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口气,赵挺道:“我就跟他说了一点跟你有关的事儿。”看郭建军沉了脸,赵挺摸摸鼻子道:“是他先跟我打听你弟弟来着。”就知道嘴贱要惹事,瞧瞧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副鬼样子。
朱文轩刚被郭建军搂到怀里的时候,就恨不得打个洞躲到地下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今天真是面子里子全丢光了。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难看,要他当着所有人面上演一出‘真哭’大戏,他宁愿被郭建军强行按到胸口上。
不丢脸已经丢脸了,装一下事出有因被人搂着总比当着所有人的面哭得一脸泪强啊。
可这会儿他靠在郭建军身上,明显感觉到随着赵挺提到郭建军弟弟的事儿,郭建军身上的冷意重了很多。他怕郭建军怪罪赵挺,只好撑着身子道:“不关赵哥的事儿,是我自己找他问的。”
郭建军听他声音里的鼻音和哭腔都很重,但好歹没含什么委屈,只是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就问:“你到底怎么了?就算想可怜我可怜差不多也就得了,一直哭像个什么样子。”
你以为我想一直哭啊!朱文轩瞪了他一眼,奈何哭脱靶了眼睛有些肿,眼皮儿都变四层的了,瞪一下立马被眼皮压回原形了。“不关赵哥的事,是我自己问他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这还争着帮人解释呢。郭建军无奈,一手抬起他下巴。赵飞龙极有眼色的捧了一包抽纸过来。郭建军抽了几张,替他擦了擦脸。可没擦一会儿他就停手了,太多眼泪擦也白擦。
“别再哭了,都是些成年旧事了,你犯不着这样。”这些年他都习惯不去想了,可猛地这么被人提起,还是和小老板提起,他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但不管是什么滋味儿,被小老板这么一哭,什么滋味儿也不对味儿了。
“哪样啊。”朱文轩哭着说:“你以为我想哭啊,这要是能停下来我早停下来了。”他平时都是很注意的,自从小时候喝过一回酒,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后,他就再也不敢喝了。
今天是听赵挺说,郭建军的父母当年是因为矿洞塌方被活埋去世的,而郭建军的弟弟则是在六年前开车出了车祸撞死人被判入狱的。郭建军父母死的时候,郭建军才十六岁,半大的少年硬是咬牙把弟弟拉扯大了。事情到这里就够感人的了,可这弟弟后来竟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朱文轩听完后,胸闷鼻酸眼睛涩,恨不得早十年认识郭建军,多少能帮着分担点儿啊。他越想越替郭建军难受,一难受就不小心把倒给赵挺喝的酒喝了,还连喝了三杯。赵氏川菜馆自制高度人参枸杞酒。平时连啤酒都不敢沾的人,三杯下肚可想而知。
所以,当赵挺沉重的跟他说道:“郭建军不容易啊,当初他把房子车子全卖了赔给郭建安撞死人的家属,完了这些年还时不时的上门去赎罪,逢年过节都要去送礼,被打被骂也没抱怨过。”他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是有那么点心酸想哭的感觉,可更多还是酒精起作用了。
还是乔田亮见多识广,看了半天突然说:“小朱你不会是酒精过敏吧?”
赵军先前划拳输给郭建军,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一张脸绯红,听乔田亮的话就问:“酒精过敏不都是起疹子吗?”
