼又满心欢喜地偷看他,看他的恣意开怀,看他的眉眼飞扬,看他的风姿卓绝,看他的韶华挥霍。

看得自己,几乎要自惭形秽,以致躲开。

偏偏齐暄最喜欢逗他。

每次看见纪青川涨红了脸别过头去,他便笑得前合后仰,仿佛天上掉下大元宝。

《二十四桥》拍完,他和齐暄的俨然已经熟如老友。

他是齐暄口中最有趣的“小友”,他看着齐暄走马章台,身边围满莺莺燕燕。

可无论齐暄身边的人如何来去,不变的是,四季流转中,每一次风景如画,齐暄总是唤他共看。

两三年时光转瞬即逝,纪青川仰头注视着齐暄,忠心不二跟在齐暄身后。

齐暄闲来无事,最喜欢指导他演戏;他由此受益,演技一日千里。

开车也是齐暄教的。

第一次听说纪青川居然不会开车时,齐暄嘲笑了他好久,手把手教会他开车。

齐暄把自己时速三百的跑车交给他开,新手上路的他却慢吞吞保持三十码,又被齐暄笑了许久。

那些日子快乐美好,纪青川的心却越来越躁动。

那份躁动,被压抑在小心翼翼的仰视里,不敢喷薄。

纪青川第一次担纲主角拍《弄潮》时,齐暄带着纪青川找了个渔村,让他学习捕鱼以体验角色。两人兴致高昂地出海,人仰船翻地回来。

狼狈不堪并肩躺在沙滩上时,齐暄忽然侧头,指着纪青川头顶寄居蟹狂笑不已。

纪青川从来没有这么近看过齐暄的笑脸。

齐暄的脸就在自己脸侧,大笑的声音带动气流拂过自己脸庞。纪青川听见心“噗”地一声,如春日一枝玉兰瞬间绽放,带着馥郁芬芳直击心房;又似夏日一枚果实刹那熟透,猛然掉落泥土爆开甜蜜汁液。这是心脏不堪狂喜膨胀而致破碎的声音。

着魔一般,纪青川闭上眼,微微倾身,吻住齐暄。

那个吻很短,带着孤注一掷的虔诚。

即使一吻之后,齐暄将他视为洪水猛兽避开万里,他也不后悔。

根本想不到后悔。

齐暄没有推开他。

齐暄只是盯着他虔诚的目光看了良久。久到纪青川忐忑不安几乎要落荒而逃,才绽开笑容。

那笑容如三月春风,万物和暖。齐暄指着纪青川那身渔家少年装扮说:“你这副样子,真像傩送。我演过傩送。”

纪青川疑惑又不安。

齐暄戳着纪青川额头:“不对不对,这表情不是傩送,是翠翠。嗯,你是翠翠,我是傩送,傩送下水抓白鸭子送翠翠。”

一见倾心的傩送与翠翠吗?纪青川不置信,怀疑耳朵听错。

“喜欢我很久了?那我要不要勉为其难接受呢?”齐暄带着一脸厚颜无耻的夸张表情,吻上纪青川,“这才是亲吻,好好感受吧。”

心里炸开烟火。仿佛置身峰顶,脚下万家灯火齐齐亮起,盛世光明。

纪青川不期然想起傩送与翠翠的创作者写给爱人的情书:“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齐暄是最好的情人。和齐暄在一起,每一刻都快乐到不能负荷。

纪青川以为,遇见了世界上最美的风景,邂逅了一生中最美的光阴。

可是他忘记了,《边城》的结局是,傩送最终离开翠翠远走天边,翠翠守着渔船等候一生。

《弄潮》杀青酒那天,他满腹喜悦想与齐暄分享,齐暄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隔天,所有娱乐报头条不约而同是《齐暄沈芊携手密会酒店经理,订婚宴细节曝光》。

就算狗仔用语耸动,还有大照片附着呢。照片上,齐暄挽着沈芊走进酒店,一脸深情温柔。

一块烧得正红火的炭忽然被泼上一盆冰水,纪青川颤抖着手再次拨打齐暄的电话。

电话意外地通了。

“齐暄我看到新闻了,真是太好笑了,我绝对不会怀疑你的。”纪青川的声音轻快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一开口就是替齐暄刷白,“我自己也是圈内人。娱记嘛,一向捕风捉影惯了,去医院看个胃疼都能被写成怀孕,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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