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之井(二)——魏香音_罪化
魏香音_罪化  发于:2015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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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合适的是,爱晚轩是一个爱国团体。”江城路顺着他的话往下思考:“当然,也不排除社团里存在着汉女干的可能性。”

“我个人认为,汉女干的可能性不大。”白秀麒继续分析:“如果社员的确与日军方面存在联系,那么获取单人的照片岂不是更加方便?”

“也对哦。”江成路耸了耸肩:“与其我们两个人在这里瞎猜,还不如送到专业人士那里看看文字的内容呢……”

说到这里,他就准备将照片和地图、书信一起重新装回到口袋里去。

“等一等!”

目光还停留在照片上的白秀麒忽然一把抓住了江成路的手腕。

“这个人……”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后排右数第二个人身上:“怎么会长得有点像你?”

江成路愣了一愣,这才发现白秀麒说得没有错。那个穿着灰色马褂、头发中分的青年,竟然果真与自己有着至少七八分的相似。

而且,相似得还不仅仅只是这一张脸而已……

“我说啊,你别光顾着找我了。”江成路哭笑不得地点着照片的另外一个地方:“您老人家不也在里面参合着吗?”

“啊?!”

白秀麒吓了一跳,这才看见照片里“江成路”前面那排的藤椅上坐着个穿浅色西装、翘着腿的青年,把头发全都梳向脑后,露出一张俊雅斯文的脸庞。

也许是因为对自己的脸并不敏感的缘故,他反复端详了好几眼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的确确长得很像自己。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他咋舌:“有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吗?”

“所谓的必然,其实就是许许多多个巧合的叠加。”

江成路难得露出了正经的表情:“我算是相信了我们的相遇并不只是这一世的巧合,而是许多巧合导致的必然。往好的地方想……时间似乎并不能成为阻碍我们重逢的屏障。”

“也许是这样吧。”白秀麒感慨地点了点头:“反正我们有得是时间找出真相。”

说到这里他特别停顿了一下,强调:“但是有一句话要说清楚——我绝对不可能是汉女干!”

“不是、不是,我也不是。”江成路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从电梯里搬出来的那几具尸体,搜身之后被放到了北栋右侧的锅炉房内焚烧。这里在过去是为玄井公寓集中供暖的所在,现在已经被江成路改造成了各种毁尸灭迹的大本营。

搞定之后江成路简单地打扫了一下电梯轿厢内部的砖石和灰尘,通知阿涂可以联系专业人员来测量尺寸。白秀麒则回到了房间里打电话,辗转联系到了一位日语翻译,约定好了第二天见面委托他对信件的内容进行翻译解读。

敲定了具体的见面时间,白秀麒结束了通话,却没有放下手机。他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爱晚轩金石书画善会这几个字。

搜索引擎的结果很快就跳了出来,可惜真正有用的并不算多。他随手点开了一个网页仔细查看。

爱晚轩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中间还中断过几年。就算把前后加到一起,也仅仅只有不到十五年,大约四十位会员。资料显示,爱晚轩最后结束于日据初期,当时的会员仅仅只剩下了五个人。

白秀麒继续往下看,文章中还提到了一些爱晚轩成员的人生经历——南下抗日,出国避祸,破产自杀……甚至遭遇暗杀,行踪不明。

寥寥数人,命运迥异,交织在一起就是百年前那段风雨飘摇的历史,看得人不由得也心情沉重起来。白秀麒躺了口气继续拖动文章页,紧接着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张照片上。

一模一样的,就是刚才从信封里掉出来的那张照片!

白秀麒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赶紧去看图片下的说明,果然有合影的人物介绍。他用手指点着一个一个往下数,很快查到了那个长得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的名姓。

“白秀麒”

他吓得心脏都快要炸裂开了,那个人也叫“白秀麒”。

绝对不可能又是一个巧合,这是怎么回事?!

白秀麒做了一个深呼吸,很快意识到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自己的名字是祖父给起的,所以祖父必然知道些什么。或许当年他老人家见来到玄井公寓发现江成路,就未必是一个巧合。

还有一点,白秀麒曾经听祖父提起过,白家早年经商,做得是丝绸织锦买卖,那织物上的花鸟风景,就有不少图样是白家人亲手所创。那么照片里的人这位白秀麒,会不会就是自己的祖辈?

……白秀麒带着疑问继续往下看,很可惜,文章里并没有对这个神秘人物有更详细的介绍。他又开了一个新的页面将白秀麒这个名字进行搜寻,结果跳出来的全都是他本人的介绍。

看起来这条线索很难再继续下去了。白秀麒叹了口气,接着准备去研究那个长得像江成路的人。

可是……他居然又吃了一惊!

