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老头子，魏梓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是。”

“把他给我。”

“好。”

“条件。”

“祭祖的时候，我要你摘下面具。”

“……嗯。”

“咣当！”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地上巨大的铁皮箱子，刑渊皱紧了眉头。

“皇上派咱家送来的。”看着刑渊紧皱的眉头，孙公公一脸恭谨的向刑渊行了一礼。“如果二皇子没有别的吩咐，咱家就先退下来了。”

“嗯。”

自己跟老头子要的是魏梓，怎么会送来一个铁皮箱子……

除非……

除非，魏梓就在这个箱子里！

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刑渊，箭步冲到了箱子的边上，一掌直接击碎了箱子上的挂锁。

“……”打开箱子的一瞬间，刑渊便闻到了一股夹杂着腥臭的味道。而箱子里面蜷缩着躺着的也正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魏梓。手伸进了箱子里，刑渊摸到了箱子的底部有潮湿的感觉，心知道那可能是什么的刑渊也没有嫌弃，而是直接将魏梓从箱子里抱了出来。“来人！准备沐浴！”看着蜷缩着身子躺在自己怀里的魏梓，这一刻刑渊的双手几乎都是颤抖的。

魏梓的情况并不好……

抱着魏梓洗剥干净之后，刑渊却没敢离开魏梓的身边，而是伸手搭上了魏梓的脉搏。这一刻，刑渊真的很庆幸自己曾经学过医。此时，刑渊摸着手下几乎不可见的脉搏，脸上的神色阴沉的让在房间里的宫女和太监都大气不敢出一声。虽然之前就知道魏梓的脉搏和常人不同，但是……虚弱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是魏梓还有呼吸，刑渊真的就觉得自己是在摸一具尸体了。

“拿把匕首，再拿一大壶烈酒来……”也不知道魏梓被关在铁皮箱子里多久了，身上明显是刀留下的伤口，此时大部分已经红肿，靠近箱底的那一面，伤口更是大多都出现了溃烂，现在的这个情况，除了将烂掉的肉挖掉之外，刑渊也没有第二种办法了。

因为刑渊周身的低气压，宫女和太监的动作都很迅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为引燃炸药桶的火星。所以很快小太监便端来了一大壶的酒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而宫女则贴心的送上了金疮药和棉布条。

看着放在自己身边的两个拖盘，刑渊不由得点了点头。

魏梓昏迷着，刑渊也不敢给魏梓喂止疼的汤药，先不说能不能灌进去，就算是魏梓张嘴了，刑渊也怕魏梓呛住。手下动作轻柔却坚定的将魏梓身体从蜷缩的姿势渐渐舒展成了平躺的姿势，此时，刑渊才发现，魏梓蜷缩起来的大腿上，伤口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的多。

燎刀、洒酒、割肉、上药、绑绷带……

也幸亏刑渊是出身杀手，手上的动作将快、准发挥到了极致，溃烂的肉被迅速的割了下来，新造成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出血，就被刑渊撒上了金疮药，绑上了绷带……

但是，就在刑渊打算处理魏梓腰上的伤口的时候，刑渊抓着魏梓的手腕，正想将魏梓的胳膊移动一个位置，但是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眸子。

“……”

“……”黑色的眸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这让一向熟悉魏梓那双灵动的双眸的刑渊不由得愣了一下。“伤口都烂了，我帮你处理伤口呢。”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这双眸子，刑渊突然就想要去解释，声音也变的轻柔了起来。

“……”但是，那双眸子里依旧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一样。

不过人醒了话，那么麻药什么的也就能派上用处了。“？！”就在刑渊打算亲自去选药给魏梓做麻药的时候，胳膊上突然多出了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温度，很快，也很轻的一下，如果不是刑渊的武功高，敏感度也高，这一下就忽视过去了。

