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歌 上——玉琼轻素
玉琼轻素  发于:2015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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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现在还是素纱,我根本无所谓,反正冷暖无觉。

要不是他说缈希在冥海宫,我死也不会弄什么齐浏海,梳发髻还带耳坠穿女装!太郁闷了!

为了方便办事,我把瞬移的咒语也教给宁憬轩,反正瞬移人人都可以学。

连日观察所得:冥海宫,宫主薛珈,玄使欧阳飞陌,暗使朱烁,接下去是缈希为首的四大护法,再下十六堂三十二旗,每旗约莫二三十人,加上伙房,守门的,大概两三千人。

每旗都有指挥的,简单地说,要混进去只能从伙房或守门入手。正巧伙房在招人,我自然去应招。

女副管板着一张脸,看都不看一眼,只丢两个字“试做!”我们甚至连主管都没看到!

日上三竿,我总算不负众望,端出一座“金殿”摆到主管面前。他看着,两眼犯桃花,垂涎三千尺,问怎么做的。

我笑:“卵钢为基,雕头作屋,肌骨立柱,至炊烟起,唐雨淋金殿。”(1)

主管大人吓得脸色煞白;宁憬轩忍得满脸通红,青筋暴出,女副管冷不伶仃的冒出一句:“就她了!”

此事告一段落。

伙房可真是个“好地方”!正所谓有无出头之日,甚至不见天日!我又不是要下毒,要什么意思?不过宁憬轩现在太出名,躲在这比较安全。

时光飞逝,这一干就是两个月。

那什么宫主不是一般的挑,这两个月来没有吃一样重复的东西,难怪伙房要招人,敢情是无法满足变态宫主的需求!

于是冰冷的副管也懂人情味,夸我好几次,说我是在这呆的最久的厨子。

五月,雪城不改冰寒,冥海宫同样庄严肃穆,更准确地说,是阴森!到处是雪,即使是极爱雪之人,常年这样看下去也该腻了。

“噌噌呛呛……”空院传响,激荡着庄肃而悠远的古乐,漾得雪花回旋逆飞。

大白天居然有人在打架?

我扯扯宁憬轩的衣服:“有人打架,去看看。”

他笑:“听力不错。”

雪松下,水蓝色衣服女子和缃衣女子对剑,冰寒的剑引一束来自天边的微光,照得清寒四溢,清寒中又透刚烈剑招,两人招招逼命!无奈势均力敌。

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冥海宫居然在窝里反?记得除了伙房和护法级以上,其他都穿统一的白色衣服,如此说来,她们还都是护法?

“要不要阻止?”我对着身旁酒红发男子。

“现在过去,你只会是出气筒。”

“哦,那我去了。”我摆摆手,纵身一跃,踢飞蓝衣女子的剑,又夺了缃衣女子的剑。果不其然,两人一人一掌。可叹我腹背受敌,一阵痛,呕一口鲜血。

“你是谁?连中两掌居然没死?”

“竟敢夺我紫扇的剑!”

女的发起狠来比男的还要恐怖百倍,这我早已领教过,何况这两位还是四大护法的紫扇和雨竹。

我擦掉嘴角的血迹,连连摆手:“两位姐姐,我是伙房的云琳,二位姐姐有话好说,别动手!”

雨竹轻扭着妖娆身姿,走过来,捏着我的下巴,冷笑:“原来是伙房的,武功不错,嗯?”

一缕微光横穿我和雨竹中间,将我们分开。紫扇怒道:“雨竹,你别恶心了,看到你的脸我就想吐!”

雨竹轻挑修眉,樱唇扬起:“那是你嫉妒我,你连这伙房的丫头都比不上。”

紫扇眉间紧蹙,贝齿咬住下唇,一双眼睛在喷火。

“云琳只是小丫头,哪敢跟两位姐姐比?”我赶紧打圆场,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打死,也会被她们的眼神杀死。

谁知紫扇就是个暴脾气,根本听不到我的话,连连点头:“好,好,我比不上她是吧?今天我就杀了这丫头,再画花你的脸,看谁比得过谁!”

“紫扇姐姐别冲动!雨竹姐姐是故意激你的,冥海宫内不能杀自己人这谁都知道!”我几乎要喊出来。要是能使用魔法的话,我早就一人绑在一棵树上好好教训一通!

“雨竹,你好狠的心机,想让我挨宫主罚,做梦!”紫扇皱鼻冷哼一声,飘然而去。

雨竹悠悠地抓起我的衣领:“云琳是吧?就算我现在杀了你宫主也不能那我怎样。瞧瞧,这脸长得可真俊!你给我记住,今天的事若敢泄露半字,我可就不能保证你是如何‘意外身亡’了。”说着媚笑起来,踩着猫步离去。

这叫什么事?一个阴狠毒辣,一个冲动暴躁。冥海宫都是些什么人嘛!

