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多管闲事。”姬尘突然开口，他很好奇小福为什么要帮着朱厌，朱厌之前明明将它打伤。

小福迟疑了下才谨慎道：“老朱平时对我不错，而且我喜欢小次山，不想小次山每隔几年就经历一次内乱，每次都要尸横遍野……”

“你做妖头。”姬尘空着的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样东西丢给小福，“它能压制群妖。”

小福伸手接住抛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是面碗底大的圆形小镜子，与普通镜子不同的是隐隐透着一股奇特的力量。它听说仇愿师从来不说谎，也就是说它真的能靠这面镜子控制群妖。

小福道过谢变成一只蝙蝠飞走，只剩下半口气的厉眼睛都瞪圆了，原来小福并不是真心臣服它，亏它刚才还想着这事解决后好好对待小福。如果它能逃脱，绝对让小福吃不完兜着走。

“别想它了，你有遗言吗？”

厉瞪着姬尘，好像他能猜到它的想法。它觉得脖子上的力小了一些，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姬尘不想再和厉废话，可厉的眼神突然变了，带着着急澄清的神色。

“迫击炮……是我啊，柴玉……”柴玉抓着脖子上的手，使不出力掰开他。

姬尘盯着柴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手上开始用力……

36、36只妖

“哇啊……啊！”

柴玉尖叫着坐起，头上紧接着挨了一拳，转头一看是龙啸天。他愣了几秒，扫了眼周围是医院，还是单人病房。小狐狸沧一把抱住他，哭哭啼啼喊着他没死。

龙啸天抱着手臂阴阳怪气道：“柴少爷，看你叫的生龙活虎一定是没事了，可以滚蛋了吧？你知道我医院里有多少人等着床位用吗？”

“我……我怎么在医院？”柴玉抓抓头发，对之前发生过什么没有印象。

“看来不仅要治伤，还要治脑袋。沧你说，我还有事。”

龙啸天很显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叙述上，径自离开病房，反正沧一定很希望留在柴玉身边。

后续情况就像龙啸天想的那样，沧很乐的挂在柴玉身上大吃豆腐。柴玉由于刚刚苏醒整个人还傻乎乎的，被沧偷亲一口都没发觉，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推开沧，心满意足的沧向他讲起一周前的事。

一周前的深夜，姬尘突然找到龙啸天家，将昏迷不醒的柴玉交给龙啸天就离开了。龙啸天本以为柴玉喝醉了，可看到柴玉浑身脏兮兮的才知道他是受伤了，他来不及追问姬尘发生什么情况，急忙带柴玉去医院检查。柴玉的伤不重，有几处小擦伤。唯一有问题的就是柴玉的右手，有一处骨裂，不知道是跌伤的还是被打的，用些药修养一两个月也就没事了。龙啸天后来去找过姬尘，姬尘只说是从妖怪手里救回来的，别的也没说过。

柴玉听完沧的讲述怔住了，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是山林，还有两只妖，然后是姬尘。他被姬尘掐住脖子，可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用，姬尘还是用力掐他的脖子，直至他窒息。

“玉，你的脖子怎么了么了？”沧好奇地看着柴玉摸脖子，就像脖子上有东西一样。

柴玉摸了半天没摸到异常，指指自己的脖子问：“我的脖子没事吧？”

“没事啊。”沧回答完盯着柴玉的脖子乐了，“玉~你想我亲你是吗是吗？”

柴玉一巴掌推回沧嘟过来的嘴，手心还被沧的口水弄湿了，真恨龙啸天为什么还在百米内。他想到应该找姬尘问清楚，四下找手机，终于在床头柜里发现他的手机。打开屏幕，他的手却停住了，姬尘的眼神忽然浮现，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掐下去了，他在姬尘眼里就是一个随时可杀的人吧。

“玉，你怎么了？很疼吗？别难过啊过啊呜呜呜……”沧慌张地伸手帮柴玉擦掉眼泪，它自己也难过到红了眼眶。

柴玉拨开沧的手狠狠擦掉那不争气的东西，“敢说出去就别和我说话。”

沧连连点头，安静待在柴玉身边。

柴玉呆呆坐在床上望着窗外，这一望就是下午。龙啸天抽空来看过他，他却提出出院回家养病，龙啸天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出院手续由龙啸天去办，柴玉换过衣服就离开医院了，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才打车回家。推开门的瞬间，小貔貅就冲了上来，跳到他身上又咬又踹，嘴里还骂着。

“蠢货，死哪去了？你想饿死我是吗？不知道我是貔貅吗，能给你带来好运的貔貅，还不巴结我！拿吃的，吃的呢，快给我！”貔貅骂到这才反应过来它被无视了，因为柴玉就像没看到似的径直回卧室，躺到床上开始睡觉。

“喂，笨蛋主人，你没事吧？别没事装死，我饿了，快给我弄饭去。”

“有本事把我家吃了。”

柴玉连眼睛都没睁，不再理睬貔貅睡自己的，反正这小东西已经折腾这么多天了，也不怕再折腾几天。小貔貅踹了柴玉一脚，盯了两秒跑到枕头上，黑屁股对准他的脸趴下了。迷迷糊糊中一股臭味传来，柴玉吸吸鼻子睁开眼，鼻尖上正好顶着貔貅的小屁股，他一把提起貔貅，跑到浴室给这脏东西洗澡。

