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干柴君
干柴君  发于:2015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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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弯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我跟你相处一年多,不能说特别了解你,但我能肯定你在感情方面远不如章景来得诚实。有些事情虽然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但也不复杂,特别是在人们之间的感情这方面,更不难懂。我主要就特别担心你自己会给自己下套儿。”

吴庄冉漫不经心的调侃道,“看不出来蒋弯弯同学的感情经历很丰富啊。”

蒋弯弯没再开口,她言尽于此,能做的她都做了。而事实上她挑得这家饭馆味道难吃到令人发指,吴庄冉努力奋斗了会儿,还是败下阵来,放下筷子便开始怀念章景做的菜。两人心怀鬼胎的吃完这顿饭,吴庄冉顺道送蒋弯弯回了家。

吴庄冉回家后把章景留给他的菜拿了一份热了热,等待的间隙碰巧章景发了几张照片过来。他们目前在云南的一个小县城落脚,周边环境挺漂亮,是那种未经雕琢的漂亮,自然形成的东西人类怎样技艺精巧都比不了。

他直接打了通电话过去。

章景在那头低低的笑了一下,声音听起来挺性感,让吴庄冉的心没来由的挠了挠,“有钱啊,漫游这么贵都不心疼。”

章景的声音听起来略显疲倦,明显是强打起精神来和他聊天。吴庄冉跟他天南海北的聊了几句,便催促他去睡觉。章景在电话那头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随即惋惜痛心地说道,“我明天就要去山里了,万一在那里手机搜不到信号,那这几天你都找不到我了。”

“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啊?”

吴庄冉的手机开了免提状态,他腾出手去微波炉里取热好了的菜,却不小心触摸到了瓷盘炽热的边缘,被烫得猛地收回了手,高温在指尖久久停留。

章景听到不对劲,问了一句,“怎么了?”

吴庄冉老实回答,“刚刚被烫了一下。”

“啊,那你赶紧把手拿到水龙头下面去冲一冲。”章景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才安下心来,见吴庄冉不做声,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是撒谎遭报应了,谁让你刚才说找我没什么事儿。”

吴庄冉拿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几分钟,感觉皮肤温度降得差不多了才拿开,只是借着厨房微弱的光线看到那小块皮肤还有点儿红。他也不在意,饿了太久,反倒没什么知觉了。然而章景做的食物一旦刺激了味蕾,饿意便汹涌而至。

章景在连续打了几个哈欠之后,总算熬不住了,跟他打了个招呼便去睡觉,临挂电话的语气里有着掩盖不住的失落。

吴庄冉睡了一下午,现在没有丝毫困意,便干脆去书房找书看。他平时看书看得挺杂挺多,看完一般随手塞进书柜,懒得去分门别类,因此找起来挺费劲儿。不过书大多数保存得都很好。

他抽出一本,却不小心牵连到了一堆放在附近的碟片,哗啦啦统统掉在了地上。吴庄冉弯下腰去捡,发现是唐程之前送他的一套光碟,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蒋弯弯今晚跟他讲的一句话。

——我主要就特别担心你自己给自己下套儿。

蒋弯弯对他说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认为蒋弯弯的担心无关痛痒。然而,他现在似乎影影绰绰的捕捉到了蒋弯弯话里的真正含义。

第三十七章

这期请来的两个女嘉宾在录制过程中因一件小事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个更是当即扬言要退出节目,吴庄冉尽职尽责的调解了一番,双方仍抬着高傲的头颅,录制不得不被迫停止。节目导演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也录得满心疲惫。

等待经纪人劝慰嘉宾的间隙,他看到何念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何念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做传媒这一块儿的工作,过于沉闷木讷,不善言辞。不过当个助理安排他的日常工作还是绰绰有余,他这么想着便走到了何念面前,何念把手机递给他,他顺势接过在何念旁边挨着坐下了。

吴庄冉滑动解锁,没有看到未接来电。除了章景去的第一天他给对方打的那通电话外,两人没再联系过,章景那边信号不怎么好,有信号的时候给他打来电话,偏偏他又在工作。像是命运故意作弄,十几天来两人一直错过,以至于他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章景名字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章景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你谁啊?”

吴庄冉忍不住笑了,“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啊?还问我是谁。”

章景的声音听起来挺郁闷,又掺杂了一点儿兴奋,“诶,这不是前几天给你打电话都是助理接的嘛。突然一下接通了,幸福来得太快,我整个人都有点懵,脑子都没反应过来。”

吴庄冉平时录节目的时候,怕错过某些重要电话,习惯把手机扔在何念那里。所以章景打几次电话过来,都是何念接的,何念不会多说什么废话,先解释吴庄冉正在工作,再询问对方的来意。

章景吐槽道,“我都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应付那个小哥了。”

“找什么理由啊,有什么话就直说呗。”吴庄冉瞥了一眼何念,何念专注的望着不远处,对他的谈话内容并不感兴趣。他收回目光,对章景说道,“这个小哥比蒋弯弯靠谱多了,没有她那么八卦——”

