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诗礼知道他一直也挺固执地,就点了点头,郑旭转身进去了,他还在阳台坐着,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连星星都亮得很,刺得他眼睛很痛。
大概过了半小时,季诗礼的手机在屋里响,他这才起身走进客厅,手机上有条信息,是郑旭发的,他说:你早点睡觉吧。
季诗礼用左手慢吞吞地打字回复说:嗯,睡了,晚安。
晚安,再见。
第24章
北城区有一处因为开发商资金问题而停工的工地,郝季平提出跟对方合作开发,郝竞先本来是不同意的,但他因为季诗礼的事离开了差不多一天时间,郝季平利用这个时间说服了大半股东,等郝竞先回来,相关企划案已经摆放在他办公桌上等他签字了。
郝竞先看着摆在自己桌上的文件夹皱眉,他现在手上所握的股权根本不够重新否决这个企划案,上辈子他在最初就驳回了这个企划案,事情根本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
下班的时候郝竞先把这份企划案带回了家,吃过饭后就把企划案拿给了郝老爷子,跟他分析了这个企划案的利弊。
老爷子听完问:“你的意思呢?”
“现在对方因为资金问题停工,这前期工程的质量就是个谜了。对方为了完成这项工程愿意给郝氏七成的利,虽然听上去很多,但投入的数目也足够郝氏重新投资全新的工程。”
老太太是无条件站在郝竞先这边的,他才说完就开口说:“确实如此,季平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欠考虑?”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说:“不懂别插嘴。”随后跟郝竞先说,“走,我们去书房聊聊。”
老太太不依,说:“要说什么还得避开我呢?”
郝竞先开口解围说:“奶奶,爷爷是担心谈公事影响了你看电视。”
老太太摆手说:“行了行了,你们去聊吧,要不要让人给你们泡壶茶?”
“奶奶,这会儿喝茶晚上可要睡不着的,你歇着吧。”
老爷子年纪大了,不愿意爬楼梯,他之前的书房也搬到了一楼,他们两个去书房坐下,老爷子才开口说:“其实你主要考虑的也就是质量问题吧,你小叔也考虑到了,他已经找人检测过,质量是没有问题的。”
郝竞先听了老爷子这几句话就猜到郝季平已经先他找过老爷子了。
“爷爷,你的意思是这个企划案可行?”
“我知道这确实不能利益最大化,但是季平很少跟我要求什么,他来找我,我看着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郝氏现在的情况也不在乎少赚几个。”老爷子说完又说,“你要是怕烦心,这个项目就交给他全权负责吧。”
当年的事老爷子对两边都有愧疚,又被对方打了亲情牌,老爷子在大前提上没问题都会答应下来,既然老爷子答应了郝竞先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也就勉强同意了。
郝竞先点头答应后老爷子问:“听季平说你是从会议上突然跑掉的,发生了什么事?”
郝竞先心里一惊,但还是神色自如地说:“没什么大事,一个要好的朋友出了意外,我去看看。”
老爷子大概也没多听说其他,得到他的解释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追究,闲话了几句就放他离开了。
郝竞先在细细看过企划案后就签了字,如老爷子所说的这个项目就交给了郝季平负责,他也没有继续跟进。
《霸图》拍摄结束,进入后期剪辑阶段,制片人特意约郝竞先出来吃饭,因为人当时是他让俞丞找的,他就没有拒绝。
饭是在雅致吃的,喝了两杯之后,制片才开口问:“不知道郝总还有没有继续投资影视的想法?”
“你那里有好的剧本?”郝竞先问的时候还在想不知道有没有适合季诗礼的角色,也不知道他伤口拆线了没有,想完又觉得自己对季诗礼完全是没有理由地着了魔,他自己也仔细分析过,或许是因为季诗礼是上辈子陪他最久的那个,又或许是因为他为自己哭了。
制片挂着张笑脸,试探着说:“暂时还没有。要是有好的剧本,不知道郝总还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郝竞先略一沉吟,举杯跟他示意说:“可以,只要值得投资的我都有兴趣。”
制片跟他碰杯说:“期待下次合作。”喝完酒他问,“郝总,要不要叫些人过来?人多比较热闹。”
郝竞先这几天正为他跟季诗礼不得前进而又无法后退的关系感到憋闷,虽然明白制片话里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甚至希望季诗礼能是被喊来的其中之一,随后想到如果他能被喊来陪自己肯定也能被喊去陪别人,这个心情就复杂了。
制片喊了三个人过来,一男两女,郝竞先对个别的脸有些印象,但娱乐圈里大多数人的脸都差不多,有时候换件衣服他都分不出是不是又换了个人。
制片往旁边让了个位置,就有一男一女在郝竞先两边坐下了,另一个女人坐去了制片旁边。郝竞先对男性比较有兴趣,就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对方看上去和季诗礼差不多大,长相跟季诗礼比要相对阴柔一些。郝竞先皱着眉喝了口酒,开始想自己情人也有过不少,参照物怎么就剩了个季诗礼。越不想想起的人还偏偏时不时地在脑子里冒头。
那男的给郝竞先添酒说:“郝总,别光一个人喝,我陪你喝吧。”他自说自话地跟郝竞先碰了碰杯,喝了口酒又说,“哦,都忘记跟郝总自我介绍了,我叫褚彦。”
另外两个女人也跟郝竞先报了名字,又各自敬了他一杯,郝竞先从季诗礼所住的医院回来就一直心情不好,也没找到机会释放,所以今天别人敬酒倒也没在意喝酒要节制这个想法,来者不拒地喝,结果自然是醉了。
褚彦看着制片压低声问:“这个……怎么处理?”
