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日常(穿越 5)——凤九幽
凤九幽  发于:2015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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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细看,能看到人家屋顶冒出的灶烟,笑闹声依稀可闻……

这样的人间烟火,这样的亲切美妙。

纪居昕再次脚着地时,发现被卫砺锋带到一处屋顶。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很高,没有任何东西阻挡视线,抬眼能看到星星,低下头,左边是静静流淌的护城河,右边是热闹守岁的民居。护城河畔有冰,隐隐泛着银光;民居传来各种笑声,热闹劲可比集市,这一动一静,竟然说不出的和谐。

转头看卫砺锋时,他已经盘腿坐好,并且连食盒,筷子,酒,全部都摆好了。

他这样的举动,明显是想与自己安静喝酒。

纪居昕笑了,本来今日出门来找卫砺锋,就是想陪他守岁的,遂并不介意,也盘腿坐下,姿态极为随意。

这次卫砺锋倒酒,递给纪居昕。

纪居昕一手接了,另一手托着下巴,颇觉玩味地看着卫砺锋。

“怎么,在期待我的祝酒词?”

纪居昕很老实的点头,“我们喝过几次酒,我却从未听你说过祝酒词,便是刚刚,你也只是喝酒很痛快。”他眉眼弯弯,“莫非我们的全能将军,竟然说不来祝酒词?”

“还真让你猜着了,”卫砺锋笑了下,声音好似在喉咙里滚过,低沉醉人,“不过我祝酒歌唱的不错,要听么?”

纪居昕眼睛发亮,“当然!”

“那先把酒喝了。”卫砺锋伸手,碰了碰纪居昕的酒杯。

二人碰杯时,不小心手指挨到,卫砺锋的手温度很高,烫的纪居昕一愣。

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把酒喝干,默默平复心跳,若有似无的抱怨,“哪有先让人喝酒,再致酒词的!”

卫砺锋墨眉一扬,放下酒杯,拿出随身长剑,有节奏的一下下弹着剑身,缓缓唱起来。

“塞上长风,笛声清冷。大漠落日,残月当空……”

说是唱也不对,卫砺锋声音有种独特的韵律,半是诉说半是低吟,偶有音色上扬,便像在唱了。

他静静盘腿坐着,眸子半阖,手指一下一下弹着剑锋。冷冷星辉洒在他身上,低沉苍劲的声音突然显得空旷高远,纪居昕觉得自己仿佛看到千里之外的沙场。

那里有军队对阵,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擂鼓约战,单枪匹马生死决斗,一战成名一战身陨;有攻城有偷袭,有狂风肆虐,有雨雪相逼,一年三百六十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士兵们用汗水和鲜血浇灌着那片大地,多少人马革裹尸,无名冢上碑文不留!

可他们为何这样做?难道只因为家穷没有出路,只有当兵?不,他们眸中有坚毅,他们背后有兄弟,脚下是疆土,他们心怀信念,不需要被人知道,不需要被人记住,他们愿意为了守护而战!

“手中三尺青锋,枕边六封家书,定斩敌将首级……报朝廷!谁人听?”

这是一首将军令!

纪居昕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将军令,并不过分激昂,却唱的他有流泪的冲突。

卫砺锋唱的不是他自己,纪居昕却好像隐隐触碰到了他的内心。

一曲罢,卫砺锋收起剑,微笑问纪居昕,“是否可堪一饮?”

“自然!”纪居昕豪气地与他碰杯,又饮一杯。

“你与同袍感情定然极好。”纪居昕看着卫砺锋,“好生让人向往。”

“没什么好向往的,”卫砺锋看着左侧护城河,“今日还大碗喝酒说荤话的兄弟,明日可能就回不来了。”

纪居昕心尖一颤,不知怎么的,竟然握住了卫砺锋的手,“总有一直陪着你的。”

“你说的对。”卫砺锋反握了他的手。

一会儿后,纪居昕想将手抽出来,却发现被拽的死紧。卫砺锋发觉他意图,仍然没放,“我怕你冷。”

“还好,我没有很……”

卫砺锋却不由分说的把人拽到怀里,“互相依偎着就不会冷。”

纪居昕刚想挣扎,又听卫砺锋说了一句,“有几次突围,遇到暴雪,我与兄弟们就是如此,才保得性命。”

纪居昕立刻不动了。卫砺锋的日子好像过的很苦,大年节的,他好像应该给这样的将军一点温暖……

“虽然你受过很多苦,但走到今天,应该有认为值得的地方。”

“嗯,我已经找到了。很值得。”

“话说卫砺锋,今年除夕,咱们不谈不这些,聊些高兴的事好不好?”

“好。”

“你来说说,方才宋飞说的‘危险’,是怎么回事?”

