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二更

因为见了公司的大boss，季岚清很顺利地就拿到了录取书。在上班的第一天臭美地整理起自己的面容，刮了下巴上的一丁点胡茬。

因为有些好奇和兴奋，他一直在准备着工作可能要用到的东西，而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他来到办公楼前。

公司并不算大，但是季岚清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欢欢喜喜地就来到了工作报道的楼层。

主管带着他来到了部门的办公室，几个之前就在工作的年轻人也兴奋地围了上来。

其中的一个女生就和他礼貌地握了手，表示了自己的友好，“你好，我是方雅莉，很高兴以后我们能够成为同事。”

“诶！”汪晓月朝她挤眉弄眼，又戏谑地打量着季岚清，转身扯着方雅莉道：“我都还没打招呼呢你就这么热情！”

“你们都没动作，我就只好先上了。”方雅莉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好吧她是一下子看到季岚清的时候就有些少女心大乱，但是她的动力和目的还都是很友好单纯的嘛。

季岚清感觉自己插不进嘴，但还是讪笑了一下，望着两个还在对话的女生，弱弱举起手。

“那个，前辈们。我该在哪工作？”

“啊！”方雅莉惊呼一声，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桌子旁，“喏，就是这，差点忘了你，你可是我的同桌！”

她拍了拍自己桌子旁边不远处的另一张办公桌。

“谢谢。”季岚清到那张桌子上摆放好自己的东西坐下，位子和读书时候差不了多少，真是让他有了一下子穿越时光的感觉。

虽然位置没有办公室里的那么宽敞舒适，但起码让人很安心。他以为沈嘉茗原本还要矫情地让李总给自己安排个办公室和一官半职的。

对面桌的两个男同事也对他打了个招呼，笑呵呵地约他晚上去俱乐部看球，他也受宠若惊地一一答应了。

同事看起来很好相处，工作也不是特别繁重，这样的生活真是让季岚清感到惬意，似乎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地运行着。

他的工作明显还是适合本人的，因为平时就经常宅在电脑桌前，所以工作时也不觉得不习惯，只是大量的外文有时候会让他的脑子有些发涨，除此之外，他对这些还是比较满意的。

维持这样的上班生活几天之后，他也大概适应了，每天都有规律地起床，上班，下班和同事聚餐。

有了部门同事的陪伴与方雅莉汪晓月这几个女生的调侃，他感觉以前自己的交友圈真是太狭窄了。

最开始占据他生活的无疑是江弈，然后就是沈嘉茗，其次就是黎起阳，因为这货整天泡吧所以他也没有经常和他出去。

除了这几个人，还有一些接触的就是陆析了，他偶尔还是忍不住把他当学生，然后一起在图书馆研究一些书籍或者有趣的故事小说。

别的朋友也就寥寥可数的几个，只是在学校经常说话或者吃过一两次饭的普通朋友。

所以现在能拥有这些热情的同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他最幸运的事情。

桌面被敲了一声，方雅莉把手肘撑在他的桌上，“诶，想什么呢。”她伸手在季岚清的眼前摇晃。

“啊？有事吗。”季岚清连着椅子往后退，刚才方雅莉靠的太近了，微微温热的女性气息让他有些尴尬地拉开了距离。

“当然有。”方雅莉看到他的退后有些失落地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主管刚才找你，不知道是什么事，我看你这几天工作也挺认真的啊。”

季岚清瞬间有一种小学去办公室见老师的感觉，他这几天可是干劲儿满满，别人偷懒的时候他也都还在粪斗，主管没理由找他啊。

难道是表扬自己努力工作什么的？季岚清有些雀跃地想，却又自己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表扬的话应该不会要去办公室吧？

他胡思乱想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主管正坐在办公椅上喝咖啡。

看到季岚清的到来便是挂上了温柔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季岚清夹紧屁股有些紧张地坐下，手脚也有些不安地叠在一起。问：“那个……主管，找我有事？”

“是的。”主管的表情更加柔和了，双手都放在办公桌上，认真地开口，“小季啊，你的表现很突出，上头决定给你升个职。”

这下子季岚清就瞪大了眼睛，他虽说还是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一个刚来工作的新人，就算怎么努力也谈不上表现这个词，更别说惊动上层。

这么想着，他心里原先的一些惊喜都被压了下去。

他就知道，肯定又是被特殊照顾了的。季岚清面上没有什么喜色，倒是主管，又是赞叹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了出去和大家宣布这件事情。

在外面工作的一些人听到季岚清已经升职成为副主管之后也是惊愕的不行。

虽说他们本着有爱和谐的思想观念，但是一个才工作几天的人就轻易地坐上了他们工作一两年也没有碰到过的位置。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看就不免让人有些不服气的。有的甚至直接当场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小季，你不会是那个领导或者少爷家空降来的吧？”方雅莉也是有些不可思议好奇地向他询问。

