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日常(穿越 2)——凤九幽
凤九幽  发于:2015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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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进行到这里有些冷,纪居昕没提别的话头,刘妈妈猜不出他的意思,也不敢随便开口。

正好一盏茶喝完,画眉过来添茶。

刘妈妈眼睛再次放到画眉手里的帕子上。

纪居昕目光微闪,垂下头,“我从未见过大哥,只知其才华横溢,乃我辈楷模,很是向往,妈妈同我说说大哥的事如何?”

刘妈妈有些诧异,大太太那么整治九少爷,九少爷不说恨的不行,肯定是不会喜欢她的。正所谓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对于已经去世没见过面的大少爷,九少爷应该不会喜欢到想知道生平的地步?

可主子发了话,她就得说。

“大少爷幼年时身体不怎么好,大太太养的精细,药膳食材养着,不准他做对身体不好的事。可大少爷天生聪慧,小主意很多,时常同大太太耍心眼,偷偷潜入老太爷的书房看书,也不知怎么学的,明明大老爷只给他启了蒙,他知道的却越来越多,许多意义深刻书里的句子信手拈来,显是已经背熟……”

刘妈妈一边说,一边思考纪居昕的用意。

“大少爷身体偶有病痛,大太太皆用心照料,都顺利过去。去年正月,大少爷不知怎么的,吹了风染了寒,病情起起伏伏,怎么都不见好,一日日瘦下去。直至七月十二那日,终是出了意外,英年早逝……”

刘妈妈说的含糊,心想若九少爷想知道大少爷死因,她要怎么回答。

“真是可惜。”纪居昕深叹了一声,却没有追问当日情形。

刘妈妈松了口气,“谁说不是……”

纪居昕叹完后眼睛透过窗格看外面,神情很专注,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妈妈不敢打扰,闭了嘴不说话。

房间里一时安静无比。

画眉轻轻走过来,拿着火签子拨炭。

刘妈妈看着画眉的身影,无端想起大少爷死前的事。

大少爷病了很久,听大夫说病的不算太重,只要对付过冬天,就不会有事,可这病也不算轻,稍稍疏忽一点,这条命就能没。

大太太看的那么紧,大少爷最后……竟然是中毒死的!

大太太闹的很厉害,把娘家兄弟也叫了来,可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任何异常之处,老太太同亲家商量后,说服了大太太,此事再没提过。

她是大太太陪房,跟着大太太一起经历了这些事,除了王妈妈,大太太最信的就是她,很多事她也知道的比别人清楚。

比如大少爷出事,大太太魔怔了似的,不让任何人碰大少爷的尸体,亲自给他净面梳发,穿衣小敛。

她当时精神状态不好,只顾伤心诘问,直至一个月后认真回想,才猛然想起大少爷身上少了一样东西,那件东西必在凶手手里!

可惜时机已过,老太太不再理会这类话题。她常恨自己那时脑子不清楚,如果用这条问纪家,老太太不一定能顶得住,不查下去!

画眉脚步轻盈,裙角跟着软底粉帮绣花鞋飞扬,腰间方帕随着走动轻荡,少女秀态十足。

刘妈妈看着看着,突然定住了。

那方帕子!

那方帕子!

素白湖绸,印有一点红痕……

大少爷死前丢的,就是这样一方帕子!

刘妈妈登的脸色煞白。

她算是彻底明白,为何看到这方帕子总觉得眼熟,原来竟是因为大少爷的死!

今日一切,看似巧合,实际总有千丝万缕的牵扯,好像九少爷故意提醒她想起此事!

可是……

她银牙紧咬,心内用力摇头,这不可能!

九少爷不认识大少爷,回府里不久,根基浅薄,便是得了老太太的眼,也不会有人敢跟他说这种事……可是他不知道,又怎么安排这一切!

难道……

是她看走了眼,这一切并非安排,真真只是巧合?

那为何以前不出现,偏偏在这个当口,还让她撞着了?

刘妈妈脸一阵青一阵白,心中骇地说不出话来。

“大哥英年早逝,可悲可叹。”纪居昕视线从窗外转回头,看着刘妈妈,清澈双眸中似有懵懂之惑,“我听闻死的不其所,又有本事的人,魂魄不愿离去,总想找机会报仇……”

刘妈妈身子一晃,差点栽到地上……

难道真是大少爷显灵,回来报仇了?

可这事跟她没关系啊,为何要找上她!

她勉强扯出个笑脸,“九少爷万不可胡言,神明都听着呢。”

纪居昕拳击掌心,一脸恍然,“真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今日真是魔怔了!”他一脸庆幸地看着刘妈妈,“世间哪有这等事,我是想岔了,多谢妈妈提醒。”

他笑容明媚灿烂,“这下我不会乱想了,一会儿肯定能睡个好觉。”

“九少爷不用客气。”刘妈妈心内差点哭了,你能睡个好觉,我怕是睡不着了!

看她脸色不好,纪居昕面露担忧,“妈妈可是哪里不舒服?”

