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插在兜里，脑袋缩在围巾里，人在人行道上一蹦一跳的，四处看着热闹炫丽的环境。

伸出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过的如此漫长，估计着应该还有几个小时才对，安斯叹了一口气继续走着。

低着头走着走着突然眼前出现了两张票，随后撞进了一个怀抱里“黄牛票买不买？”安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猛地抬头，是那张熟悉的脸。

“小野？”他看着洛野，气息不匀，热气吐在自己的脸上，手里拿着两张午夜场的电影票“你不是聚会去了吗？”

“把我最可爱的弟弟丢在大街上冻着，我坐在包厢里，我还是人吗？”洛野把安斯冻得冰冷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兜里“也不知道找个店坐坐。”

“走走也不会冷。”安斯十分意外，但是很开心洛野可以选择来陪他。

“我就知道，还是我了解你，连你走什么地方都能够猜到。”洛野揉了揉他的脑袋“去电影院，总不能骗爸爸吧。”

电影院里，安斯抱着一大桶爆米花有些为难的看着洛野“你女朋友没生气吧？”

洛野想了想“我和她说过了，放心吧，我托了一个信得过的学长送她回家。”说着拉着安斯进场了。

49.三个人的为难

两个人坐在后座正中央，正好正对大屏幕看的清清楚楚的。圣诞节有许多情侣档会选择来电影院看新片，安斯觉得他们兄弟两个显得有些突兀。

“怎么不去看那个美国的科幻片？”安斯一直觉得洛野会选择去看那种大场景满是刺激的电影，可是洛野却突然选择要看恐怖片。

洛野笑眯眯的说道“这个节日当然挑人多的看了，圣诞节都是情侣多，情侣都是去看恐怖片了”

“对了，我忘记我们家小斯小时候看了恐怖片连晚上上厕所也拉着我？”洛野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突然周边几个男生开始大声说着“这是恐怖片还是黄片啊？”声音此起彼伏的。

大屏幕上男女主角正在床上热情拥吻着，身体若隐若现。

“以前看吻戏耳朵都会红，现在还蛮有趣。”安斯笑着说道“你说那些演员在互相交换口水的时候嫌不嫌恶心？”

“不恶心都被你说恶心了。”洛野手指头戳了戳安斯的脑袋，却往后看了一眼，很快就转回来了。

安斯注意到洛野突然停止的动作，于是顺着他原本的方向看去，后面正好是一对男女在接吻，女孩子半个身子都在男生怀抱里了，还传来微微的声响，安斯有些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去“真是现场直播啊。”

“这么暗的环境不是正合适吗？”洛野倒是显得有些无所谓，把爆米花塞进安斯的嘴巴里“等会看完电影，吃点夜宵再回去，反正都这么晚了。”

“我要千寿拉面。”安斯不客气的提出了菜单。

“你喜欢就好。”洛野揉了揉他的脑袋。

等到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安斯已经有了困意了，他们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不打游戏不熬夜，所以连连哈欠。

洛野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后，习惯成自然的把安斯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用自己的手去焐热那只手，安斯只是缩着脑袋走在旁边。

两个人往拉面店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没有怎么说话，洛野受到了几则祝福短信在一一回复，安斯就乖乖的跟着他走着。

当推开拉面店玻璃门的时候，里面走出了一群人，两个人愣住了，那群人也愣住了“洛野？”

文栗雅率先叫出来了“你不是回家了吗？”

洛野只是淡淡一笑“带安斯出来逛逛。”说着拉着安斯把他拉的离自己近一点。

其中一个女生知道这就是文栗雅的男朋友“小雅，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吗？那个是昨天见过的弟弟吧。”

文栗雅笑着应着，将发丝拢到耳朵后面，显然对于洛野在包厢里将自己托付给别人送回家的事情有些不太高兴“你刚才这么匆忙，还以为有急事呢。”

“今天平安夜嘛，大家高兴一点，我们要去逛街，你们和我们一起吗？”女孩子对于节日总是有特殊的情节，一群人就算是再晚也可以当作是白天那般玩耍。

安斯总是觉得对文栗雅有些心虚，不管怎么说洛野都是因为他才出来了，隐隐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不要脸的“第三者”。

“我们正准备来这里吃夜宵来着。”洛野委婉的拒绝了，虽然觉得文栗雅的朋友不能这么不给面子，但是他们和一群女生在一起，有些浪费时间。

文栗雅率先告别了朋友“既然洛野来这里吃夜宵，我想陪着他，下次陪你们好不好。”

大家了解了之后，没有多说，就与他们告别了。

三个人坐在店里，安斯有些尴尬的往外坐了坐，他知道文栗雅一定不开心，所以只是自顾自的低头吃着面。

文栗雅坐在洛野对面看着他，洛野的面也有些难以下咽，终于听到文栗雅说道“洛野，我们出去谈谈。”

