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竞先走过去说:“我早点起就行。”他伸手把人抱进怀里问,“你好点了吗?”
“没事了。”季诗礼挣脱了他的手臂说,“就是累。”
“这个点也该累了。”郝竞先说,“家里的有备药吗?你吃一片感冒药再睡。”
“嗯。”季诗礼听话地找了药片吃下,又喝了一杯水才回卧室躺下。郝竞先本想抱着他睡,却被他推开了,他说,“太热,我睡不着。”
郝竞先只好往旁边躺了点,季诗礼问:“胸口还痛吗?”
“淤青了,还痛。”郝竞先装着可怜,问,“给我揉揉吗?”
“活该。”季诗礼翻身背对着他,两人陷入了沉默,郝竞先在这安静的气氛里快睡着的时候季诗礼突然问,“痛得厉害吗?”
郝竞先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在被子里摸到他的手,季诗礼缩了缩指尖又摆回了原处任他牵着,郝竞先说:“放心睡吧,不痛了。”
季诗礼翻了个身抽回了手,跟他面对面说:“我是担心留下后遗症,别半夜死在我床上,我胆子小。”
郝竞先伸手掐他的脸说:“嘴硬。”
季诗礼语气冰冷地说:“松手,还有,说话注意点,别逼我呸你。”
“那你呸吧。”郝竞先收回手说,“反正我也不觉得你口水脏。”
季诗礼又翻身背对了他,郝竞先见他如此,嘴角不受控制地上翘,没用多久两个人都睡着了。
郝竞先睡前定了闹钟,铃声响了一声他就睁开眼睛忙找出手机把闹钟关了,关了之后去看旁边的季诗礼,对方在迷糊间动了动并没有醒,他这才放下心,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在心里描摹了一遍他的眉眼轮廓,才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吻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早安,老婆。”
对方在睡梦里完全没有给出反应,郝竞先却觉得跟大清早喝了杯蜂蜜水一样,满嘴甜味,满足到了心底。
如果每天都有这样的早晨就好了。郝竞先边穿衣服边想。
离开前他给季诗礼留了标签在床头柜上。
第60章
郝竞先回去换了身衣服,今天家里两位老人也都都应酬,在他之前就出了门,也没人来问他一夜未归的事。
去参加订婚宴的路上收到季诗礼发来的文字形式的微信,他说:我接到提车的电话,你买的?
郝竞先回复他说:跨年礼物。车他才定了没几天,留季诗礼的号码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季诗礼回复说:我不要,你退了吧。
郝竞先笃定地说:先去看看,你肯定会喜欢的。他买的车跟上辈子季诗礼开的那辆车是相同的牌子,因为这辈子还没出季诗礼挑中的那个车型,所以在同个牌子里替他挑了辆最新款。
车我是不会去提的。
季诗礼的回复简短,带着毫无商量余地的强硬。
郝竞先送东西是想他能够开心,感情到了某种程度都会为对方的喜悦而开心满足,可从昨天的衣服到今天的车,季诗礼表现出来的都不是他所希望的样子,这让他觉得有些失望。
车已经停下,司机见他没有动作,也不知该不该下去给他开车门,便提醒他说:“郝总,到了。”
“嗯,开去停车场,我从那里下车。”
司机重新发动,郝竞先低头给季诗礼回微信说:你为什么不肯要?我们是恋人,你收我送的礼物是天经地义的。
季诗礼很快回复他说:车跟老婆一样,自己挑才能合心意,有的时候光合心意还不行,豪车得考虑自己买不买得起,普通车又得考虑配不配得起自己的身份。
郝竞先敏感地觉得季诗礼是在表达他对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想法,他们还不曾就这件事做过交流,他跟季诗礼说:车和老婆可不一样的,车随时会换,老婆却不会。老婆,你要是不喜欢我挑的,我可以带你去挑。
季诗礼回复他说:病的不轻,记得看病。
不用看了,你一直这样不承认,我只能让自己病入膏肓。
司机把车停好,从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上安坐的男人,见他还没有下车的打算,就坐在驾驶座上安静地等着。隔了一会后座的男人终于动了动,司机忙下车去给他开了后座的门。
郝竞先觉得季诗礼应该又到了不理他的别扭期,下车时就收起了手机跟司机说:“你先自己逛逛吧。走的时候给你电话。”
罗梓的订婚宴办得很隆重,场面盛大,两家在当地都算得上名门,请的宾客自然不会少,郝竞先的背景在本地排得上前几,因而主动跟他结交的人不少,他笑着应付完几个过来攀交情的,抬头四顾,倒是看到了个熟人肖莫宇,对方也看到了他,隔着人群跟他点头致意,表情温和,郝竞先回以微笑,他晃着手里的酒杯想,通过他认识他那位恋人或许也会是个机会。
他看着透明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旋转出漩涡,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成功,或许又会加重季诗礼精神上的压力。他最近有慢慢发现季诗礼表面上刀枪不入,实际上心思却很重,那么就等他完全接受了自己之后再去努力缔造一个属于两个人的王国吧。
订婚宴进行了一半,郝竞先就接到老太太打过来的电话让他参加完订婚宴直接回去。
郝竞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试探着开口说:“奶奶,让我回去是有什么事吗?来了几个好久没见的朋友打算去聚一聚。”
“就算出去聚会衣服总要换一件的吧?我在家等你。”老太太说完就挂了电话。
总不会是昨天带季诗礼出去聚会被不长眼地告到了老太太那边吧?还是老太太不在关注的姿态只是做给自己看看,私下还是注意自己的动向?
