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穿越 四)——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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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衍把端王抱在怀里,朝底下的人吩咐:“把赵蝉他们叫过来。”

端王皱起眉头。

耶律衍伸手揉捏着端王的手:“这么久没见到你儿子,想不想他?”他狠狠地一掐,“真想象不出你这样的身体,是怎么和女人生出儿子来的。”

端王不说话。

耶律衍说:“不过比起伺候人的功夫,你应该没你儿子厉害。我叫他来是想你好好跟他学学怎么伺候人——”

端王握紧拳。

赵蝉很快被人领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个高大的壮汉。见到耶律衍怀里的端王时,赵蝉吓了一跳,白着脸连退了几步。

耶律衍笑着说:“赵蝉,给你父王看看你最拿手的活儿。”

赵蝉对上端王冷漠的眼睛,唇微微发抖。即使已经逃到狄国来,他对端王依然有着极深的敬畏和景慕。虽然端王从来不曾把他当儿子看,可是、可是——

赵蝉猛地扑上前,抱住端王的手臂哭了起来:“父王,救我、救我——”

耶律衍勃然大怒,挥袖狠狠将赵蝉甩开:“谁准你碰他?”

端王说:“耶律衍,不要把你自己变成疯子。”

疯子?耶律衍冷笑下令:“赵蝉,给你父王看看你是怎么伺候人的,做得好说不定可以免你皮肉之苦。”

赵蝉瑟瑟地抖着,不敢再看端王。他爬到壮汉面前跪下,伸手解开壮汉的裤带,张嘴就要含住壮汉身下那丑陋的巨物。

端王怒火中烧。

他五指陷入掌心,掐得自己手心出血。虽然赵蝉不是他亲儿子,可他也知道这孩子和他母亲都是无辜的,一个名门闺秀被逼着与那么个狗东西苟合,他母亲心里的恨并不比他少——要不然一个弱质女流,怎么会举剑杀人?这些年他虽然对赵蝉他亲近不起来,却也从来不曾苛待。

眼看着一个半大少年被这么折辱,端王哪能忍得下去。他竭力站了起来,抬手抽出耶律衍的佩剑,冷笑刺了出去。

剑锋掠过赵蝉头顶,笔直刺入壮汉胸膛。

壮汉最后的表情写满惊骇。

这一剑又快又狠,耗尽了端王所有力气。他扶着桌沿,稳住身体。

赵蝉吓呆了,呆呆地转头看向端王。见端王双眼紧闭,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赵蝉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抱住端王:“父王,我错了,父王我错了!我不该误信他们的话跑出来!父王你怎么了……”

耶律衍快步上前,揪着赵蝉衣领将他抓了起来。眼看耶律衍要把赵蝉往石柱上扔去,端王喝止:“耶律衍,你发什么疯!”

耶律衍动作一顿,将赵蝉扔到一边,冷声骂道:“滚回你自己住的地方去。”

赵蝉忍不住看向端王。

端王说:“赵蝉,回去。”

赵蝉浑身一颤,抹了把泪,快步跑走。

端王注视着赵蝉跌跌撞撞的背影。

耶律衍抓着端王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还真是父子情深!”

端王说:“为难一个小孩就那么有意思吗?”

耶律衍说:“有意思?不,没意思透了。他浑身上下没一点像你,我只好让他去伺候别人——”

端王低头凝视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

掌心那极致的痛楚使他维持了短暂的自由。剧痛一过,他连意识都有点模糊。

对于这种不知礼义廉耻、不知仁厚宽容为何物的野蛮人,实在没必要和他们讲道理。

他们从来都不会和你讲道理。

端王不说话,耶律衍却没打算放过他。他将浑身乏力的端王抱了起来,穿过回廊迈入房中,将端王扔到床上,俯身用手撑着端王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面色微微失了血色的人。他的耐性真的用光了,他恨不得杀了赵蝉,杀了端王妃,彻底抹去他们的存在,当他们完全没出现在端王生命里。

看到端王和赵蝉的“父子情深”,他真的没了耐性。

耶律衍冷笑说:“你还有理了,赵凌,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怪我为难小孩?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为难他?看到他我就想到你曾经和个女人翻云覆雨!看到他我就想到你一边信誓旦旦说等我回去,一边娶妻生子——”

端王握紧拳,手心的伤口疼得更厉害了。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等的人不是你!——我等的人不叫耶律衍!”

