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他初来乍到,今年必须得一次性解决!
话题到这里有些冷场,樊浩轩就趁机将元嘉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一盏盏各式各样的漂亮花灯,全都是元嘉看着樊浩轩亲手做起来的。没有大的,几乎全是巴掌大小的。
各种各样的花、小动物,还有几盏元嘉画的水果之类的。
这会儿也没有外人,元嘉直接搂着樊浩轩的脖子亲了上去,送羊入虎口。
第九十章:倾城(?)之恋
元宵节那天,庄子上虽然闹腾了一晚上,第二天几乎所有人还是按时起床了,只有元嘉睡到日上三竿。
而这个多睡了大半天的家伙,人都还没睡醒呢,就开始给易雪峰布置任务:“村口那里选块地整平了;庄子上弄个小集;给庄户们重新建房子,砖瓦房;修渠……农闲的时候弄。”
易雪峰听着听着,要是没最后一句话,差点就把手上的毛笔给拗断了。
元嘉看着易雪峰看着自己的眼睛有点红,问了一句:“昨天玩太晚了吗?”
易雪峰眼神不善,呲牙:“玩?”他有玩的时间吗?
原本他以为跟着元嘉当个管家是随便打发时间玩的,结果现在呢?眼前这家伙手上的摊子铺起来太快,还各个地方都有。西南三州也就算了,还有各个海岛。这家伙只会把东西往他这里以扔了事,有想法的会说个大概,没想法的就跟丢垃圾一样。往好听了说,这是放权;往直白了说,这根本就是压榨!
先前迁徙的事情刚刚忙出个头绪来,现在又整庄子。他敢打包票,这边的庄子整完了,饶城那边也得跟着整!这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一个忙停的时候,当他易雪峰好欺负吗?
元嘉眨巴两下眼睛,一呲牙:好欺负。
成功让易雪峰掰断了一支毛笔,元嘉哼着小调背着双手往庄子上溜达去了。
庄户们正咧着嘴,在磨镰刀。包括这些镰刀在内的农具,都是庄子上新采购的,算是借给庄户们用,用完了得还。至于庄户们自己手上原本那些旧的,随便他们自己怎么整。
这些东西全都是元嘉的主意。
易雪峰头痛无比。他不是说元嘉的主意有什么不好,但是他心里面总是不踏实,总觉得元嘉在背着他打着小算盘。庄子距离云州城实在太近,盯着的人又太多,元嘉又成天搞这些出格的事情,哪怕元嘉的后台够硬,易雪峰还是觉得有些承受不来。
元嘉想得其实挺简单。他想把庄子上的庄户们,变成公司里的职工。在他看来其实都差不多,同样是给他工作,他发工资,提供员工福利,统一管理。成本未必见得上升多少,但是却能消灭大部分的潜在危险,譬如说传染病之类的。像以前庄户们那种生存状况,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识。
如今庄子上反反复复宣传各种清洁卫生知识,还直接画成浅显易懂的四格漫画。老人和成年人一时积习难改,但是小孩子们已经渐渐有了改变。最起码,那一双双乌起码黑爪子,已经看不太到了。
夏睿诚来坐镇之余,也四处走走看看,回头就将这些细节记下。他手下的资源多,直接就找了匠人,做了雕版,将这些小漫画贴在街头巷尾。不仅是卫生知识,还包括流民的安置程序等等。
别说,这么一弄还真省了不少事情。
夏睿诚人还在庄子上住着,看到元嘉的时候突然有些心虚。他用这些东西,好像没提前跟元嘉说过?
元嘉倒是不知道这事,他现在宅得要命,除了在庄子上逛一逛,也就是晚上回曲阳城睡。就算他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说什么。这在他那个时代都是被玩剩下的,根本算不上创意。
现实也没有给夏睿诚多纠结的时间,如今一切准备就绪。举办元宵灯会的平地上,夏睿诚主持了简单隆重的仪式。
元嘉耷拉着眼皮,听着庄户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地嗷嗷叫着冲向麦田,有点想请事假,不然病假也行。最讨厌形式主义了,割个麦子还要沐浴斋戒什么的,烦不烦?
