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陨目光中微微露出愕然之色,自己就是自己?“什么意思?”
“你如此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刘续转身走到窗边。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这是一个烟雨蒙蒙的天气,不明朗。雾气笼罩着整个城市。刘续眯起眼睛,看着外面,又回头看着谢陨:“这个世界里本就有一个你。”
谢陨沉默了许久,直到天全黑了。他依然保持着久久的沉默。刘续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柔声又道:“这个世界毕竟不是复制的世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存在于彼世与此世的。但,你我确实存在的。”
谢陨蓦然看向刘续:“你都知道些什么?”
刘续:“我就知道这么多。如果有更多的发现,我会告诉你。”
谢陨转身走向门外,边说:“你该回去了。”
刘续随后走了出去,说道:“好,我这就回去。你有什么事就联系我。对了,你有两部电影邀约。是国际名导傅雷恒即将执导的新片《异度空间》,这部片子是中美合拍片,里面有个重要的女二号一直没定下来。听说是前几天你神勇的飞车事件被傅导看到了,所以想请你去演这个角色。你怎么看?”
“我会考虑。”
“那行,你演不演,我都支持你。另外还有一部片子也是好莱坞的,伍梅兹执导的,他一直想要拍一部中美跨国恋曲的浪漫爱情电影。已经多次来电希望请你出演了。一开始我帮你拒了,觉得这或许不适合你。不过,五梅兹导演很坚持。并且这最终还是要你来决定。好了,那我走了。”走到门口,刘续又回头,看着仿佛处在自己世界里的谢陨。
其实,他并不希望他作为一个明星让全世界的人都认识他,他只希望他只属于他。但是,不是明星的谢陨,他却连要接近他的借口都不好找。不是明星的谢陨,和关绍隐在乡间,音乐相交,志趣相投,真是很碍眼。
“最近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找我。”刘续最后说了一句,终于走出门,关上门。在门口站了一秒,大踏步走了。
谢陨侧头看向门口,凝定了一会儿后,他转身走向浴室。浴室的洗手台上有一块镜子,他盯着镜子里的脸,对着里面的投影说:“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真的就是他自己?另一个他?刘续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师父,他会在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自己吗?如果有,又会是谁呢?还会是一位古琴师吗?
二师兄,他呢?他会是个钢琴家吗?
闵道长,如果有另一他,他一定会一个道士吧。只有前世是修者的人,再世才会修为越深。那他前世定然是修者,而来世也会是修者吧。
又或者如刘续所说,不是谁都存在于此世的。也许,他们谁都不存在。
谢陨将古琴搬到静室里,盘腿坐在地上,静静地弹起。低沉浑厚的琴音似乎来自遥远的时空。仿佛他还在与师父合奏山水。
闭上眼,任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任音回响。脑海里许多的画面翻过。此世的,彼世的,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本来只是画片的记忆忽然流动起来,鲜活起来。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
“你报了电影学院?”
“不许去,难道你要去当个戏子吗?戏子和婊子有什么区别?你如果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听见没有……”
“这是你女儿?长得真漂亮,不如来我们这里。”
“秦总,瞧你说的,她笨手笨脚的,去您那里只会给你添麻烦。”
“呵呵,年纪小都这样,当初你还不是笨笨的,只要言周教言周教就好了吗。”
“秦总……”
“哈哈,好了好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先不说这个了。”
……
“以后不许出门,敢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
“……你母亲去世了。”
“妈……妈……啊……啊……”
……
******
“陨陨,我要走了。”
“去哪里?”
“去英国。”
“英国?”
“对,我被英国皇家学院录取了。”
“……”
“陨陨,怎么,你不高兴吗?”
“没有,祝贺你。”
“陨陨,我就要走了。以后网上联系。”
“……”
……
******
“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把我们谢家的脸都丢光了。我们谢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以后别说你是我谢钊的儿子。”
“不说话是吧,好好好,还敢倔,以后也都别说话了。丢人显眼的混账。”
“让他好好在牢里反省,谁都别照顾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听说你犯了强女干罪?”
“哈哈哈,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去强女干人?难道不是别人强女干你。”
“是啊,长成这样,多少女人性幻想的对象。”
“你说你,女人都会前仆后继地倒贴你,何苦干那种事?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是做什么?兄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大哥,别见色忘义啊!”