“……”果不其然，刑渊转头，就看到了魏梓正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被绷带覆盖着的手臂，似乎是感受到了刑渊的眼神，魏梓的动作一僵，然后身体就开始不住的发抖。

一开始的颤抖的幅度很小，但是渐渐地，躺在床上的魏梓就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样，不住的打颤，之前被刑渊舒展开的身体再次蜷缩在了一起，头紧紧地埋在了双膝之间，瘦骨嶙峋的后背，更是因为魏梓的过度的蜷缩，暴露出了全部的骨骼的形状，其中尤其以脊椎最为突兀。

“魏梓？”在刑渊的记忆里，魏梓虽然二了点，但是表情一直都是充满活力的。这样脆弱的魏梓，让刑渊不由得鼻头有点发酸。看了一眼被随脚踢在一旁的铁箱子，刑渊突然想起来，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的，有一种刑罚就是将人关在狭小的空间里，最后，几乎是什么都不用做，被关起来的人都会自己疯掉……“魏梓？”难不成魏梓也会最后落到如此的地步？一想到魏梓最后会疯掉，不再认识自己，刑渊就觉得心脏狠狠的揪了一下。

伸手抹上了魏梓红果的后背，刑渊感觉手下的身体，颤抖的更加的厉害了。

当初师父是怎么安慰自己来着？

回忆着年幼时候的事情，刑渊学着模糊的记忆里师父安慰自己的手法，轻柔的抚摸过，魏梓后背突兀的脊椎，一下、又一下……可能是这种抚摸让魏梓感觉到了温暖，手下的颤抖渐渐停了下来。

“来转过来……”刑渊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也能温柔成这个样子。一手并没有停下抚摸魏梓脊背的动作，刑渊用另外一只手将魏梓转了过来。“我们开始处理身上的伤，好不好？”抚摸着魏梓的脸颊，刑渊看着魏梓纯黑色的眸子，眼圈有点红。

“……”魏梓并没有回答刑渊，只是伸出手，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摸上了刑渊的胳膊，不过这次，魏梓没有向之前那样摸上刑渊的胳膊，而是小心翼翼的拽住了刑渊的袖子的一角，就像是害怕刑渊的责罚一样，魏梓只是轻捏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又放开了。眼神里也带上了胆怯和些许的渴望。

“想拽着就拽着吧。”看到魏梓似乎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刑渊直接将衣袖塞到了魏梓的手里。果不其然，这么做之后，刑渊在魏梓额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欢喜。魏梓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宝物一样，狠狠的攥紧了手里的布料，即使指尖已经因为大力而变得苍白，但是魏梓却依旧没有要松开的打算。

魏梓现在的这个状态，让刑渊根本就不敢轻易离开，但是介于魏梓的身体，药什么的让下人们去拿，自己也不放心。刑渊不是没有想到过太医院，但是……

皇宫里人多眼杂，魏梓如今的的这个状态，实在是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

而且，现在魏梓已经醒了，伤口的处理也不能半途而废，这煎药的时间，一来一回，怕是要花上一阵子。

“疼的话就咬这个。”在周围找了一圈，刑渊勉强从一个宫女的身上得到了一个大小正好的手帕，看到魏梓不会张嘴，刑渊没办法只好捏着魏梓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将手帕叠成了合适的大小厚度，塞进了魏梓的上下牙齿之间。

“……”在被塞手绢的时候，魏梓的身体又开始抖了起来，抓着刑渊袖口的手，也加大了力度。

不同于昏迷状态的魏梓，在刑渊处理第一个伤口时候，魏梓就瑟缩了一下，如果不是刑渊强行按着，恐怕是魏梓又会缩起来。

“魏梓，乖——放松……”一连安慰好久，魏梓身上的颤抖才停了下来。而因为魏梓之前动作，刚刚处理好还没来得及上药的伤口，瞬间就被鲜血覆盖了。

不免的，刑渊又是一阵忙活。

等到刑渊将魏梓一身的伤口都处理好了的时候，饶是刑渊这种武功强大的人，也出了一身的汗。而被处理的魏梓，此时脸色煞白，呼吸更是微弱到差一点就要断掉的地步。抓着刑渊袖口的手，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些鲜血。

