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灵异)上——牛角弓
牛角弓  发于:2015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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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直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小秦,这位是司马家的掌门司马衡司马大人。”

秦墨池“哦”了一声,心说自己还被猞猁姑娘称过“大人”呢。这个称呼现在已经吓不倒他了!就算是大人,也不能随便骂人家不是人呀。

跟曲直明显要和稀泥的态度相比,李野渡无疑是站在秦墨池这边的,他拉住秦墨池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身后,冲着司马衡笑了笑说:“司马大人,小秦这件事另有隐情。”

司马衡看了他一眼,“你是谁家的孩子?”

司马征凑到老人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司马衡“哦”了一声,神色稍稍缓和,“原来是九星的弟子。”说着,目光转向秦墨池,“你又是谁的弟子?”

秦墨池也看明白了,这就是互相在报门派,自我介绍呢。见老人问他,便笑笑答道:“我是珠宝设计师。读研的时候导师姓刘,刘万州。”

司马衡微怔,目光下意识的在司马征身上转了一圈,又望向曲直。

曲直忙说:“如您所闻。”

司马衡皱了皱眉,“都坐下说话吧。上岁数了,总站着不舒服。”说着冲身后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在外面等。”

包厢门阖上,几个人依次落座。

秦墨池正感慨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饭了,就听司马衡问道:“那么,秦先生能否把承儿出事那天的情形再讲述一遍?”

秦墨池,“……”

这是下定决心不让他吃饭了?!

李野渡在桌子下面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没办法,司马衡辈分太高,在他面前他压根没他说话的份儿。

秦墨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相信曲队长一定跟你详细汇报过了。”

司马衡看着他,深潭似的眼睛里波澜不惊,“我想听你亲口说一遍。”

秦墨池暴躁了,他一指头把车窗戳碎也耗费了好大的力气,再不让吃饭,难道想看着他虚弱的昏过去吗?

秦墨池深吸一口气。

曲直忙说:“小秦,司马先生是受害人的直系亲属,他关心这个案子,也是人之常情。”

秦墨池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在自己碟子里,对司马衡说:“这位老先生,不好意思,麻烦您等我几分钟。实在太饿了,没劲儿说话。”

司马衡脸色微沉。

司马征怒道:“秦墨池,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没有教养了吗?”

秦墨池低头扒饭,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你不请自入,喧宾夺主,我看你的教养也没高级到哪里去呀。”他是不能对司马衡抱怨什么,毕竟人家年龄在那里摆着呢,但司马征牛皮哄哄的,好像谁都欠了他银子似的,秦墨池会搭理他才怪。

司马衡摆摆手。

司马征悻悻闭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秦墨池也不全是在发脾气,他是真饿了,就这一会儿磨嘴皮子的工夫,他的额头都有些冒虚汗。曲直和李野渡可以说是这老人的后辈,但他并不是道门中人,这老人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一个初次见面的老年人罢了。

秦墨池狼吞虎咽地扒完了一碗饭,喊服务员给他添饭。

司马衡大概也看出他不是存心落自己的面子,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只有司马征死死瞪着秦墨池,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李野渡帮他盛了一碗汤,小声说:“慢点儿,别噎着。”

秦墨池悄悄冲他眨眨眼。

李野渡无奈地笑了。

吃饱喝足,秦墨池招手喊来服务员,“菜盘子都撤掉,给我们沏一壶茶上来。说事情就要有个说事情的样子,对着一桌剩菜,这也太不像样了。”

曲直心头发苦,他还饿着肚子呢。转头看看李野渡,他倒是一脸淡……看样子是不饿。曲直悲催地抹了一把脸,老老实实坐好。

服务员收走菜盘子,送上茶水,秦墨池亲自给司马衡斟茶,不用他催促,把那天在酒店里的事情又讲了一遍。讲完之后,想了想,又把最初发生在沙滩上的命案讲了讲。反正他知道的也有限,几分钟就讲完了。再说气人也要讲究一个度,他再不讲的话,司马征就要扑上来收了他了。他爷爷虽然涵养好,但心高气傲的小年轻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司马衡听他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侧过头看了一眼司马征。

司马征忙说:“爷爷,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当时客房里都是一股臭烘烘的豹子味儿,这一点曲队长也可以证明!”

秦墨池,“……你妹!”

躺枪的曲直连忙自救,“更正一下,我当时的原话是:一种相似的味道。”

司马征冷哼,“相似已经足够了。爷爷你想,在当时酒店周围,附和条件的就只有秦墨池一个人!而且之前他和三叔动过手,他完全有理由报复三叔!”

秦墨池怒了,“老子到底哪里得罪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摸黑老子?!

“就事论事。”司马征冷森森地看着他,“秦墨池,司马南出事的时候你在场,我三叔出事的时候你还在场。你不觉得没人比你更可疑吗?”

