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继续看了啊？」悠二问道。

「既然你知道我没在看，那我再看下去岂不是跟傻子一样？」阿御送窗上他的倒影一个白眼。

「有心事就说出来吧，你这个怪胎已经够怪了，再闷出病来不就变成疯子了？」

「变成疯子总比和你说话的好。」

……

两人又停止对话后过了段时间，似乎没要聊下去的意思了？那我继续和谷川睹零食吧。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后到了目的地，老师透过麦克风通知大家要准备下车了。我站起身来想跟着后方的人一起走时，一眼看到阿御靠在悠二肩膀上睡觉让我傻了下。

「哟，野山，你会不会和书呆子一样吃醋呢？」悠二窃笑。

「……白痴！」我白了悠二一眼，随后拎起自己的背包预备走人。

「老实说吧秀树，你是不是……在吃醋呢？」谷川欠打地戳了我几下。

「靠！」我忘记他头上还有伤，太过顺手不小心巴了下去，「快点弄好准备下车啦！」

「干嘛不承认呢？」悠二叹道，接着过头动手拍了拍阿御的脸颊，「喂，书呆子！醒醒！要下车了！」

「嗯……嗯？」阿御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靠在他身上打瞌睡，当场不小心让小树跌下去吃惊得跳了起来，紧接着还撞到他身后的窗户，「哇靠！你干嘛啊！」

「什么我干嘛啊？是你自己靠过来的！」悠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妈的，恶心死了……」阿御貌似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地摆出厌恶的表情。

「喂喂！你才没资格说这种话好吗？」悠二瞪他，接着把他的眼镜伸过去，「喏，你的书呆眼镜。」

「哼！」阿御抢过眼镜戴上后，便气冲冲地先跑下车。

「哈哈！没想到书呆子会有这种反应啊？头一次看见。」悠二笑他，接着看向我和谷川、说：「我们也下车吧。」

第二十五章：校外教学篇（十一）

一下车之后，我们班的人几乎同时抢先跑进了游乐园里，其他的班级看到我们二C顾不了排队，也跟着起跑地抢着挤进入口大门。这种景象真是乱得好像马拉松赛跑一样……就连老师们和导游们也无奈地杵在原地摇头。

「秀树，我想先去上厕所，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谷川问道。

「喔，快去快回吧。」我推他一把。

在谷川走人不久后，一样和我待在原地等着的悠二问道：「对了，书呆子到哪去了？」

「谁知道啊。」干嘛老问我阿御的事啊？何况他是第一个跑下车的人我怎可能会知道！

「好吧。」悠二耸肩，又说：「我看我们到厕所等那个笨蛋好了，免得浪费时间。」

「咳咳……」

「你还好吧？」谷川走近洗手台，并且拍了拍阿御的背，「怎么又吐血了？」

「……你怎么会在这？」阿御抓住他的手。

「这里是厕所，所以我当然是来上厕所的啊！」谷川笑道。

「快上快滚！」阿御不悦地放开他的手。

门外。

我和悠二才刚到了厕所，一眼看见阿御竟然在里头的洗手台前咳血，本来想进去找谷川的想法顿时打消，我只好拉着我旁边的人陪我在门口罚站。

「……你还不原谅他吗？」悠二问道。

「别问我啦！」

正当阿御打开水龙头想冲掉手上和洗手台上的血时，已方便完的谷川又走到他身旁洗手，「看来你要禁烟、禁酒一段时间了。」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你在着急些什么？」谷川关掉水龙头。

「……什么？」阿御不解地问。

「你对秀树呀，以你的作风来说我觉得你好像太过着急了，和平常做事谨慎的你很反常呢，我相信如果你慢慢来的话，他说不定总有一天会接受你的。」

「我着急……吗？」望着随流水逐渐淡去的鲜红，阿御低下头来、沉思。

「……你一定有什么理由吧？而且和你家有关对吧？」谷川问道。

「你……」阿御狠戾地瞪他一眼，这样的问题似乎踩中了地雷。

「其实我私底下有偷偷问过悠二关于你——」

话还未说完，阿御将他压到洗手台上，并且拔出刀来指向他，「你不怕知道太多我会杀了你吗？」

「谷、唔！」我本想冲进去救人的，但悠二他却堵住了我的嘴把我拉回去。

「我相信书呆子他绝对不会动手的。」和我相比之下，悠二倒是很冷静地继续望着眼前的情景。

「哈哈，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和秀树一样都是我的朋友啊。」谷川毫无惧色地笑道。

……

「朋……友？」不知道阿御把朋友这词解读成什么了，似乎感到讽刺地笑了下，长刀不禁开始颤抖着，最后无力地落下，「真是恶心啊……朋友这种东西……」

「天冥？你说这什么——」

「说谎！」阿御拍掉他的出自于关心的手，并且退了好几步似乎感到很痛苦地抱头，还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都一样！全都只想假借朋友的名义欺骗我而已！到最后你也是一样……一样会为了个人私利陷害我！」