第179章:除夕(下)

“这就是你认为的‘高兴’事?”卫砺锋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有些好笑。

“当然,”纪居昕非常理直气壮,“起码说这些你不会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卫砺锋反驳。

“好吧,是我认为你不高兴,”纪居昕鼓着脸颊,“反正我就是要说这件事,你不愿意么?”

卫砺锋爱的不行,低头亲了亲小家伙额头,“我愿意。”

纪居昕不满地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不许乱开玩笑!”

“好,”卫砺锋正色,“其实我也说不准,但宋飞不让你过去是对的。”

“我瞧着像江湖帮派争斗,年三十寻仇,也是够有时间。”卫砺锋想着当时情境,“双方都穿了夜行衣,打的很厉害,武功都不弱,武功路数我不大熟,但肯定是江湖上的,并非官家,这点我可以肯定。我得到消息过去,双方已打的差不多,见我插手,立刻架都不打了,四散逃出,我只有一个人,无法追太多,大部分都逃掉了,我只抓到四个,两个伤势很重,怕是很难活下来,另外两个,我让人送进牢里,今日大家都忙,没空审他们。”

“万一他们背后势力很厉害怎么办?”纪居昕忧心冲冲,“这样不重视可以么?”

“没办法,今日除夕,大家都在休沐。”卫砺锋笑笑,“不管他们是谁,耍什么花样,总会慢慢查出来。”

纪居昕心想也是,有些事需要时间,还真是急不来。

他又问,“那日我给你的卷宗,都查过了么?”

卫砺锋点点头,“史元伯的确想巴结魏王,他们有联系,但他们联系是最近之事,并没有查到有无做不合适之事,我会继续跟踪。江万闲的孙子与刘昊交好,但江万闲本人与魏王的交集很难查,还要等一阵子,你给出的另外几个名字,兵马司,六科,的确都有问题,我会一个个处理。”

“骆公公呢?”纪居昕心内始终放不下这件事,“你有监视么?”

“有。”卫砺锋微微皱眉,“他一直住在京郊一处宅子,除了上次与黑袍人接头,几乎足不出户,家里只有一个老仆伺候,完全找不出线索。与魏王的交集,也仅只是之前在皇庄的一夜,第二日他就悄悄溜出来,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此后也没与皇庄任何人再接触。”

“有些奇怪……”纪居昕歪头,“我观冬月祭那日他神情很是迫切,应该很着急才对,怎会没动静?”

他想了想觉得不对,“他肯定不是没动静,而是做的太隐晦,我们没有察觉……那个老仆!你查了没有?”

“因为只有他与姓骆的接触,我自是命人查了,可那老仆活动范围也极窄,不过是每日出门采买些东西,”卫砺锋道,“我把与老仆接触的人都查了,亦并没什么不同。不过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不管他们在计划什么,总会露出把柄,你不用着急。”

“可是想到就会担心……”纪居昕眼睛转了转,拽了拽卫砺锋袖子,“我知道你做斥候良久,对于信息很敏感,可你教了我那么多,我自信有几分本事……你并非常常亲自在那里守着,百密亦有一疏,你要信得过,哪天带我去看一趟?”

卫砺锋唇角勾起,笑容戏谑,“怎么,觉得自己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我不是这意思——”纪居昕大惊,连连摆手。

“瞧你急的,”卫砺锋摸了把怀里人的小脸,“我其实亦对此事有疑,想带你去看看,正好你主动提及,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了。”

“你不……介意?”纪居昕小心的看向卫砺锋。

卫砺锋哈哈大笑,“我若那么小心眼,早死不知多少回了!我虽信自己厉害,但偶尔也会有遗漏之处,我做事,经常会让手下多查核几遍,才好万无一失。”

“你真是……”纪居昕想找词夸卫砺锋,“大丈夫!”

“当然。”卫砺锋面带得意,痞痞眨了眨眼,非常有隐义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很‘大’?”

“你好不要脸!”纪居昕脸腾的红了,狠狠握拳砸了他一下,“我才十五,少拿这些荤话与我说,我又不是你军营的兄弟!”

“十五又如何?多少人十三就进过楼子了,大家少爷十一二岁第一次出精,就有通房伺候了……”卫砺锋见纪居昕越说越脸红,还说上瘾了,“今日除夕,你马上就十六了。”

纪居昕愣了下,“是啊,我要十六了!”