【小注解:(1)卵,蛋,钢,即饭,所谓“人是铁饭是钢”,合起来其实是蛋炒饭;头,这里指菜头,地方方言,萝卜的意思;肌骨,这里是家禽的肉和骨;唐雨,唐,取谐音糖,这里指糖浆。】

第十章

一缕微风,送来一个略低沉的声音。

“还好吗?”一只大手摆在我面前。

我抬眼一看,青丝由玉冠束起垂在一侧,一张脸是生硬与柔美的结合。一边是铁面具,借冰雪一缕清寒,反映出凛冽之光;从另一边来看,雪肤高鼻薄唇,莫非是缺陷美?

白色锦衣,配黑色镶宝石腰带,坠一碧绿翡翠。这些都不是重点,看他眼睛,蓝色似那流水的泉源,涌出一汪清泉。

既然他不说身份,那我也不拆穿便是。

我把手放在他手掌上,稍用力便战起来。

听四周空寂,看残阳无力,我道一声:“多谢!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戴面具?”

他根本不理会我的问题,反问:“你是伙房的?”

我点点头。

“在伙房挺辛苦吧?”

他一笑,仿佛温泉水洗刷大地,只留柔和与微温。

我很诚实地说:“还好,除了两个月想了近千道不同的菜以外。”

他倒是把我的好心提醒当成埋怨的话,不理不睬:“原来那个在伙房呆了两个月都没离开的人就是你!你武功不错?”

“只练过拳脚,完全不懂内功。”

他只是点点头,道:“难怪感觉不到你的内力。”

“你的武功应该很好吧?”

这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问题,而他根本就是在浪费我的劳动成果!只送了四字:“何以见得?”

我比他还简洁:“直觉。”

他微愣:“你那么相信直觉?”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我干脆转移话题:“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很漂亮,很像一些人。”

“什么人?”

“是一些外邦人,他们都是金发蓝眸,他们认为白、金、蓝是神圣的颜色。”

“你见识可真不少,改天也带我去见见这些外邦人。今天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说完径直离去。玄冰飘雪,残阳背影。

晓月娟娟,一点清冷,十分飘渺,夜幕来装点,庭道洒清辉。

穿入宁憬轩房里,酒气微光烛泪,迎面送来一个熟悉的拥抱。耳畔上温和的气息,一声声“晴儿”却将我心击得破碎支离。

念完又开始啃咬我的脖子,我一时怒上心头,把他推去撞桌子:“清醒点!”

他摔到地上就不再起来,双手抱膝蜷成一团,口中仍念念有词,基本都是在叫“晴儿”。

莫非晴儿是雨竹和紫扇中的一个?

看着他的样子,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像旭日那般遥不可及……

他是他,是晴儿的宁憬轩,不是陈天擎的宁憬轩,再也不是,再也不是……

叹口气,把他抱到床上,妖媚与憔悴共同构成他此时的模样。

纵有万般不舍,我也不该再打扰他吧。

轻抚他的后脑勺。

多少岁月流年,柔情万千,顺着那酒红色发丝流泻不见。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当月隐没于天明之处,他该过他的生活,我该回星陆守护他前世的神体。

可是我的孩子……穿越空间少有不慎便可形神俱灭,我岂能带着孩子冒险?

月锁窗棂,烛光愈残,忽而闪出两束精光!

我挤出一丝微笑:“醒了。”

他立刻坐起来。若非这满屋酒气,我以为他一直是装出来的!

“你今天见到薛珈了?”

暗叹,他如何能每个时刻变成不同种人?

“你也知道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探听沧海神珠的下落。”

我点点头。

我倒忘了,他是我的“助手”,我一离开他在这里就呆不下去了。

“但是我不想你去。”宁憬轩在我耳边轻声道,气息传到我腮上,几丝温暖蔓延开来。

我笑,笑得颇难受,整个脸很僵:“我为什么要去?你给我什么好处?”

他扬唇,一脸无所谓:“要钱没有,只有这具躯壳,凭君处置。”

我把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细细打量一遍:“丑陋的刀疤,难看的胡子,恶臭的酒味,还有一张说不出好话的臭嘴?”

偏偏我爱之入髓。

“要也不能去,不要也不能去,总之我不需要你的美人计!”

美人计?这得从何说起?

“宁少主自视过高了,奴家岂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自毁形象?”

“如此说来是本少主过于忧虑了。本少主还担心姑娘遭人暗算。”

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薛珈是应该多加防范。

不管他的话是玩笑还是出自内心,我都当作记忆的叶片永远珍藏。

当我还能想起些什么,那一片片绿叶便是我记忆的全部了吧?

我轻笑:“天擎永远站在宁憬轩这边,凭他骇浪卷霜雪,吾当为你架起跨海之桥!”

“你没有必要帮我。”宁憬轩别过脸,似是赌气这么说。

他有什么好赌气的?

“千金难买我乐意!再说那家伙让缈希到处杀人,也应该教训一下。”

“偿命都不为过!只是教训未免太便宜他了?”

“你杀了他,是不是也应该为他偿命?照这样下去人都灭绝了!宁憬轩,你杀过人吗?”

他摇摇头:“真不知道你们那什么世界,可以让你如此仁慈。要是我,该杀的绝不会放过!虽然至今还没什么人让我动手。”

我吐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不希望你杀人。我很讨厌我这双手,很脏!”