“嚎什么嚎,这兄弟一看就是被冤枉的。”
“被冤枉?那这么说来还真是被强了?噗哈哈哈……”
……
******
琴声迅疾而凌乱地响起,铮铮数声,七弦断其三。谢陨蓦地睁开眼睛,伸手按住激烈跳动的胸口。甩了甩头,以图甩去涌现而来的画面。然而那些画面,属于她的,还有他的,都光影斑驳地交织在脑海里。曾经它们只是静静地尘封在记忆深处,不翻看便不记得了。现在它们像不可控制的洪流一样奔腾而来,冲击着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谢陨垂着头抵在琴板上,任不可控的意识奔流而来。
许久以后,他才抬起了头,有些不稳地抱着古琴站了起来。他将古琴的断弦拔了,重新上了新的丝弦。放置好古琴后。谢陨麻木着脸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抬起衣袖在脸上随意抹了几下,然后就那样静静地坐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谢陨稍微乔装,绑了头发,戴了一顶黑色的绅士帽,戴了黑色的墨镜。穿着有些厚实的黑长衣。然后开车去了一个地方,墓园。
走过一座一座的墓碑,谢陨在一个偏僻的墓碑前停了下来。
谢彩之墓。
谢陨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中的女子,和“谢陨”的眉目有些相似,她是美丽的,只是面相不太好。嘴角向下,呈苦相,眼神空洞无神。她被生活磨去了所有的风华,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她不会爱人,她连爱她的女儿都不能够,阻止别人拉她女儿下水,是她所有爱的表达。她早就连自己都不爱了。
谢陨将断了的三根琴丝缚在坟茔上,然后在坟前坐了下来。他将头靠在石碑上,隔着墨镜看着天空。许久后,他开口说:“如果我就是她,你便是我的母亲。”
又过了许久,谢陨起身,摘掉了墨镜,对着坟墓缓缓地鞠了一躬,然后戴回墨镜走了。
墓园清冷,谢陨来得早,更是没有一个人影。回去的时候,有了一拨人。衣着低调地光鲜,每一处着装都透着低调的奢华,不远处停着光亮得仿佛不染一丝尘埃的车。
谢陨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点头,没有说话,目不斜视。一直到他上车而去,那群人中有人诧异出声道:“她是谁?好有气质,好有气度,好有气韵。”
“确实。”
“穿得像巫婆,怎么就一股仙气呢?”
“确实。”
“你就会说这两个字?”
“他会说这两个字,已经非常不错了。走,给师母上香去。上次清明节没来,这次都虔诚点啊。”
“知道了,大师兄。我本来要带古琴来为师母弹一曲的,是你不让的。”
“你那水平,别扰了师母安眠。等你到了你二师兄的水平再说。”
“二师兄的水平?大师兄,别这样,二师兄这个琴痴,是一般人能比的吗。”
“就算比不上二师兄,那谭霄和魏理,你总该看齐吧。”
“谭霄和魏理?师兄,他们有秘笈,我可没有。”
“说起来,他们师父到底是谁?虽然云山琴派是新开的,但传承可不是新的,很有底蕴。不知道是那位大家汲各家之长,又创了新谱。真是想见一见。”
“大师兄,我都问过n回了,那两个小子一直卖关子,说什么说出来吓死我们。”
“他们说过其师名谢归无。”
“二师兄,只知道名字,还是找不出人来啊!再说听说归无是字,身份证上可不会记载一个人的字。名字还是不知道。”
“你多去套套话。”
“大师兄,你是不知道他们嘴严实着呢。”
“等,总有一天会出现。”
“还是二师兄说得有理。我就不信,他们师父一辈子隐着。”
……
第054章
“少爷,你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你。”
“行,我马上就上去。”
高岑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父亲说“进来。”他走了进去。
高岑的父亲高远荣由于是军人的缘故,无论是站立还是坐下都姿势挺拔,人很是威严。对儿子也一向严格要求。高岑自己就是个听话的,高远荣倒也没怎么操心过。他儿子一向有分寸,不像京城里某些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横行霸道,动不动干些出格的事情。高岑一向低调,高远荣很欣慰。不过这次,高岑竟然调用了私人飞机,还动用特权去了军部哪所特殊的医院。
高远荣思索,这回事情不小。不然儿子不会随便乱来。果然,根据汇报,一个活生生的人骤然衰老,然后化成粉末和血水消失得不留痕迹。这事情确实很严重。不知道是什么人体基因武器流出来了?若是有人已经潜伏到华夏,并将这种可以瞬间致人衰老并化成气体消失的武器贩卖或是怎样,那将严重威胁到国家安全。必须尽快找到源头,缴获这种武器才行。
“高岑。”高远荣严肃地看着儿子。
“爸。”高岑也严肃起来。他有很多问题要问父亲,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神秘存在?