刘妈妈哪敢说,只好胡乱找了个理由,“这些天忙乱,我这身子骨有些受不住。不过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九少爷不必担心。”

纪居昕看着她的眼睛,清澈润泽的双眸里有着认真,“那妈妈可要好生照顾身体。妈妈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直到从纪居昕院子里出来,刘妈妈的脚步都有些飘,一点不知道脑子里思绪要怎么整理清楚。

今日九少爷说的话做的事,看似无意巧合,可总觉得不对……

真是巧合吗?

难道今日把她叫过去只为拜托她看着他的饭菜?

这不可能。

是真的喜欢崇拜大少爷,到了想了解他平生的地步?

怎么想都不可能。

他知道大少爷的死因……

更不可能。

她这个亲身经历的人都不知道,他一个初来乍到没甚地位的人如何知道?

刘妈妈一路木着脸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可不管怎么想,都觉最大的可能性……还真是九少爷有意叫她过去,用画眉的帕子,引她想起大少爷的死。

这是……九少爷想用她。

刘妈妈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她错了!

自从九少爷帮了她,她的确对九少爷刮目相看,并且愿意在合适的机会回馈九少爷,帮他做些事。可这些事,得是在她方便,且愿意的时候……

她心太大了……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就是主子,只有主子选下人,吩咐下人的,没有下人选主子的!

既然之前决定跟随九少爷,忠于九少爷,为什么心内仍然要保留余地,在陈氏身边时左右逢源,以为自己报答过九少爷了!

她能从下人嘴里得到消息,知道九少爷在老太太跟前提了她的儿媳妇,让管事位置顺利落下来,九少爷又怎么不会从雪香堂里得到消息,她帮九少爷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她一个下人,凭什么觉得在陈氏身边说点小话做点小事就能抵得上九少爷的恩情了!

白活了这把年纪,连这点都看不清!

九少爷人聪明敏感擅思,她想什么,怕早被人看在眼里了!

……

她没献上百分百的忠心,九少爷不好百分百的用她,今日这番,是给她的机会,也是警告!

顺着九少爷的心意,做好了,以后有什么事还可以找九少爷商量,做不好……九少爷若是个心狠的,恐怕她怎么爬上来的,就会怎么被打下去!

刘妈妈出了一身冷汗,好半天徐徐呼出一口长气,内宅事向来阴狠厉害,不见血光,她怎么忘了?

想爬的高,就得有相应的胆识手段。

想别人扶你,你也得有让人愿意扶的资格。

刘妈妈身子软软地坐回去,仔细思量。

画眉这方帕子一个多月前就被赏下来了,当时画眉还给她看过。

九少爷怕是早打好了主意以后要用,正好时机到了,就让画眉带上,给她看。

她看不明白,九少爷就一而二再而三的提醒。

她明白,九少爷就不说话了,让画眉把她送了出来。

整个过程九少爷一句明话没讲,局却布的够大,心思够深。

如此想下来,九少爷想让她做的就是……

刘妈妈细长眼睛里精光闪烁。

死的是大房大少爷,被陈氏心肝肉疼着的,碰他就是命的独特存在。

帕子在画眉身上,是九少爷赏的,九少爷从哪得来的帕子呢?是四太太田氏送的见面礼。

田氏送这样一个见面礼,是知道真相想要日后栽赃,还是非是故意呢?

这方帕子,又到底是不是大少爷生前用过的?

疑点重重……

但九少爷不消管,她也不用管,只要把这事巧妙的捅出去……

大太太会和四太太杠上,以后的事就不是任何人能做得了主的了。

刘妈妈想清楚后,认为这事能造成的伤害有限,人证物证都没有,只凭一方帕子,如何能定谁的罪?不过引起大太太和四太太不和,最后老太太一定还会同以往一样把事压下去。

那么九少爷布这个局……有什么用?

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71章:李氏

纪居昕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别的不说,李氏三天两头找由头想收拾他,虽说他不怕,心细一点总能看出来且避开,可他不想像以前那样憋屈地活了。

四房他是一定会对付的,现阶段不够强大,就想做点小动作让他们不顺。

人呢,一事不顺,三两天可恢复精神思忖解决,事事不顺,就会大大的影响心情,性格或可有些许改变,比如再豁达的人,天天倒霉,也会慢慢放不开。

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好,给人的印象就不好,别人就不愿意与你亲近,你想求的事成功率就会变低。恶性循环下,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如果这等恶循环外还有越渐下降的名声……

纪居昕不由轻笑,纪仁德学识心机都很厉害,不知道这心境如何。

他回想往事,纪仁德好像运数不错,不曾遇到过许多难事,他也无从分析他的承受能力,以及遇到不好的事时会有怎样的表现,做这些事,权当试探。

再者,田氏给他下那么个绊子,他若不还手,岂不白活一回?

这湖绸方帕,牵扯可是不少,上辈离家前这事发出来,田氏仗着纪仁德升官,父亲升官,杨氏偏着,才没被李氏咬住,如今纪仁德未升官,田父初初起复正在低调时,他算是帮了嫡母一把,看李氏这次能做到什么程度。

当初大少爷身死,李氏精神一度失常,后来终于想起来大少爷丢了一方丝帕,就算没别的证据,光凭着这个,她就不能放田氏。

纪居昕脑袋放空,无意识地悬腕练字。

这后面的事,要如何安排?

