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寿坊 上——爱偷懒的猫
爱偷懒的猫  发于:2015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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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周巧看着窗外变黄的银杏叶,风吹过,叶子簌簌地往下落,是平日见惯的风景,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不曾改变,然而手臂上的伤口麻麻的,时刻提醒她之前的遭遇并不是梦。

抬手抚摸着手臂上的绷带,手还是在不自主地颤抖着,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一番,什么时候胆大的自己也变得这样害怕了?敲门声响起,她说了声请进,门被推开,是周子扬。她想要坐起来,周子扬两步走上来把他扶起来,又将床头摇起来,让她能半躺着说话。

“巧姐,你没事吧。”周子扬眼里全是担忧。

“你这死小子,不是说好了你跟在我身后的吗,我在那里被暴打的时候,你这家伙到底在哪里逍遥啊!姐差点就挂了。”说道这里周巧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有跟着你的,只是那后面太复杂,我跟丢了,好不容易找到你们的时候,你已经躺地上晕过去了。”周子扬小声地辩解着。

周巧听了他的解释,其实并不是特别的气愤,而且他后来还是来了的,于是她叹口气,温声道:“也不怪你,当时你在场也只是多一个挨打的人而已。不过你是怎么解决掉那个……”她还是没能说出那个名字,这件事超出了她的常识。

“其实也是碰巧的……”周子扬并不打算说实话,借寿坊的事情他不能告诉周巧,却生的事情当然也不能说,只能含糊地带过去。说道借寿坊,他不由想起了遥影的那番话,心里也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很堵,其实他知道他那天的话是没道理的,遥影跟罗菲本来就素不相识,他没有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死而动容,但是自己却说了他冷漠。怎样想都是自己的不是,当时也不知怎么了,话脱口就说出来了,回家后也一直很后悔,只是一直拉不下面子去道歉。

周巧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但是她也不打算去深究,直觉告诉她不知道比较好,于是她没有问,“对了,杨欣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周子扬惊讶。

“尸体在她们的出租房被发现,是那天我们走了之后就死了,应该也是……做的。”她还是无法说出“是罗菲做的”这样的话。

周子扬知道她说的是谁,他无法对其他人说出罗菲被附身的事,没人会相信他,而知道一点的周巧,他也不打算说,他不想让周巧过多的接触这些,虽然这样很对不起罗菲,但他也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来避免更多的人受牵连。

对于罗菲,他真的觉得很愧疚,他不爱罗菲,而对方却很喜欢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不会跟着自己跑到那样的地方,也不会遭遇那样的事,不会到死都还要背负这样的罪名。那么,现在的她应该还在医院里忙碌,还是一样见到自己会脸红,害羞得不肯抬起头……

啪嗒。

一滴眼泪从眼眶滑下,落在了周子扬紧握的手背上,他惊了一下,随即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但旁边一直看着他的周巧却很清晰地看到了那低落的泪水和他通红的眼眶,心底不禁柔软了起来。这个自己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的男人,一直认为温和得不会对某个人动心的男人,原来也会为了一个人落泪啊。

心里一点异样的感觉正在发芽,可是看周子扬看得有些痴了的周巧却没有发现。而一旁只顾着擦掉眼泪的周子扬也没有发现。

窗外阳光洒下金色的光辉,黄色的银杏叶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在秋风的带动下在空中舞出最后的华尔兹,最后为泥土披上一件新裳。

借寿坊,阳光正好,但四面封闭完好的房间里却照不进一丝阳光。遥影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个有点狂暴的身影,一身青色的毛皮杂乱无章,亮红色的眼睛闪亮亮的,很是凶恶,牙关紧咬,似在忍受着什么似的从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四爪紧紧地按在床上,锦被已经被它抓得破破烂烂,棉絮撒了一地,床罩也落下了一半。

看着它如此痛苦的样子,遥影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床沿,伸手抚摸着它的头,触感没有往日的柔软,但他仍旧很轻柔地抚摸着,像是安抚,轻柔地说:“所以我才让你不要吃水果以外的东西,不过这次是特殊情况,你也是初尝,忍过去就好了,却生,要相信你自己。”

却生听了他的话,狂暴的情绪稍稍控制了一点,喉咙里的低吼声渐渐减弱,死死按在床上的四爪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渐趋平稳,他低头伏在遥影的腿上,身影渐渐变小,最后恢复到了十一二岁少年的样子,似乎是累了,趴在遥影的怀里沉沉地睡去了。

抚摸着却生杂乱的头发,遥影眼中是难得的担忧,见却生睡得熟,他轻手轻脚的将他抱起,看了看凌乱的床铺,张口吐了一口气,床铺恢复了往日的整洁,他将却生放在床上,拉过锦被,替他盖上,又在床旁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有缘无缘,命中早已注定,无法更改,或悲或喜,皆有因果轮回,或早或晚,终不过一生蹉跎。

八根圆柱的房间里,遥影独身而立,望着那柱子的中间,幽幽地叹息着。

07.钱(一)

