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路遇谁
路遇谁  发于:2015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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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突然想到自己买的鸡还在袋子里,放下手里的东西,边往厨房走边说:“我本来是打算回家给你炖鸡汤的,在超市遇到了他们,就一起去吃饭了,我把它放冰箱,明天再炖。”

王希看着林沐匆忙的背影,看了看茶几上那个削了快一半的苹果,他不自觉地笑了,这才是生活。

快要到年底了,刘奇又不在,王希忙得每天回到家林沐都睡着了,之前不管多晚回去林沐都会等他,有时候回家看到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王希就坚决不让林沐等,要是他再等自己晚上就住在公司的休息室里不回来了,林沐这才恢复了平时的作息时间。而且年底林沐也经常加班,但他好歹还有周末可以休息,王希的周末全都贡献给了工作,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同睡一张床,却好像连见面的时间都很少,林沐看王希每天熬夜,所以自己早上也不会叫醒他,做好早饭一个人吃过之后就自己去上班了。

周日王希还要去公司加班,林沐做了几样王希爱吃的菜,打算去陪他吃午饭。早上王希抱着他在床上赖了好久,连早餐都不准他起床去做,一直到九点多,公司打电话来催,他才不情愿地起了床。临出门前还在跟林沐抱怨,感觉两人的时差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我醒着的时候你睡着了,你醒了的时候我还在睡着。还骂了刘奇几句,抱着林沐亲了一会儿,委屈地说连正常的夫夫生活都成奢望了,林沐看他挂在自己身上,那一副委屈得想要罢工扑倒自己的表情,忙把他推出了门。

王希刚进办公室,放好包,脱了外套,就听到了敲门声,“进来。”

王希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大冬天的一条裙子,一件大衣,一条长丝巾,黑丝袜,高跟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希微笑着说:“刘经理,大周末的你怎么来了,有事?”刘月是他们公司的客户,之前也有过两次合作,前天晚上还一起吃了饭,为了他们的第三次合作,那个女人给王希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干练,王希还挺欣赏她工作上的行事作风的。

刘月笑着说:“王总都不请我坐下吗?”

王希忙说:“刘经理请坐,喝什么?我叫助理送过来。”

“不用了,我刚已经尝过你助理泡的咖啡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我们公司广告的事。”

王希心想前天不是都已经谈好了吗?难道又有哪里不满意了,“刘经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满意的,你尽管说,我们再讨论。”王希边说边找出了他们公司的广告方案。

刘月其实今天来找王希谈工作只是个借口,她一直对王希很有好感,以前知道他有女朋友,也只能想想而已,后来得知他们分手了,她觉得自己机会还是很大的,知道他最近很忙,等的话不知要等多久才有机会,如果只是因为工作上的应酬聚在一起,那也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周末他肯定不会有平时那么忙,说不定中午一起出去吃个饭,下午还可以一起去逛一会儿。那样两人就有机会多相处,多接触了。反正年底大家加班也是常事,自己这个时候来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两人讨论完后,王希看都快十一点半了,在心里默默在叹了口气,本来如果今年抓紧点时间没意外的话,下午四点左右就可以结束,回家还可以跟林沐一起吃个晚饭,然后还可以做点什么,可是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自己回家的时间又要延后了,他都担心今天的幸福生活是不是又要成奢望了。正当他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的时候,听到刘月说,“王总,看都十一点半了,一起去吃个午饭吧。”

王希心想还要跟她去吃饭,就算再赶也得一个小时吧,那样看来就真的什么都没指望了。刘月看王希有些不情愿的样子,笑着说道:“王总,你该不会吃个饭都不赏脸吧。”

王希只能在心里说着不,脸上笑着说:“哪能啊,刘经理想吃什么?我收拾收拾就走。”

林沐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王希和一个女人走了出来,那个女人一直带着笑看着王希在说着什么,王希也淡淡地笑着听着,然后,他看到那个女人不小心崴了一下脚,王希马上扶住了她,林沐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混入人流中再也看不到,他从王希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可是从那个女人脸上看到了爱慕。

林沐转身拦了一辆车,他看着手里的保温盒,觉得自己很好笑,也很胆小,他知道王希是爱他的,可是当他看到王希身边有别人的时候,那种自卑就跑了出来,隔着那么近的距离,他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有。如果自己能不自卑,如果自己能勇敢一点,他很想走过去叫住他,问问那个女人是谁。可是林沐从来就是一个自卑胆小的人。

林沐回到家,把保温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在餐桌上,自己一个人吃着,他突然又觉得寂寞了。

他随便吃了几口就没了味口,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觉得应该找点事做,他收拾好碗筷,走到客厅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家,他想回去看看。

王希看着对面只顾说话,都不怎么动筷子的刘月,心想这顿饭得吃多久啊?时间慢慢流逝,今天的工作还没开始做,离天黑越来越近,离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远,他虽然在工作上是很欣赏她,可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他对刘月的欣赏也快消失殆尽了。

王希耐着性子听她说着,时不时地看一下自己的表。刘月看王希好像很赶的样子,问道:“王总,今天很忙吗?是不是耽误你太久了?”