何念突然用手臂轻轻地撞了他一下,开口示意道,“要继续录节目了。”

他看向何念指着的方向,两个女嘉宾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经纪人正在跟节目导演商议着。章景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何念说的话,没等吴庄冉开口便善解人意道,“你快去录节目啦,我们这里待会儿也要开始工作了。”

吴庄冉站起来,迟疑着仍然没有挂电话,他直觉章景还有话要说。

章景笑了笑,“对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三天后就回来了。”

吴庄冉应了一声,这才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何念那里。编导在跟他商量后,取消了嘉宾互动环节,嘉宾之间的接触变少了,但接下来的节目录制比之前难度也加大了些。他辛苦控场,总算是圆满的录完了这期节目。

和何念打了声招呼,他便提前下班了,回去路上心里一直盘算着今天晚上吃什么,章景留给他的菜他已经解决掉了,冰箱里还剩下一些饺子。然而他推开门便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与他这近半个月来所闻到的截然不同,带着油烟的特殊气味。

他站在玄关处换拖鞋,看到章景穿着件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咧着嘴朝他笑。吴庄冉也笑了一下,没好气的说,“章景,你现在可真了不起,都会骗我了。”

章景脸上毫无愧疚可言,仍然带着笑,语气里倒满是讨好,“我一下飞机就给你打了电话,没想到都这么晚了你还在工作,便临时想了这么一出,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可是一回家就开始忙活儿啊,都这样了你还原谅我?”

吴庄冉走进厨房扫视了一圈,从盘子里捏起一个刚炸好的鱿鱼圈,却被炽热的温度烫到了手。章景看着他这幅模样想起他上次被烫到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吴庄冉镇定自若的说,“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好了。”

话音刚落,章景便从背后把他搂进怀里,章景回来后先洗了澡,身上还停留着沐浴露清淡的香气,闻着让人觉得熟悉且安心。吴庄冉没说话,章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凑在他耳边说道,“谢谢你。”

吴庄冉明显感到自己的耳朵有点儿发红,这个年纪还像一个青春期少年似的为这稍显亲密的接触而不好意思,让他觉得挺丢脸。好在章景并不在意,很快松开了他,走到烤箱前看了看里面的食物,转头朝他笑道,“待会儿就能吃了,要不然你先去洗个澡啊?”

他说,“好啊。”

两人吃完晚饭后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正好到了播放吴庄冉主持的那档娱乐节目的点儿,这期节目是上个星期录的,吴庄冉忘性挺大,这会儿看节目对一些细节就没什么印象了。章景倒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发表几句评论,“诶,吴庄冉你这里明显走神了……”

吴庄冉诧异地看着他,“这你都能看出来?你到底是看嘉宾还是看主持人啊?”

章景听到他的话露出了同样诧异的神情,“当然是看你啊,嘉宾有什么好看的。”

吴庄冉被他噎得哑口无言。他今天忙了一天,此时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便有些犯困,眼前的世界不知不觉变得模糊起来,落在耳膜上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朦胧间他感觉章景拉了他一把,然后脑袋触上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体。

再次醒来的时候,吊灯的光芒有些刺眼,吴庄冉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了一下,没想到这么一动脑袋下的东西也跟着动了动。他抬头一看,章景正揉着眼睛,似乎也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电视里正在播放连续剧,音量刻意被调到很低。

他枕着章景的大腿睡了得有两个多小时。而对方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先问他睡得好不好,这让他的心陡然软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吴庄冉站起来,说,“章景。”

章景的动作顿了顿,睁着还未清醒过来的眼睛迷茫地望着他,“怎么了?”

吴庄冉转过头去,看着蜜色的木质地板,章景仍抬着头望着他。他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稍显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在刚才的那一瞬间突然萌生了和对方在一起的想法,然而那句话溜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他语调平稳,“最近天气转凉了,困了去房间睡吧。”

章景应了一声,慵懒散漫地舒展着自己的四肢,把双手伸到吴庄冉的面前,笑着说,“拉我一把,你家沙发太软了,站不起来。”

吴庄冉双手环胸,既不说话也不动作。章景又重复了一遍,动作做得像条渴望主人拥抱的可怜兮兮的大型犬,吴庄冉这才伸手拉了他一把。章景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刚才你那么认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向我告白了。”

吴庄冉白他一眼,朝卧室走去,“我像这么随意的人么?”

“哦?”章景在他身后拖长了语调,吴庄冉不回头也能猜出对方正笑得一脸春风得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会在一个庄重的环境下向我表白咯?”