一滩黑水流入下水道，柴玉厌恶地差点骂娘，“你是漂染的吧，怎么黑成这样！”

“你以为我乐意，我又不会自己洗澡，以前是我爹妈管我的！”

“得，我真是养个爹。”

柴玉打开洗发水直接倒在小貔貅身上，这小东西开始打喷嚏，好像被香味呛到了，柴玉就像没看到洗他自己的。

“喂，小貔貅，你们妖怪是不是特别看不起人？”

“不是特别，是压根就瞧不起。”

“怪不得你对我这个主人也敢吆三喝四的。”

“你不同……对了，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一股妖气？”

被问到妖气的柴玉怔了几秒，打开花洒冲刷小貔貅身上的泡沫。小貔貅被吸引了注意力，乖乖等柴玉帮它洗完。

由于受伤，柴玉算是彻底老实了，不是闷在家里养伤，就是去龙啸天那里混半天，不过再没去过食不知味，就像彻底忘掉了食不知味和里面的人。

“柴大少，你是不是太闲了，我这里不是养闲人的地方。”龙啸天没好气瞪着柴玉。

“可你这里是养伤的地方，你不会不给我治伤吧？”柴玉无聊的看自己的手指，像是在看哪里有脏东西。

龙啸天一把将柴玉的X光片拍在桌上，“恭喜你柴大少，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所以你赶紧给我滚蛋。”

“喂，就算想赶我走也别找这么蹩脚的理由，是你说我的骨裂至少养一两个月吧？”

“我是这样说过，但你的骨裂已经完全康复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龙啸天又往前推了推光片，被柴玉迟疑地接过去，装模作样看起来，没一会儿又扔回去。

“你该不会随便弄了一张片给我看吧？”柴玉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龙啸天宁可多花心思去追逐美少年，也不可能弄个假的哄骗他。

龙啸天也不多解释，拿过桌上的文件开始办公，就当柴玉是个透明人。柴玉敲着扶手静静看，左思右想觉得应该问清楚，他到底真有伤还是假的。

“龙啸天，我是不是没受伤？”柴玉试探性问。

龙啸天抬眼瞄了柴玉，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晶摆设就要砸，只见柴玉嘿嘿笑着没躲，“我没你那么无聊，不信看你身上的擦伤。”

被龙啸天这么一说，柴玉赶忙翻看自己的伤。如果他没记错，他的下巴、脖侧、手肘、小腿都有擦伤和淤青，这种小伤不用管也会痊愈，所以他从来没在意过，不过现在这么一看全不见了。这不是太奇怪了，两天前他还记得那些瘀伤红的发紫，擦伤才结痂，就算痊愈也该留下浅浅的疤痕吧。

“发现了吧，你的伤以常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康复速度痊愈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清楚。我要说的说完了，你快走，我忙死了。”龙啸天继续低头工作，他也很想帮柴玉弄清楚，但这事恐怕不是他能帮的，应该与姬尘有很大关系。

柴玉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医院，越想越觉得不对，好端端的怎么没伤了，他不记得他是那种有超强治愈能力的人，至少这次受伤前不是。

难道真的和姬尘有关？

柴玉想到这启动车开往食不知味，是时候问清楚姬尘的身份了。

轿车停在食不知味店前，柴玉敲着方向盘却没下车，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敢敲一个地方的门。因为食不知味的特殊性，他总是迫不及待进去，每次都猜不到今天的食不知味会发生什么事，姬尘是不是像昨天那样诡异。一来二去成了常态，真的将食不知味当成他工作的地方。姬尘一如既往，沉默时像块木头，偶尔的微笑也只是皮笑肉不笑，虽然看起来有时很呆，但他知道姬尘在思考，只不过他猜不透。

这时，食不知味大门打开，姬尘从里面出来，像从前那样保持莲步轻移的速度渐渐走远。柴玉在见到姬尘的瞬间瞳孔放大，瞄到自己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居然在发抖。他趴在方向盘上强迫自己静下来，姬尘只是对妖怪手下不留情，甚至救过他。树林里的事只是为了救他而已，他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呢。姬尘一点也不可怕，有时呆头呆脑，又是个穿可爱内裤的裸奔狂魔，这样的人根本不可怕，不可怕，不可怕……除了对付妖怪……

柴玉一下子摸到自己的脖子，那种窒息感似乎还在，再抬头，姬尘已经不见了。他没有张望姬尘去了哪里，发动车回家。

“你不去见姬尘？”

突然的问话吓了柴玉一跳，透过后车镜居然看到笑眯眯的英招。

“你怎么上来的？”

“见你发呆就上来了。”

“作为一个神你好意思？”

“已经上来了也没办法。”

柴玉气结，这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喂，你上车什么意思？”

英招把海胆凑到柴玉耳边，“需要和我联手吗？”