已经有了一次经验,这一次的收割比起上次来更加程序化。
元嘉觉得完全没自己什么事情,成天睡得懒洋洋的。
夏睿诚倒是比他这个主人还上心,看着元嘉这幅样子,就有点看不过眼:“元弟,你不盯着?”
元嘉莫名其妙:“我盯着干嘛?”
夏睿诚在问之前是千言万语在口中,结果等到想说了,却发现好像还真没元嘉什么事情。
“收地的、捡麦穗的、脱粒的、送茶的、煮饭的、带孩子的……解乏的药汤也备下了。”元嘉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着,数完了抬头看夏睿诚,“都安排好了啊。”
夏睿诚还真没怎么接触过这方面的内容,王府里面的庶务一般都是夏王妃和世子妃打理的。世子妃在元宵刚过的时候就回去了,她得去准备自家的收割事宜。
夏睿诚听着元嘉一样样数,发现这里面的事情还不少,见元嘉还这么无所事事,不禁问道:“你不去看着,就不怕他们偷女干耍滑?”就是在王府里规矩那么严,里面的猫腻也不少。一些个采办之类的职位都是肥缺。
元嘉奇怪地看了夏睿诚一眼:“东西都是有数的,再说总共就这么点东西,眼皮子不至于那么浅吧?”
夏睿诚的嘴角抽了抽。听这位说话,还真看不出来是流民出身。和元嘉接触越多,他就越看不明白。要说元嘉出身好吧?元嘉直到现在连字都还没怎么认全。要说元嘉出身不好吧?那更是胡扯,这位平时的表现更像是个养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姑娘家。抛开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术法,元嘉这人的见识也不少。很多事情跟他谈一谈,就有豁然开朗之感。
夏睿诚就跟元嘉开始上课:“永远不要高估别人的底线。这一次没事,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你要是再这么放任自流,是会出问题的。”
元嘉虽然有几年工作经验,但是工作方面到底还是和数字打交道的多,和人打交道的少;所谓的一点管理经验,也就是手上有根鸡毛令箭的水准。他现在也就是仗着手底下的人朴实,仗着气运珠给标记的绿色自己阵营。难得有机会听一位有实权的世子给讲述管理经验,元嘉立刻就正襟危坐,拿出听导师上课的精神来。
夏睿诚满意元嘉的态度,讲得就细致了一些。他的生长环境如此,又是从小被作为接班人培养,单单是耳濡目染的那些就足够甩开元嘉八条街。
但是元嘉也不是没有问题的。哪怕是理论知识,他也知道不少管理类的。他当下就拿着那些理论知识来提问。
夏睿诚也得到了一些启发,觉得元嘉灵性非常,也就更加乐意教了。
一直到了下人来叫他们用饭,这才停了下来。
等元嘉回曲阳城的时候,樊浩轩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等很久了?”
樊浩轩拉着元嘉轻轻抱了抱才放开:“没。我也刚回来。”庄子上的种什么都比别人家要早上几天。庄子上已经开始收割了,曲阳城这边才刚开始准备。不过这种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地里面的庄稼就快能收起来了,眼睛绿了一冬的流寇们或者其它势力们也要开始有动作了。
西南三州,就目前来看,任谁都得掂量掂量。去年的旱情影响范围极广,眼看着曲阳城就变成了西南三州抛出来的肥肉了。
两个人窝在一起说着两边的情况,元嘉不懂打仗,难免忧心:“那曲阳城不是危险了?”
