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骆青心里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卧槽居然被看穿了!不就是趁着他眼瞎占点小便宜嘛?火眼金睛啊他!!
不过杨骆青很快就镇定下来,咳嗽两声,义正词严道:“你说什么屁话?我就是担心你摔倒,你想到哪儿去了?狗咬吕洞宾,哼!”
说完,他装出一副被误会的生气样摔了门出去,捧着脸又回味了一下魏九霄棒呆的身材,乐滋滋地招呼大黄:“来爸爸这儿。”
然后夹着大型金毛犬,一溜烟儿去了楼下诊所避难。
魏九霄洗完澡出来,时间大概已经有个下午六七点了,他肚子里空空如也,又不知道杨骆青家的冰箱在哪儿,索性沿着楼梯一路摸索下去。
一楼是个里外套间,房子面积都很大,里间用来做治疗室跟药房,外间用来看诊,魏九霄听到杨骆青脆生生地说:“大叔,您这个眼睛啊,得尽快做手术,不然一旦病灶炎症加重,很可能会失明的。”
“我再考虑考虑,”大叔有些犹豫,“我存的退休金刚给我儿子付了首付,后面还贷还得一个月两千,手术的话……估计得推迟。”
“推迟?”杨骆青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他又没断手没断脚,干嘛还得您养着?房子可以拿钱买,眼睛要是出了问题,花钱都不一定能再复明,怎么分不清轻重呢?!”
魏九霄嘴角露出笑容,没想到这人还挺热心肠,为了别人的家事都着急上火。
“可是……”大叔为难地说,“我儿子……”
杨骆青打断他:“行了,手术我帮您联系,费用我先垫着。”
大叔一愣:“啊?”
“啊什么啊,听我的!”杨骆青一拍桌子,吓得正在底下睡觉的大黄一个秃噜站起来,凑着鼻子嗅了几下,呼哈呼哈地朝魏九霄跑过去,它经过那一尿一扑,显然已经对魏九霄很有好感,竖起前爪抱着魏九霄的腿……就开始摆胯。
魏九霄满脸黑线地站着,忍了又忍才没把大黄给一脚踢飞:“杨骆青!”
杨骆青正好送走了大叔,闻声过来看,也给僵在那儿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大黄……告诉爸爸,你、你怎么会喜欢上公的!”
“把你的蠢狗抱走。”魏九霄把杨骆青一把揪过来,蹲下捞起大黄塞他怀里,大黄委屈地咕噜了一声,大脑袋搁在杨骆青肩膀上,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配偶’。
眼看着魏九霄摸索着上楼,杨骆青拍了几下大黄的屁股,嘀咕道:“臭儿子,爸爸看上的男人那是你妈,你不能猥亵他,不然狗粮减半,骨头扣光,听到没有?”
大黄眨巴眨巴眼睛,彻底蔫吧了。
魏九霄坐在沙发上,大黄一直绕着它走来走去,不过谨遵主人的意见,绝不越雷池一步,光拿热切的小眼神盯着‘配偶’。
杨骆青在厨房里唰啦唰啦的炒菜,香味儿一直飘到客厅里,魏九霄微微挑眉,意外这小医生做得一手好饭,不像何征那个笨蛋,除了煮面就是炒饭,还很难吃。
十几分钟后,杨骆青摆了两素一荤上桌,又专门拿小碗拨了些菜,把勺子跟大饼塞到魏九霄手里:“你也该饿了,吃饭吧。”
虽然菜被胡乱混在一起,不过笋丁嫩,萝卜脆,红烧肉也可口,魏九霄很快就吃完了一碗,用勺子敲敲碗沿,笑道:“麻烦再来一份。”
杨骆青嘟囔着:“你可真能吃。”
他食量少,又不喜欢吃剩菜,正好做了两人份,连大黄都只能干看着,魏九霄这么一添,自己该不够了……
杨骆青狠狠瞪了一眼魏九霄,还是把剩下的菜都拨过去,他就着白饼啃了几口,托着腮帮子看魏九霄吃东西,真帅呀,那俩梨涡也好看。
其实杨骆青一开始是不同意魏九霄住自己家的,不过老张一直说是好菜好菜,最后发了张照片过来,杨骆青立刻就拍桌要人了——照片里的魏九霄穿着警服带着警帽,桃花眼弯弯地敬着军礼的样子,实在很养眼……
嗯,也符合择偶标准。
魏九霄听到那边没动静,问:“杨医生,你不吃了?”