制片也喝得迷迷糊糊的,看到撑着头闭目养神状态的郝竞先轻声骂:“谁让你们灌过头的?”
褚彦小声嘀咕了句:“你刚也没拦着。”随后轻摇了下郝竞先柔声问,“郝总,要不要给你开个房间?”
“我得回去。”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看上去神识似乎又是清明的。
褚彦看了会他的眼神,发现是散的,又凑过去低声问:“郝总,要不就在这要个房间吧?我陪你啊。”
与他同来的一个女人嗤笑了声说:“别忙乎了,醉成这样大概也做不了什么,还是送他回去吧,说不定以后还能记你个好。”
褚彦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那女人不屑地说:“怕什么?他喝醉了。”
制片发话说:“褚彦你送郝总回去吧,你也喝了酒别开车,让你助理开。”
褚彦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扶着郝竞先起身说:“郝总,你先别睡,我送你回去。”
郝竞先顺着他扶自己的力道起身往外走,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醉到神志不清,因为之前包厢里的对话他都有听到,还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可在雅致门前他却看到了季诗礼。
第25章
雅致门前的光能照出去的范围并不大,郝竞先也只能看到季诗礼正弓着身扶人上车的模糊轮廓。
郝竞先用手指捏了捏晴明穴,勉强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点,那个模糊的人影还在那里,褚彦站在他旁边让他倚着站稳,腾出手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
郝竞先开口喊了句:“季诗礼!”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还算安静的地方也足够对方听清,正打算上车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季诗礼。”
郝竞先觉得自己似乎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他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跌跌撞撞地下了雅致门前的台阶,走到季诗礼面前站住,皱着眉不悦地说:“还真是你啊。”他往车里看了一眼,也没能看清里面是谁,只觉得一低头就天旋地转的晕,晃悠悠要摔下去的时候被季诗礼一把扶住了,对方往旁边让了一点,关上车门,跟他打招呼说:“郝总。”
郝竞先问:“你怎么在这?”
季诗礼看了看已经挂了电话走到郝竞先身后的褚彦,松了手说:“不打扰你们了。”
郝竞先反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问:“你打算去哪?”
季诗礼在他问话的时候吸了口气,伸手想要掰开他的手,但是喝醉的人力气大,自然没能让他如愿。车里有人敲了敲车窗,无言的催促。
“郝总,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
“回去?”郝竞先在他和旁边那辆车来回看了看,说,“你是要回哪里去?”陪人喝酒再顺便做些什么,这一套他之前做过无数次,对此熟悉得很,他不愿意让季诗礼去做这样的事。
褚彦的车也被助理开了过来,停在这辆的后面,还按了按喇叭,季诗礼不想和郝竞先纠缠让人看了笑话,就说:“郝总你松手吧,有人等你呢。”季诗礼拿眼神示意他背后正站着人。
一直充作布景板的褚彦之前在包厢以为郝竞先醉到神志不清,说的话有点露骨,这会看他连言语都还清晰,秉承着不说不错的道理干脆不开口了。
郝竞先回头看了一眼,皱着眉问了句:“你怎么还在?”仿佛真的是不记得他身后还有褚彦这个人。
褚彦问:“郝总不需要我送你回去了吗?”
“你先走吧。”
褚彦点头说:“好。”又对季诗礼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说,“诗礼,回头见,希望能跟你有合作的机会。”
他们在圈里是同一辈的新人,彼此没有见过,也不会不认识,季诗礼本来打算装个傻就算过去,毕竟两个人在这个时候相遇都是尴尬的,这会褚彦开了口,季诗礼也只好道别说:“回见。”
褚彦上车离开,季诗礼再次试图甩开郝竞先的手,仍然没有成功,对方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的亮,让季诗礼的心有些发慌,他皱着眉说:“松手啊,我伤口刚拆线,我可不想再去补两针。”
因为酒精的作用,思维也迟缓了许多,数秒后郝竞先才松了手,他说,“别跟他走。”说着还摇晃了下身子。
季诗礼敲开车窗,跟里面的人道过歉,郝竞先只听见里面的人“嗯”了一声就让司机离开,季诗礼拽着郝竞先往后退了好几步让车开走。
等车开走后郝竞先问:“我刚才不拦你,你是不是就要跟人回去了?你这会又不记得你还有男朋友了?”
季诗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说话这么顺畅应该没醉吧?”