赵挺也回过味儿来了,“有些人不起疹子,就喉咙痛流鼻涕流眼泪什么的……哎,小朱你什么时候喝酒了啊,”他不记得小老板喝过酒啊。
朱文轩忙着擦眼泪,没功夫跟他们说话。他觉得他两只手都要用不过来了。眼泪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喝过酒,猛这么喝一回,还是白酒,他现在酒劲儿有点上头了。感觉人都是轻飘飘的,心里火烧火燎的,脑子还有点晕。
郭建军替他把眼镜摘了,好方便他抹眼泪。不过,看小老板一双眼睛肿的跟金鱼眼似的,他干脆先把人带走,“我看他这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我带他回去,你们喝了酒一会儿都别开车,赵哥你看着点他们。”
赵挺挥手说:“行了行了,都不是未成年,这点儿安全意识大家都有。你赶紧把人带回去歇着,我这儿看着他哭都快内疚死了。”
朱文轩连忙哭着掏出钱包,拿出一摞钱,大概三千来块,也没数,递给赵挺说:“赵哥,今天谢谢你啊,饭钱要是不够我回头补。”看赵挺要说什么,他抢着说:“你要是不收我就不走了。”
“说了这顿我请客的。”赵挺乐呵:“你这哭着给我赛钱,怎么感觉像是我抢你的啊。”
朱文轩冲他咧了咧嘴。
赵挺嫌弃不已,“得得得,快别笑了你,又哭又笑的难看死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朱文轩和郭建军回到小阁楼的时候,酒劲儿彻底上来了。他不仅哭,还晕得厉害,坐床上一声不吭的一边抹眼泪一边看那边几个郭建军左右摇摆的端盆子倒热水。
郭建军试了试水温,很烫,但他没兑冷水,就那么把毛巾没进水里,捞出来拧干,摊开盖到小老板眼睛上。
朱文轩躲了一下,被郭建军扣住后脑勺没躲开。不过,滚烫过后热气敷到脸上十分舒服。
郭建军敷了一会儿收回毛巾,又去热水里泡了泡,再拧干给他继续敷,如此重复几次,等盆子里的水变温了才罢手。“怎么样?还想哭吗?”
朱文轩努力睁着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他,“我没哭。”
郭建军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在他面前盯着他眼睛,忍了忍还是笑出了声,“瞧你这可怜样儿。”
朱文轩只觉得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特别帅,笑起来的声音还特别性感,他跟着咧了咧嘴就凑上去啃到那张嘴上。舔了一下委屈地扁着嘴巴说:“一股酒味儿。”
郭建军还处在被小老板主动亲了的欣喜当中,哪管他的小委屈,扣住脑袋贴了上去,长舌直入,卷了他舌头允吸起来。
朱文轩更晕了。一开始他还知道是郭建军在亲他,到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如此,等郭建军放开他后,安抚性的舔了舔他的唇,他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反应都没有。郭建军被他的金鱼眼看得毛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朱文轩呆了一会儿才说:“睡觉。”然后翻身就要往床上爬。
郭建军看他鞋都不脱,连忙喊住他:“等等,先把鞋脱了。”
朱文轩又爬回来坐着,弯腰把鞋子脱下,两只摆在一起,有一只没摆正还重新摆了一下。摆完后就自己爬到床上,也不分床头床位,揭开被子躺下去。
郭建军奇怪怎么亲了一下变这么乖,但看他衣服裤子也不脱,就替他拉开被子帮他脱外套和长裤。朱文轩很配合,让伸手就伸手,让抬脚就抬脚。只是,伸手的时候两只都伸,抬脚的时候也是两只都抬。
郭建军笑着说:“左脚抬起来。”
朱文轩没动,就在郭建军忍不住要重复一遍的时候,他把右脚抬起来了。这次换成是郭建军没动了。没过一会儿,朱文轩自己把右脚放下,换成左脚抬起来。郭建军暗笑一声,替他把挂在左脚上的裤子拉下来。
“朱文轩,你知道我是谁吗?”
朱文轩用金鱼眼望着他,声音很干脆,“知道。”
郭建军笑得越发深沉了,“那我是谁?”
朱文轩声音有点大,“郭建军。”
原本只打算替他脱了外套和长裤的,郭建军顿时改了主意,“你自己把衬衣脱了。”
朱文轩躺在床上,伸手就开始解扣子,动作还挺麻利,没几下就全解开了,扒拉开衣服露出小胸板。
郭建军望着他只穿了一条内裤和露在外面的身子,大手摸上他的肚子,揉了揉问:“今天吃饱没有?”
朱文轩挥开他的手,自己拍了拍肚子,力气还不小,啪啪两声脆响,“饱了!”
