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方一听到动静就赶过来了，他拿着药箱奔上去，林子谦在温暖的帐篷里解冻着身边的冰冷，一头炮弹奔进他怀里，林子谦抱着白虎，几乎是立刻就要睡着。

本来是一早就走的，但是赵戎受伤了，副将安元怀在军中大闹，直到赵满拿出虎符制住了他，但赵满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善。

第七十四章

直到下午，赵戎转醒，以雷霆手段收拾了安元怀等一干心怀不轨之人，将晋王身死的消息迅速散步出去。

“我走了。”林子谦来到赵戎的帐篷，赵戎光着膀子躺在床上，帐篷里温暖如春。

赵戎脸色十分不舍，“看来我还是比不过你啊！要是没有你，我肯定是回不来了。”

林子谦笑，“忠义仁善、勇闯沙场、肩担巨任，你哪点不比我强？国家可少不了你！而我，只属于猛虎村那样大山中的村落。”

赵戎扔过去一个双鱼玉佩，“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现在送给你，以后你碰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

林子谦一把将玉佩扔回去，笑，“难道不拿玉佩，你就不会帮我？拿着这样一块名贵的玉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藏了，万一摔了掉了，到时候你岂不是不认账？”

赵戎无奈摇头，叫来赵满，递过去一个盒子，“这个可是你护送刘方和刺杀晋王的报酬，别不收啊！”

林子谦笑，接过盒子，“我走了，有时间可以来猛虎村看我，或者叫上刘方，咱们几个开怀畅饮，我一定到。”

拿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军营，白虎迫不及待的变成大人，换上衣服，白虎心情很好的打量四周，“我们慢点走，我要逛一逛。”

林子谦笑，“遵命，不过虎神大人，你是不是要先学会和人类礼貌的说话？”

白虎好脾气的看了他一眼，“哼！”

晋王身死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群龙无主的叛军也很快被灭，朝廷派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安抚、修复失去家园的人们，哪里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热火朝天的情景。

白虎一出军营就变大了，换上一套衣服，林子谦和白虎两个人向北走，走出征战区域，来到第一个繁华热闹的城市，湖城。

湖城作为水上交通枢纽，自然是一个人来人往，经济发达、朝气蓬勃的城市，就是他们穿的衣服、戴的首饰、两岸街道的布置、小贩叫卖的热闹也远远是其他城市所不能及的。

白虎作为深山老妖怪，居然从来都没有出来过，这时看到热闹的、风貌一新的城市，只觉到处都是新鲜。而林子谦，除了这趟出行，走得最远的就是县城，哪里见过如此繁华热闹的地方？

他们两个穿着粗陋，以一种刘姥姥逛大观园的乡土气息站在街道上，不少人绕道而行，心中鄙视，这是哪里来的乡巴佬。

不过这两个人，却并不以为意，他们走进城中香味最吸引人的酒楼，在二楼窗边坐下，“小二！小二！”

小二不情愿的奔过来，林子谦拿着菜单叫了一大堆菜，小二瘪着嘴，“我们这儿可是很贵的，要是吃霸王餐也会被打得很惨，你们这样……”

小二后半句话没说，白虎黑着脸，林子谦按住他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手中把玩，“这，够不够？”

小二一下子笑得谄媚，“够够够！菜马上就来，客官稍等！”

一叠花生粒很快上来，白虎抓两粒放进嘴里，眯着眼睛嚼得香脆，“这个好，下次我要吃这个。”

林子谦扶着脸颊看外面的景色，菜很快就上齐了，满满一桌子，大鱼大肉，不过都是十分漂亮精致，白虎不说了，飞快的夹菜、咀嚼，林子谦也胃口大开的吃，不知不觉就吃撑了，他到了一杯桂花酿喝，看桌上的盘子至少空了一半，而白虎吃饭的速度居然一点都不减，他好奇的问，“你还没有吃饱吗？”

白虎拿着猪肘子啃，“没有啊，还可以吃一只小猪。这个好吃，你要给我做。”