“哪里脏了?我看白白净净细细长长就挺好。你杀他必是迫不得已,别再自责了!”

宁憬轩拍掉我的手,满脸严肃,我却听得心里微漾。

他,还记得我和昼羽说的话?

“当年是我太怯懦,我不该躲进樱花林等着被黑龙,被炫邪紫化控制的他杀了所有人之后再杀了他,我应该站出来阻止他,唤回他的记忆。”

“过去就过去,不要再提!他若是知道断不希望你这样!”

口气虽是命令,足让缕缕和煦之光弥漫整个房间……

第十一章

冰雪为毯,庄重,圣洁,最重要的是——寒!这五月的天,宁憬轩衣裘不卸,我都想笑他了。

这里的人大多内力较好,又习惯于严寒,所以不见得有穿多少,倒是可怜了客者。

我正琢磨着用冰来做菜好了,就怕有人吃了拉肚子。

嗯,先拉的一定是宁憬轩!因为我每做一道菜他都会先尝,这就是所谓的“助手”!

阳光无力,浮云未开,遍野白沙飞絮,怎忆梦中流萤?

面具男子飘到我身边。虽然他步伐极轻,但我的听力也不是盖的,只是听若未闻罢。

“喜欢雪吗?”低沉的声音传到我耳边,俗中有雅,雅俗共赏,似这无边冰雪。

“是你啊!怎么有空过来?”我尽量表现得惊讶一点。

他唇角微扬,道:“怎么?不欢迎我?”

“没有,我只是在想,若用冰雪做食物,宫主吃了会不会拉肚子?”我眨巴眨巴眼睛,还真有点像个无知少女。

他则笑意更浓:“宫主有冰魄神功护体,岂惧这点清凉?”

“你说的啊!他吃了出事你负责!喂,你干嘛老戴半边面具?”

“受伤了。”他只轻笑,蓝眸溢出温和流彩,不是浩瀚的海洋,而是冰天雪地里唯余的温泉。

“哦?在……小女子略通歧黄之术,让我看一下。”我伸手要摘他的面具,他却往后躲。我自然抓了个空。

事实是,我才没兴趣管他的面具,不过,装得越放肆越白痴就越不容易被发现。

“还是不要看了,会吓到你的。”他仍是温和,让我简直怀疑我的判断是错的!

“哦,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我总不能老叫你‘喂’不是?”

“雪来。”

两个字,荡起微微波澜。

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我笑:“散作上林今夜雪,送教春色一时来。不错!可惜这夏季了还不见半点春色,桃源望断无寻处。”

“雪城一直如此,不然也不叫雪城。”

“说的也是。”

忽而他抓住我的手臂:“想不想一览春色?”

“哪里?”

我还未反应便被他拖着飞起来。

他说:“去了就知道。”

隔了一会儿,又回眸一笑,道:“看不出你还挺重。”

我差点没摔下去!男的不比女的重才叫奇怪!

终于着陆,紫陌红尘,山阴遍野,满天花英齐回舞袖,蝴蝶翻帘绣。果真是世外桃源!竟然可以在这雪城中,夏季里保持春季的模样,尤其是香飘十里的桃花,应该是雪城与外的交界处吧。

“这里是雨歇坡。”他解释道。

“雪停雨歇,和风暖阳染尽春;嬉蜂舞蝶,笑颜一记欲销魂。”

想起那一抹略带邪气的笑颜,似天边冉冉升起的旭日,那般温暖,直欲销魂!

“好词,和煦微温,正赏佳人好时光!”

这,也叫词?

反正不管了,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多谢夸奖!”

回到冥海宫,又一次被说成很重,我就郁闷了,真有那么重吗?若不是为了演逼真一点,我完全可以自己飞的。

然后薛珈消失,并且几天不见。

至于宁憬轩最近好像在调查,神出鬼没的,好几次差点被伙房的主管发现。

踏出伙房,漫天银花,远远望去,一抹妖红染于雪松下,屋舍前。

很少有人在这夏季时分穿成这样,一身红色狐裘,妖艳,笔挺,耀眼。三千红丝随意束起垂于脑后,一张脸白皙俊秀,一双桃花眼邪气魅惑。若不看他另一边脸的那道黑色刀疤,以及唇上奇葩之至的“八”字须,那绝对是倾倒万千少女的绝世容颜。

偶撞见两束目光,似两只利箭射来,不觉移眼。

自问为何害怕?

深吸口气,视线又移过去,如霞,如梦。明知是海市蜃楼,仍深陷其美艳之中,只笑自己痴傻。

“宁、憬、轩。”我不发声,只是细细嚼着这三字,仿佛永不失味的口香糖,溢满清新。

看着他,双唇似乎在动。我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我想听清他所说的一切!

其实前面相去不远,哪怕他发出一点点声音,只是一点点,相信以我的听力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可是没有,我什么都听不到,只有我看不懂的嘴型,以及一个胜却迷雾的浅笑。真像所谓“咫尺的天南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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