接下去的时间郝竞先也呆不住了,干脆早早地离席回去,到家时老太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等他,家里帮忙的阿姨都不在。
郝竞先笑着走过去问:“奶奶,怎么一脸的不高兴?”他在她旁边坐下问,“爷爷呢?还没回来?”
“我先回来的。”老太太也没有拐弯,直接把搁在茶几上的文件袋丢给他说,“你自己看,看完想想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老太太火气不小,文件袋带起了一阵风砸了过来,郝竞先凭手感感觉里面有不少照片的样子,心里暗道糟糕,他和季诗礼大概被人拍了。
他边在心里想着等下该演哪段戏码边打开文件袋,伸手进去摸了一叠照片出来,里面是有自己,但身边的却不是季诗礼,他愣了下问,“这是谁?”
“你不认识?”老太太看他表情觉得他不似作假,可火气也没有小下去,她说,“还有其他的呢,都看看!”
郝竞先直接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倒在了茶几上,除了照片还有份资料,整理了他这么些年在外荒唐的尚有据可查的对象,粗略看了一眼,里面还没有季诗礼,有几个他还有印象,有的已经不记得了。他调整了表情,一脸伤痛模样,回头看着老太太抢先控诉说:“奶奶,你竟然找人查我!”
老太太被他唬得一楞,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怒指着他说:“你看看你自己在外面是怎么荒唐的!”她拿起那份资料重重拍回茶几上说,“你在外面哪怕是跟女人怎么我也不会过问一句,可竟然都是男人!你以前的事我也不管了,我会替你安排宴会,今年把婚订下来。”老太太一说完不等郝竞先开口反驳就抚着胸口喘气,似是呼吸困难。
郝竞先被她吓住,也顾不得继续演伤痛戏码,忙凑过去替她顺气,问:“奶奶,你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顺了会气,才略显虚弱地说:“竞先啊,奶奶年纪大了,也不知还能看着你多久,这件事要是让你爷爷知道,他也不会答应的,郝氏的股份现在还没有分,这是以后对你最实在的东西,总要拿在手里才安心啊。”
郝竞先本想说两句,但是看老太太这副样子,一时也不忍心刺激她,只是说:“奶奶,股份的事我知道。”
“知道就好。”老太太感概地说完又说,“你也别忘了,你爷爷最注重的就是多子多福,你要是真走了歪路,他还有个儿子在等着呢。你这些事以前也没有遮掩过,还是要当心着点。”
“奶奶……”郝竞先皱着眉头,随后叹了口气说,“其实也可以代孕的。”
老太太听完,好似接受不了他的话,手按着胸口猛吸了口气,好久不见呼出,郝竞先又受了一次惊吓,忙给她拍背顺气,话是不敢再说了。
因为老太太的态度郝竞先也不敢再去找季诗礼,免得让老太太知道了过去为难他,季诗礼没有被老太太知道大概也算是这件倒霉事里最大的幸事了。
回到房间他给季诗礼发了信息说了最近可能都不能过去的事。季诗礼回复告诉他说再过几天就会去剧组,那个恐怖片他已经签了下来。
郝竞先算了下时间,现在进组,年前肯定是拍不完了,他问: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怎么这个时候还进组?
季诗礼回复他说:过年在剧组过比较热闹。
郝竞先不知道过年时自己这边是什么光景,也没敢开口承诺自己会去陪他。
过了几天季诗礼就进了剧组,他走之前他们没有再见面,季诗礼在微信上跟他开玩笑说:“那天的道别酒果然是喝对了。”
郝竞先当时正在办公室看文件回复他说:“道别酒味道不好,还是喝接风酒吧。”
季诗礼那辆车没去提,售车部打电话来联系郝竞先,他犹豫了会还是自己去提了回来。
临近年关季诗礼在微博上晒了张剧照,大概有特意减肥,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还显得衣衫空荡荡的。他配的文字是:我是行走在这个世间的孤魂。
程遥雪也有转发这条微博,她评论说:哇,看这张照片心脏都受不了了,好帅!突然变成你的粉丝了,下次给我签个名吧,另外,看多了白衣飘飘的女鬼,这次特别期待青衫飘飘的男鬼。另外,你瘦成这个样子也太敬业了,真的只是控制饮食没去打瘦脸针吗?
季诗礼回复她说:遥雪姐,打瘦脸针这种话你都说出口了,你确定是粉丝不是黑吗?
郝竞先仔细看了看照片在微信里问:“怎么感觉你瘦了一圈?你吃饭没有?”