林子谦扶额，无论是形态样貌如何，看来这食量都是不会变的，不过他的吃相可真难看啊！亏了他那么好看的眉眼，看着多成熟啊，这样小孩子的吃相可真是……

结账的时候，小二看着满满一桌子锃光瓦亮的盘子，又惊奇的看着白虎的肚子，白虎走的时候他还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好像在确定这位客人会不会肚子撑到站不直、走不动。

吃完饭，正好是下午两点，两人找了间客栈，林子谦觉得他们急需洗澡。

首先当然还是要伺候白大爷洗澡啦，从白虎是只小猫状态的时候，林子谦每天都会给他洗澡，然后自己被扑的一身都是水。

水一桶一桶的拎进来，白虎皱着眉头跑到床边坐下，林子谦抽出他屁股地下的衣服，又从包袱里翻出几件，递过去，“诺，水够了吧，进去洗澡。”

白虎头扭到另一边，手里卷着床上挂着的丝绦，林子谦抬头，“怎么了？去洗澡啊？”

白虎站起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林子谦推着他往屏风后面走过去，指着浴桶，“脱了衣服，坐进去，洗澡，这个是皂荚。”

白虎皱了一下眉，“我身上很干净，昨天还在地上滚过了。”

林子谦扶额，他抬手解白虎的腰带，“滚过了也要洗澡，脱衣服，跳进去，洗完很舒服，身上不会痒痒的。”

白虎站着，任林子谦脱他的衣服，林子谦嘴角抽搐的脱光了他的衣服，看着他露出大白屁股猛的跳到水里面。

水一下子溢出来，林子谦踮着脚跳出去，白虎大叫，“你回来！”

林子谦探了个脑袋，“怎么了？”

“给我洗澡啊！”白虎喊得理直气壮。

林子谦哭笑不得，“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要自己洗澡。”

“你给我洗！”

“你要自己洗。”

“你给我洗！”

林子谦无奈的卷着袖子进去，给白大爷前胸后背，洗洗刷刷。

林子谦拖着白虎的大长腿，给他打肥皂，白虎舒服的靠在浴桶上，两手两腿四仰八叉，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再重一点，对，就是这样。”

林子谦给他双腿洗干净，抹布在他大腿根擦来擦去，看着狰狞的大家伙，他脸上一热，将抹布仍在他脑袋上，“屁股自己洗！”

“不要！你洗！”

林子谦气结，“你这样我怎么洗啊！”

白虎茫然，看着双腿间，“怎么了？”

林子谦不管他，直接走出去，“下面自己洗，洗完我还要洗。”

白虎光着身子从里面出来，腹肌上划过一道水渍。林子谦一口水喷出来，惊天动地的咳了几声，大叫，“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啊！”

白虎茫然，“哪样？”

林子谦背着身子扔了一块大毛巾过去，“自己擦身子，包起来。”

林子谦背着身子走到屏风后面，里面水淋淋的，他问，“你擦好没有？”

白虎略带委屈的声音传出来，“擦好了。”

林子谦叫小二收拾脏水，又送了一浴桶的水进来。

林子谦躺在热气腾腾的大浴桶中，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白虎站在外面研究衣服的穿法，探了一个头进来，“冷不冷？”

林子谦吓了一大跳，他憋了口气，“我不冷，我在洗澡你不要进来。”

白虎翻了个白眼，“洗澡怎么了！你还不是把我看光了？”

林子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咬牙切齿，“反正你不准进来！不准看！”

“这个衣服怎么穿啊？是脚伸进去吗？”

“林子谦我不会穿，你快点出来！”

“不穿了！人类真麻烦！为什么要穿衣服啊！”

林子谦一个澡也没有洗好，就被白虎催命似的崔出去了，他三两下穿好衣服，黑着脸进去，给大爷似的白虎穿衣服，“你自己记好，下次自己穿！”

白虎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不要。”