就因为出生于上流名门，所有的关系都是虚伪的，再怎么要好也一样……虚伪得令人想吐。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突然……」谷川皱起眉头完全无法了解他话中的意思。

「别靠近我！」谷川才刚靠过去又被阿御给推开，一直到无路可退时，他只好蹲下身并且抱膝不知道在逃避些什么，「你快点滚出去！」

「书呆子怎么发起疯来——野山！等！」见我直接冲进厕所，悠二一时之间来不及抓住我。

「秀树，天冥他……」谷川担忧地看向我。

「……阿御，你还好吗？」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我还是选择靠近了他，并且伸出手想拍拍他，不过才碰到他一下他就把我的手拍掉了。

「通通走开！不要管我！」阿御将脸埋得更深，并且抱头。

「阿御！你到底怎么——」我强行抓着他的双手想拉他起身，不知道他是不是到现在才发现了我的存在，「呃？」他抬头看我的时候，很明显能看见他的眼眶有些发红，脸颊上还滑过一道泪痕。

「放开我！」阿御顿时瞪大了双眼，像是被我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似的猛然挣扎起来，「你们通通给我出去！」眼看我抓不住本来力气就很大的他，谷川赶紧靠了过来帮忙。

「让开，野山！」悠二突然冲过来推开我和谷川，接着紧抓着他的肩膀「啪！」的一声，毫不迟疑地送他右脸一个巴掌，「你冷静一点好吗！一不小心你又会伤到野山的！」

闻言，阿御这才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并且带着恐惧的眼神望着我……为什么？我并不是不明白他都是独自一人苦撑过活的，总是一个人啊……如果这是害怕我讨厌他的意思，那又为什么要做出那种蠢行为……真是傻瓜。

「对不起、对不起……」阿御低下头不断地道歉。

……

无法相信朋友这词，可是却不想孤单一人……如此的矛盾。

「阿、阿御，别这样……」我伸出手抱抱他，希望这么做能缓和他的情绪。

心情真的很复杂……看他这么地愧疚我当然于心不忍，再加上……他总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保护我、总是以我为优先考虑来面对任何事，虽然大多都是想惹我生气、开我玩笑、想整我……但他都愿意拿命来换了，而且也跟我道歉了，我为什么还为了这一点小事跟他赌气……

「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对不起……」阿御伸出双手紧抓着我，还低着头靠在我肩膀上，口里满是不停地道歉着。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我讨厌他。

「我原谅你，还有……对不起，让你这么……」我不自觉地抱他抱得更紧，是我让他这么地害怕的，害怕又得独自一人……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只能这么做。

但是……真的只要这样就好了吗？从来没碰过像阿御这样的人……光只当普通的朋友他是无法认同的吧？更别提无法改变的过去没那么简单能使他接受。那种关系……不可能的吧？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又来了？

和昨日在玩具店一样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御他还是继续紧紧地抱着我不放，再加上谷川和悠二在旁边看……真的超级尴尬啊！虽然说整个游乐园今天都被我们学校包下来了，而且也才刚进场没多久，所以我想大家应该都是先跑去玩了……但这里可是厕所啊！没外急也是会有内急的！等等要是有人来的话怎么办啊！

「……抱够了吧？我们能待在游乐园的时间可不多呢！」悠二最先沉不住气地动手想将阿御扯开。

「再让我抱一下嘛。」阿御死都不放。

「噗哈！天冥恢复得还真快呀！」谷川忍不住笑出声。

「别闹了啦！快点放、唔！」阿御突然亲了过来，还把悠二吓退了一步。

这个死家伙！亏我刚才还那么担心他！结果又趁机偷袭我！

「白痴！」我送他头顶一拳，怒道：「难道你刚才都是装给我看的吗！」

阿御吃痛地抱头，一脸无辜地说：「因为……我忍不住嘛。」

「……真是够了！」我一把推开他径自先走到门口，但在走出厕所之前又禁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他又露出好像做错事的小孩的无辜表情望着我……就只会耍这招，我只好无奈地叹道：「唉……我们先去吃饭吧，大家一定都饿了吧？」

阿御愣了愣，接着冲了过来抱住我，而且又开始发花痴地冒起小爱心蹭我的脸颊，「嗯！我们去吃饭吧！」

「超级大白痴！不要闹了啦！」我没好气地将他嘴脸往上推。

「喂喂，你的刀不要了喔？」悠二无奈地捡起长刀，并且扔给一旁的谷川拿。

「还有眼镜。天冥也真是的，一看到秀树连平常带在身边的东西都忘了。」谷川顺手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眼镜。

「不好意思。」阿御走近谷川，并且伸手接下长刀和戴上眼镜后，微笑道：「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呃？

阿御和我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别发愣了，免得书呆子又跑不见人影，快跟上吧。」悠二推我一把。

