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他看周围的人,竟然都觉得像是贼。
“咱长点儿出息行不?”柳青叫叶争流绿幽幽的小眼光盯得打了个寒颤,“好歹我刚刚卖了六百,比你还多一小半儿。”“”
“所以今晚的租费你出啊!”叶争流理所当然的说。刚想说几句玩笑话儿,便见一直沉默的出奇的华凌,脸色越来越白。
叶争流心头一紧,忙推了推昏昏欲睡的华凌,紧张问道,“华师弟,你怎么了?”
华凌摇了摇头,脸上的血色却退的更快,“我觉得,身上好像没怎么有力气。”见叶争流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看,忙安抚的一笑,“没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柳青见状,却也惊诧的扑了过来,右手摸了摸华凌的额头,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烫!”然而就在他的右手刚刚离开华凌额头的时候,便见华凌的眉心之中,有个红点一闪而灭。
几乎同时,叶争流便明白了其中的关卡。飞快的将自己手上的戒指贴到他的眉心之处,见那戒指一阵嗡鸣,随后一缕黑雾向场中冲去,叶争流只觉得浑身陡然冲起一股无法克制的杀意,二话不说,便是一道凶狠的剑招狠狠斩去。
暴虐的剑芒径直将一人的胳膊击成了齑粉,场中收灵草的另外俩人,却是脸色齐变,慌忙抽出了怀中的左手。左手的掌心之处,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符阵。这俩人心知事情败露,却连同伴也不顾,径直朝着交易所的出口奔去。
然而就在俩人慌忙逃窜到出口之时,却见眼前一暗,一个目色赤红的持剑修士,冷冷的挡在前面。不等他们反应,那人却是狞笑一声,无数的剑光冲天而起,而随着这四处肆虐直冲而来的剑芒,那人竟也不要命一般,恶狠狠的冲他们扑了过来!
第30章
收药的俩人吓得顿时面无血色,慌忙把身上所有的法器都扔出来,躲在一重重的保护之后,才颤巍巍的看向被挡在外面的叶争流。其中年老的一个,此刻缓下气来,见叶争流不过是炼气的修为,身上也无任何宗门的标志,目中便是一冷。“好歹毒的小修士,竟然趁我们不备偷袭与我,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叶争流听完冷笑一声,见半空之中竟然都是上等法器,一层层的护罩之下,他竟束手无策。便觉得内心一阵狂躁。见那俩人渐渐面有得色,眼眸一转,却是厉喝一声,将刚刚断掉手臂的人拎到了俩人眼前,“管你是什么门派,今日背信弃义独自逃生,大爷算是替你们老祖清理门户了!”说完,手中长剑一抖,却是不用任何灵力,直直刺入了那人的心口。
见躲在法器之后的俩人面色一白,叶争流缓缓抽搐长剑,却是冲着刚刚那人的头顶,再次刺穿之下。四周的包厢顿时一阵惊呼,随着手中之人劈的血肉粉碎,叶争流的面色,也渐渐冰冷起来,“没胆的狗东西!今日当着怡情楼的所有人,算是丢尽了你们老祖的脸!”
说道后面,却是声色俱厉,震的场中之人俱是一阵胆寒。
“休得胡言!”年老的一个被这话气的面色涨红,忍不住怒喝。收起防御法器的同时,阴笑一声将一个符箓仰面打来。叶争流眼中一狠,却是不闪不避的直冲上前,手中长剑一抖,却是无数个剑花搅动的空间震荡,连那符箓都被搅到了远处。年老的修士目色一惊,才发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是名剑修!
而且从一开始,竟然就没打算给他们留任何活路!