“唔,吃饱了吃饱了。”杨骆青打着哈哈站起来收拾碗筷,“你慢慢吃,一会儿我给你做个眼部针灸,得先准备热敷。”
杨骆青一走,大黄就忍不住拱到魏九霄腿下面撒花,魏九霄找了块红烧肉给它,它也不吃,一路衔到厨房的杨骆青脚下,吐出来跟献宝似的汪了一声,显得特得意。
“真是乖儿子,”杨骆青笑眯眯地弯腰摸摸大黄的脑袋,“爸爸不吃,咱爷俩吃布丁吧?”
他从橱柜里找出来两盒原味布丁,坐在地上跟大黄一起吃起来,至于大黄从魏九霄那儿坑来的红烧肉,早就被忘到一边去了。
魏九霄正嚼饭,兜里的手机震起来,是钢琴版的超级马里奥,何征的专属铃声,可是魏九霄眼睛看不到,摸了好半天触屏都没接起来电话,他急得低骂了一声,伸手就要去解眼睛上的绷带。
“你干嘛——”杨骆青刚好出厨房,立刻放下热水盆扑上来,怒道:“你眼睛不能见光,谁让你乱动绷带的?!要是不想配合治疗,马上就从我家滚出去!”
魏九霄被杨骆青这一通吼给震得一愣,举着手机抿了抿嘴:“我就想接个电话。”
杨骆青瞟着那个来电人,还好意思叫人家“傻警帽”?称呼他自己还差不多。
“接吧。”杨骆青划了一下屏幕,“下次再折腾,你就直接滚蛋,要是上面的嘴不会叫人帮忙,就用你下面的嘴!”
“……”电话那边儿何征沉默了一下,直接笑喷了,“哎哟魏九霄,你下面的嘴需要人家帮什么忙啊?口味太重了你!哈哈哈!”
魏九霄额头上直蹦筋,这小医生嘴巴可够欠揍的,他拿着手机摸索着走远了一些:“前辈,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才不是,你的眼睛怎么样啊,张叔回来说得含含糊糊的,我不大放心。”何征叹口气,“要不是答应了我妈今年回家过年,我们肯定跟你一起去Z市。”
魏九霄心里嘀咕,‘们’是几个意思?
你俩秀恩爱要是敢秀到Z市这边来,我好了也得被再闪瞎……
杨骆青一早就好奇魏九霄在跟谁打电话了,“傻警帽”这称呼虽然怂,不过看魏九霄着急上火的样子,还有讲电话时脸上时的神态……嗯,不简单啊。
杨骆青踮着脚尖轻轻靠近魏九霄,企图听个墙角,大黄兴冲冲地要加入,被杨骆青一个白眼给翻回去,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直接卧倒。
“我的眼睛没事,医生说一周左右就能好。”
“那就好,嘿嘿,局里给我提前批了假,我明天就跟死人脸坐火车回老家了,等回去……啊?内裤?买了一包新的,我放最底下那个抽屉了!”何征大声喊了两句,急忙道,“魏九霄,我这边儿收拾行李正忙,咱们回聊啊,你好好配合治疗,千万别落下啥病根儿了。”
魏九霄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已经挂断了,嘟嘟嘟的一阵响,他保持着通话姿势十几秒,才低低地说了声:“好。”
杨骆青半蹲得有点儿腿麻,正打算悄悄换个方向,魏九霄忽然说:“杨医生,听爽了没?”
“!!!”
85.两只大黄
杨骆青汗毛都立起来了,嘴硬道:“笑话,别把人想的那么龌龊!我只不过刚好要经过这边儿取个东西!”
