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之井(二)——魏香音_罪化
魏香音_罪化  发于:2015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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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路拍了拍他的头发:“学自行车的时候,很多人也觉得根本不可能光靠两个轮子就能保持平衡,可是学会了以后什么双放手、定杆、海豚跳都出来了。一样的道理。无他,但手熟尔。”

“可我不是个熟手。”白秀麒仰起头看着他:“壶天这种事也有天赋的说法吗?”

“……”

江成路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他刚醒过来时的表现给说出来。

“别多想了,睡吧。还是说,你想要出去睡?”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成路伸手指了指天,意思显然是离开壶天回到现实中的公寓里。

“不要。”

白秀麒只回答了这么一句,立刻扭过头去不再回应。江成路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摸摸鼻子也只有由着他去了。

好在壶天里清风拂荡,月影婆娑,花气氤氲,倒的确是个足够风雅的憩息之地。

——

第二天早上,白秀麒依旧是在壶天里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发现身旁没有人,身旁留着一朵荷花,花瓣上用指甲掐出了三个字:

「该走啦」

他想了想,于是也离开了壶天,在现实中睁开眼睛。人还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盖着的薄被已经掀开了,身上感觉清爽,还有点潮湿的凉意。

他愣了愣,突然意识到浑身上下未着寸缕,还有个人正拿着一团湿布在他大腿上擦拭着。

白秀麒急忙坐起身来,果然看见江成路哼着歌,一手拿着一块毛巾,另一手正试图分开他的双腿。他脑子轰地一下,赶紧侧身躲开江成路的禄山之爪,一边义正词严地举止了接下去的动作。

“一个大早搞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嘿嘿,我这不是给你善后来着吗?”江成路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朝他笑笑:“恭喜你,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功能恢复一切良好。”

被他这么一说,白秀麒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青春期男女生分开进行的生理卫生教育课。他呸了一声,愤怒地抢过江成路手里头的毛巾。

“……那你好歹也换条毛巾来擦啊?这条是我洗脸用的你懂不懂!”

第一百○三章:温柔温柔再温柔,老婆孩子坐后头

无论如何,昨晚那场有关于“部分身体构造”的测试还算是令人满意的,至少没有现实中那种腰酸背痛、两股战战的糟糕感觉。白秀麒穿戴整齐,把长发扎紧在脑后,朝穿衣镜子里望进去,恩,依旧是一表人才。

脖颈上的那道禹步缝线已经淡化得差不多了,可仔细看还是会有刺青一般的奇怪感觉。白秀麒想了想,又翻出一条围巾绕在脖子上。大夏天的看起来不免有些奇怪,但是聊胜于无。

吃过早饭之后,两个人向花阳和商斗星略作交代,接着就下楼开车准备出发。因为江成路的坚持,白秀麒被剥夺了副驾驶座的位置,赶到后排坐下,上车的时候他看见车屁股上贴了一张硕大的亮黄色提示贴纸,上面是一个大肚子女人。

「孕妇incar」

江成路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唬唬人嘛,你现在还处在需要轻拿轻放的阶段。”

白秀麒表示强烈抗议:“就算贴一张baby in car都比这个强!”

“贴baby当然也成啊,不过这车主可是我,你真能甘心管我叫爹?”江成路一句话结束了这场讨论。

于是享受准孕妇待遇的白秀麒就这样被塞进了后座,舒服坐好。江成路跳上驾驶座自言自语了一句“温柔温柔再温柔,老婆孩子坐后头”,一脚油门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uturn,猛地调头车道开出了公寓。

其实一点都不考虑“孕妇”的感受。

白秀麒的老家如今就在这座城市下辖的县级市郊外,原本只是白家的一座避暑别业。自从几十年前城里的宅邸充公之后,本家就搬迁到了这里。在高速公路上开行两个小时后。越野车驶入下行匝道,根据白秀麒的人肉导航在田间小路上奔驰。

“到了。”

正午之前,他们终于驶入了一座自然村。绕过村口的大槐树向北开,路两边都是一排排别墅式的小洋楼,不少屋顶上架着大锅。院子里停的车也是两辆起跳,看得出十分富足。

“这里的村民有不少在外头办厂做生意,都说老家风水好,所以雇人看着田地和祖坟,老人和小孩也留着。”白秀麒这样解释。

正说着,车辆就开到了村尾。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大湖,湖上架着一座风雨桥,桥两岸全都是密密匝匝的荷叶和荷花。

“看上去怎么有点眼熟?”

江成路嘀咕了一句。忽然发现后视镜里白秀麒的表情有点儿尴尬。哦,记起来了,昨天晚上他们两个还在这片荷花池子里躺着呢。

壶天中有现实中的原型参考这一点儿都不奇怪,看起来白秀麒是将自己小时候的生活记忆给带进了壶天里面。

想到这里江成路决定捉弄一下白秀麒。

“喂,我说……”他比了比前面的荷塘:“今晚上要不要到这里来一发?”