眼见那冷冽霸绝的剑意将自己慌忙扔出的法器击为碎片,这修士只觉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口中刚疾呼了一声,“前辈救我!!”便悄无声息的躺在了地上。
叶争流又是一剑,将这人的左手砍下,随后狠狠击成齑粉之后。这才目色森冷的看向早已经吓破了胆,蜷缩在一旁的华服男子。
若没猜错,这个便是小厮口中的尉迟大人了。
使劲咽下口中的腥甜,叶争流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经脉,像是断裂了一般。竟然除了右臂,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涌动。然而想到刚刚华凌被他们用阴毒之法抽取水灵之气,差点失去意识的样子,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竟然有种不杀不快的冲动。
再次缓缓的举起白鹿剑,叶争流看向对面的尉迟大人的眼神,充满了诡异的死气。然而就在剑锋之上聚起无数火灵的同时,便听怡情楼的上方传来一声慢喝,“道友,手下留情!”
包厢之中的人,听到这声慢喝的时候,竟然骚动起来。原本遮掩着众人看热闹的窗户纷纷被打开,一双双带着敬佩和仰慕的眼睛,却都看向了此刻站在楼上,居高临下望着众人的一位中年男子。
叶争流见那尉迟目中惊喜,显然见到救星的样子。却对那声慢喝充耳不闻,舌尖一点,猛然吐出一口精血,强行催动了手中震颤不已的长剑。厉啸一声,竟然又是一剑发出!
这一变故几乎惊呆了所有的人。只见一道极为霸道的血腥剑光一闪,那瘫软在第的尉迟大人还未来得及收起惊喜的表情,便是轰然一声,被利刃斩做了碎片。
“果真是个居心叵测之徒!”那中年男子见喝停未果,竟被人当人打了脸。面上就觉得有些难堪。又想到这怡情楼乃自己的地盘,顿时对着叶争流便是咬牙切齿的看来,“我怡情楼乃是交易坊所,你竟然在此对风泽门的道友突下杀手,歹毒之极,敢问道友居心何在?”
见叶争流执剑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中年人目中一闪,便对着身侧两个灰衣修士一点头。原本包厢中的众人,也有人慌忙缩回了脑袋。一时之间,偌大的怡情楼,竟然安静的落针可闻。
叶争流见那两位灰衣修士赫然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心知对方堪破了自己已然力竭,怕是要下狠手了。看了眼柳青和华凌的地方,见俩人刚刚收到自己传讯已经离开,便悄悄松了口气。手中长剑一指,却是对着中年人一声厉声质问,“刚刚这三人暗自布置符阵,吸走我朋友的水灵之气,若我晚发现一步,怕是我朋友就要命丧当场!别说今日是在你怡情楼,便是在风泽门的宗门前面,这三人,我也要杀!”
见那中年人脸色愈发的难堪,叶争流环视四周,便是一阵冷笑,“不过,怡情楼收了我等那么高的费用之后,竟然还放任这样歹毒之人在场中设阵,倒也叫我好生开眼!”
这一声下去,却是声色俱厉,震的场中之人一惊。话音刚落,便见各处包厢之中,原本看热闹的众人均是脸色大变的检视周身,大部分见无碍后虽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忌惮的看向了中年男子。更有个别的,却是到处惊呼自己修为倒退的同时,也在隐蔽的算计着怎么找怡情楼要点赔偿。
中年男子的脸上难看到了极点,愤恨的盯着叶争流,见场中竟有人陆续离开,便是一声冷笑,“道友以为,这年头的水灵修士,是说有就有的吗?”