等终于收拾好之后，再出来，天还没有黑，但烛火已经将整个城市映照的金光灿灿了。

沿街叫卖的小贩、川流不息的行人、鳞次栉比的衣服、发簪、手工艺品……将这个城市打造得热闹辉煌。

白虎鼻子嗅了一下，走到一个烧烤摊子上，面无表情的指着，“我要吃这个。”

林子谦走过去要了二十串烤羊排、二十串羊肉串，两人边吃边走，作料在嘴边沿涂了一圈儿，白虎辣的直哈气，林子谦得意的大口咬下去，嚼得嘎嘣脆，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白虎看了一眼，扭过头去，又看了一眼，手在林子谦嘴上揩了一下，又揩了一下。

林子谦疑惑的的摸上去，问，“怎么了？嘴上有东西？”

白虎将手指头伸进嘴里舔了一下，嘀咕，“一样的味道。”

林子谦爆红了脸，他几个踏步往前走，白虎在后面追上去，“我要吃那个，林子谦，给我买！”

一个晚上，他们吃遍了大大小小的摊子，林子谦满意的打了个嗝，舔舔嘴角。

行人变少，路边的小摊也开始纷纷收拾东西，风吹过，却一点也不冷，白虎眯着眼睛，抓着林子谦的手，“人类真是会享受。我们明天还出来玩吧！”

第二天，两人早起，享受着宁静的青巷小道，感受着青砖碧瓦，吃过富于地方特色的别有风味的早餐之后，两人转战热闹的街市。

湖城作为南北水上交通的枢纽，除了种类繁多的海鲜外，别致而又充满趣味的手工艺品也很多。

白虎耳朵贴在一个大海螺上，面无表情。

“这是一整个贝壳搭的船吗？好精致啊！”林子谦捧起一座全用白色小贝壳制作的手工精良的三层帆船，惊叹连连。

“客观好眼力，这可是用1000多颗上好的白玉贝打造的，还有这帆船，这可是最新的三层帆船，吃重够还跑得快！您看看这样式，这手工，啧啧，都是无法挑剔的啊！”小贩看林子谦是外地人的模样，心中笑开了花。

白虎耳朵贴在一个大海螺上，面无表情。

“咦，这个簪子的花很奇特嘛？”林子谦放下帆船，拿着簪子左瞧右看。

“哎呀，这可是海外流行的样式！今早刚刚上岸的海货！不同寻常的火红色重瓣，美艳娇俏，镶嵌的都是纯金花蕊，走一走还会颤动，送给心上人，那可是最好的礼物啊！”

白虎耳朵贴在一个大海螺上，面无表情。

“这个海螺怎么玩？”林子谦拿过白虎耳朵上的海螺，贴在耳朵上，一股潮汐跌宕、无边无际的声音响在耳畔，就好像里面装了一个世界。

“这个海螺可不得了啊！贴在耳朵上，就能够听到海边的潮起潮落，听说这是一位小姐送给心上人的礼物，心上人带着出海，结果海浪掀翻了他乘坐的船，这个海螺却被海浪冲在沙滩上，里面装着男子对心上人的思念情潮。”

白虎拿过去，继续贴在耳朵上，林子谦手里继续翻着摊子上的东西，问，“多少钱？”

小贩笑眯了眼睛，比划了一个数，“看这位小哥面善，我也不多说了，一口价，50文。”

林子谦带着白虎走，“哎呀，我们去别的摊子上看看，说不定还有更好玩的！”

白虎：“我想要！”

小贩在后面大叫，“别走别走！40文！40文！30文！25文！20文！不能再多了！”

白虎：“我想要！”

林子谦回头，满脸纯真善良，“20文！两个！”

小贩黑了脸，“客人，你这可是不要我吃饭了！这个价钱可拿不起！”

林子谦回头，“那算了！”

白虎：“我想要！”

“回来回来！”小贩咬咬牙，跺跺脚，满脸痛心，“算了算了，看你这么有缘。20文两个，你可别跟别人说！”

林子谦笑眯眯的拿了两个，第一个给白虎，得意的笑，白虎默默转头，“人类就是狡猾！”