“来你个头。左拐左拐!‘白秀麒一秒钟就掐灭了这个话题。

白家的大宅就在这片荷塘的岸边上,与村里那些小洋楼截然不同的中式大院子,被一道灰白的粉墙给包围着。从外头几乎看不出什么,只有绿树和一些飞翘的檐角。大门倒是敞开着的。只不过门里头横着一块影壁,遮住了一切的风景。

大门外头是一大片铺着青石板的空地,江成路就把车停靠在了门口的抱鼓石墩边上。又过来帮白秀麒开门。几乎就在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停下来的那一刻,白家正门里的那块影壁后头就跑出了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左右张望了两下,就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麒麒哥哥!”

那孩子还没变声,嗲声嗲气地叫着,一边就要往白秀麒身上扑。江成路一看不好。拦在白秀麒面前抢先把那小孩子给抱了起来。

这下可好,那小孩一看自己被个不认识的大哥哥一把拎了起来,顿时大眼瞪着小眼浑身上下都僵硬了。还是白秀麒拍了拍他的脊背,介绍道:“这个是哥哥的朋友,你叫他阿江就好了。”

“不好,叫阿江哥哥。”江成路严肃纠正,又扭头看向白秀麒:“来,你也叫一个听听。”

“……滚远点别教坏小孩子。”

白秀麒这次来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带什么礼物,于是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粉红钞票塞进小男孩的裤子口袋,又让他悄悄的不要声张,接着三个人就往大门里走了进去。

“哇,看起来很气派嘛!”

第一次造访这里的江成路发出了一声惊叹。

虽说是当年的别业,但是富商巨贾的产业,气派总还是少不了的。进门绕过影壁之后就是前院,靠南边门两侧是两间倒座房,东西两侧各有一个月洞门,分别通往厨房和堆放杂物的院落。往北穿过院落就是正厅,卷棚顶隔扇门的砖木混构建筑,有着水乡独特的秀气柔美。

简直就好像琼瑶电视连续剧里的金粉世家。

房子是老房子,但看得出来得到了妥善的维护。正堂的门也敞开着,白秀麒似乎忘了自己还拄着拐杖儿,健步如飞地往里头走进去。

“表爷!”

白家的坟亲与白家历来以表亲互称,此刻等候在正堂圈椅上的小老头就是白秀麒爷爷那一辈儿的亲戚,也就是那天在浮戏山上给他打电话的人。白秀麒的童年有很长的时间在乡下居住,也算是表爷看着长大的。

此刻,小老头见到了白秀麒也是相当激动,可是上下一打量就呆住了。

“啊呀!孩子,你的腿怎么啦?”

白秀麒当然早有准备,马上编造了一套晚上应酬过度,喝酒导致胃出血,晕倒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的谎言。顺便解释了暂时只能进食清淡食物这一点。

老头儿不疑有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心疼他受苦,唠叨了几句这才把目光转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这位是……”

“我的朋友,李坤。”白秀麒准备好了另外一个谎言:“我以前经常和你们提起他。”

“哦,那个小伙子啊。”小老头缓缓地点着头,忽然又瞪大了眼睛:“不对啊……我听说那个叫李坤的大少爷……不是被人杀掉了吗?”

“……”

谎言被当面拆穿的感觉挺奇妙,白秀麒这才开始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编造这个容易被揭穿的谎。不过江成路显然已经替他预想到了这个情况。

“阿伯,我姓倪,倪坤,不是李坤。”

他先把小男孩放下,往前走两步弯腰凑到老头儿面前:“您好,初次见面。您可别把我当做李坤那个混小子哈!”

“哦,是倪坤,小倪。”

老人家又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又眯起了眼睛:“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儿面熟?”

糟糕,肯定是因为上次那张夹在家谱里头的照片。白秀麒长得和祖宗很像,这勉强还可以解释,可江成路又该怎么说呢?

白秀麒正在担心,就听见江成路嘿嘿一笑:“我是演员,得过好多奖。您肯定是在电视里看见过我。”

“……喔,好像是。”

老头子又眯着眼睛瞅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这年轻人一表人才,还真是做演员的料儿,于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白秀麒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苦笑。

现在正好是中午时分,虽然白秀麒早说了不让老爷子忙碌,但他还是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拉着两个人往自己家里去。盛情难却,白秀麒也就只有先把找画的念头暂时放在一边。

表爷的家就在距离白家不远的道路对面,一头挨着白家宗祠,另外一边则是表爷家的田地。表爷家的子孙兴旺和睦,前一阵子农忙,在外头经商、学习的儿孙辈要么雇人、要么亲自跑回来帮忙,热闹了一阵子这几天才散了。如今门外的地里一片郁郁葱葱,预示着不久之后的大丰收。

饭桌就摆在门口的大槐树底下,荤素俱全,还特地为了白秀麒煮了一窝南瓜粥。表爷挺健谈,尤其有了江成路这个捧哏儿之后,特别爱提一些白秀麒小时候的琐事。让人在意的是,所有的回忆都停留在白秀麒六岁之后的那几年,是和表爷的重孙小胖子差不多的年纪。