如今怕是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湖绸方帕后面藏了什么。

他是要一鼓作气,把隐在水面下的事物翻上来,还是……等以后再说?

起笔藏锋,落笔圆融,练了千百遍,不需要用脑子,都能写出还算端正的字了。

他看着墨迹班班的字,微皱了皱眉头,仍然……不大好。

师傅曾说他字上没天赋,想要进步,唯有一个字,练。

就算不顺,就算怀疑,守住本心,持之以恒,逐日积累,终会见到成绩。

纪居昕静静站在书案边,白色宣纸上点点墨色,有浓有淡,有果断饱满,有枯瘦缠连,黛黑挥洒,墨香盈鼻,有种令人心静的力量。

心……不能乱。

他放下手中的笔,背后看向窗外,深深叹了口气。

现阶段,不能随心所欲。

不能觉得一时爽快,就要如何如何,要看好每一个决定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是不是他想要的。

午后,刘妈妈派了个小丫头送点心,是一道新出锅的如意卷,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点心送到纪居昕面前,纪居昕立刻知道,这是刘妈妈的回话,看来她终于想明白了。

如意如意,皆如君意。

他微微一笑,写了几个字,夹在一匹料子里,让画眉送过去。

刘妈妈是识字的,人又不傻,得了九少爷赏的料子,自然挥退旁人细细找寻一番,看清楚纸上内容后,眉眼先是一紧,再是一松,随后露出轻松的笑。

最后,她拿来火折子,把字条烧了。

这事不需纪居昕再记挂,他把周大叫了来,问道,“昨夜是你带我回来的?”

周大身子一僵。

昨夜受制于人,醒来时已经主子房间外侧,主子怎么回来的,很显然,是被卫砺锋……送回来的。

“是卫将军……送您回来的。”他肃手躬答,眉间皱纹很深。

纪居昕手支着额头,头仍然隐隐有些痛。

昨夜不知怎么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大约是后出醉了,之后的事关点不记得。

记忆停留在卫砺锋说前阵子朝廷有意要调他回去,他却没走这段对话。

卫砺锋逗他说因为他没走,他才不信,这混蛋惯会骗人,定是有其它原因!

记忆里卫砺锋在临清焦急的地时间并不长,这次卫砺锋没走,下次……是在什么时候?

还有,之后卫砺锋是不是说了什么重要的事?

可惜……他想不起来。

看周大表情,猜他可能没进去卫砺锋的宅子,大约也不知道,纪居昕没为难他,问起其它,“院子里其他人可发现我们出去了一趟?”

“没有。”周大只是被敲晕,醒的比纪居昕早的多,一醒来就无比迅速地查看了纪居昕的情况,发现他只是睡觉了就放了心,等丫鬟们过来伺候时,他说少爷守岁起了酒兴,他便拿了酒过来与少爷吃。

这种事很平常,丫鬟们信了,他们俩这番出去没半点影响。

纪居昕放心了,“那就好,你去忙你的事吧。”

周大行礼退下了。

他没提纪居昕被卫砺锋抱着的事。卫砺锋门户极严,他怎么都闯不进庭院,不知道主子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主子喝醉了,走不了路,卫砺锋抱着把人送回去,他认为也没什么不对。

他信不过卫将军,想把主子讨回来,卫将军信不过他,不愿意将主子交给他,他只恼自己实力不济,打不过卫将军的人。

至于自家主子如何与卫将军有了这么好的交情,他不敢揣测,只想着以后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卫将军,是真的与主子交好,还是有其它目的。

昨日卫将军那个眼神实在可怕,让他无端想起,刚被指派到主子身边做事时,有个夜晚去倒座房查下人消息,不经意看扒着墙头看到的人。

那夜天黑,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黑色紧身夜行衣,面覆黑巾,站姿如同一把标枪,锋利肃杀。一群同样黑衣,黑巾覆面,训练有素的男人,围在他身侧,肃手躬身,像是在听他下令。

突然那个男人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森然寒冽,杀气扑面,惊地他一下子缩了回去。

这么一想,卫将军给他的感觉跟那个人好像……

周大觉得,他得找个主子意识清楚的时机,提醒他——这个男人很危险。

且不提纪居昕乐的没人打扰,有吃有喝有闲,在院子里自娱自乐,练字画画十分惬意。

只说初二这天,在王妈妈撺掇着心情不好的李氏找九少爷麻烦时,刘妈妈站出来投了赞成票,“要说这庶子庶女,说过点,那就是太太膝下养的玩意儿,不管高不高兴,拎过来教训几句都是使得的,老话不是说,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这话一出,不说王妈妈,李氏都愣了一愣。

下人们要出头,总是要踩着人,刘妈妈和王妈妈一直不对付,眼瞎的才看不出来。这俩人一向对着来,不管两人地位怎么变,但凡王妈妈同意的,刘妈妈一定会反对,但凡刘妈妈同意的,王妈妈亦一定会找理由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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