“哎……”但是饶是这样，魏梓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刑渊一点。就好像刑渊是他唯一的支柱一样。叹了一口气，刑渊伸手点了魏梓的睡穴，感觉到魏梓的呼吸逐渐平稳之后，刑渊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衣角从魏梓的手里拽了出来。

衣角完全脱离魏梓手心的时候，陷入昏睡的魏梓似乎有所察觉，饶是还处在昏睡的状态，魏梓依旧不安的四处小范围的摸索着，身体也开始不住的颤抖。直到……

刑渊捏住了魏梓的指尖，然后将药粉洒到了魏梓已经鲜血淋漓的手心，然后又缠上了绷带。

似乎是感受到了刑渊的体温，魏梓又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魏梓现在的状态……

左右思考了一下，刑渊还是打算亲自跑一趟。虽然刑渊可以保证，被自己点了睡穴的魏梓，两个时辰之内是绝对不会醒来的，但是保险起见……刑渊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仿照着刚才的姿势，刑渊将衣角塞到了魏梓的手心，然后，整件衣服铺在了魏梓的身上。

就像是刑渊自己亲自抱住了魏梓一样。

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魏梓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放松了。

“看好他。”早在刑渊脱衣服的时候，就有宫女在一旁准备好了衣服。穿上了宫女递上来的外衣，刑渊压低声音吩咐道。

“是。”宫殿里又齐刷刷的跪了一片。

皇宫到底不是自己的主场，等到魏梓的身体可以经受得住移动了，自己就把他带到自己在凤栖城的小宅子里……

一边计算着一会儿魏梓醒来之后可以投喂的东西和药，刑渊一边想着自己怎么能把魏梓从皇宫里送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刑渊很快的便忙到了脚不沾地的程度。而将魏梓从皇宫里移出去的行动也一拖再拖。

祭祖的具体安排什么的虽然不用刑渊操心，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皇帝抱了趁着祭祖将太子也立了的想法，所以在刑渊不知道的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刑渊参加了早朝，背了只有太子才要背的表文，甚至是皇家的礼仪，学的都是仅次于主持整个祭典的皇帝的复杂。

而与此同时，被刑渊养在宫殿里的魏梓，情况也不算太好。

魏梓的身体似乎是过于虚弱了，本身没有愈合伤口的能力，这让那些被割了烂肉的伤口，虽然每天都有换药，却依旧无法愈合。但是这还不是最让刑渊头疼的。

最让刑渊头疼的是——魏梓的精神状况。

过了这么多天，魏梓依旧不会说话，只是醒了之后会转动着眼睛四处去找刑渊，就算是那些宫女太监上前安慰也不行，甚至有的时候，太监和宫女靠的近了，魏梓还会不断地颤抖。

魏梓，只认刑渊一人。

有一天刑渊上早朝回来之后，因为醒来没有见到刑渊的缘故，魏梓整个人蜷缩在床靠墙的一角里，整个人不住的发抖，身上绑着的绷带也乱成了一团，甚至还有很多好不容易才不会再出血的伤口再次冒出了鲜血。

刑渊知道这件事情前因后果，也是后来好不容易安抚好魏梓之后，从宫女的口中知道的。

从这以后，刑渊就再也不敢随随便便的离开魏梓的视线了。就算是有迫不得已的情况必须离开，刑渊也会事先趁魏梓不注意点了魏梓的睡穴，在确定魏梓已经睡着之后，将自己的衣服盖在魏梓的身上，再匆匆忙忙的出门。当然，每次刑渊都会掐着点，在魏梓醒来之前赶回来。