耶律衍怒不可遏:“你根本没有等!”

端王想反唇相讥,数出耶律衍的欺瞒,忽然又觉得没意思。一场大怒耗尽了他的精力,他眼前微黑,软软地朝前倒去。

耶律衍把人牢牢接在怀里,慌乱在心头一闪而过。看见端王手掌鲜血淋漓,他又气又怒,喊道:“来人,立刻把大夫叫来!”

第一六八章

使者无功而返的消息很快传回京城。

谢则安面色沉郁,担忧起端王的安危来。

要是刚收到端王消息时全力营救,应该还能把端王抢回来,可那时情势太急,燕冲权衡之下按照端王的意思先在西夏布置“人道主义救援工作”。

这是燕冲自己的意思。

燕冲是用谢则安的计谋控制了西夏没错,但那是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来,没丧心病狂到把西夏无辜百姓统统祸害掉。那批逆党烧的一场大火,几乎毁了西夏建国以来攒下的根基。一个国家要兴盛起来很难,要毁掉,却只需要那么一批女干猾自私的内贼、凶悍无情的外敌。在这些人眼里,这个国家被糟蹋了就糟蹋了,反正与他们无关,他们照样痛快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燕冲并不是多有同情心的人,毕竟他的好友死在西夏人手里。若不是为了平西夏,他也不会自动请缨来到边关。

可他要拿下西夏,是想堂堂正正地拿。

这一场火烧得太狠,苟延残喘的西夏自那场大火之后闹起了饥荒,哀鸿遍野、饿殍遍地。不少无辜的西夏百姓纷纷往东边迁徙,对着这些年畏若鬼神的大庆关防乞求援助。

西夏的局势已经彻底崩盘,西夏小皇帝誓发得再狠,也变不出粮食和钱。

谢晖两个月前回了潼川守孝,长孙老将军来接替他的位置。长孙老将军是个粗人,脾气比燕冲更豪迈。看到第一批流民聚集在关防外,长孙老将军还觉得挺痛快。没办法,他儿子死在这儿,看到西夏人过得不好他哪能不开心?

等局势渐渐失控,流民越聚越多,长孙老将军终于皱起眉头。

光是放几把火,烧不成这模样。能让流民下定决心离乡背井,试图投奔相互厮杀了几十年的敌国,绝对不仅是因为一把火。

长孙老将军不同谋算,满心都是迷惑。

燕冲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收网的时机到了。

一把火当然烧不出这种局势,西夏如今的惨状有他们一份功劳。青苗法已经推行两年,第一年还算平顺,第二年西夏朝廷将青苗法纳入“政绩考核指标”,许多地方官员脑子一热,直接将青苗钱分摊入户。

百姓傻眼了。

我不需要啊!而且要还利息,不还得去坐牢,还不上怎么办?百姓只能将田地抵押给当地大户,向大户借高利贷先补了这个缺。

大户们也愁啊,他们地儿多,摊到的青苗钱也多,借个小半年,得还官府三成利息,这不是直接把手伸进他们钱袋子里掏钱吗?

大户出了血,只能变本加厉地加大利息。百姓还不上高利贷,抵押的田地眼看要拿不回来了,家和粮食还被一把火烧光了,眼前还有希望吗?