“高岑,你让人传的话都属实?真有人突然衰老肉体消失不留痕迹?”
“是,我亲眼所见。”
“那可有视频证明?”
“视频?爸,我把所有相关的视频都销毁了。这件事情必须保密。”
“销毁了,为什么?”高远荣忽然面色严厉起来。
高岑一愣,不解地看着高远荣,解释道:“这邪术不宜流传……”
“什么邪术?”高远荣神色一诧,看着儿子,“你以为这是使了邪术?谁告诉你的?科学都白学了?”
“爸……”
“这可能是威胁到国家安全的人体基因武器,你销毁了视频,我拿什么去给国家证明这件事情?”
“爸爸,你听我说。”
“高岑,虽然许多事情涉及到国家机密,我都没明说过,但是基因武器这种存在,就算不用我说,以你的脑袋也应该想到才对。怎么就往邪术上想去了。竟然还迷信起来了?最近你都在干些什么?和女演员传绯闻,迷信邪术。这都是什么啊!”高远荣怒道。
高岑愕然,原以为父亲会知道一些事情,没想到竟然是不知道的。思索片刻后,高岑决定还是先不说违背他父亲认知的事情。于是开口道:“爸,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绝不会让威胁到国家安全。”
“你处理?你怎么处理?”
“爸,死去的女子是周杨,我曾和她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分了,她后来去整容变成了周曦。我会循着她的线索找出背后给她基因武器的人。”
“你去找?你能行?”
“爸,你放心。这涉及到国家安全的事情,我不会心口开河。”
高远荣思索半晌,还是摇头道:“不行,这事还是得汇报给国家。让国家相关部门来查。你一个人不行。这关系到国家安全的事情不得有丝毫闪失。”
“爸,你现在没证据。国家能信吗?”
“你觉得你爸我的话可信度如何?再说,这事严重,只要提一提都会引起重视的。好了,你把周样周曦的所有资料报来。然后就别管这事了。”
“爸,给我三天时间行不行,三天后,你再去汇报。”
“三天?你想三天内揪出背后的手来?狂妄。”
“爸,就算狂妄,你也让儿子试一试嘛。”
高远荣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这汇报也需要你整理口录来。理清了才好上报。两天吧,就两天。你去试试。别太高调。”
“知道了。”
“还有……”
“爸,还有什么事?”
“谁给你灌输的迷信思想,快给我清除了。”高远荣语声严厉地道。这儿子什么时候信起邪术来了,他真是没注意,以后得盯紧了。
高岑淡淡嗯了一声,准备转身走了,只听见高远荣声音沉厚道:“声音大点。”
高岑立定站直,做了个军人的动作,严肃着脸道:“是,父亲。”
“嗯,去吧。”高远荣挥挥手让高岑下去了。
“儿子,你爸找你谈什么了?”
高岑的母亲柳真夏柳女士才回来,还穿着一身军装,揭掉了头上的军帽,秀气的面容上带着军人的冷静自持。
高岑走过去,按了按柳女士的肩:“妈,你回来了。要给你捏捏肩吗?”
“不用,今天不累。你什么时候带个儿媳妇回来给捶捶肩,才是正经。”
高岑正要开口,这时张伯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碗汤:“太太,少爷他有心上人,应该快了。”把烫放到桌子上,“太太,先喝汤润润口。”
柳女士点点头道:“张伯,辛苦了。我去换件衣服了来。”
“太太,这温度正好,换了衣服来都凉了,还是先喝了再去换。”
“锅里还有汤吧?”
“还有。”
“儿子,这碗你喝了,等妈下来,你再去给弄一碗来。”
“好的。”高岑端起碗来。
张伯道:“少爷,这汤里加了糖。”
高岑放下碗,道:“你先那去厨房温着,等会儿再端出来。”
“那行。”张伯笑眯眯地道,“那我给你重新舀一碗来?”
“别,这都女士美容养颜的,我喝来干啥。”高岑看清楚了里面的配料,知道是养颜汤,也就不打算喝了。
张伯笑笑道:“少爷喝喝也没事。老爷不有时候还得喝呢。你看老爷现在五十多的人了,看齐来四十出头,就是这汤的功效。太太让老爷喝汤还是明智的。少爷,什么时候娶个少奶奶回来,她也让你喝,你保准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