「喔、喔……」

刚才……又逞强了吧？为什么有话都不直接说出来呢？对他而言果然无法因此释怀……

到了快餐餐厅后，我们各自点了想吃的东西，并且端着各自的食物到一旁的四人座享用。而坐位的安排嘛……因为又被谷川算计的关系，所以我又和阿御靠在一起了。

「这里的东西好贵喔！麦O劳卖的都比这里便宜了！」谷川抱怨着，因为他手上那杯小到可怜的可乐价值五十元。

「有什么办法，这里是游乐园嘛。」我无奈地回道。

「看起来真难吃……」阿御拿着可乐贴着自己的右脸颊冰敷。

「还会痛啊？只不过是和野山闹翻而已……噗！真像个女人一样让人想发笑。」悠二假意捂着嘴笑给他看。

「他妈的！欠杀的家伙！我真应该直接在厕所砍了你才对！」阿御拿起自己的薯条整包全丢到悠二脸上。

「靠！搞屁啊你！」以吃饭为重的悠二只敛了根薯条丢过去，但阿御躲过后反送他一个凸回敬，惹得他更是不爽地又敛了根薯条再丢，「他妈的死娘娘腔！」这次倒是很准地K中他的眼镜。

「喂！你们两个别玩食物啦！」我没好气地叫道。

「重点不在这吧……刚才悠二说了天冥最讨厌的字眼耶。」谷川无奈。

「王八蛋！你叫谁娘娘腔啊！」阿御一站起身，便是很不客气地抓起悠二的领子。

「就是你啊，不然还有谁？哭过的娘、娘、腔！」悠二鄙笑道。

「别吵了啦！等等服务生来骂怎么办啊？」谷川带着苦笑想从中劝架。

「算了吧，别管他们，等他们被骂了就会安静下来了。」我感到无力地喝着可乐。每次都要阻止阿御跟谁吵架还是打架，谷川不烦我可烦透了。

「你这该死的……」阿御伸手抢过悠二的汉堡，并且用力地硬塞进他的嘴里强制他闭嘴，「你不是很饿吗？快点吃吧！」

「咕唔！」悠二奋力地想扯开阿御的手，好不容易把嘴上的汉堡弄掉之后，他也发起怒来地抓起阿御的领子怒吼：「你是想打架吗！」

「来啊！谁怕谁！到时候就别换你变成哭过的娘娘腔！」

「咳嗯！」闻声，阿御和悠二同时转头一看，有名中年妇人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地抱胸瞪着他们俩，她绝对是这里的清洁老太太无误，接着她指了指地板上的薯条们和汉堡、怒道：「你们是要吃饭还是打架？要打的话去外面打！少把这弄得一团糟！」

「抱歉……」他们俩同时放开对方的领子道歉，接着坐了下来互瞪了一眼，还各自不屑地冷哼了声后、便回头吃自己剩下的食物。

「还真的安静下来了啊……」谷川无奈。

重整心情后，阿御和悠二早早吃完了他们的东西正等着我和谷川，谁叫他们刚刚打闹浪费了一堆没吃到嘛……而且肯定也吃不饱！所以悠二还不断地从我们这捏走了好几根薯条。

至于阿御可没他那么厚脸皮，他吃完了自己的汉堡后，便托着下巴边喝可乐边望着别处发呆，看他的样子……说不定又再胡思乱想了。

「干嘛又搞忧郁啊？有心事就说出来啊。」悠二瞥了阿御一眼，接着捏走谷川的薯条。

「……你有带枪吧？干脆一枪毙了我算了。」阿御随口回道。

……

什么话嘛……宁可被打死也要憋在心里头，他到底多讨厌接受别人的关心啊？

「天冥，想法别老是那么悲观嘛，等等我们一起好好地大玩特玩吧！」谷川说道。

「悲观？好笑。」阿御回头望向谷川，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好好想想我是什么样的人吧，蠢蛋。」

「什么样的人又不重要，反正不管是好是坏总都要过一天，干嘛老想到坏处去？」悠二喝着自己的可乐。

「哼，等我有那种未来再说吧。」阿御推了下眼镜，并且摇了摇手上的可乐罐。

干嘛老认为自己活不了多久？莫名其妙！

「我不相信你没有未来，老靠着直觉来猜测自己的未来那一定不准！」我深感不满地抗议。

「哦？是吗？谷川，剪刀、石头……」阿御突然举起手和谷川猜拳，而且还连猜了五把，离谱的是这五把都是他赢，「这也是用直觉猜的，你信不信？」

「这不算吧，从以前到现在我和秀树猜拳也都是我输啊，是我的运气不好吧。」谷川无奈地笑道。

「就是嘛！而且猜拳这种事根本就和自己的未来扯不上关系！」我没好气地说。

「啧啧啧。」阿御放下可乐杯用食指左右摇摆着表示我说错了，还推了下眼镜继续说：「人生就跟猜拳一样，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到底是剪刀、石头，还是布。」

「喂喂，别自以为好像从哪蹦出来的哲学家说大道理啦！」我送他白眼。

「既然你直觉那么准，那你帮我签下一期的乐透好了。」悠二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