那张照片里面,白秀麒的身后,原本应该站着“江成路”的地方,却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人。

怎么回事?

白秀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两张照片”,可是当他重新打开信封作比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除了白秀麒背后的那个人之外,这两张照片里的其他细节——衣褶、坐姿和拍摄角度等等都是完全一致的。事实上江成路和那个人的身体似乎也是一模一样,只有面孔截然不同。

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秀麒倒是知道照相馆里的修片技术流传已久,早在玻璃底片的时代就能够做出极为复杂的修改。但他的问题是,这张和那张,哪一张才是真实的照片,修改人脸的目的又究竟何在?

最直观的理解,就是有个人不应该出现在照片里面。

但不该出现的究竟是江成路,还是那个陌生的中年人?

好奇心有的时候也是一件折磨人的刑具,所幸白秀麒的忍耐能力比较强,但是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也有点憋不住了。

凌晨六点,他瞪着充血的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先是提着个塑料袋跑到九里槐去胡乱买了点菜,回来煮好早饭,再把江成路拖起来摁进饭碗里,好歹熬到了八点三十分,再度夺门而出。

因为一会儿还要去医院拆除脚上的缝线,所以白秀麒与那位翻译小姐约好九点三十分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见面。彼此倒来得都挺准时。

白秀麒打了个招呼说东西可能有点吓人,接着就掏出了那封沾了血的烂信,翻译小姐表现得倒是挺镇定,只是一看见信件的内容就皱起了眉头。

“首先,我可以肯定这封信的确是用日文书写的,但文字与文字之间是打乱的,所以实在读不出是什么意思。”

白秀麒闻言一愣:“也就是说,这是密文?”

“……应该算是吧。”

女翻译勉强点了点头:“打乱文字排序以起到加密作用的做法,非常基础和普遍。据我所知,日本古代就有一种秘文,专门书写在长条形的纸张上。书写前将纸张盘在竹筒或者其他圆柱形器物上,竖向书写,然后再将纸张展开,文字与文字就被打乱了。”

要想破解这种密文,当务之急就是掌握它的加密办法。白秀麒和这位翻译小姐都不是专家,再加上信纸已经破坏、污损严重,想要完全解读,其实已经是不可能的任务。

第二卷:堕落的旅帅

第六十章:阴魂不散

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爱莫能助之后,翻译小姐有事先行一步,告辞离开。留下白秀麒独自消磨时光,等待预约拆线的时间到来。

闲来无事,他取出手机给乡下的坟亲打了个电话,拜托他们有空的时候帮忙翻阅一下白家三代前的家谱,看看有没有一位与自己同名同姓的祖先。

坟亲答应得很爽快,只是说最近农忙,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通完电话,白秀麒知道现在纠结也没有用,于是暂且将这桩事儿搁在一边,叫来服务员结帐。

之前为白秀麒点单的是一位男侍,如今送账单的却换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妹。不知道为什么,小妹满脸通红,双手将账单送到白秀麒面前,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白秀麒知道这是有事儿了,干脆拿着账单不动弹。

果然,过了一阵子那小姑娘就怯生生地问道:“请问,你是白秀麒白老师吗?”

“……我是。”

虽然想过撒谎,但是白秀麒不忍心戳破那粉红色的少女心,纠结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就好像看见了偶像:“白老师,请问您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不就是签个名或者合个影吗,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自己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说实话,书画界毕竟不比偶像娱乐圈,白秀麒这辈子被索要签名的机会并不多,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新奇的体验,尤其是一个小姑娘的崇拜。

但是万万没想到,那姑娘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褐色的豆状手链。

“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交给江、江大哥,就说那个叫菲菲的女孩喜欢他很久了,希望他能够考虑考虑。”

我去,这又是什么精怪,菲菲?啡啡!咖啡豆也能成精吗?

白秀麒看了一眼姑娘制服胸前的名牌,刻着就是啡啡两个字。他顿时觉得一阵头大,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认识我的。又怎么知道我认识那家伙?”

啡啡姑娘据实以告:“我是在江大哥的朋友圈里看见你的照片的,因为之前那场凶杀案的缘故,所以知道你是谁。”

朋友圈,妖怪们也有朋友圈?!

白秀麒简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吐槽起。

他勉强应付了啡啡姑娘,收下了那串红豆手链,结完账走出咖啡馆,输入江成路的手机号进行查找,果然发现了他的账号。头像图片居然还是前天晚上他烧的那锅酸菜黑鱼……真是,要不要这么得瑟……

白秀麒腹诽了几句之后果断点击了好友邀请,差不多等他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手机里跳出了验证通过的消息。

江成路率先发来了消息:“唷。我亲爱的白大大。怎么想着加我微信啦?”