柴玉一把拨开海胆靠右停车，他可没忘记这个海胆是什么，而且海胆在他耳边说话的感觉很不好，冷冷回答没兴趣。

“真的吗？跟着他只会沾染不幸，不如来我这边。”英招再次将海胆伸过来。

柴玉紧贴着车窗谨慎起来，“听你的意思你很了解姬尘？他有什么不幸的？”

“他的不幸源于杀戮，无休止的杀戮。”

37、37只妖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无休止的杀戮？姬尘应该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至少不是英招这种狠毒的家伙。

“他曾经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英招神神秘秘道。

“胡扯，你会放过他，还做他的店员？”柴玉再蠢也不会这种话，姬尘真的做了这种事的话，嫉恶如仇的英招不可能放过他。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从不管人间的事，只负责清理那些邪恶的妖。”

这种解释让柴玉哑口无言，但他绝对不信英招的话。

见柴玉不说话，英招自言自语似的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姬尘的姓，姬。”

你丫没见过人，姓姬的还少吗？

暴力文盲。

“你的历史成绩一定不好。”英招无视柴玉眼里彻头彻尾的鄙视，反而招来一记白眼，“夏商……”

“周，这又怎么样，有关系吗？”柴玉不耐烦起来，他说来说去到底想干什么。

英招呵一声笑了，轻描淡写道：“当然，周灭亡，侥幸存活的后裔就不想报仇？”

“你是说姬尘为了复国滥杀无辜？那他不是活了两千多年，你骗我好玩吗？”

这不可能，一定是英招故意编造谎话引他上钩。

“信不信由你，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还是弃暗投明的好。”

话音才落，英招已经在车内消失。柴玉看不到人发动车回家，可英招的话却像印在他脑子里，他不相信姬尘是个老不死，还是一个为了复国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柴玉在回家路上经过一家超市，买了几袋子食物回去喂貔貅。要说这貔貅真是饿死鬼，不论吃什么都喂不饱，还好他的小金库充足，不然还真养不起。

“喂，你慢点吃，我又不会跟你抢。”柴玉也饿了，打开便当填肚子。

“我着急，吃完这些还有你的呢。”

“什么？主人的饭也抢，你有没有良心！”

“没良心就不会让你吃了，第一个吃了你的饭。”小貔貅瞥了柴玉一眼，低头专心扫荡它的食物。

柴玉捧着便当坐到远处，免得被这小东西吃了，闷头吃饭时忽然想起英招的话来，于是向貔貅打听仇愿师。

“你怎么跟我打听？果然是个笨蛋啊，我认识他还没你久，我怎么知道。”小貔貅将屁股对准柴玉，摇着尾巴继续吃它的美餐。

咔，柴玉一个激动差点捏断手里的筷子，忍下这口气说：“你没听你爸爸说起过？姬尘在你们妖怪中间还是挺有名的吧。”

貔貅转了下头，“有啊，他天天说‘这路怎么和来时不一样了’，‘宝贝你知道那怎么走’，‘听我的，就该这么走’……”

柴玉实在不忍心打断小貔貅的话，他还真是蠢，居然问一个吃货问题，活该被骂。既然小东西不知道，妖怪里总有一个会知道吧，可他也只认识沧……不对，还有一个妖怪和姬尘要好，它绝对知道。

“小皮球，这种东西你该吃腻了吧？需要主人带你去吃‘新奇’的东西吗？”柴玉故意加重新奇二字的语气，果然小东西摇着尾巴双眼冒光，一副快去带我吃的表情。

柴玉开车来到距离食不知味几条街的魅魅打印店，抱着小貔貅开始爬楼。只供一人上下楼的楼梯像他上次来时一样，向上望去看不到头。考虑到楼梯长度，他爬了几层就松手了，让小皮球自己爬去。那小东西明显吃饱喝足有力气，三蹦两窜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

“小、小皮球，别跑丢了。”柴玉爬了几十层已经气喘吁吁，扶着墙壁停下来喘口气。

“废柴快来，我看到一扇门。”

“啊？你已经到了？”

小貔貅在上面大喊，听声音不太远。柴玉擦了把头上的汗继续爬，记得上次来爬了很久，不应该这么快才对，难道被姬尘施了障眼法？不是没可能，姬尘骨子里是黑的。

“废柴你没吃伟哥啊，怎么还没上来？”

“去你的，谁教你这么说的！”

柴玉被激怒了，一咬牙跑到楼梯尽头，只见走廊尽头魅魅打印店的门框，却不见门。如果他没记错，门被姬尘踹倒了，没想到过去那么久还没修好。

“小貔貅你是不是白痴？哪有门，只有一个关不上门的打印店。”柴玉自觉搬回一局，大声讽刺小貔貅。

小貔貅早就站在门口，一低头捡起一块东西吞进肚，蔑视柴玉说：“需要我吐给你看看？”

“有本事拉出来。”

这话如果对别的生物说一定恶心，但貔貅不同，毕竟没有菊花。所以小貔貅被戳中痛处暴跳如雷，咕嗷一声咬住柴玉的右腿报复。柴玉拖着小貔貅进店，打开灯没见到魅，也对，魅在的话恐怕要发飙了。这时，门外一声喊惊扰到柴玉和小貔貅，一主一宠齐刷刷看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