秦墨池简直想骂人。曲直这个正牌警察还没下结论呢,你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业余选手就直接给他定罪……证据呢?!

李野渡沉下脸,不客气地说了句,“原来司马家就是这么断是非的。受教了。”

司马衡脸色一沉,视线刀子似的扫向李野渡。李野渡不闪不避,静静与他对视,“要说起可疑,我倒觉得司马先生出事的时候,小公子正好不在场……也未免太巧了一点。”

司马征大怒,“你胡说……”

司马衡皱眉,正要说话,突然间脸色一变,像被雷劈了似的,身体猛然一抖。

司马征也吓了一跳,“爷爷?”

司马衡顾不上理他,盘膝坐了下来,双手结印,迅速入定。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司马征显然是知情者,他此刻也顾不上难为秦墨池了,垂手站在司马衡的身后,脸色黑的像要滴下水来。

司马衡身上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压,令秦墨池觉得呼吸都十分困难,经脉中自成循环的灵力被引动,连丹田内凝实的灵力也开始蠢蠢欲动。

半空中远远传来一阵宛如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司马衡一口血喷出来。

司马征大吃一惊,“爷爷?!”

司马衡一张口,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短短一霎间,他像苍老了十岁似的,刚进门时的精气神全没了,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司马征手足无措,想要扶起司马衡却又不敢使力,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索片刻,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胡乱塞进司马衡的口中。

司马衡喘息片刻,喃喃说道:“封印……封印破了!”

司马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司马衡疲惫地闭上眼,脸色一霎间变得灰败起来,“调虎离山之计……天枢弓……”

司马征露出后悔莫及的神色,“爷爷,是我不好,都怪我……”

司马衡没有说话,像累极了似的摇了摇头,“走吧,回去。”

司马征顾不上理会曲直等人还在场,连忙把站在门口的随侍喊进来,小心的将司马衡抬了出去。

这些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包厢里又剩下了最初的三个人。

秦墨池看看敞开的大门,茫然地问道:“好端端的,什么东西碎了?老人家到底怎么了?”

曲直脸色阴沉,他看看李野渡,试探地问道:“你怎么看?”

李野渡摇摇头,“难以置信,传言竟然是真的……”

秦墨池越发摸不着头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听他说什么封印,又是什么调虎离山之计,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曲直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中计了呗。”

李野渡说:“传说终南山司马家世代守护着一件宝物,历代族长上任时都要取一滴心头血,亲自设立封印。”

秦墨池想起刚才司马衡说的话,迟疑地问道:“宝物叫做天枢弓?兵器?”

李野渡颇有些神往,“传说中的上古神兵,不过谁也没亲眼见过。我之前也以为是传说……看司马先生的反应,搞不好是真的。”

秦墨池觉得上古神兵几个字听起来有种很玄幻的感觉,“很厉害吗?”

李野渡笑了,“都说了是传说,传说么,当然是很厉害的了。不过具体怎么厉害,这就没人知道了……都没人见过好吧?”

曲直点点头,“封印由族长亲自布下,以他的心头血为引。他离得越近,封印的力量就越强大。”

秦墨池突然就明白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由最初死在海滩上的司马家旁支引出了打理家族事务的负责人司马承,再由司马承引动族长司马衡离开终南山,最终打开终南山的封印。或许司马征也在死亡名单上,只是因为他当时恰巧离开,所以侥幸逃过一劫。

而谋算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就是那件传说中的上古神兵:天枢弓。

——第一卷·天枢弓·完——

第二卷:开阳斧

第26章:听故事

秦墨池好奇地问道:“天枢弓到底是干什么的?”

“都是传说罢了,”李野渡露出好笑的表情,“谁也没亲眼见过。大概就是比较厉害的武器吧。武器还能有什么用?大概杀伤力比较大吧。”

秦墨池对这一点心存疑虑,“名不副实的事情多了去了,古代的兵器,冷兵器,能厉害到哪里去?能比火箭筒厉害?”

李野渡和曲直都笑了起来。

“都什么来历?”如果单纯站在文化传承的角度,秦墨池对七把兵器的故事还是很感兴趣的。古代有名的兵器都有点儿来历,什么斩蛇起义啦,什么干将莫邪啦,有了这层文化包装,这物件的价值立马就升华到精神层面去了。

曲直叫来了服务员。既然跑来砸场子的人都走了,他们也该填填肚子了。点菜点饭,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始满足秦墨池这个东道主的好奇心,“道家最初是先秦时期的学术派别,他们流传下来的东西是非常庞杂的。很多东西已经完全不可考,所以我说你听,就当个故事吧,反正我当初也是当故事听的。”