百姓彻底没了希望,后果很严重。

亲眼看着一个国家因为一个“新法”落到这种地步,燕冲的感触比谁都深。

燕冲在城墙上看了许久,回到屋中将自己数年来的体悟写在奏疏里,差人快马送回京城。为了能尽快做出决断,燕冲还动用飞奴先把基本情况送回去,询问赵崇昭的意见。

赵崇昭接到信时谢则安也在。

谢则安和赵崇昭的意见很一致,这个网当然是要收的。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再悲天悯人已经没什么意义。

两个月后,西夏小皇帝再一次来到京城。

身为一国国主,却只带着寒酸的护卫来到敌国国都,可见西夏境内已经彻底失控。

西夏小皇帝这一次来,是正式让权于大庆朝廷,求大庆朝廷伸出援手,救西夏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一次燕冲依然随行归京,一回京,他立刻入宫见赵崇昭。

燕冲的奏疏早送回来了,赵崇昭看过,政事堂那边也看过。新法的种种弊端,在日益衰落的西夏浮出水面。

姚鼎言面色难看至极。

燕冲是武人,本来不应参与朝事,但燕冲和谢则安、赵崇昭的关系都不一般,他的话赵崇昭肯定会记在心里。

在姚鼎言看来,新法确实不太完善,可要是不去执行的话永远都不可能让它完善起来。燕冲这次上书无疑是把西夏的败落都归咎于青苗法,真能一样吗?西夏那种局面,即使没有青苗法也撑不了多久。

朝中因为西夏小皇帝俯首称臣而一片欢欣鼓舞,姚鼎言回到家中却神色阴沉。

姚清泽比他更愤怒:“又是他!爹,我早说了,新法迟早会毁在他手里!他根本不相信爹你做到——”

姚鼎言怒气难抑:“闭嘴。”

沈存中、方宝定入制置三司条例司,是他和谢则安之间各退一步的结果。这两个人进来之后果然不怎么听话,好在他们能力不错,把市易法执行得很好,还趁热打铁地建议他把趁势《免役法》推行开去。

他与谢则安在这一次妥协之中找出了平衡点,大家都消停下来,蓄力等待下一次交锋。

没想到谢则安会这么快反戈相向。

姚鼎言脸色变幻不定。

姚清泽说:“爹,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把沈存中和方宝成换走吧。”

姚鼎言看着姚清泽:“你觉得该换成谁?”

姚清泽说:“敬卿就可以。”

姚清泽说的是沈敬卿,他的大舅哥。姚鼎言听后摆摆手:“别说了。”

但凡姚清泽能举出半个像样的人来,姚鼎言都会好好考虑。听到姚清泽一张口就是沈敬卿,姚鼎言懒得和他多说了。姚清泽和沈敬卿的妹妹在孝期内有了私情,本就已经让姚鼎言不喜了,再听姚清泽也不管是不是真适合,巴巴地把沈敬卿推上来,姚鼎言心里的失望何止一点半点。

姚清泽见姚鼎言不予置评,心中忿忿,咬牙离开书房。

姚鼎言揉了揉眉心。

如果谢则安真的和他是一心的,那事情无疑好办多了,可谢则安总有自己的想法……

吕宽下狱之后,积极向新法靠拢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如果燕冲的言论再外传,那青苗法无疑会胎死腹中。

姚鼎言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这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京城这边还好,没什么流民,穷苦的地方可惨了,饿死的、冻死的人都不少。西夏小皇帝在京城看到这场大雪,整颗心都凉了,心里最后一丝终于彻底拔除。

他年纪还小,是非荣辱都辨不清,但知道“人命”两字有多重。即使将来会有无数人唾骂自己卖国求荣,他也盼着更多百姓能熬过这个冬天……

很快地,赵崇昭下诏建“陇西府”,西夏皇族仍可封王,整个西夏却得由陇西府管辖。西夏小皇帝手中的权力和普通的王族差不多,能拿点税,管管闲事,大事却是不能掺和了。这等丧权辱国的诏命被带回西夏后,西夏百姓却欢腾不已,因为一车车的粮食由大庆军队押送着来到了西夏,解了西夏燃眉之急。