季岚清根本无从下口，说出自己走后门这件事情真的好吗？

最后为了不让大家误会，他还是坦白了，说自己的朋友认识boss，自己和他见过面，不知道怎么就被升职了。

听得周围的几个人都是一阵羡慕的声音，“命好啊。”汪晓月合起双掌赞叹。

而季岚清在看过大家的反应之后，心情也有些低落了。这下子会不会他再怎么努力也会有别人认为他是沾了别人的光？

一直到下班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郁郁寡欢，昨天还在一起聚餐的同事也没有邀请自己了。

沈嘉茗知道季岚清有了空档也是要拖着他一起去吃饭，但却被季岚清强硬地拒绝了。

他愣愣地思考，明明他已经让他们公司的人给他升职了呀，为什么季岚清反而心情更不好了呢？

沈嘉茗之前几天看着季岚清都在一直工作，说什么没空和他出去或者要和同事加班的。他做的这些最后不都是为了领工资升职加薪吗，他这样帮他一把难道不好吗？

季岚清也无意去责怪他，他只觉得自己想要的一直就没有被沈嘉茗明白地理解过。

毕竟，他们之间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有着这么大的差距。

而这个差距也是不可能在几年的时间里面跨越的。

他莫名地就怀念起了很久之前的那道身影，只要自己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轻哼就能够会意的人。

在拥有的时候只觉得他的存在和温暖都只像一杯淡淡的温开水，看起来那么平淡无奇。

而在失去之后，却才明白水又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关乎生命的一部分。

49.再次回忆，

办公楼里还算安静，偶尔会有一些低语或者敲打键盘的啪嗒声此起彼伏。

季岚清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些生理性的泪水分泌出来沾湿了眼眶。

旁边的方雅莉顺着办公椅滑了过来，“小季，下班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去坐坐摩天轮好吗？”她满目期盼地提出邀请。

季岚清收回伸完懒腰的手，泪眼惺忪地揉了揉脑袋，“摩天轮？”

方雅莉重重的点头，双眼发亮，“我还没有去过呢，李志安那小子想和我去来着。”她突然嫌弃地撇撇嘴，又拐回了原来的话题。

“和我去嘛。”她朝季岚清眨了眨眼睛，怕他不同意似的，又往他胸口轻捶了一拳，“不讲义气？”她挑眉问。

季岚清对着一个女生总是不好意思拒绝的，只好笑了一下点头答应。

得到他的同意之后，方雅莉还咧嘴对他做了个鬼脸，掐着下班时间收拾好自己的包。

工作这一年以来，方雅莉总是时不时邀请自己出去吃饭逛街，甚少接触异性但渴望接触的季岚清在一开始还是有些不适应的，甚至还自作多情地想了一下人家姑娘是不是喜欢他。

但是看着方雅莉坦荡荡的爽快模样他又觉得自己真是太自恋了。

所以季岚清也一直认为自己和她是属于铁兄弟或者好闺密的类型。不仅是因为方雅莉的热情，还有她的性格也大大方方直来直去的。

和黎起阳这段时间给他灌输的女人是祸害，女人是麻烦这种感觉完全不同。

世间还是有好姑娘的嘛，季岚清看向笑得灿烂的方雅莉，反正他是不觉得女生像他们说的这么不可爱，他在心里默想。

他们的晚饭是在一个游乐场附近解决的。方雅莉带他吃的麻辣火锅，虽说他平时吃辣比较少，大多数是吃甜的。

但是看见她吃的满嘴通红，双颊冒汗一副舒畅无比的模样就也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他原先还以为女生都是要矜持的吃一点点饭食的，所以很担心出来也会吃不饱。但是和方雅莉在一起就完全不会担心。

“你快吃啊。”方雅莉呼着口中的热气，见季岚清没有动筷，就为他夹了一些放入盘子里。

季岚清礼貌地笑了笑，夹起盘子里的肉片吹了吹放进嘴里。

口中回荡的辣味让他根本停不下来，忍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好吃！”他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说话，毫不吝啬地给予夸奖。

方雅莉看得也是弯起了眼角，像只留下了一道可爱的小缝。

她又吃了一口，还不停地给季岚清添菜，眉飞色舞地介绍起周围好吃的东西，“下次出来我就带你去，一定让你根本不想回家！”

季岚清被食物塞满了嘴，并没有搭话，只是频频地点头，动着腮帮子咀嚼。

一餐吃完之后，两人都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季岚清被嘴里余下的那股子麻味闹得只找水，结果水都把肚子灌满了依旧没多大作用。

方雅莉看着他被辣得直跺脚，炫耀似的朝他吐了吐舌头。她是四川的，本来就吃的惯辣，而且她就特别想看季岚清每次吃完之后被得死去活来的模样。

而季岚清在这一年里面，功力也是直线上升，但是每次完毕之后还是会忍不住四处找饮料。

“快走！陪我去摩天轮！”方雅莉二话不说，直接拖起了喝撑了水在装死的季岚清。

女生的手指和手掌都比较纤细，握住季岚清手腕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怪异地低了头盯着那只白皙纤细的手。