秦墨池配合地点头。

“七件神兵,天权刀、天璇枪、天玑弩、玉衡剑、摇光戟、开阳斧、天枢弓,”曲直掰着手指数给他听,“据说是天地混沌所化,蕴含强大的能量。也有人说斩蛇起义的赤霄剑其实就是玉衡剑。不过传说嘛,无据可靠。这七件神兵在诸神之战期间流落民间,不知所踪。”曲直的叙述随着包厢门被推开而自动终止,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开始追着菜盘子看。

秦墨池已经吃饱了,这会儿捧着茶杯耐心等他们吃饱了接着讲故事。

李野渡看的好笑,自动自发的接手了讲故事的任务,“后来唐太宗在位期间,有南方属国奉上了一把锋利的宝刀,天权刀。上古神兵的传说才又重新浮出水面。”

“司马家是怎么弄到天枢弓的?”

李野渡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其他的几件兵器或许也被大门派收藏起来了。不过身怀异宝,谁会傻得到处张扬?”

曲直饿极了,直接把米饭拨到牛肉盘子里拌着吃。一边吃一边继续给秦墨池科普,“要不是终南山的结界破了,司马衡感应到天枢弓丢失。你看他会不会把这事儿抖落出来?”

秦墨池了然。

“这老家伙聪明着呢。”曲直冷哼,“他现在爆出了天枢弓丢失的信息,肯定会引来很多人的关注。相当于无形中多了很多帮手帮他一起寻找失物。‘特事科’对这一类的案子是有规定的,不管最后谁找到,找到之后都是要归还失主的。”现如今的世界,妖怪的生存空间有限,真正卯足劲儿跟“特事科”对着干的还真不多。

秦墨池忍不住赞了一句,“真狡猾。”

李野渡和曲直都笑了起来。

秦墨池又问,“其他的兵器,真的没人知道吗?”

李野渡想了想,“其实之前就有传言说天枢弓被道家门派收藏,不过有没有人相信就不好说了。至于其他几件,就没人说得清了。”

曲直扒了两口饭,含含糊糊地说:“老案卷曾经提过开阳斧和天玑弩,不过并没有明确的下落。再说,写在纸上的也不过是个名字。以咱们国家强大的山寨功能,此神兵是不是彼神兵还不一定呢。别当真,就当个故事听吧。”

“故事啊……”秦墨池揉揉下巴,故事这种东西可是很受艺术家欢迎的。因为它们往往能够带来不一样的灵感。

秦墨池受这件事的刺激,设计了一套以古代兵器为主题的男士饰品:盾牌式样的袖扣、形似弓弩的领带夹、古钺式样的挂件等等。充满传奇意味的冷兵器,经过了艺术的修饰,用最完美的形态展现了独属于男性的力与美。

新的系列推出后反响不错。他的客户以女性为多,但女人们看到喜欢的小饰品,也会想要买下了送给自己的爱人。

工作告一段落,秦墨池也解除了阶段性发作的工作狂模式,打算给自己放个小假。这一闲下来才发现自己原来错过了很多事。比如司马衡已经拖着受伤的身体,在第一时间返回了终南山;司马征还留在临海协助“特事科”追查加害司马南和司马承的凶手;给他带过几节课的小老师徐锐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轻伤,被批准休假,并且利用难得的休假开始了繁忙的相亲。而队长曲直则亲自带着一名队员去外地追查一条重要的线索。至于秦墨池……

秦墨池开始跟着夏知飞满大街逛……咳,巡逻。一方面他要兑现承诺,摸索着适应自己新的兼职身份,另一方面也要逐步开始了解临海市特殊居民的情况。比如妖怪们都喜欢南区。南区是后来开发的地区,地方大、环境好、空气好,最重要的一点,相比较其他几个区,这一带人口密度最小。

知道这一点的时候,秦墨池整个人都不对了。他终于知道夏知飞每次跑到他家来蹭住的时候,那种古怪的神气是怎么回事儿。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哪怕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妖怪,也会遵循某种本|能的规律来选择自己的居住地点么?

秦墨池无语望天,其实还是巧合吧?

妖族中的常住居民喜欢定居在南区的滨海路一带,流动人……妖口比较喜欢扎堆的地方是南区与东区交界处的南江街。那里都是上了年岁的老街老巷,古味十足。大概是这样的景色充满了旧时代的风情,能让妖怪们寻找到某种归属感吧。更重要的是,新旧交替的地方往往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隐匿踪迹。

南江街的老街上有一家名叫“老福升”的客栈,是外来的妖怪们最喜欢落脚的地方。这家客栈还有个外号,叫做妖怪客栈。

“据说有两百年的历史了,”夏知飞隔着车窗指给他看,“老板的原身是黄羊,从内蒙古来的。两个伙计都是跳鼠,化形的时间不长,性格都挺老实的。”

秦墨池跟着他下车,好奇地打量老客栈的木质牌匾,“每天都要过来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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