“那你取得可真够久的。”魏九霄勾唇一笑,把杨骆青准确地拽过来,呼噜了一把他软蓬蓬的头发,“什么东西?说出来我帮你拿。”
杨骆青脸都憋红了,心说我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啊?!
魏九霄笑道:“下次要偷听,记得换掉白大褂,满是药味儿。”
杨骆青嗅了几下,药味儿?他怎么闻不到?
他挣不开魏九霄的手,干脆恶向胆边生,直接打了个呼哨:“大黄,弄他!”
“汪~”
魏九霄感到一阵狂风扑过来,给大黄撞得差点儿没跌倒,然后又被……抱腿摆跨了!
真是……他妈的!
=皿=
杨骆青在旁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喝住大黄,对魏九霄说:“甭闹了咱们,赶紧给你做好热敷做针灸,晚上我还得出诊。”
“出诊?”
“嗯,隔壁小区有个老太太,儿女都在外地照顾不上,她那眼睛也得做针灸,我经常过去。”杨骆青给魏九霄拽回沙发上坐着,一脚把企图继续抱腿的大黄给撩一边儿去:“淘气啊臭儿子,去,面壁思过。”
大黄瞅了杨骆青好半天,杨骆青顾着给魏九霄拧热敷的毛巾,压根不搭理它,大黄委屈地汪一声,蹲墙角站着去了。
“这是什么味儿?怪冲的。”
“这个?我自配的中药包,效果可好了。”杨骆青拍拍他,“你躺下。”
魏九霄躺在沙发上,这是个单人小布艺,他大半个腿都在外头搭着,姿势别扭的不行,他扭了两下腰,杨骆青按住他:“别乱动,一会儿热敷完了针灸会有点儿疼,忍一忍就舒服了。”
魏九霄差点儿笑出来:“拜托……能别说得跟要破我处似的行吗?”
杨骆青一挑眉:“哟,看不出来你还是处?”
“处怎么了?”魏九霄坏笑着调戏回去,“绝对又大又硬又持久,杨医生要试试不?”
“滚蛋。”杨骆青一巴掌呼到魏九霄胸口,家里暖气足,魏九霄就穿了一件薄长袖,练得恰到好处的胸肌摸上去手感特好,杨骆青喜滋滋地搓搓手指头,又瞄魏九霄的下面,刚在浴室看过,嗯,的确很大……
“你到底弄不弄啊?”魏九霄有点儿不耐烦,“这沙发太小了,窝得难受。”
“好了好了。”
杨骆青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累得满头是汗,这种密集式的针灸很需要集中力,眼睛又是特别敏感脆弱的地方,尤其不好下针,他收了针又给魏九霄裹好眼睛,一句话不说地收拾药箱,魏九霄坐起来问他:“要去出诊?”
“嗯……”杨骆青有气无力的说,“你累了就去睡觉,我可能得晚一点,还得给老太太做点饭菜,她这几天眼睛看不清。”
魏九霄听着他叮叮当当收拾出门,心里竟然奇怪地轻了一下,虽然这个杨医生嘴巴欠又举止奇怪,不过某些烂好人的性子……还真是跟某个人挺像的。
他突然有些好奇,杨骆青长什么样子?只听声音的话,似乎是很年轻很清秀的。
大黄一看杨骆青走了,巴巴地凑过来,搭着魏九霄的膝盖去舔他的手,魏九霄摸着大狗的脑袋:“小子,你爸的情绪……平时都这么高朝迭起吗?”
大黄汪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肯定。
……
魏九霄坐沙发上陪大黄玩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外头已经很静了,少说也得有个十点钟,杨骆青居然还没从老太太家回来。
不见主人,大黄显得有些不安,老用脑袋去顶魏九霄的膝盖,还咬他的裤脚拽人,看那意思是让魏九霄去找人。
魏九霄被烦得不行,揉了一把大黄站起来:“好好好,走吧,咱去找你爸,前面带路。”
大黄兴奋地汪了一声,呼啦一下就跑没影了,魏九霄摸到楼梯口正想骂,大黄又呼哧呼哧跑回来,把一条遛狗绳递给魏九霄,主动把脑袋凑过去求捆绑,魏九霄一愣,这杨骆青简直把狗吃屎成精了!