两个人走出了店，安斯一个人坐在店里，望着玻璃窗外，两人站在挂满霓虹灯树下说些什么。

文栗雅双手紧握，站在洛野前面“你是为了安斯才没有继续陪我一起参加聚会吧。”

洛野点点头“抱歉，小斯一个人在街上晃荡，我实在没办法安心呆在包厢里。”

文栗雅望着店里正在低头吃面的安斯，咬了咬唇“安斯是在吃醋，他还在吃醋你谈恋爱了，才会想办法把你叫回去，你为什么……不能多把重点放在我这里？我才是你女朋友。”

“他是在吃醋我这个哥哥陪他的时间少了，可是之前的几个小时你怎么不想想，他自己无所事事又不敢回家，就是为了让我陪你参加聚会。”洛野语气中还带着抱歉，但是他不希望任何人把责任推到安斯身上。

“而且你前一段时间做的不都是在和安斯宣示主权吗？”洛野靠在树下看着文栗雅“平安夜我带他吃顿夜宵如果都是安斯的错的话，我情愿就这么错着。”因为这段时间安斯已经够伤心了，洛野不希望，以后安斯想起平安夜只剩下自己在街上闲逛的回忆。

他不觉得文栗雅是错的，也知道安斯多多少少有些吃醋，只能说他还不能平衡好，想要做一个好男朋友，但是却放不下身边的安斯。

“我才是女朋友，你把我留在包厢里，你不觉得错了吗？”文栗雅不争气的眼泪开始不断的溢出眼眶“你每次遇到安斯的问题选的都是他，他只是你弟弟，他只是你们家领养的弟弟。”

“我不想争了，如果你觉得一巴掌扇下来舒服，那就扇吧，但是这句话我以后都不想听到！”洛野脸色骤降。

等到两个人回身朝着店里走去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的座位上已经空了，安斯不知踪影，只剩下见底的面碗，旁边是一碗发胀了的拉面。

“小斯！”

安斯已经离开了拉面店，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似乎知道了中心大概就是“为什么为了安斯抛下她。”

安斯不喜欢这样的架构，不喜欢被卷入这样的纷争，他知道洛野是一定放不下他的，可是他的女朋友放不下洛野。

之前的那些宣示主权的样子，安斯其实都看透了，但是他没有刻意在意过，只是当作不知道，不是因为善良不和文栗雅计较，只是害怕自己生气会小心眼，那时候洛野是最为难的一个。

如果可以，安斯真的很讨厌文栗雅。每个人都有这么几个人，没有做什么可恶的事情，但是就是讨厌，就是因为无意识的抢了自己珍视的东西，闯入了自己不希望外人介入的世界，所以安斯很讨厌。

现在他只能自己走出来，因为他不想看到文栗雅勉强的笑容，洛野为难的样子。

50.分手

走着走着坐在公交站上，看着公交车来来往往，但是他没有上去过。安斯没有坐过公交车，记忆力没有，就算有也是很小的时候了，他不知道眼前的公交车是通往哪里的，去了是不是还可以回来。

“斯斯。”一个令人恶寒的称呼传入安斯的耳中。

“小羽？”安斯抬起头看着尤羽站在自己的面前，尤羽点了点安斯的脑袋“怎么坐在这里？萧洛野那臭小子呢？”

尤羽刚刚回来，才下公交车就看见这个熟悉的人坐在这里“怎么？不开心了？”

安斯诚实的点了点头“你回来啦。”

尤羽点点头“跟着爸爸出差来着，不然怎么找你们玩？”

“很不巧，小野现在没空。”安斯又一次低下了头，尤羽掘起了他的脑袋“你不像是和萧洛野吵架了，难道真是萧洛野的感情问题？”

“你知道？”安斯诧异的抬起头望着他。

尤羽坐到他身边“嗯，电话里提过，似乎交女朋友了。”

安斯点点头“不过吵架了，因为我。”

“是萧洛野那小子放心不下你，把女朋友扔在一旁了？”尤羽一击即中“我就知道！”

“你还真是他的好哥们。”安斯的确如此认为，只有尤羽才可以不啰啰嗦嗦，直接命中脉门。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第三者，很内疚啊？”尤羽问道“我只是了解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好哥们，你们的性格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会这么想。”

“我不想小野这么为难，虽然真的很想他多陪陪我。”安斯倾吐着自己的心意“我一直都是跟着洛野的路线走，现在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大傻瓜，你内疚什么？洛野放不下你是他的选择，证明你在那小子心里是很重要的，虽然女朋友埋怨是正常的，但是不关你的事情，更加别提第三者。”尤羽细细的说道“如果她自己没办法容忍，需要调节的是他们，永远不是你。”

“我知道，就是开心不起来，总觉得这里空空的。”安斯拍了拍自己的左边胸口跳动的地方。

尤羽盯着他半晌，却笑道“你以后一定找不到女朋友的感觉，但是又觉得你一定会很幸福。”