季诗礼回复他说:“我肯定有吃啊,是衣服大了一号。”
第61章
季诗礼不在意地说:“时效也没多久,这部电影演完就过了,到时候多吃点就养回去了。”
“回来要是还这么瘦你给我当心点。”郝竞先是略带威胁的语气,他其实也不知道能拿什么威胁他,只能这样说说而已。
季诗礼问:“那我养不回去是不是就不用回去了?”
“……”郝竞先说,“那你还是回来吧,我想你了。”
季诗礼回了他一串轻笑,没有说话。
话题暂时结束,郝竞先笑着把手机搁置在一旁,等了一会微信提示音又响,郝竞先滑开屏幕,季诗礼问:“你有没有看微博上的热门话题?”
郝竞先从电脑登陆了微博,着重注意了下有关季诗礼的信息,他发了照片之后,热门上刷出了“最勾魂男鬼”这个话题,他回复说:“看到了,最勾魂这个词是谁想出来的?”
“不是说这条。”
郝竞先又浏览了一遍,排在前面的都是最近要上映的电影或者即将开播的电视剧,这些都跟季诗礼没什么关系,他问:“哪条?”
“褚彦的。”
“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对这个人只是有点印象,所以对于关于他的信息也就从眼前过了一遍没有在意,想起上次醉酒时被季诗礼撞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他看了眼那条关于褚彦肛裂的热门跟他解释说,“我真的和他不熟。我们只见过你碰到的那次。”说完又觉得这样说还不够,跟他强调说,“我真的自从认识你后就没跟别人,你不能怀疑我!”
“我也没说怀疑你。”季诗礼说,“我今天或者明天会上热门,为褚彦转移话题,跟你说一声。”
郝竞先敏感地追问:“你要跟谁炒绯闻?沐芸?你跟褚彦又不是一个公司,你替他操什么心!”
季诗礼回复他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再多的解释是没有了。郝竞先很心塞地甩了鼠标,用力过猛把桌上的签字笔打飞,他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说,好歹知道提前告诉自己一声了。
坐了一会弯腰去捡签字笔,笔滚在桌子和地板的缝隙之间,他看了一眼,桌下除了那只笔还有白色的纸页,看上去像是信封,地板上还有层肉眼可见的薄灰。他的办公室因为有重要文件,一般都是助理在打扫,他这会儿心情正不好,直起身给助理拨了内线电话。在对方接起后他说:“你进来一下。”
助理敲门进来,郝竞先沉着脸点了点桌子问她:“桌子下面有东西,你打扫的时候没看到?”
“没。”桌子底下比较难打扫,办公条件好,接近无尘,她图省事,会隔段时间才打扫一次,助理苦着脸想,看老板的脸色,这是加薪的美梦还没做完就要被炒了吗?
“这样的小事都不做好,以小见大,可见你平时工作也是如此马虎,如果有重要文件掉在下面也这样很久都不处理吗?”郝竞先本来打算训她一顿,看她一副要哭的样子又觉得这欺负弱小的既视感太强,皱了下眉说:“下次注意,份内工作要做完。之前答应加薪的事我会通知下去……”
助理一脸的难以置信,觉得这比世界末日的传言还要不可能,然而听完老板的后半句话她又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同时我会通知扣掉你三个月的奖金,再有下次我会换个细心的助理,你先出去吧。”
一般都是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自家老板这反了常理顺序的话让助理心塞,她还是努力扭转自己给他留下的不细心印象,她说:“那桌下的东西要我弄出来吗?”
郝竞先看了看她的工作裙说:“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办公室有作图用的长尺,郝竞先用长尺连笔带信一起扫了出来,那封信他本以为会是邀请函一类,扫出来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大小还真就是一封普通的信,上面还贴了张两块的邮票。
现在这种信息时代竟然还有人真的写信,郝竞先心中讶异,皱着眉用指尖夹着那封信的边角,薄灰在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里跳舞,郝竞先觉得呼吸进来的空气里都带着微尘的味道,眉头皱得更紧,好似扣掉助理那三个月的奖金完全没能让他消气。
信封上的邮戳是十二月月初的,地址和人名都是手写,字体大气,笔力较重,寄件人的地址写得比较模糊,只有省市,郝竞先打量了会,觉得这字体有几分眼熟,他从封口撕开,掉落出几张照片以及折叠得四四方方的信纸。
照片铺散在打开的文件上,带着信封上没有甩尽的余灰,照片上的人已经表明了寄信人的身份,惊讶惊喜随之而来,十二月月初那会他呕着口气真的就听了季诗礼的没有跟他联系过,没想到他会寄信过来。他用纸巾擦了擦信封放在一旁,起身去洗了手,回来后把照片挨张拿起,这几张照片都是《霸图》的剧照,季诗礼总共寄过来五张,装束各异,桃花树下的翩翩少年、白马银甲的将军,表情或温柔或冰冷或狠戾。
有一张还是他在《霸图》死亡的镜头,这张跟其他的相比,画风明显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记仇被砍戏份的事,特特挑了寄来膈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