西夏小皇帝看着百姓脸上喜极而泣的神色,回到皇宫时抱着身边的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陇西府未建成,燕冲先领军入驻西夏,和蔼可亲地给西夏百姓派口粮,建房子。粮食不多,房子也不是也别解释,毕竟边境打仗这么多年,地主家也没余粮!这分过来的都是大庆百姓从口粮里省下来的。你看看我们的士兵,吃得比你们还寒掺,大家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他们还得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给你们造房子,容易吗?不容易啊不容易,都不容易……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军民一家”的概念很快深入人心,宛如春风般吹遍西夏大地,每个人看到大庆士兵都觉得格外亲切。

燕冲:“……”

他向赵崇昭禀报西夏这边的青苗法施行情况,也考虑过谢则安的处境。可他最后还是说了,他怕不说的话,赵崇昭还是会听姚鼎言的话!谢则安知道他上禀的内容后找过他,对着他唉声叹气:“我就知道燕大哥你是个良善人,要不然我借了你的钱这么多年不还,你早来催我了……”

燕冲当时就揍了谢则安一顿。

谢则安明白他秉性正直,这次没再给他出难题。谢则安一脸腼腆地说:“这次我们要做好事,大大滴好事,要让新朋友们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放心吧,保证不会再让燕大哥你做任何事会有罪恶感的事。”

谢则安没说谎,还真是让他做好事,虽然这好事打了点折扣,说借粮吧,没真让他们吃饱,只能保证他们不饿死;说建房吧,没真帮他们建好,等他们体力恢复之后就靠他们自己去修整了。总的来说是没让他们闹出人命,真正对他们特别好的事还真没做。

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却让风向彻底倒向大庆这边。

谢则安收到燕冲的来信,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儿。地盘不是越大越好,地儿大了不好管啊,耶律衍那把火不小心把“西夏国”变成了“陇西府”,狄国那边头疼,他们也头疼。以前西夏不是自己的地方怎么折腾都没关系,如今西夏成了自己的,百姓必须好好安抚,烂摊子必须好好收拾,要不然这块肉是没法彻底吃进嘴里的。

谢则安把燕冲的信呈给了赵崇昭,没有说半句多余的话。

谢则安不引导,赵崇昭却还是想起了一句以前他只当是书上之言的道理:“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西夏小皇帝不通世事,眼看着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一无所察,或者察觉了却无计可施,民心尽失。于是这时候大庆军队入驻,百姓竟欢呼迎接,拍手相庆。

当好一个国家的主宰者,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赵崇昭若有所思:“我们的士兵,平时会做燕统领手下那些兵在西夏做的事吗?”

谢则安说:“有些会,有些不会。”

赵崇昭拍板定案:“那就让他们全都做起来!遇灾遇雪,他们必须去帮助百姓!必须也做到军民一心!”

谢则安当然支持:“这件事可以与徐先生他们讨论。”

赵崇昭点点头。

有西夏这个前车之鉴在,他没再跟以前那样兴致勃勃地直接下令。他想了想,又说:“上次你提的那个免役法,我觉得也可以一起拿出来,那对百姓也是有好处的。”

谢则安笑了起来:“陛下英明。”

第一六九章

前往北狄王都使者回到境内不久,一封信追了上来。这封信写得冠冕堂皇,内容却非常狂妄,大意是“我定海王耶律衍少时曾承贵国端王一饭之恩,如今想请端王在敝国暂住十天八天或者十年八年,请放心吧再见。”

后头还附着封写给谢则安的信,谢则安拿到时赵崇昭在一边巴巴地看着。谢则安扫了他一眼,收进衣袖里没拆。

赵崇昭想发飙,又拿谢则安没辙。他只能说:“你先看看,我保证绝对不偷看。”

谢则安说:“你居然还有偷看这种想法?龌龊!”

赵崇昭憋红了脸。他伸手抱紧谢则安,下巴在谢则安颈边拱动。谢则安至少得为谢老爷子守孝三个月,他只能摸摸抱抱不能真碰,于是练就了他像大狗一样拱来拱去的花样撒娇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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