他们走到一个沙滩边，海浪一叠一叠的打过来，两人漫步，腥咸的的海风打在两人脸上，衣带发丝，飘然欲飞。

白虎深吸一口气，闻着满满的海潮味，指着一个方向，说：“吃鱼。”

林子谦好笑的打在白虎肩膀上，“这么快就饿了？不是才吃过小混沌？”

两人踏着步子在沙滩礁石上面寻找被海浪冲上来的生物。

白虎看着挥舞着大钳子的红色的螃蟹，呆呆的看着他，做狰狞状，红钳子挥舞的更加愤怒，他嘎达嘎达横着身子，霸气的穿过白虎的身子底下。

白虎愤怒的手指伸过去，却无法下手，林子谦在旁边笑得肚子疼，白虎跟着螃蟹在礁石上爬上爬下，一块石头按下去，捡起扁扁的螃蟹，得意的冲林子谦挑眉。

林子谦：=。=

林子谦将充满了海腥味的水拍在白虎脸上，白虎黑了脸，林子谦咧开嘴大笑。白虎一愣，将水泼回去，不少水钻进林子谦还不及闭合的嘴里，林子谦呸呸呸吐，白虎得意大笑。

林子谦扑上去，将白虎按到在地，要把水倒进他嘴里，两人在沙滩上滚来滚去，哈哈大笑，最后躺在沙滩上，大字摊开。

细细的白色颗粒落下，林子谦起身，摊开手接着，雪粒落在手心，手心一凉，雪粒瞬间变成透明状、消失。

“下雪了。”林子谦说话，呼出一口白气。

雪越下越大，密密麻麻，沙沙的雪粒飘落，打在地上，混合在细沙之间，沙滩上很快浮起一层薄薄的地毯。

两人靠在一起，感受着雪粒打在身上乱蹦的感觉，不同于鹅毛般铺天盖地的华丽雪花，这场雪下得清新、宁静、迷人，淑女般到来的雪粒，活泼羞涩的笼罩着世界，雪粒密密的打落，就像在天地间挂起一层细帘。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农家小屋中暂住，劳烦大婶做了大盆的海鲜火锅。

黑夜中，世界静悄悄的，只剩下雪籽乱蹦的声音，煤油灯笼罩着朦胧黄的一片小天地，照在桌子上，红艳艳的滚水咕咚咕咚，林子谦拿着酒壶给两人各倒一杯酒。

“喝点酒暖暖身子，不过你不准多喝，上次喝多了可折腾死我了。”林子谦笑意盈盈的弯腰倒酒，呼出大片大片的白气。

白虎一下子堵在林子谦的嘴巴上，舔了一下，林子谦的酒不断往外倒，酒水洒在桌子上不断往下滚。

“啊！”林子谦大叫着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收起酒壶，找抹布擦干净桌子，绯红色的脸在昏黄的火光下格外好看。

白虎给林子谦加了一片嫩嫩的鱼肉，僵硬着语气，“吃这个。”

快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伴随着冬季的加深，新年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两人趁着黑夜，穿行数百公里，总算在第二天傍晚，到达了猛虎村。

一路所见赈灾拨款、官员百姓的忙碌、劫后余生的喜庆，让林子谦在看到猛虎村高挂的大红灯笼、人人欢乐地笑脸的时候，一下子跑进了村子里。

林子谦家的房子附近居然盖起了一座新的砖瓦房，林子谦好奇的瞄了一眼，但还是止不住思念欲归的急切，一下子冲开了王婶子家的门。

“哥！”已经是半大小子的林子晋还是如小时候那般，炮弹似的冲过来，银狼也摇着尾巴，紧随其后的冲过来也，幸亏林子谦身强体健。

“呜！”银狼前腿立起，扑在人形白虎身上，毫无形象的伸舌头舔白虎，而白虎则嫌弃的用手顶着银狼的脑袋。

众人欣喜的围过来，王婶子准备饭菜，王坤站在旁边，“林子谦，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