虽然这样的日子很累，但是刑渊依旧乐在其中。

但是……

第128章

自从被皇帝因为三皇子凤平贤的事情打压之后，萧修仪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往常在宫里仗着凤平贤是长皇子而四处打压后宫各路嫔妃的萧修仪，如今，不单单自己的贵妃地位被剥夺，就连儿子都被赶出了皇宫之外。而萧家在宫外，也不能将手伸进后宫……

这让萧修仪曾经的优势全都没有了。

没了优势的萧修仪，虽然住的依旧是之前的宫殿，但是待遇却和之前大不相同，宫人少了许多不说，就算是偶尔出个门，也会被曾经踩在脚底下的其他嫔妃，各种羞辱。

“你确定？”眼前的这个小太监，是萧修仪千方百计才得到的线人，虽然对方只是栖殿伺候夜壶的。要是在之前，对于这样低下之人，萧修仪是连瞅一眼都会觉得脏眼睛，但是此时此刻却必须通过这样一个低贱的人，才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萧修仪虽然心里气得不行，但是面子上却依旧不显。

“是的，千真万确。”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挥手让宫女给小太监送上了一包银子，萧修仪托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魏梓那个贱人竟然住进了栖殿，还被来路不明的二皇子宝贝了起来……

当初如果不是这个贱货，自己也不会间接受到影响，落得如此的境遇。

摸了摸自己保养得依旧堪比少女般嫩滑的脸颊，萧修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划。

作为每五年一次的祭祖，凤栖国的礼官们可以说是从上一次的祭祖结束便开始着手准备五年之后的下一次祭祖了。所以场面宏大不说，内容也复杂的让人咋舌。

天不亮就要起来沐浴更衣的刑渊，害怕魏梓因为自己一天都不在而出现什么问题，所以特意在起床的时候顺便叫醒了睡得很轻的魏梓。

是的，自从魏梓被皇帝送来之后，魏梓的睡眠也成了刑渊头疼的一方面。晚上的时候即便是刑渊陪在魏梓的身边，魏梓还会时常的惊醒，而惊醒了的魏梓也不会出什么动静，只是睁着眼睛，不断地打哆嗦。

黑暗，已经成了魏梓心里不可磨灭的阴影。

将魏梓叫醒了之后，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刑渊哄着魏梓喝完了熬得烂糊的粥之后，并没有点魏梓的睡穴，而是又哄着魏梓喝了一碗加了安眠药的汤。睡穴顶多能让人睡两个时辰，再长了的话就会伤到人体，但是这个药——刑渊废了好几个方子之后，才定下来的。虽然这一碗加了料的汤下去，魏梓不到明天早上是醒不了了，但是与其让魏梓醒了之后再次陷入混乱之中，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还不如让魏梓就这么一直睡到自己回来。等到明天早上，魏梓一觉醒来，他又能再次看到自己……

“看好他。”将魏梓放进了依旧温暖的被窝，刑渊冷着脸吩咐道。

祭祖的地点并不在皇城之内，而是要绕着凤栖城走一圈，最后从凤栖城的斜后方穿入皇家的禁林——皇家历代的王者都长眠在这里。

皇帝出皇城，可是一件大事，百姓们为了这难得一见的圣颜纷纷走上街头，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其他想法混在人群里的女干细。

所以说，每五年一次的祭祖，可以说是影们神经最为紧绷的一天，也是全全出动的一天。

留在栖殿的影是为了保护刑渊，顺便给皇帝传个消息的，这次刑渊作为二皇子已经跟在了皇帝的身后，栖殿的影也跟着刑渊的脚步出了栖殿，出了皇城……

“呵呵……”坐在马车里的萧修仪抬起车帘看了一眼窗外的时辰。这个时候那个贱人已经被送出皇城了吧，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平儿收没收到自己给他的礼物……

如果不是那个贱货，自己不至于被降为修仪，平儿也不会被赶出皇宫，连参加祭祖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萧修仪脸上的笑容顺便被阴狠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