见下面有人附和着点头,叶争流又一脸茫然的样子,中年男子虽怨毒到了极点,却还是忍住了把那人杀死的冲动,一字一句的说,“别说金城,便是放眼成元大陆,水灵修士也不过五人。其中两位是玄城的老祖,已经闭关多年未出。剩下的三人,虽然在我金城,古某不才,却也认得。”
上一眼下一眼的来来回回看了叶争流几遍,见他周身确实没有任何宗门标志,那中年修士便是讥讽的一笑,“不过怕是他们其中的哪个,都不会认得一个叫花子。”说完猛一辉手,两个灰衣修士便祭出了法器,一前一后的围住了叶争流。
叫花子是对散修的蔑称。叶争流上一世不知被人吆喝了多少遍,但是每一个这么说他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掌下。然而此时,他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心中竟然没有感到愤怒,甚至有一点点的庆幸。
被当作散修,至少,不会为宗门树敌了。风泽宗先不说,他并不了解情况。但是怡情楼能在地下交易有这么大的店面,便说明身后势力不小。想到平直宗如今内忧外患的样子,叶争流心里便是一堵。
更何况,如今自己灵力耗尽,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叶争流又尝试着动了一下右手,发现竟然除了手指之外,连胳膊都使唤不动了。暗暗咒骂一声,叶争流便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便在这时,只听后面一声温柔的轻笑,叶争流不及回头,只觉得身下一空,头晕目眩的竟被人横抱了起来。他的头上,赫然是一张刚毅帅气的脸,宛如刀锋雕刻的五官,紧抿的嘴唇,挺拔的腰背。那人身侧,却是温柔笑着的娇艳少妇,此刻见他看来,竟调皮的眨了眨眼。随后,便冲着楼上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
“哎!我们听月门的贵客,可被古道友欺负惨了呢!”见那中年人脸色突变,竟匆忙的撩袍下楼,朝来人一礼。这少妇却是温柔的虚抬了下手,“许久未曾见到赤阴宗的古师妹了。古道友今日也是误会,想必只要诚心的道个歉儿,我们这位贵客想要饶了你也不一定。”
中年人面色一僵,见场中的人面色探究的往这边看,心里一横,便要弯腰。
就在这个时候,叶争流却是憋着最后一口气,忙拉住了他。随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艰难的吐出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句,“我不要道歉,我要钱!”
一众为叶争流的英勇折服的小伙伴们,顿时觉得幻灭了。目色复杂的看了昏迷过去的叶争流一眼,少妇隐蔽的抽了下嘴角,却还是从善如流的对着中年人说,“那便赔钱吧!”接住中年人飞快的甩过来几个储物戒,听月门的一行人,却也干净利索,礼貌的行了一礼之后,便施施然的带着昏迷过去的叶争流走了出去。
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中年人才狠狠的呸了一声,“不过是搭上了夫人的路子,就这么嚣张!”然而想到自己妹妹的嘱托,以及赤阴宗内部传来的消息,他却又不得不忍下来。心中不忿的想着刚刚抱起叶争流的那个年轻人,只觉得如今的金城,竟然也到了筑基不如狗,剑修满地走的地步了吗?
而被他惦记的剑修,却正看着被安置好的叶争流,有些不解的看向紫衣少妇,“这人是谁?竟然能让庄主通知我们去救他。”?
少妇回身过来,看着他却是眼波流转,微微一笑,“其实,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见眼前之人果然不自然的撇开头去,少妇的嘴角也是一翘,“我也很想知道。他这么不要命,是在保护谁呢?”
第31章
这次昏迷,却是足足三天之久。叶争流醒过来时,只见眼前一张急的要哭出来的脸,正慢慢的靠向自己的额头。
忍着身上的酸痛,一把将那张脸推开,叶争流“嘶”了一声,才面色古怪的看向对面的人,“柳师兄?”