王希听她这么问,顿时松了一口气,“嗯,我两点还要开会。”

刘月一听也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快一点了,她虽然不想这么快结束和王希的相处时间,可是别人真有事,自己也无可奈何,“王总真是忙啊。”

“没办法,我们公司的刘经理休假了,什么事都得我一个人扛着。”

刘月放下筷子,喝了口水便叫来服务员买单,王希忙掏出钱包,“这顿我请,怎么能让美女请客呢。”

两人从餐厅走出来,刘月说:“王总,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改天有空我请你。”

王希推脱说:“不用了,不用了,刘经理不用这么客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王希说完就匆忙地离开了,刘月看着他的背影想,真是一个好男人,自己可不能错过了。

林沐背着包搭上了回自己家的公车,离家越来越近,窗外的景物也越来越熟悉,他想着前面路口有一家水果店,旁边有一个小超市,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家小面馆,那里的牛肉面很好吃,熟悉的街道和店铺从眼前快速地掠过,他下了车,沿着熟悉的老街道往自己家走。

林沐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死寂,才两个月的时间,就看不到自己住过的痕迹了,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台上厚厚的一层灰,地板上的脚印一路延伸向门口,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空荡荡的,客厅里也空荡荡的,所有家具都蒙着一层白布,而布已沾染上了一层灰失去了原来纯白透亮的颜色。他站在客厅里,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发呆,或是坐在餐桌旁,安静的吃着简单的饭菜,再或是站在窗边看着王希离开的方向,一切都变得好遥远,但那却只是一个夏天到冬天的距离,怎么就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呢?

林沐在那里站了好久,感觉心里越来越压抑,他快速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低着头快速地走着,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去哪里。他走过了公车站,走过了小面馆,走过了小超市,走过了水果店,越走越远,走到了陌生的街道上。突然有人叫住他,“小伙子,你背包的拉链没拉上。”

林沐看着那人走远,才反应过来去检查自己的包,钱包不见了,他沮丧了一下,又觉得庆幸,还好自己平时出门没有带卡的习惯,证件之类的东西也不会放在钱包里,手机也在衣服口袋里,就丢了几百块钱,他想破财消灾吧。他拉好背包拉链,慢慢地往家走,那个王希许给他的家。

林沐走到王希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他真的累了,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王希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终于在六点半结束了工作,站起来时人都有些恍惚,但是总算还不是太晚。他已经习惯走到楼下时抬头看看自家阳台,天已经黑了,阳台上没有光。他给林沐打电话关机,心里有些担心。

他回到家,打开灯,看到林沐坐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他走过去,看林沐脸有些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烧了,他赶紧把人叫醒,“沐沐,醒醒,快起来去医院。”

林沐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王希,“你回来了?”

王希把人扶起来往门口走,“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都发烧了,赶紧去医院。”

林沐只觉得头很晕,很痛,看东西都是模糊的,王希给他穿鞋时,他站都站不稳,差点摔在了地上。

王希把林沐背到了车上,看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心里慌得不行,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看他,叫他睁开眼,别睡,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给量了体温39度,给安排了一张病床,挂了水。王希在旁边着急地问:“医生,他怎么还不醒啊?”

那个医生淡淡地说:“烧糊涂了呗,没事儿,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的。”

王希一夜都没闭眼,在旁边看着他,水挂完了,烧也退了,天也亮了,人还没醒,王希急了,又把医生找了来,医生检查了一阵过后,跟他说人没事的,等他醒了拿了药就可以回家了。

王希给助理打了电话说今天不去公司了,实在有事就来家里找他,然后他又给刘奇打了电话,叫他快点回来,林沐生病了,自己实在是顾不了那么多了,最后刘奇答应他明天就回。他想给林沐打个电话请假,可是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他公司的联系方式。

林沐醒来时已经是中午10点多了,他睁开眼就看王希一脸激动地说:“沐沐,你终于醒了。”

林沐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里应该是医院,“我怎么了?”