“头有点晕。”
“那就是还没醉,你自己回去吧。”季诗礼说完就要往前走。
郝竞先看到他走,想要跟上去,脚下一个踉跄就往前摔去,走在前面的季诗礼今天也喝了酒,动作不够敏捷,感觉到他摔过来,侧身想要扶他却被他带着往前两步摔了下来。
他们离雅致并不远,门口的门童看到客人摔倒,都过来帮忙把人扶起来,郝竞先是真的喝多了,这会儿已经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季诗礼想不明白这人上一秒还说话流利条理清晰的,怎么下一秒就能睡着了。
他咬着牙暗暗吸气,刚才他的脚别了一下,有些隐隐的疼,胳膊上的伤也裂开了,还能感觉到衣服紧贴在皮肤上的湿润感。
门童架着郝竞先问季诗礼,说:“先生,需要帮忙取车吗?”
季诗礼想了下自己也开不了车就说:“麻烦帮忙扶他进去吧,在这开间房。”
季诗礼在前台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房间付了费用,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把郝竞先丢到了房间的床上。
季诗礼站到床头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郝竞先说了句:“真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少了你的钱没还。”他叹了口气,随后弯腰替他脱了鞋,拿被子随便往他身上搭了搭,把房卡和票据留在床头就离开了。他本来是要搭一段顺风车的,现在没有人开摩托来接,只能往回走一段到路口打车了,别到的脚还有点疼,他默默地想,等拿到这个代言的代言费一定要先买辆车,还要再要求公司配个助理,就算公司不配自己也要请一个。
郝竞先是被渴醒的,他迷迷糊糊的伸手在床头摸灯的开关却没有摸到,他甩了甩头借着窗外的星光才大致明白自己在哪里,随后意识猛然清醒,这是跟谁一起过夜了?他摸索着开了床头的灯,昏黄色的灯光亮起,室内的一切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身上的衣服除了有些脏皱就没有被动过,他皱着眉想了一会也没想起他在包厢喝醉后的事,就起身给自己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大半瓶又去浴室冲了个澡,裹着酒店的浴巾出来倒在床上又睡着了,睡前迷迷糊糊想起季诗礼皱着眉一脸不悦地看着自己。
怎么又生气了?这是郝竞先睡过去之前残留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26章
早上八点多郝竞先被手机铃声吵醒,醉酒的后遗症是头昏沉沉的疼,他缓过劲来才起身在衣服的口袋里找出手机。
“喂。”他边接电话边揉着太阳穴。
听筒里传来郝老太太的声音,她问:“竞先,你昨天没回家吗?”
郝竞先因为担心老太太的身体会在苦夏后变差,这段时间都规矩得很,就算再晚也会回去,不回去也会打个电话,老太太这是早上没看见孙子下楼才知道他昨天没有回来,觉得有些反常就打来了这个电话。
“嗯,奶奶,我昨天喝了点酒就没回去。”郝竞先略带歉意地解释。
“头痛不痛?回来喝点醒酒汤吧。”
“不用了,我头不是很疼。”
老太太又叮嘱了他几句才挂了电话,郝竞先打电话让司机带衣服过来接他,退房是郝竞先亲自去办理的,他询问了昨天登记住房的是谁,他身上的东西没有被动过,房费应该也是别人付的。
“确定是季诗礼?”
前台接待微笑着回复他说:“是的。”
郝竞先皱眉,昨天遇到季诗礼了吗?他仔细想了想,也只大概想起褚彦扶着自己出雅致的记忆,随后一个激灵,那季诗礼是看到他跟褚彦在一起了?可为什么最后会是季诗礼登记的?自己不会对着他耍酒疯了吧?他想了想自己比较辉煌的过去,有些手段也曾对人用过,而且他那身衣服皱得不像样子,就是没有撕打也像是撕扯过,这么一想半梦半醒间看到对方生气的事倒是好理解了。
回到车上他犹豫了下才给季诗礼打了电话,彩铃响了四十几秒那边才有人接。
“喂,你好。”
对面的声音让郝竞先皱起了眉头,接电话的不是季诗礼,声音也不像他那个男朋友。
“我找季诗礼。”
“我是他的经纪人邓函,他正在工作,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转达。”
邓函?郝竞先挑了挑眉,那个在雅致门前甩了季诗礼一巴掌的人,竟然还没有被换掉么?
郝竞先正打算说我等下再打过去,对面却传来了季诗礼询问的声音,似乎人离得有些远,只能模糊地听到一点。
“他现在在休息吗?把电话给他。”
对面两个人大概说了什么,不一会那边就传来了季诗礼的声音。
“郝总。”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嗯,昨天我喝醉了,要是有行为不当的地方我跟你道个歉,另外,谢谢你帮我订了房间。”不能问自己有没有对人怎么样,先道歉再道谢总不会有错。
“不用客气。”季诗礼在那边笑笑说,“我还有工作,就先挂了吧。”
郝竞先不舍得就这么挂电话,又多问了句:“你的伤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