“来查岗!”白秀麒故意装出严厉的口气:“有人告诉我你在微信里造我的谣。”

“冤枉啊!”江成路似乎是撇起了嘴:“我愿意接受组织调查。”

白秀麒没回话。这边已经把江成路的个人相册给翻了一遍。

平心而论,江成路的内容并不算多,而且之前的大多数内容都是“平安北京”式的普法教育,提醒各位妖精鬼怪:天理循环。诸恶莫作,否则出了事就只能到玄井来做房客。

只不过最近的一段时间,江成路倒的确贴出了一些生活照片。出镜的除了白秀麒本人之外,当然还有妬妇津神的最新案例,一点点关于周一良谋杀案的八卦,以及前天聚餐的美食照片。

……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白秀麒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这句话。

就在白秀麒翻看这些内容的时候,江成路也断断续续地从他口中得知了翻译工作遇到的挫折。

“有些事呢就是这样的,你越是着急想要知道,它就越是遮遮掩掩、神神秘秘。不如你暂时把这件事放下吧。反正都过去那么几十年了,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的。”

听着他略嫌唠叨的劝慰,白秀麒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正好约诊的时间要到了,他立刻结束了通话。

十分钟后。清创室内,医生一脸惊奇地盯着白秀麒的脚踝。

“听说你要求今天来拆线,我原本是打算拒绝的。没想到你的伤口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

说到这里,他已经剪下了一段黑绿色的手术线用镊子将线头钳了出来,目光随即发现了覆盖在伤口上的银色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他问。

“哦……一种偏方。”白秀麒早就想好了对策:“珍珠粉和带鱼鳞粉的混合物。”

所幸医生听了之后也只是半信半疑,并没有打算加以推广。拆完了线他拿着单子准备去付钱,出了诊疗室就看见两个小护士偷偷地张望着他。

这又是谁家的妖怪在打什么主意了?

有了咖啡馆里的经验,白秀麒决定不再自作多情,交了钱就赶紧走人。他乘坐电梯下到一层大厅,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大波人蜂拥而入。在电梯门合拢的瞬间,白秀麒好不容易挤了出去,与一个中年男子擦肩而过。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一算而过,白秀麒并没有深思,出了医院招手拦了一辆的士就回了原先居住的单身公寓去取东西。

从医院到单身公寓有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到了目的地,白秀麒付钱下车却并没有急着上楼,反而在公寓楼前的绿化带后头站了一会儿。

很快,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开到了刚才出租车停靠的位置上,一个中年男人打开驾驶室门,走下车。

白秀麒也从绿化带后头走了出来,对着那个人笑道:“蒋先生。你跟了我一路,辛苦辛苦。”

中年男人,也就是资深娱记蒋超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画家的观察力果然很敏锐呢,我这还是今年第一次被跟踪者发现。”

“如果不是在医院的电梯口见了那么一面,我想我也不会发现你的存在。”白秀麒坦诚以告:“毕竟,我可没有娱乐圈中人那么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

“哈哈哈,对敌斗争吗?”

蒋超因为这个比喻而大笑起来。露出满口黄牙:“其实娱记和采访对象之间,不一定总是敌对关系啊。”

“可是合作应该建议在双方知情同意、有利可图的基础上,不是吗?”

“……”

蒋超并没有正面回应这句反问,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秀麒:“你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气息,纯粹、优美……特别到让我忍不住想要主动地去追寻。你应该珍惜自己的这种天赋,不要浪费……”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一个娱乐记者,搞得跟个邪教信徒似的?白秀麒听得浑身一阵恶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蒋先生,我说过谢绝一切采访,这并不是什么谦虚的反话。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和工作。请您注意保持分寸。否则我会报警。”

“好、好。”

蒋超嘴上连连答应着。可是脚上却不近反退,甚至还伸出手想要去抓白秀麒的手腕。

白秀麒当然也不是好欺负的,手腕一扭反而将蒋超的脉门给扣住了,同时注意到蒋超的手腕内侧有一个圆形的刺青。

“这次是正式的警告。”白秀麒逼视着蒋超的双眼:“不要再惹我。否则……今天的监控录像就是日后对簿公堂的第一个证据。”

听他这么一说,蒋超的表情顿时微微一怔,接着左右扭头很快就发现了架设在不远处路灯下的监视器。

“我不会放弃你的。”

嘴上虽然继续说着挑衅的话,但是蒋超已经把手收了回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远处似乎有人走了过来,蒋超从白秀麒手里抽回手,急匆匆地转身离去了。

有了蒋超这段插曲,白秀麒无心再在公寓里久留。他匆匆拿好东西之后启程返回玄井公寓。这一路上他也曾留意,甚至请出租车司机绕了几个圈子做了热跑。最后确认蒋超并没有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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