他稍稍激动了下,想着十六要做大事,要秋闱,要当举人,要恶心纪仁德……想起纪仁德,他突然想起内阁争斗之事。他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把害羞话题抛到一边,郑重问卫砺锋,“你派到我手边的人手,给我递来的加密信息,我可能要用了。”

卫砺锋看到小狐狸一脸要算计人的表情,笑容愉悦,“给了你,就随你用。”

……

纪居昕觉得他好像喝多了,说话动作都大胆了很多,更加不害怕卫砺锋的碰触了。他与卫砺锋聊了很久,开始卫砺锋总气他,后来总说笑话,逗的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浅淡醉意让意识有些迷离,这夜过的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漫长,纪居昕深深记得,繁星下卫砺锋的温柔眼眸好看到醉人,京城子时的烟花比临清漂亮很多很多倍。

……

东方青白时,卫砺锋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纪居昕回家。

与此同时,青娘找到了师傅家。

师傅倚在枕上,床帘垂着,不允许她掀帘子。不过青娘自小得师傅教导,武艺不俗,眼力自是上佳,很容易就能到帘后师傅的身体似是不对,缠了绷带,应是受了伤。

“师傅!”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女子声音稍稍有些中气不足,但精神好像还好,“想把狼招来么!”

青娘立时噤声,“这些天那群人盯我盯我的紧,我不敢随意外出,好容易来见师傅,师傅却受了伤……”

“他们只是怀疑你,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给我安安静静的,这么折腾下去被人发现可怎么好!”女子声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你小时候不是厉害着吗,怎么长大了反倒这么没出息,不过几天没见,就要哭着找娘!”

青娘大眼睛含泪,想哭又不敢哭,“是我错了……师傅别生气……我下回不敢了……”

女子哼了一声,“你这次来,又想与我说什么?”

“是这样,”青娘眼睛一亮,把那日与纪居昕的见面过程说一遍,“我觉得这个方法极好,有些消息只靠我手下的姑娘查不大出来,卫将军能做到的就太多了。”

“我说过,让你离卫砺锋远点。”女子声音严肃。

“我知道……可是这些消息对我们很重要。”

“卫砺锋是条疯狼,你没惹着他还好,一旦让他心情不好,他会把你的所有经营都毁了。”女子声音似叹息。

“可是我们有把柄……”

“多的我不说了,你长大了,自己看着办吧。”

这意思是不赞同,青娘贝齿咬着唇,想着先安静一段时间,等师傅好了,再与她说。“师傅怎么受伤的?”

“钟三那兔崽子找上门了,我怕暴露,行了险招,不小心受了伤,没大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

“没有可是!”女子声音突然凌利起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郑二大概已经被杀了,死之前或许被钟三找得什么信息……青娘,我们的主子,大概就在京城。”

青娘倒抽一口凉气,“在京城?”

“是。所以只用你手下姑娘是不够了,之后你与我一起,好生寻找吧……必须早钟三一步找到主子!如果没有主子,就没有我,就没有你。”

青娘神色肃然,“青娘谨尊师傅示下!”

女子与青娘说了几句话,大概是累了,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青娘担心师傅,也不肯走,静静坐在帐外。

她一点也不知道,她的香闺,此刻正被人造访。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背着手站在青娘精致馨香的房间里,看着手下轻手轻脚又迅速无比地搜屋子。

“三爷,”一柱香后,有黑袍人上前报告,“比一月前多出几样东西。”他一一指着四处,“妆盒,玉梳,衣料……还有那幅画。”

“只这些?”男子声音凉薄,似没有任何情绪。

“只这些。”黑袍人微躬着身,看不清脸,“其实今夜围杀行动过去,三爷劳累,属下等来便可,这样的地方不配三爷屈尊。”

“如果此女与那些人有关……她的能力超乎你想象,你会被察觉。”男子抖抖手,拿出一方帕子,垫在手上,隔着帕子一一检查黑袍人说的妆盒,玉梳,衣料……

“这些东西颇有巧思,一旦被动过,主人就会知道。”男子在查看玉梳,衣料时,手转了几道,动作非常诡异,像在破什么阵似的。

黑袍人看不懂,也知趣的没问。

男子很快查看完这几样,“这些没问题,”他看四周,“你说的画呢?”

黑袍人指了个方向,“在那边。”

男子绕过莲青纱幔,走向内室,很快,他看到了随手摆在桌边的画卷。

他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观察了一番,才小心打开画卷。

画卷打开的一瞬间,他瞳孔紧缩,整个人僵在原地,嘴角抖动,脸上绽出奇异笑意,非常吓人。

画上画的是一位明眸善睐,巧笑倩兮,极有风情的女子。女子手折一枝杏花,眼角微挑,似笑非笑,眸中融融暖意很是醉人。

见到此画,被唤为三爷的男子呼吸急促,眸内闪现疯狂之色,半晌,‘啪’的把画阖上,“这幅画是从哪来的!”

黑袍人面有苦色,“不确定此女底细,我们担心被发现,不敢跟太紧,好几次偶然跟丢,这画……我们并不知是在何处取得。”

“那就去查!”男子转身,眸色阴冷,“所有与此画有关的人,全部给我找出来杀掉,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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