嗯……比他本人的智商高多了。
有大黄充当临时的“导盲犬”,魏九霄一路还算顺畅,外头起了风,空气里也带着湿气,看样子要变天。
街上没多少人,显得很静,魏九霄被大黄牵过一条马路,很快就拐进了隔壁小区,这里跟杨骆青住的地方差了好几个档次,是以前一个国企的家属小区,楼都上了年龄,又矮又旧,有条件的老住户基本都搬出去了,把房子低价租给一些外地来的流动人口,所以小区里龙蛇混杂,治安不太好。
老太太家在后排第三栋楼的二单元,楼梯入口堆了一些空酒瓶和垃圾,有个穿紧身裙的女孩正靠在墙上吸烟,一看到魏九霄就眼睛一亮,扭过来笑着说:“嗨帅哥,这么晚还遛狗啊~”
魏九霄没搭理她,大黄被香水味儿呛了个喷嚏,凶巴巴地朝女孩叫了一声。
女孩继续笑着:“帅哥,你的狗真猛……要不要试试呀?我活儿很好的,你这么帅,眼睛又看不见,我可以算你便宜点。”
“美女,想睡我?价钱你肯定出不起。”魏九霄回头朝她一笑,拎着狗潇洒上楼……然后被门槛绊了一下。
老太太家住二楼左边,魏九霄敲了十几下房门,里面都没动静,他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大黄也很凶猛地吠起来,魏九霄嘘了一声喊住大黄,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到里面有重物拖地声,透过老旧的木门都能感觉到一丝不正常的凉意……
是阴气。
魏九霄猛地蹙眉,这老太太家里有些不妙啊,杨骆青八成还在里面!
“大黄,往后退。”魏九霄低声说着,悬身抬腿就狠狠往门锁那个部位踹,他咬着牙猛踹几脚,震得腿都麻了,门锁的金属槽喀哒掉在地上,木门终于哐得弹开。
“杨骆青!”
没人答应。
魏九霄两步走进屋里,那个拖地板的声音很清晰地往更深处逃去,大黄狂吠着追上去,突然哀叫一声没了动静。
“操。”魏九霄一把拽掉了眼睛上的绷带,屋里没开灯,月光柔柔地从窗口透进来,隐约能视物。
这家里就一室一卧两间房,杨骆青的药箱还在客厅桌子上放着,水泥地上有几道湿滑发亮的黏液,带着淡腥味儿……像是某种动物留下的。
魏九霄眯着眼睛摸到卧室,他坚持不了太久,这么十几秒眼泪都快把人给淹了,必须速战速决。
他索性直接开了观魂眼,里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阴气,腥臭的味道更重了。
大黄就倒在卧室的床脚,没什么血迹,应该只是昏过去了,魏九霄放心了一点,眉头却蹙得更紧了,这么破大点地方,杨骆青人呢?
老太太家用的是传统的架子木板床,床单垂下来一尺,底下还有半个小臂长的空余,藏个什么东西完全没问题,魏九霄蹲下身,黏液一路蔓延到床底下去,他猛地伸手撩起床单——
先是一声很古怪的呼噜,然后一个黑影带着腥臭的风窜出来,魏九霄的动作够快都差点儿被它给溜了,他踩住那东西,垂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这会儿光着干瘪瘪的身子,身上挂了很多黏液,腥臭味儿就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她拱着身子往前爬,被魏九霄踩着小腿爬不动,暴躁地扭头朝魏九霄咕噜嗓子,那一双眼睛几乎全是黑眼仁儿,哪儿还有人类的样子?
魏九霄用观魂眼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老太太是给蛞蝓精附身了,怪不得又爬又扭,还满身都是黏液,蛞蝓这东西南方挺常见,就跟扒了壳的蜗牛似的,终年都长在阴暗潮湿阴气足的地方,难怪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