时间过得很快,周末转眼就到了,周子扬起了个大早,将自己仔细地收拾了一番,穿上了他那套最昂贵西装,在镜子前照了好几分钟才满意地点点头,出门去赴杨浩飞的聚餐邀请。

开着车向着杨浩飞给他的地址驶去,那是一片豪华别墅区,在城郊,住在那里的都是本市非富即贵的人。向保安说明了自己要找的人,进入了别墅区里,入眼就是一栋栋的精美别墅,每一栋都不一样,各有特色,然而都是同样的出色,每栋别墅之间的间隔足够大,很好的照顾了各家住户的隐私。

找到了杨浩飞说的房子,是一栋上下三层的别墅,外表为米白色,屋顶棕红色,占地颇广,宏伟大气。房屋外是一片很大的院子,草地被仔细修剪过,各种植物有序地生长,中间一条小路直达房门处,门前还有一个不小的正在喷水的喷水池。

周子扬停好车,走进房内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绅士恭敬地走过来。周子扬第一次见到这样正式的迎接,心里小小的紧张了一下,但面上还是露出温和的微笑,正准备自我介绍一下,却没想那管家竟然知道他,“周医生,欢迎您的大驾光临,主人的餐会在宴会厅,请随我来。”说着他已经迈步向前走去。

周子扬也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不经意地浏览房屋内的装潢。不得不说杨浩飞真的是个很有钱的人,纯西式的房屋内装得华丽无比,硕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绚丽的光,墙上的精美油画也不知有多少是真品,柔软的手工地毯铺满了整个走廊。周子扬暗自在心里咂舌,他还真看不出来那个看起来像暴发户的杨浩飞有这样高雅的品味。管家在前方带路,并随意解说着那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周子扬不懂这些,也就只是随意地听听。

管家将他带至一扇木门前,周子扬看着那金色的门把,在心里猜测它们是不是纯金的。管家握着门把,将门推开,闪身到一边,伸手俯身做出请的姿势。周子扬向他微笑道谢,跨进了门里。

门内是宽大的宴会厅,两层楼高的顶上是一盏盏华丽的水晶灯,下方是一桌桌精美的美酒餐点,旁边是一个个华美打扮的富商贵妇,优雅地端着酒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地交谈着,脸上的笑容矜持而做作。

周子扬觉得来这里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了,他定了定神,在人群中搜索者杨浩飞的身影,想着跟他打个招呼就走,也不算驳了主人的面。环视了一圈,终于在楼梯处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杨浩飞,他正托着酒杯跟身旁的人侃侃而谈,脸上的肥肉跟着他的动作微微抖动,小眼睛也笑没了影,粗大的金项链反射着金黄的光。

终于找到了人,周子扬松了口气,抬起脚步向那边走去。

“哎呀!”

周子扬只顾着在人群中穿梭,不想却不小心撞到了人,那人手里的酒杯倾倒,透明的液体洒了一身。看着那一身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灰色西装上渐渐加深的黑色印记,周子扬一边不好意思地拿出手帕去擦,一边忙不迭地道歉,“抱歉抱歉,我没注意到,你没事吧。”心里想着:糟糕啊,这一身弄脏了我可赔不起啊。

“没事没事,一点小污渍而已,你就别再摸我胸了。”

周子扬擦拭的动作一滞,抬起头看着那个被自己撞到的人。男人身形跟周子扬相若,一头浓密的黑发,一双邪魅的眼睛,嘴角上翘,一脸的笑意,很是帅气。他眼睛在周子扬身上上下打量,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笑意加深。

这不是周子扬第一次被人打量,之前见到杨浩飞时也被上下打量过了,但跟这次的感觉明显不一样,那次是在被估价,这次的感觉像是……被调戏。虽然这个说法很奇怪,但他的确是给人这样的感觉,周子扬心里想着,面上还是一副抱歉的样子,道:“对不起,弄脏你衣服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衣服请让我赔。”

听了他的话,男人噗嗤一声笑了,“这倒不用,这可是你留给我的第一道痕迹呢,我当然要好好珍藏哦。”男人声音低沉,很是好听,但说出的话却让周子扬心里不爽,这明显的轻佻言语,还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怎能让人心里舒坦,但良好的心理素养还是让他没有立刻发火,他沉下声道:“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如果你真的不介意的话,请恕我有事要先离开了,失陪。”说完周子扬就往旁边侧身,想要越过去,但男人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饶是周子扬的脾气一向不错也怒了,“你什么意思!”

