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南拨了拨自己手机上的玉葫芦，轻笑一声，戳戳他，问道，“小玉，咱们这是去哪里约会？逛街？看电影？吃大餐？”
“不是。”班玉侧头看他，认真说道，“我们先去看爷爷，你看，我还给爷爷准备了礼物。”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个玉雕的小鱼出来，摇了摇。
“你不是说爷爷喜欢钓鱼吗？然后我就雕了个这个，这块玉色有点杂，但是雕锦鲤却刚好，对了，南南你不是喜欢花生吗？我留了一点这个，准备给你雕一个大个的花生，给你凑一盒，抓着玩。”
柏南愣了愣，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话，眉眼渐渐温柔下来，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小玉，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班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耳朵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嘟囔，“不准撒娇，也不准这么看着我，我们都结婚几个月了，老、老夫老夫的，不害臊。”
柏南轻笑出声，扑过去抱住他，真的撒起娇来，“什么老夫老夫，我们明明是新婚，新婚就是要这样，小玉你不喜欢吗？”
“你、你不准说话。”班玉脸更红了。
“不准我说话？那……小玉，我喜欢你。”
“……”
“小玉，我喜欢你。”
“……哼！我知道。”
“我爱你。”
班玉瞪大眼，然后气呼呼的侧身将他抱住，塞怀里，低头啃一口他的耳朵，说道，“不准使坏！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对你更好一点……不准撒娇了，不然、不然不做花生给你玩了！”
“好，不使坏。”柏南顺从的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清淡香气，笑得幸福，“小玉，你现在已经对我很好很好了，我会被宠坏的。”
“才不会。”班玉嘟囔，摸摸他的头发，眼中满是欢喜，“南南，我也喜欢你。”
“嗯。”
老爷子的墓碑很干净，台子上还放着一束花。
柏南将买来的花放下，疑惑，“有人来过？这花看着还很新鲜。”
“大概吧。”班玉拿着那条小玉，对着墓碑上照片中的老人拜了拜，说道，“爷爷，我给你送鱼来了，是鲤鱼，你喜欢吗？”
“爷爷会喜欢的。”柏南侧头笑看他一眼，开始烧纸，“小玉来，先把香拆了。”
班玉连忙蹲到他身边，开始扒拉袋子，问道，“南南，这鱼怎么办？直接放在墓碑上？”
“直接放肯定不行……要不在墓碑旁边的泥地上挖个坑，埋起来？”
班玉二话不说开始刨坑。
柏东提着买好的纸钱回来，见班玉拿着根棍子在戳墓碑旁边的泥巴地，黑了脸，“班玉，你在干什么？”
柏南惊讶转头，手中的纸钱掉了下去，“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柏东来回看看两人，摇头，叹气，“过会再说吧，先看爷爷……班玉，你别刨坑了，再刨我揍你。”
“……哦。”
从墓园出来后，三人去了趟附近的孤儿院送了点东西，然后转道市区，随便找了家咖啡厅坐了，叙旧聊天。
柏南见柏东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想了想前段时间的流言事件，问道，“大哥，你是为了爸妈……为了柏父柏母的事情回来的？那柏西和柏北……特别是柏北他……”
“我给了他一点钱，把他赶出去锻炼了。”柏东疲惫的揉揉额头，说道，“你的建议很好，但对小北来说太过温和，他已经钻了死胡同，不粗暴点，他根本不会自己改。”
柏南皱眉，班玉也跟着皱眉，“柏北？他又折腾什么了？”
柏南这才想起没告诉他蜜月时候的事，忙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解释道，“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影响不到我们的，没事。”
班玉表情好看了点。
柏东看着两人的相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叹气，“要是家里其他人也能像你一样省事就好了。”
“是不是家里……”柏南迟疑开口。
“没事，我会解决的。”柏东抹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说道，“我已经不指望爸妈他们能改变想法了，只要他们不继续折腾……店铺我会暂时交给胡叔他们代管，他们都是爷爷培养起来的老人，人品都是信得过的……若这样还不行，那我只能考虑卖掉家产，全家移民了。”