柳青眼睛一亮,忙答应了一声。见叶争流说完一句气息便有些弱,忙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覆了一会儿,见无大碍,才面有愧色的轻声叹息,“叶师弟,是我不好。”见叶争流眉头一挑,柳青狠狠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之后,才将脸埋进了双手之中,言语之间满是后悔,“我不该先走,独留你在那里。我应该,应该陪着你一起的。”
他那日见叶争流猛然出招便灭了两人,心中除了大大的震撼同时,却也为这样的师弟感到骄傲。所以在叶争流叫他带着华凌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谁知等把华师弟安置到了客栈,自己再返身回去找他的时候,那里的人早都走的一干二净了。
若不是听月门有人将他带来,他都不知道,当时这个小师弟面对的,是何等凶险。一切的担心在他看到昏迷的叶争流时,顷刻爆发了出来。柳青自从那日之后,除了偶尔回客栈看华凌,便一直守在这里。虽然听月门的人说叶争流并无大碍,可是他还是感到无边的恐惧、担忧和愧疚。
“我这不好好的。”见柳青胡子拉碴的模样,早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叶争流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柳青的心思,这个大大咧咧不正经的师兄,一直拿他当小师弟照顾。便是去通天峰,都怕他被若虚峰的同门欺负,找了黄征三人陪同。这次自己昏迷,怕是吓到了他。
想到以前他三五不时的就要被人重伤或者九死一生的日子,叶争流嘴唇翕动,看着屋内设置的灵阵以及摆放的各种灵水灵药,却是轻轻一叹,“我都要被你们惯坏了。”
不过是强行催动不熟悉的剑诀,导致自己灵力耗尽,经脉受损一点而已,那用的着这么大的阵仗。
柳青听这话,一张分外憔悴的脸却是立刻板了起来,理所当然的昂首说道:“这有什么!小师弟就应该是被宠着的!”然而想到叶争流自从拜入平直宗,还没过上什么安稳日子,便有些心虚的微微红了脸,“内啥,以后也没什么试炼了,你就跟着师兄过好日子吧!”
这等的天真率性,倒叫叶争流有些羡慕了。然而想到怡情楼背后的赤阴宗,叶争流目中一黯。如果真按照那人所说,水灵修士极为少见,那华师弟便有些危险了。想到那地卜门的蹊跷,再联系那风泽门大肆收购水系灵草的样子,叶争流只觉得有股什么样的念头,呼之欲出。
“这些都是听月门的人准备的,说你醒了之后用这灵水泡体,有助于恢复灵力。”柳青见叶争流目中黯然,以为他为自己灵气耗尽而烦恼,便欢快的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叶争流微微点头,却径直问道:“华师弟呢?”
“他昨天就醒了。”柳青看着叶争流面色凝重,心里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忙赔笑着说,“这个,他醒是醒了,但是我看那戒指在他手上,忘了给你要了。”心知叶争流抠门,柳青忙拍马屁,“叶师弟这么爱护同门、心地善良的人,一定不着急对不对?”
还真不着急。叶争流点点头,随后却意味深长的对着柳青笑了笑,“柳师兄对我是很好,但是对华师弟才是真爱啊……”妈蛋,刚刚的感动都没了,这厮好话说了一箩筐,敢情还是偏心眼儿!叶争流心思森森的嫉妒了,见柳青一脸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心中暗骂一句喜新厌旧的家伙,却还是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胳膊来回晃荡着嘿嘿笑。
又说了几句话,知道是听月门的人一直看顾自己。叶争流刚下床想去拜访,便听外面一声甜笑。随着房门被推开,只见一个紫衣罗裙的少妇迈步走了进来,对着柳青微微颔首,俨然一副老熟人的样子。随后便对着叶争流眨了眨眼,“原来,叶道友是平直宗的人呐!”
叶争流点了点头,便见这少妇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用胳膊轻轻支着螓首,做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眼见柳青两眼不错开的看着人家傻乐,叶争流忍住了满脑的黑线,冲着少妇便是一礼,“谢过道友救命之恩。”
“无需多礼,”少妇浅笑着,身姿却未动,受了这一礼之后。才温声道,“那日不过是青锋师侄看不过去,硬要出手相救罢了。”隐蔽的把这名字着重的点了一下,见叶争流眸色一动,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少妇便又微微一笑,“不过,我与你们平直宗的阴宗主,倒也有过一面之缘。这次不过举手之劳,叶道友不必挂怀。”
叶争流听到这里,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有道是人情债最难还,他虽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却也担心被歹人利用。眼见这女修不过着重强调了一下那个叫青锋的修士,想了想,便明白了是是那个剑修。一行人美女之中,就那么一片绿叶,叶争流虽然不解,却也很上道的拱手,“青锋师兄的这份恩情,争流记下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见目的已经达到,少妇却不再多言,“我等今日还有急事,却是要先走一步了。这间客房叶道友住着便是,等日后有缘再见,我们再畅谈一二。”说完,冲着柳青笑了一下,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