“我挺喜欢你的,做我情人吧。”男人看着他,说道。

“什么?”一向淡定的周子扬不淡定了,他看着男人微笑的脸,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又道:“我说我喜欢你,想你做我情人。”

周子扬抽了抽嘴角,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还在对方手里,一个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道:“先生,首先你要弄清楚,我是男人,你的这番话还是留着对那些美丽的女士说吧,再见!”说完就要走,男人的手却又伸了过来,一边挡他的去路,一边笑着说:“诶诶,别走啊,我知道你是男人,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你啊,考虑一下啊,我长得这么帅,技术也很好的,你可以试试啊,不好再分嘛。”

周子扬嘴角不抽了,改为太阳穴抽了。好吧,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同性恋,虽然他不歧视同性恋,但不表示他愿意做同性恋,而且他还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长相会被人误会成同性恋!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据说很多同性恋都很帅又多金。

“抱歉,我不是同性恋,请你让开。”

“没关系啊,只要跟我做一次,保证你会爱上那种滋味的。”男人依旧不依不挠,毫不在意周子扬越来越黑的脸色。

周子扬正要再回绝,旁边一把浑厚的男声打断了他,“吴少,真巧啊。”他转头看去,一个带着细边黑框眼镜的斯文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脸上是和气的笑容,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一个浓眉大眼的清秀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在他们面前站定,礼貌地伸出手来与挡住周子扬的男人握手。

“贾总,好久不见。”吴少笑着跟他握手,眼睛却瞟向他身后的少年,“这位是?”

贾总将少年往前拉了拉,道:“这是李青,我干儿子,小青还不打招呼吗。”

名叫李言的少年似乎有点紧张,双手握了握才小声地道:“吴少。”

周子扬看到吴少看着那少年的眼睛闪着光,笑起来连眼睛都弯了,“呵呵,别叫得这么生分嘛,我叫吴炔,你叫我吴哥就好啊。”

“吴哥……”李青看着他,往后缩了缩才小声地喊道,吴炔却很满意地舔了舔唇。

贾总又转头看着周子扬,疑惑道:“这位先生是?”

吴炔这才回神过来,拉着周子扬的一只手臂笑着介绍:“这是我的新情人,叫……对了,你叫什么?”

周子扬沉着脸抽回自己的手,虽然他很想直接走,但人家都礼貌地询问了,他还是要回应一下的,“周子扬,目前在XX医院肾内科就职。”

旁边两人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贾总伸出手来跟他交握,“原来是周大医生啊,幸会幸会,贾某一直都听说周医生的医术多么高明,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见,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幸见到真人,比想象中还要年轻啊,周医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过奖了。”

“哎呀,亲亲啊,没想到你是医生,还是肾病的,呵呵,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肾亏了,嗯~”吴炔笑着拉回周子扬跟贾总交握的手,说完更是抛了个媚眼过来,周子扬身上的鸡皮瞬间窜起,他努力收回自己的手,“吴先生,请你弄清楚现状,我并不是你的情人,我也说过了我不是同性恋,对同性没有兴趣,你想找情人,请另寻他处。”

“别说得这么肯定啊,科学研究都说过,只有极少数人是完全的异性恋,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双性恋,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同性对象。所以啊,子扬亲亲你可不能这么武断地说你对同性没有性趣哦,好好回想一下,你一定能想到曾经对哪个同性另眼相待过的。”

周子扬听他一通乱绕,皱了眉头,却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脑海里不自禁地闪过了遥影清冷的身影。吴炔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于是又向他靠近一步道:“有吧,所以我说要试过才知道嘛,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旁边的贾总笑着插了话,“吴少你又在乱拉人了,人家周医生都很委婉地拒绝你了,还是不要再为难人家了。”

“贾总……”

“周医生!”

熟悉的声音让周子扬有了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他连忙转向杨浩飞的方向,“杨先生,来迟了,不好意思。”

“哈哈哈,周医生能来我这里就是我的荣幸了,还说什么不好意思啊。”杨浩飞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一副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吴少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珠转了转,笑道:“杨总跟周医生关系不错啊,难道杨总你……”他说着眼睛就向杨浩飞……圆滚滚的肚子看去。

周子扬看着他,心里产生了对这人的厌烦情绪。杨浩飞却不以为意,他仍旧哈哈地笑着,“唉,之前车祸不是住院嘛,就是在周医生的医院啊,见过几次,聊得很投机,一来二去就熟了嘛。”

“哦,这样啊。”吴炔还是一张笑脸,贾总却是略带担忧地问:“之前听说你出了车祸,也没有时间去探望,没什么事吧?”

“早没事了啊,看你不够关心我吧,哈哈。”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贾总和吴炔才先后离开,等他们走得远了,杨浩飞才对周子扬道:“周医生啊,这两个人的风评可不太好,你还是离他们远点。”

“嗯,看得出来,那个吴少是同性恋。”周子扬苦笑一下。

“你不懂,他要单纯只是个同性恋也没什么,问题是他这人有虐待癖,喜欢在床上把人玩儿得像丢了半条命似的,偏偏他家里有钱,被他玩儿的人也拿他没法。那个贾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其实就他妈是个斯文败类,他跟吴少简直就是一路货色,他还就喜欢那种清清秀秀的小男孩儿,都不知道摧残了多少祖国花朵啊,他身边那个男孩儿应该就是他最近找的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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