“移民？”柏南惊讶，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慌，“大哥，你是决定留在国外，不回来了？”
柏东对他安抚的笑笑，说道，“现在事情还没糟糕到这种地步，这只是我的一点想法……小南，我至今想不明白，明明是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们好像全都魔怔了一样，前程不管了，生活不管了，亲情也不要了……满眼都是钱和自己想要的东西……小南，家里的日子已经很富足了，可是为什么……”
柏南听着他的话，垂眼沉默——是啊，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第83章：裂和黑斑
与柏东分开后，柏南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班玉见状有些着急，想了想，带他去了刘勇那。
刘勇正在外面谈生意，听说他来了，忙推了饭局赶了回来，结果班玉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把他气得想要揍人。
班玉说，“刘勇，快把你的小仓库打开，我要给南南挑石头。”
小仓库，与大仓库不同，是刘勇的私人仓库，里面放着的都是他比较喜欢或者是比较贵重的石头——总之就是非卖品！不卖的！
“我这新到了一批石头，放在二号仓库了，我带你们去看看？给你们打七折。”刘勇努力维持住沉稳的表情，转移话题道。
“不要，就要小仓库，你小仓库里的都是好东西！”班玉偏不买账，牵着柏南就朝三楼的一个小阁楼走去，“不带我去算了，我知道地方，我自己去。”
刘勇深呼吸，再深呼吸，开始考虑怎么把人丢出去比较好。
“小玉，不用了吧。”柏南扯扯班玉，劝道，“我那练手的石头还有一大堆，苏姨上个星期又送了一批过来，还有师兄和大哥给的，很多了。”
班玉认真脸，说道，“要的，那些石头都不太好，比刘勇小仓库里的极品石头差多了，你过会好好挑挑，喜欢哪个就说，我给你买。”
柏南回头看一眼刘勇，抽了抽嘴角，继续努力说服班玉不要去拿刘勇的心肝宝贝，“那我们去二号仓库看新石头？好石头给我用也是浪费，我现在才刚入门。”
“不要，就要小仓库里的！南南你用什么样的石头都不浪费！”
柏南无奈。
刘勇抹把脸，朝看过来的柏南摆摆手，黑着脸上前，说道，“算了算了，看吧，不过没有下次，还有，不打折，一分钱的折扣都不给！”
“不给就不给。”班玉得意的哼一声，开心道，“我有钱，不怕你开价。”
刘勇白他一眼，恨恨道，“该死的有钱人。”
小仓库果然很小，总共也才三个架子的石头，每个架子上四五块，合起来也不过才十来颗。
班玉很不满，“刘勇，你的收藏怎么还是这几个？对了，你这的原石呢？我记得你这有原石的。”
“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些事记得特别清楚。”刘勇已经放弃挣扎了，他走到角落的一个架子处，也不知道怎么拧了几下，架子划开，露出一扇小门来，“东西在这里，这外面的是障眼法。”
用这么多极品石头做障眼法？
柏南看一眼刘勇，仇富了——这个才是真正的该死的有钱人！
班玉见他一直盯着刘勇看，不满，压低声音说道，“南南，刘勇这的石头还没我床底下那一盒子小挂件值钱，回去我把挂件都送你，给你抓着玩。”
“……”
“对了，我已经把我名下的东西都划到你那了，南南你看上什么就买，有钱的，我的花完了，还有大哥的，我知道他的保险柜密码。”
“……”好吧，原来自己也是该死的有钱人了，还有，心疼大哥。
刘勇回头无语的扫他们一眼，推开小门，硬邦邦说道，“进去吧，挑好了就出来，记得锁门，我在地下室等你们。”
班玉朝他敷衍的摆摆手，拉着柏南走了进去，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刘勇气结。
门后的空间不大，却挤挤攮攮的堆满了东西。
左边全是大大小小的原石，右边则是大大小小的盒子。
“居然藏了这么多老坑的好石头，太小气了，我上次问他，他明明说没有的！”班玉生气，走过去摸了摸最面上的一块，眼睛开始冒绿光，“南南，这个好，卖相这么好的原石……买这个！肯定能切出好东西！”
柏南好笑的看他一眼，拿起最近的一个盒子，打开，然后立刻关上，捂眼睛，“刘勇这怎么还有钻石？还这么多……他是干倒卖的吗？”
“不是，他很可怕的，有收藏癖，还特别喜欢收藏钻石，碰到喜欢的就买，比我败家多了。”班玉将那块小石头抱起来，也不在乎是不是弄脏了衣服，开心道，“南南，我们买这个！”
“你要这么抱下去？”柏南挑眉。
班玉摇头，从角落扒拉出一个小推车，将石头放上去，得意道，“有这个，推下去就可以了。”
柏南失笑，将盒子放下，说道，“那我也挑一块原石吧，盒子里的石头就别动了，那些估计都是刘勇不舍得给人的宝贝。”