“噗……”郭建军突然就觉得心跳有点快,他把手摸上小老板的胸前,捏住一边拧了拧。
朱文轩哼哼两声,还是照旧挥开他的手,自己摸上去学着他先前的样子拧了起来。
郭建军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燃起无数小火焰,跳动的小火苗越演越烈。他试着把手放到下面,隔着内裤替小老板揉了两下。果然,小老板立即挥开他的手,自己动手揉了起来。
郭建军望着他顶起来的内裤,起身一边欣赏他的动作,一边将自己的衣服裤子全剥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朱文轩第二天醒的时候,直接翻个身把自己埋在枕头上。身上卡车碾过似的酸痛感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别说,他并非完全不记得。
他记得郭建军躺在床上当着他的面儿打手枪。喝了酒后爱学人的毛病让他相当霸气,一巴掌挥开郭建军的手,抓住郭建军的大家伙就抢着助人为乐了。
可恶的是,郭建军那流氓竟然还诱哄他用嘴替他做!
妈的,射老子一嘴就算了,竟然润滑剂都不买,拿儿子随便抹了抹就捅进去了。朱文轩回忆起那瞬间的撕裂感,裹在被子里的身子连着打了一串的抖。
郭建军不在。这是他竖起耳朵分辨了半天后得出的结论。这让耻于面对郭建军的他多少松了一口气,但又隐隐不满。任谁被按在床上各种姿势来了一遍捅到后面都没知觉了只知道啊啊啊啊一通乱叫到第二天一醒发现施为的人早拍拍屁股走人了心情都会差到谷底。
在心里把郭建军骂了个狗血淋头弓腰驼背只差跪地上忏悔了,朱文轩抱着肚子在床上嘎嘎嘎一通乐。乐极生悲扯到被揉碎的身子又哎哟哎哟一阵叫唤。
真是声声凄凉,娇弱不已。
郭建军刚进门就听见他可怜巴巴的声音,刚硬的面容柔和下来,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到床边摸了摸他脑袋问:“是不是还很痛吗?我买了点药回来,给你擦擦。”说着就要去揭被子。
“你干嘛?”朱文轩裹着被子翻个身,防备地盯着他。
靠靠靠,痛死了啊喂!嘤嘤嘤……
郭建军望着他肿的看不见眼珠子的水蜜桃眼和扭曲成一朵花儿的小白脸,抽了抽嘴角移开视线,坚决不露一丝笑,只温柔说:“你后面磨得有点红,我给你擦点药吧。”
你后面磨得有点红……后面有点红……有点红……朱文轩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憋了一口恶气吼:“郭建军你个混蛋竟然乘人之危枉为男人真真小人也太让我失望了!”
郭建军很淡定,只是拿着药管研究使用说明,头也不抬地道:“明明是你骑到我身上非要对着我又亲又添的,后面自己撩拨出火了就哼哼着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我要是不给你,你就自己贴我身上蹭……好吧,就算是我混蛋吧。”
朱文轩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不说话,嘴巴抿成一条线,身上散发出浓郁的想要报复社会的黑暗气息。
郭建军低头亲了亲他的嘴,算是安抚了,揭开被子不顾他挣扎将他翻转身,压住一条腿,另一条扳开到露出关键部位,挤出药膏进缝隙里,在红肿都快破皮的地方轻轻滋开涂抹。
朱文轩抓了枕头盖在脑袋上,凉凉的感觉和打着旋儿的手指让他忍不住缩了一下。
郭建军义正言辞地道:“就算你现在想要,我也不会给你,至少要等两天。”说着戳了戳刚才缩一下闭合上嘴巴的小可怜。
朱文轩“嗷”一嗓子,回头怒视他。
郭建军认真道:“等它好了才行。”
谁想要了!谁想要了!谁想要了啊混蛋!