“为什么？”安斯被他说笑了。

尤羽很认真的点点头“因为……我觉得值得被人疼的人一定会幸福。”

“可是都有保质期的，保质期过了就会腐烂了。”安斯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你说我是不是谈谈恋爱，到时候就不会这么矛盾了。”

“别勉强自己了。”尤羽深知安斯性格“坚持下去的事情就继续坚持吧，要苦恼也是萧洛野苦恼才对，关你什么事情。”

“行了，我陪你回去，等会还要回酒店找我老爸呢。”尤羽拉起了安斯。

等尤羽陪着安斯回到家的时候，洛野站在大门旁边等着，路灯下的影子被拉长了。

洛野看见安斯的身影，紧张的拉过他上下打量“是不是不开心了？怎么一个人走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你。”

尤羽安抚着洛野“行了你们快进去吧，我帮你把安斯带回来了，明天来找你们。”

洛野皱着眉头看着安斯，安斯摆摆手“小羽今天谢了。”

尤羽拍拍洛野的肩膀“没见过比你更糟糕的大哥了。”说完转身又离开了。

洛野拉着安斯进了家门，一句话不说的拉进了房间，上下打量着安斯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安斯率先开口“你们谈好了吗？”

“好了。”洛野解下安斯的围巾“抱歉，又让你不开心了。”虽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不开心。

“栗雅不开心是我的责任，你不开心也是我的责任，不要内疚了。”他用手梳理着安斯的头发“以后别这么装大方的说帮我隐瞒。”

安斯诧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轻声的问道。

洛野把他拥在怀里“想要我陪你，就说出来，我可以拒绝别人的。不要一方面不想要我为难，一方面又希望要我陪，万一我碰不到林秋落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斯将自己的头深埋在洛野的颈窝里，洛野拍着他的脑袋，却笑出声来“其实你早就知道林秋落庆功的地方和我是一个地方，对不对？”

安斯虽然替文栗雅答应了洛野，可是每个人内心总是有小小的自私。他总是期望着洛野可以在平安夜也陪着他，但是始终说不出来。

他知道林秋落和洛野是在一个地方，就拿她当了借口，因为洛野遇见之后就会知道安斯对他说的只是借口。总是存在希望，希望那小小撞面的几率，洛野或者会发现自己一个人没人陪，会不会因为担心而跑到自己的身边。

安斯做不到这么大方，他舍不得把全部的洛野让给别人，所以赌了一把。如果林秋落和洛野碰不到面，他就会在街头独自徘徊几个小时，如果碰到了，说不定他们还可以赶上平安夜的尾巴。

洛野看着安斯，温柔的注视着他“你总是比别人多那么几分小聪明，偏偏还碰上了我这么一个喜欢纵容你的‘笨蛋’。”洛野从来不觉得安斯一些小聪明让人厌恶，自己总是不知不觉被安斯给套进去了，居然每次都是心甘情愿，甚至是很高兴，因为安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显得这么的真实。

洛野的温柔让安斯恍惚了一下，安斯尴尬的转移了视线“还以为你会生气呢。”

他走到衣柜前拉来柜门，拿出要换的衣服，没有再看洛野“文栗雅……她没生气吧。”

洛野一声不响的走到他旁边靠在门框上“生气了，因为我说我们试不下去了。”

“分手了？”安斯停顿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看着洛野“你和她说分手了？”

“我够混蛋了，再这么下去只怕会更混蛋。”洛野顺着衣柜坐在地上，手臂搭在膝盖上叹了一口气“真是吃错药了，当初为什么就答应了栗雅？”

“你挑的真是时候，在平安夜提分手？”安斯蹲在他的面前，紧蹙俊眉。

洛野反而笑出声来，手指碾了碾安斯皱起的眉间“是我混蛋，又不是你，你比我还烦？”

“是因为我吗？”安斯轻声的问道，就如同儿时那般轻柔却又清晰。

洛野摇摇头“本来只是想试试可不可以谈，但是我觉得我没办法做栗雅合格的男友，我不能像其他男生一样，把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投放到女朋友的身上，感觉自己好忙好累。”

说着低下了头，安斯将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听着洛野说道“我对栗雅的感情在好感之上却停滞不前了，如果真的很喜欢她，应该会放不下她才对，现在反而松了一口气，就像是一直捆绑在身上的绳子突然松绑了。”

51.你打我吧

“她会恨你吧。”安斯手指轻轻攥着洛野的手指“还好明天圣诞节是星期六。”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一定不会找你不喜欢的人去强迫你面对她。”洛野伸手又一次揉了揉安斯的脑袋“这次真是对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闹钟吵醒了，安斯站在床前看着外面，今年的圣诞天气比往年的暖和，但是还是哆嗦的一下，洛野还趴在床上将被子拉到头上，皱着眉头，应该是被闹钟吵烦了。

安斯站在窗前回头看着洛野，温柔的笑着“小野，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