樊浩轩并不介意:“危险不至于。城防已经差不多建完了。按照那些人的习惯,多半会让流寇们先来试探试探,我们这边也刚好练练兵。”由于气运珠的阵营标识,现在城里面连个细作都没有。几个主持的管事们还在担心会有细作混进来,给他们的防御工事来点阴招什么的。
元嘉瞬间就想通了:“也是,我们有钱有人有粮,还怕他们吗?”打仗最怕的就是补给跟不上,他们的后勤可以直接走水路。而且他们本土作战,纺线坚固,又有天堑阻挡,只要不脑子发昏,怎么样也不至于输。
元嘉暗自决定,等庄子上收割完了,种粮分一分,他就准备常驻在曲阳城。至少有敌袭的话,气运珠肯定会警报。在这方面,气运珠倒是从来没有延迟过。
在元嘉的担心中,庄子这边的事情顺利完毕。元嘉送走了夏睿诚之后,就直接回了曲阳城。接下来离春耕还有段日子。
一连过了几天安静日子,然后一天刚吃完晚饭,气运珠就说道:三大波流寇正在靠近中。
虽说一样是流寇,但是规模显然和元嘉那会儿逃难的时候遭遇的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面。光看肩头就要粗很多。
打仗没元嘉什么事情。元嘉就看着樊浩轩迅速召集人马,前去备战。
是夜,流寇们几乎被一网打尽。恐怕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明明晚上摸黑过河,行动也格外隐秘,竟然就被守株待兔了呢?
元嘉一晚上没睡着,神情抑郁。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撇了撇嘴。昨天是他和樊浩轩相遇一周年的纪念日,为啥去年这会儿是济州城破,今年又是曲阳城……呸呸,曲阳城才没破呢!
他捏了捏手中的一块玉牌,确切的说是一枚玉符,雕工有些粗糙,是他亲手做的,没来得及送出去;又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樊浩轩亲手打的。
第九十一章:劳改
元嘉再次看到樊浩轩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樊浩轩回家差点倒头就睡,没忘记将元嘉搂上,咕哝一句:“那群小兔崽子太会藏了。”
樊浩轩说的是来攻曲阳城的流寇。当天晚上三大波流寇本以为是己方偷袭,结果却遭遇了曲阳城一方的埋伏,输得一点悬念都没有。但是毕竟是流寇,流窜的本事不小,逃命飞快。
有应水河拦着,流寇们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退到对岸去,就在曲阳城这边流窜。这些人可不能听之任之,否则要出大乱子。当时是半夜,追击难度极大。要是等到天亮再追击,那能追到多少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一切在气运珠的小箭头下面,全都是浮云。
这一场防卫战,共歼敌一万三千多人,俘虏了七千多。
元嘉被气运珠刷了三天多的屏,发现现在不仅直接死在樊浩轩手上的人他能得到气运值,就连死在同阵营的其他人手上的人,他也能得到气运值。不过这个数值通常只有零点几。
蚊子再小也是肉。
元嘉拍了拍樊浩轩。抱着他的男人,只来得及简单梳洗一下,下巴上胡子拉碴的,顶在脸上脖子上又刺又痒,原本英俊的贵公子样貌,瞬间就变成了糙汉一枚。
元嘉的眉头拧了拧,跟自己说,不生气;然后将玉牌给樊浩轩挂上,跟着打了个哈欠,安心地闭上眼睛。樊浩轩不在,他都没睡好,流寇们太坏了,必须让他们知道教训!
樊浩轩这一觉直接睡了一天一夜。他这次实在累坏了。追击流寇不是问题,但是流寇们化整为零各种躲藏,气运珠标识的小箭头太特殊,几乎几天下来他就没合过眼。
中途他醒了一次,是元嘉起床。
樊浩轩睡得呆呆的,看到元嘉拉他的胳膊,脸上显出一点生气的样子;但他没说话,只是执拗地盯着。
元嘉安抚地亲了亲,又拍了拍:“起来吃饭。”
樊浩轩眉头一皱,脑袋往元嘉肩窝一埋:“不吃。”
这种样子的樊浩轩,自从到了西南之后,元嘉就没再见过。以前在小山村的时候,早上元嘉起来了,樊浩轩都还会在床上窝一会儿,有时候哪怕樊浩轩醒了,也情愿张着眼睛看元嘉走来走去。
元嘉又哄了一会儿,樊浩轩才不甘不愿地松手让元嘉起来,盯着元嘉起床穿衣,满脸的不乐意。不过他到底累很了,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元嘉看他那样子,放弃了叫他起来吃点东西的念头。想到让樊浩轩累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元嘉心里面再记上一笔。
于是,樊浩轩的这一觉虽然睡得不是太久,但是等他醒来的时候,等着排队告状的人已经排了一长溜。
樊浩轩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或者说现在占据他脑子里的一半是醒过来元嘉不在身边的生气,另一半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脖子上的玉牌的兴奋。
以上两种情绪都和眼前这些告状的人没有关系。
魂淡,拦着他不让他马上见到元元!