王希坐在床边看着他说:“你昨天晚上发烧了,一直睡到现在,吓死我了。”

第15章

回到家,王希把林沐扶进了卧室,又把他电话拿了过来,让他自己打电话请假。王希进厨房把路上买的粥盛在了碗里,给林沐端进了卧室,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他,林沐说:“我自己来。”王希也不理他。林沐发现王希从回到家开始脸色就很不好,他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细心地照顾他,可是脸上冷冰冰的,也不跟自己说话。

王希给林沐喂完粥,又去倒了杯热水进来,放在床头柜上,冷冷地说:“一会儿水凉了,你就把这药吃了。”说完就要往外走。

林沐拉住他,小心地问:“王希,你怎么了?”

王希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沐一会儿,淡淡地说:“林沐,你现在看着我,心里有什么感受?”

林沐没听懂王希到底要说什么,呆呆地看着他,王希接着说:“你看我心里有事,不跟你说,你是什么感受?”

林沐这才明白过来,他有些心虚地放开了手,低下头,他现在很紧张,他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王希看着林沐的反应,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出了卧室,他走到门口停下来,背对着林沐,平静地说:“沐沐,我知道你心里压着很多事,以前我们是朋友,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尊重你,等着有一天你想要告诉我,可是现在我们是爱人,是一家人,我希望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不想觉得你离我很远,你懂吗?”说完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林沐看着关上的门,他不想看王希不开心,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王希早就看出来了,他给了自己那么长的时间去走近他,他却因为自卑一步都不肯迈出去,可是王希还是包容着他,说他们是爱人,是家人。他想要的其实他都得到了,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林沐想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客厅,看到阳台上王希的身影,柔和的阳光酒在他身上,大冬天的他就穿了件衬衫,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笔直地站在那里,感觉离自己好遥远。

林沐慢慢地走过去,站在王希身后,虽然有阳光,可是却感觉不到一点点温暖,两人默默地一前一后站在那里,林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王希动都没动过一下,他想王希现在一定很难过,他有些心疼地从背后抱住王希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缓缓地说:“王希,我发现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是大二,我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接近我,除了你。在我最黑暗的日子里,是你陪我度过的。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到现在我都说不清我喜欢你什么?”

林沐想了一会儿继续说:“你刚和张铃交往的时候,我跟自己说:只要你幸福就好,可是有时候还是会想,你要是能喜欢我该多好啊。我后来知道张铃不喜欢我,我也开始不喜欢她。我觉得她对我好,对我客气都是因为你,都是装给你看的。”他停了一会儿,自嘲地说:“其实,我也一样……”

林沐突然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地说:“我一直很自卑,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却觉得你不会喜欢我,所以我一直不敢太靠近你,你知道吗?那时候离你越近,我就越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我就越是自卑。我一直希望你可以对我好,陪着我……我又总在想你不可能一直对我好,你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甚至不敢在你面前暴露的我情绪。”

王希听林沐说着说着就哭了,冰凉的身体感觉到了他泪水的温度,他把手拿出来覆在林沐的手上,慢慢握紧,湿了眼眶。

林沐哭着哽咽地说:“就算我们在一起了,我也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远,我还是会自卑。昨天……我本来做好了午饭,想送去你公司和你一起吃的……我……我看到你和一个女人走在一起,我就站在路边上……我不敢过去。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你们走了好远。昨天……我回了我家,我觉得好压抑……我就出来了,路上钱包被偷了……我走回来的,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走到家天都快黑了……我好累,好累……”

王希越听越心疼,他从来没想到,原来那些让林沐压抑的东西,全是跟自己有关,他喜欢了自己那么久,他藏了那么久,他怎么就那么傻。王希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他转身抱着林沐说:“沐沐,不哭了,都过去了,我发誓,我这辈子一定不会离开你的,会爱你,疼你,宠你。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不管你心里有什么,你都告诉我,不管你想知道什么,你都可以来问我。你可以生我气,可以和我吵架,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就是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别折腾你自己,我心疼。”

第二天,王希心情很好地送林沐去上班,林沐看着他扬起的嘴角问什么事这么高兴,王希说今天刘奇要回来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歇一歇了,可以早点回家,可以有时间陪你了,王希问林沐最近在公司有没有人再欺负你,林沐说没有,都很好,就是上次你来过之后很多同事向我打听你,林沐下车的时候王希拉着他说,沐沐你以后就得这样子,不管什么大事小事好的不好的,你都得跟我说,我是你男人,这才像是两口子过日子。

林沐一上班就有好多同事关心地问他昨天怎么没来,林沐说生病了,他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和自己相处了快三年的同事们,第一次觉得和他们那么亲近。自从昨天跟王希坦诚大哭了一场后,他就觉得压在他心里的那些东西突然都消失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他决定听从王希的话,好好和他过日子,再也不自己瞎折腾了。他想要改变自己,好好地去爱他,好好的去享受他给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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