他被江弈握过手腕，被沈嘉茗握过手腕。都是霸道的，带有力度的，不容拒绝地禁锢住他的手腕。

但是，方雅莉的力道却是很轻，手上也是嫩滑的女性肌肤，能让季岚清感觉到这只纤细的手掌表达出的撒娇和依恋。

虽然很容易就可以挣脱，但是他再三思索，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动作。

这个时候，她的手已经自己放开了，改为指着高处缓慢转动的摩天轮的动作。

“你看，好高的样子。以前一直看别人玩，可是自己都没有做过。”她的脸上有些遗憾，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厚的期待。

没有哪个女生心里不喜欢浪漫的东西，方雅莉感叹过后，继而转头随意问了一句，“小季。”

“嗯？”盯着摩天轮出神的季岚清愣了一秒之后才抬起头。

“你有没有和别人坐过摩天轮？”方雅莉原本只是想随意问一句，但是她的心里却突然多了一丝紧张。

“这个啊……”季岚清把目光转回摩天轮，眯起了双眸回忆。

来过是来过吧。但是……他却不想记得。江弈那时的表情和让人脸颊发烫的深吻都让他此时的思维有些混乱。

见季岚清说到一半并不清楚的回答，方雅莉的好奇心更是强烈，心中的一丝丝情愫也不由自主地一点点蔓延开来，眼神也逐渐变得有些露骨和迫切。

季岚清突然顿住了身子，他觉得方雅莉的眼神突然很像江弈在多年前给他的那种感觉。

还有江弈一番告白，关于摩天轮最高点的那一个故事。

“没来过。”季岚清这么回答，心里泛起的酸涩和失落感却要将他整个都盖住。

方雅莉原本都已经暗淡了的双眸又亮了起来，一丝丝窃喜让她的心情更盛。

与此同时，她有些惊恐和惊喜地发现，原来自己对季岚清的感觉并没有普通朋友那般单纯。

他们同事一年，这些时间来融洽的相处和淡淡的温暖让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单纯而友好。

但是，想到他会和别的女生一起坐过摩天轮就会有些失落。而且在无形中总是对他的回答如此在意。

就是在这种心跳加速且患得患失的情绪下她才发现了自己心里的异样。

可是，季岚清转过半个身子，“我有点不舒服，今天不能陪你了。”

话音刚落，方雅莉的神情突然就变得很失望，皱着脸看着季岚清。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季岚清要突然反悔。

他垂着眸子，有些紧张地拒绝着早已经答应过方雅莉的要求。

季岚清又看了看在摩天轮下排队买票的一对对情侣。这种事好像有很多情侣做，如果和方雅莉在一起的话，虽说不会排斥。

但是，他总觉得，心里的某处会不安地躁动起来，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不然，有人会生气？

季岚清疑惑地甩了甩头，想要驱散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是，那个人是谁呢？

最后，他还是离开了这里。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里了。

50.成人礼。

季岚清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遇到了主动接客的出租车才坐了上去。

大概是介于黄昏与傍晚中间的时分，天边晕染上了浓重的色彩，路边的灯盏也即将亮起。

原来天色已经暗了，那他留下方雅莉一个人好吗？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的行为十分恶劣吧？

他愧疚地掏出手机，给公司里的一个男同事打了电话拜托他来接方雅莉回家。

这个男同事就是白天时方雅莉说的李志安，季岚清经常看到他时不时地就跟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再加上周围几个朋友的起哄，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的。而他这样也算成人之美了吧？

打完电话后，他看了一眼时间，旁边显示的日期让他突然有些恍然。

今天，是江弈的生日啊。他盯着日期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了下来。

最后，他还是在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和一个数字“18”的蜡烛。

一回到家，他连灯也没有开，接着落地窗透进来的最后一点模糊光线拆开了包装，插上了蜡烛点燃。

蜡烛上的数字就是江弈今年的年龄，这让季岚清又有些感叹，原来不知不觉中，当年那个十一岁的孩子就成年了。

现在，江弈会是在干什么呢？一定是认识了别的他不认识的人，和他们在一起过生日吧？

微弱的火光在隐下来的黑暗中摇曳，照出一片淡黄色的光亮。

等到蜡烛灭得差不多，他才开了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吃着，直到他把上面点缀的水果都吃完之后才停了下来。

望着还剩下大半的蛋糕，季岚清先是想到让黎起阳来帮他解决。

但是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却只听得到他的骂声，还有另一个嗓音偏低的男声。

季岚清还没有问清发生了什么，只是说了邀请黎起阳来他家里吃蛋糕的话，结果电话那头的另一个男人就不满地拒绝了他，而且还挂了电话！

这下子他只能打电话给沈嘉茗了，不过让人好奇的是，沈嘉茗那头也是有些吵，季岚清先问了他在哪儿。

然后那片喧嚣就突然减弱了很多，看来沈嘉茗是走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

“你在哪儿？”季岚清又问。

“有事吗？”沈嘉茗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气也和平时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