他家元元怎么了,他家元元不知道有多好!怎么就虐待俘虏了,难道对着俘虏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笑话!
还谈什么仁心?
曲阳城内是有一些士人的,或者说是有一些讲究仁人的做学问的人的。这些人在曲阳城土生土长的根本就没几个,大多是被曲阳城一系列的勤政爱民的措施吸引过来的。这些人说不迂腐是真的不迂腐,大定气数将近已成定局,他们看来看去,觉得西南三州甚好。
但是夏王身边早就已经人马齐备,他们过去根本享受不到多少特殊待遇,于是就看上了樊浩轩这个潜力股。曲阳城缺人,这些人也确实有一些才能,在临时盯上的樊家人一个个被抽调走后,这些人就顶了上去。但是没有经历过曲阳城最初建设的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元嘉在其中的作用和付出。
对于这些没有出去打仗的人来说,樊浩轩空缺的并不只是他睡过去的这一天,还包括他之前追击流寇的三天。四天时间,用他们的话来说,足够元嘉把曲阳城翻了天了。
元嘉是樊浩轩的契弟,但是这一层关系并不代表元嘉能代替樊浩轩掌权了!
偏偏在曲阳城内,凡事元嘉下的命令,都能得到一丝不苟地执行,哪怕他们这些人再反对也没用!这些人在曲阳城内多少担任了一些职务,但是这些职务肯定不是曲阳城内的要职。现在担任要职的那些人,要不就是最早跟着元嘉和樊浩轩的那一批,要不就根本是留下来的一些樊家人,这些人在城建方面对元嘉的信任度要比樊浩轩还高,根本就不理会这些人的叽歪。
元嘉当时就说了:“仁心?你们去跟流寇讲!”然后就转过头该干嘛干嘛,根本就不理会他们。
樊浩轩不知道元嘉做了什么让这些人反应那么激烈,他的回应是:“刚好,我还怕元元心太软。”语气很是欣慰,完全忘记了他口中容易心软的家伙,手上的人命未必比他少。
这些人闻言,气了个仰倒。几个胡子刷白的老家伙,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还待说什么,却见樊浩轩已经走了。
樊浩轩现在很好奇,元嘉到底干了什么。
元嘉其实也没干嘛。在对待大批的外来人口或者是犯人上面,曲阳城有着丰富的经验。现在面临的问题,只是将这两者结合一下,于是得出公式一:外来人口+犯人=战俘。
根据外来人口安置条例和犯人劳改守则,得出推论:战俘=不要钱的苦力!
整个曲阳城的衙门全都沸腾了起来。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问题,一直都是缺人!原先有大量的流民可以填充缺口,但是事情总是越来越多,哪怕各地涌入的流民一直没有断过,但是相对于巨大的人力缺口,一直是杯水车薪。
建造城防要人,修桥铺路要人,更别提生产劳动要人。
曲阳城的城防是一个不断在完善的系统,现在看起来虽然已经足够牢固,但是像钱师爷这等看过总体规划的人很明白,现在完工的不过是……嗯,一期工程。全部完工需要三期工程,真正建成后的曲阳城将会变成一个巨大狰狞的怪兽,到时候钱师爷相信,曲阳城光靠着一堵城墙,就能让人望而却步。
曲阳城有应水河这一道天然防线,但是对曲阳城来说,应水河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若是上游雨量充沛,很可能在下游的曲阳城附近形成洪峰。在记载中,历史上曲阳城被淹过好几次。曲阳城每年的徭役,几乎有一多半都用在应水河上面。
修桥铺路,在元嘉的计划上是三个字——村村通,也就是得将路修到每个村子。这不是说曲阳城的地界上面,村子里就没进出的路了。现在的路都是土路,别说跑马车了,就是下个雨,也能泥泞不堪。其实原本的曲阳城内,也大多是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