饭桌上,白秀麒也向表爷问起了白家早年的事,不过很遗憾,因为那个时候这里还只是白家的别业,所以表爷知道的事其实也很有限。紧接着,话题就转到了这座老宅院上面。

表爷说,老宅子里好像闹鬼。

差不多就在今年春初,天气还很寒冷的时候,村子里下了一场大雪。雪最大的时候恰好是凌晨一两点,来了一个小偷,翻墙进了白家老宅。

白家老宅里面有古董,这个是远近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知道这些古董大部分都是假货的人也不少。

白家真正的财富在于白沭的画室,画室边上连着一个库房,库房里放着的正是白沭的画作。

有人说,真正贵重的画作肯定存到银行保险库或者其他安全的地方去了,又怎么会保存在这么一个常年没有人出入的老房子里头。后来他们才意识到,白家的老房子里头有比银行保安更加可怕的东西。

第一百○四章:龙王膝下有雷电

那个小偷进入白家的时候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白家遇见了什么。总之一个小时后,小村派出所的巡防队员在风雨桥下面的荷花塘里找到了他。

小偷浑身上下似乎毫发无伤,却坐在冰水里,冻得瑟瑟发抖。队员们要拖他上岸他还不肯,非说有妖魔鬼怪一路追着他直到岸边,要剁掉他的手指头。

可是岸边的雪地上,除了小偷自己的脚印之外,什么都没有。

小偷最后当然还是被押解上岸了,不过还没送去派出所就进了医院,他的右手小拇指因为严重冻伤而被截肢。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小偷敢打白家藏画的主意了。

……听起来有点神奇,估计是白沭在仓库里施加了什么法术。白秀麒抽空和江成路对视了一眼,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午饭后,因为白秀麒不能沾水,所以洗碗的工作被江成路给承包了。表爷和小胖子饭后要午睡,白秀麒也没有去打扰,他坐在门口等阿江从厨房里出来,两个人就往外面走,先去了白氏宗祠上香。

然而一只脚刚跨进门槛里头,江成路就又有话要说了。

“宗祠这个东西,真是没有必要。一般的鬼魂进了地府,点儿再怎么背,排队摇号摇个几十年也就该投胎去了。剩下来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地府公务员。但是地府明令禁止假公济私,被发现就是双开……”

“双开,鬼界还有双开?”白秀麒忍不住怀疑江成路又在吹牛。

“双开就是开除公职、开除鬼籍。投胎为牲畜赎罪还债。”

江成路耐心地解释:“至于第二种呢,就是那些在十八层地狱里服刑的鬼魂了,自身都难保,还能保佑子子孙孙?”

说着他们两个已经走到了祠堂里头。江成路左右环顾了一圈,笑道:“看吧,干干净净,没人没鬼的。”

白秀麒同样仰头环顾了一圈,看见得却是列祖列宗的画像好像三堂会审似地瞪着自己,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于是他扭过头。低声恐吓江成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到了供桌前,白秀麒叫江成路稍等,自己首先点了三炷香在蒲团上跪下。他喃喃低语了几句话,接着又转头叫江成路也照样画葫芦。

江成路倒是挺干脆地抽来三炷香,点燃了拿在手上倒头就拜。谁知道双膝还没沾着地,就听见堂外轰隆一声旱地惊雷,震得整座祠堂都抖了抖。

白秀麒吓得急忙去看江成路,而江成路也是一脸的错愕。

两个人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雷声结束之后江成路还准备再跪。只见外头又是一道明晃晃的闪电,这下子神龛里头的白家牌位晃了两晃,好在总算还是站稳了没倒下。

这下子白秀麒算是看出来了,急忙阻止江成路:“……你这条龙的膝盖太金贵,我家祖宗受不起,你还是别跪了。免得天雷把祠堂给劈了。”

“喔,好。”

江成路点点头,拿着香给牌位鞠了一躬:“列位冥府公务员,哦,也许还有正在接受改造的老前辈们,你们好。我叫江成路。老实说吧……我和你们家小白就是那种余桃断袖的关系,如果你们不愿意,现在就可以向我们提出反对。”

说罢,就大大咧咧地站在供桌前面,好像还真的在等待结果似的。

白秀麒简直要被他给气乐了。刚才那雷都快把屋子给掀了,谁还敢反对?果不其然,祠堂里自始至终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看吧,我就说都投胎去了。”江成路颇为得意。

“也许都被你给气跑了。”白秀麒瞪他。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听见头顶的房梁上头咕噜噜传来一阵轻响,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滚落下来,正好砸在了江成路的脑门上。

江成路大喊一声“有暗器”,低头一看,掉在地上的却是乒乓球大小,红褐、坑坑洼洼的一个丑核桃。

可是房梁上怎么会有核桃?

他正在纳闷儿,白秀麒已经把东西捡了起来,两只眼睛发亮。

“我认识这东西,是我爷爷收藏的铁核桃,品种是蛤蟆头。小时候常看见他拿在手里揉,可惜后来丢了一个。难道说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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