吴庄冉靠着卧室的门框边儿,回过头似笑非笑的说,“同学,你高考语文阅读理解满分呀。”

他顺手虚掩上门,钻进松软的被子里,心脏仍然在胸腔里咚咚作响,吵得他不得安宁。脑子反复回荡着上次蒋弯弯对他说的那番话,他当时毫无感触,后来在收拾唐程送给他的碟片时,突然反应过来。

蒋弯弯说,我就特别担心你自己给自己下套儿。

他当初和唐程在一起,建立了一个在他看来平衡又互利的关系,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以为他不喜欢唐程,然而唐程出事时他如坠无底之洞,事实证明他错了;他在唐程的病床前发现自己的真实心意,他想这回他应该错不了,但章景望着他笑的时候,他又觉得心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和对方生活在一起的念头。

蒋弯弯在最后关头表现出了一个A大优秀毕业生该有的风范,话说得含蓄委婉,却又精炼深刻。这一直以来,他不断寻找,妄想了解所有事情发生的起因,控制生活的走向轨迹,其实就是自己在给自己下套儿。

谁都玩不过生活,玩不过时间,玩不过七情六欲。

章景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他望过去,正好撞上对方的视线。章景拿了条毛巾在擦头发,他这次在山区待了十几天,去之前便干脆将头发剪得短了些,看起来少了几分书卷气,不过整个人的气质硬朗了许多。

吴庄冉看着他,“唔,之前没认真瞧你,现在发现你似乎黑了点儿。”

“恩,毕竟云南那边虽然温度不高,但是紫外线挺强的。”章景明显犹豫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他无比认真地问道,“难道皮肤黑了不好看?”

章景五官长得好看,身材又修长挺拔,活脱脱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模样,怎样都不会出错。即使如此,吴庄冉还是装作十分遗憾地点了点头,“的确没有以前好看了。”

章景悲痛地叹了口气,“唉,真可惜,原本还想靠着这张脸来吸引你的。”

最近台风来袭,温度骤然下降,吴庄冉盖着夏季的空调被,裹紧了仍觉得有凉意在慢慢渗进来,睡到一半被冷醒。章景在旁边感受到他的辗转反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吴庄冉说,“没什么,睡吧。”

章景在黑暗中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这么冷?”

吴庄冉还没从自己被人平白无故的摸了脸中反应过来,就看到章景连人带着被子躺到了他的床上。章景把被子加到他的被子上面,仔仔细细的掖了被角,才钻进被窝里,怕吴庄冉尴尬,还特意隔开了一点儿距离。

随即才听到章景略带调侃的语气,“真不知道你之前都怎么活过来的,冷也不知道加被子,就这么硬撑着。这是多有骨气啊,跟自己过不去。遇见你之后我都觉得我特别善良,特别想要救你脱离出苦海。”

末了章景说,“现在是不是发现我的好了?”

吴庄冉整张脸都缩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发闷,但房间里很安静,章景还是听清了吴庄冉说了些什么。吴庄冉说,“你最好了,睡吧,晚安。”

隔天一早两人前后脚从停车场走去广播大楼,远远的瞧见蒋弯弯正杵在门口吃早餐。他们台里管得挺松,上下班时间自由,对于早餐也没有硬性规定非得在外面吃了才能进来。吴庄冉挺奇怪的望了她一眼,问道,“站在这儿吃早餐别有一番滋味?”

蒋弯弯伸手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纸袋,“喏,李记的包子。”

“哟?”吴庄冉接过来,笑了,“怎么今天这么好?”

吴庄冉挺爱吃那家的包子,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汤汁瞬间充斥整个口腔。不过那地儿离他家太远,离蒋弯弯的家倒是近,不过也要十五分钟的步行路程,蒋弯弯偶尔心情好了才会给他带一次。正巧今早两人都起晚了,章景没来得及做早餐。

蒋弯弯笑得意味深长,“某人拜托的,一大早就把我叫起来了。”

章景听了蒋弯弯的话也不回应,只一个劲儿的笑。吴庄冉心下明了,也默不作声。三人走进广播大楼,前台的小妹看见章景还略带惊喜地朝他打了个招呼,蒋弯弯趁着章景回话的空档,躲在吴庄冉背后小声地嘟囔着,“你看,我家这么一个貌美如花招人疼爱的学弟,你也不藏好了。”

吴庄冉笑了,“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拜托你等会儿下班了去给我买个大点儿的笼子。”

第三十九章

章景第一期节目播出的时候,他正在内蒙古的大草原上进行第四期节目的录制。吴庄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比看自己第一次主持的节目播出时都还要紧张。

事实证明章景所能做到的程度更甚于他的想象,对于一个新生外景记者来说,章景的表现几近完美。章景没有受过正规的播音训练,因此在控制节目的节奏上稍有欠缺。不过非科班出身的他,带着浓厚的个人风格,如他这个人一般干净明朗,衬着背后云南蓝得几近透明的天空,美得不像话。

吴庄冉知道章景在后期也参与了剪辑工作,教他的后期老师对他赞不绝口。

节目播出的第二天,章景又火了一次,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好奇节目中那个外景记者的身份,就连吴庄冉节目的收视率也跟着蹭蹭上涨。他开始觉得奇怪,后来何念猜想那些人可能是因为章景在前几期节目中露了面,补了之后发现节目质量还不错,便继续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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