朱文轩郁闷地趴回床上,“我要请假三天,你负责端茶送水喂饭外加洗衣服,还有,美人鱼馆那边你得去露露面,昨儿第一天开业,今天老板不去说不走。”
郭建军替他盖好被子道:“我九点过去看看。早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朱文轩恶意满满地说:“吃你做的。”
小老板想吃自己亲手做的,郭建军还是很高兴的。到王叔家厨房要来点面粉,加水揉成面团,撕成细细的条,用擀面杖滚压出薄薄的面皮。烧开水,下锅煮,捞起来用冷水冲了冲,保证嚼劲儿出来后,再放锅里滚开一遍。
洗一撮芹菜叶子垫在碗底,倒入热气腾腾的面皮进去,加点煮面水,清清淡淡的除了王婶做的碎末猪肉臊子和香油,别的都不放。
朱文轩听见开门声,跟着就闻到一股子香味儿,有芹菜,还有面条。他爬起来坐床上问:“你做的什么?”郭建军竟然会做饭,这让他实在是新奇了一把。他原本是想为难为难人算了,没想到还有这惊喜。
郭建军捧着碗给他看,“手擀面,我以前跟一个阿婆学的,你尝尝看。”不想他下床折腾,郭建军就那么替他捧着碗说:“你就坐床上吃吧,我给你端着。”
朱文轩诧异了一下,抬头看着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什么别扭不爽都消了。他也不拒绝,就那么拿着筷子挑了一点一指宽的面条放进嘴里。
入口麦香爽滑,面筋尤其韧道,清汤里只有芹菜的香味儿充斥满口腔,味道别具一格,有使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他毫不吝啬地比了比大拇指,嘴里不闲,呼啦啦一碗下肚。
郭建军等他吃完,收拾碗筷拿下楼洗干净,回来的时候拎了一个小胶皮桶,放床底下说:“想尿尿就尿里面,我一会儿回来倒。”不待小老板反驳,他又说:“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店里看一下,中午给你带吃的回来。”
“嗯。”朱文轩捂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目送他出门后勾了勾嘴角安心的补觉去了。
早上刚醒那会儿,他心里其实是些有忐忑的。郭建军没在,他的胡思乱想就会忍不住多一些。虽然他也知道跟郭建军在一起这种事儿是迟早的,但他并未做好准备,至少昨晚上并未做好准备。不是他矫情,只是,有时候越发觉得郭建军人好,他就越发对自己唾弃起来。
跟付宏斌美好过也糟糕过最后变脓疮的感情,让他对现在和郭建军在一起的日子既珍惜又惶恐。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和改变他爱上郭建军的事实。就连昨晚上那般疯狂的交缠和嘶吼,也让他食髓知味、沉溺其中。他能做的就是相信郭建军和自己,比上一次更加理智却更加用心的去经营他们之间的感情。让它细水流长,汇聚成河。然后他耗尽一生,终伴扶持。
郭建军出门后轻快的步子就沉重起来。
跟小老板做的滋味爽不爽?答案是肯定的。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做过这种事,荷尔蒙正旺盛滋长的时期,他忙着赚钱,忙着照顾郭建安。好不容易等郭建安长大了点,他的车队越做越大,都动心思想开一家公司了,可郭建安却出事了。
记忆里,他从十六岁开始就变得非常忙碌。身体有需要,他就自己解决。他也不觉得这样做是亏待自己,反正他的心思也从来不会放在这些方面。所以,小老板昨晚上热情和奔放让他第一次尝到了会上瘾的甜头。
他喜欢小老板,一天比一天喜欢,喜欢的根本舍不得放手。
郭建军觉得自己就是个操蛋玩意儿,前脚把人睡了,后脚出门就他妈的小气犯怄。
小老板和付宏斌的事儿他是早知道的,以前也没介意过,包括到现在,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谁还能没个过去呢。他自己是因为没空找或者一直没碰到想要的,想想正常来说,哪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还是个雏?
只是,想到小老板昨晚上那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状态,他心里就像泼了汽油,嫉妒之火熊熊燃烧。恨不得把付宏斌活寡扒皮。他不怪小老板,也没有道理去怪,可他真的是见不得有人跟他一样,见过甚至享受过昨晚上那般模样的小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