“哼！我又不喜欢钻石，才不要他的。”班玉嫌弃的看一眼那个盒子，重新埋头扎进原石堆里，“南南快来，你喜欢哪个？需要我帮你挑吗？”
柏南随手又拿起了一个盒子打开，说道，“你帮我挑吧，我不怎么会挑石头。”说完低头，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然后手抖的迅速关上了。
居然是小块的极品春带彩，刘勇的藏品，果然好可怕。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阁楼出来，只带了两颗小原石。
刘勇起身，扫一眼推车，表情好看了点，“就只挑了这个？”他的老婆本保住了。
“就这两个，快帮我切了。”班玉将推车推到他面前，说道，“我知道你这有切石机，快点，你的工人呢，切完我请你吃饭。”
“不用工人，我自己来。”刘勇抱起一个，看了看石头面上的花纹，挑眉，“确定是这个？这个好像不是卖相最好的……柏南挑的？”
班玉不满，“我挑的。”
刘勇突然就有点不想切了，班玉之所以能在古韵站那么稳，雕工是一方面，背景身份是一方面，而他挑石头的毒辣眼光，也是一方面。古韵有时候会运一些原石回来让玉石区的客人们赌着玩，而班玉，总是有本事挑出最好的那个。
犹记得当年十六岁的班玉被曲文欣带到古韵玩耍，恰逢赌石小聚会，众人意思意思让小东家上手挑一个，班玉一脸病怏怏没精打采的样子，进石头堆扫一眼，扒拉出一个小石头，不动了。
众人善意哄笑，心想他果然是小孩子心性，挑石头只挑拿得动的，然后到了切石环节，众人傻了——班玉赢了，他那颗小石头切出了一块极品鸡油黄。
在大家以为他只是走运时，他又从切废的料子里扒拉出了一块，一切，好家伙，玻璃种满绿！
然后十六岁的班玉成名了，再然后他治好病，回来，用雕工再次震惊了一下玉石区的人，从此，班玉成了古韵的一个传奇……
“喂，你到底切不切？不切我自己动手了。”班玉不耐的戳戳他。
刘勇从回忆中回神，恨恨的瞪他一眼——这挑石头的眼光，太特么遭人恨了！更可恨的是，他切石头的技术，完全没有！
“你站远点，我可不想再让你切坏一块墨翡。”刘勇将他朝外赶了赶，转身用后背对着他。
班玉哼了哼，老老实实后退，还拉着柏南往后退了退，“南南，切石头很无聊的，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柏南摇头，仍好奇的看着刘勇的动作，他还是第一次见切石，挺新鲜的。
第一块，红翡，外面质地有些杂，中间的却很好，刘勇捧着石头，心疼肝疼浑身都疼。
第二块，开窗之后隐隐透出一抹黄，刘勇拿水浇了浇，心凉了——他的极品黄翡，没了。
柏南凑近看了看，盯着那浅浅一抹黄色，有些出神，“这是什么色？”极品的石头确实很美，特别是在这种半遮半掩的情况下，灰暗之中的一抹润光，格外吸引人。
“估计是柠檬黄，如果是蜜糖色，那这石头……”刘勇已经心死如灰，认命的拨了拨石头，开机器继续切，“班玉，我一定要狠狠宰你一笔。”
“哼！”
切完之后，刘勇用水洗了洗石头，咬牙切齿，“柠檬黄朝蜜糖色过度，你这眼光……你以后别来我这了，我看见你就浑身疼。”
班玉拿过石头，塞柏南手里，开心道，“疼死你，我下次还来。”
刘勇索性扭头不看他，问柏南，“你们结婚的石头我送了你一批石头，班玉还从我这买了一套切石设备，那些石头你们切了吗？出了什么？”
柏南愣了，“什么切石机？”
班玉傻了，“啊！那些东西还堆在地下室里，忘记整理了！”
刘勇：“……”
三人转移阵地，饭都不吃了，急匆匆朝别墅赶。
地下室里的东西仍乱七八糟的堆着，柏南看一眼已经开始动手准备切石头的刘勇和班玉，说道，“你们先弄着，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好好，我要吃土豆丝！”班玉立刻抬头说道，说完又连忙补充，“要是太累了就让吴婶做，也不一定非要吃土豆丝的。”
柏南好笑的看他一眼，转身朝外走去，“等着，饭很快就好。”
刘勇羡慕的看向班玉，问道，“柏南还会做饭？”
“会，南南做饭很好吃的！”班玉得意的昂起下巴，指指角落的一块石头，说道，“我觉得那块石头好，咱们先切那个。”
“……”班玉怎么就这么可恨呢！
柏南回来时，刘勇和班玉正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的盯着地上的一颗石头猛瞧。
“怎么了？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他走近，目光扫一眼地上的石头，也愣了，“这石头……”
刘勇摇头，叹气，“明明是很好的质地，可惜全裂了……”
“还有黑斑，这么密集的斑，没法雕东西，废了。”班玉也跟着叹气，脸皱着，心疼得不行，“这要是没斑……南南的玩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