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奋斗记(穿越 四)——我想吃肉
我想吃肉  发于:2013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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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贾母还是允了她接了人去,心里是很不痛快了,都没把尤二姐叫到自己院子来交人。只对尤氏道:“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你们也只当没听到只管打你们的算盘,我也不管你们这些。只有一件,你们那府里嚼舌头的非止一个,你都要管好了,要是传出不好的话来,牵连到了琏儿或是旁人,人你接了去,就不要再把这祸根子送过来了。我们虽不愿生事,却也不很怕这点子事。”言下之意,现在不过是想要个里面光鲜才这样,真出了事撕了脸,荣国府也扛得住。尤氏脸吓得黄黄的,一迭声应了。尤氏前脚出了院子,贾母就气白着脸对邢夫人、王夫人并王熙凤道:“琏儿呢?做出这样丑事来,他倒躲了?”又喝令家下不许传出闲话来。好在过年,还需要贾琏这张脸出去应酬,才没被动家法。

尤二姐被接了出去,尤三姐一见了她就竖眼了,尤二姐比起在外头关起门来当山寨二奶奶的时候明显的憔悴了。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尤氏哭了一场,哭得尤氏心烦意乱,及至到了宁国府,她眼泪还没干呢,见到她母亲和妹妹继续哭。尤三姐见不得姐姐吃亏,先骂贾珍、贾蓉:“你们只好哄我们姐妹取乐,我姐姐有不如意处,看我饶了谁?如今不明不白地弄到他们那里,丫头不是丫头、太太不是太太,打量把我们当傻子呢?”又问尤二姐是不是受了泼妇的气:“你只管与她硬起来,她不好惹,难道我们是软杮子?”

贾珍目视尤氏,尤氏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撅了过去,还得上前劝着:“你消停些儿罢!偷的锣儿敲不得,你道他们不声张就叫你拿捏得住了?就得捧在手心儿里了?他们声张不得,你们就能声张了?那边儿好歹是个男人,事儿放在他那里是风流,在你们这里,算什么?你自己说!就算他一时半会儿丢了官儿,依旧是荣国府的琏二爷,你二姐还要不要做人了?”

尤三姐这才住了口,尤二姐也从旁哭道:“原是我糊涂,怪不得旁人的。妹妹少说两句罢,真到了那一步,我唯有一死了。”说得尤三姐噎了半天。尤氏等又问了,二姐的生活情况,说来尤二姐的生活至少比在娘家从物质上要好很多,至少在娘家没丫头伺候着,但是心理上的压力就大了。众人只好叹气。最后还是尤二姐收泪道:“只盼等这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尤三姐道:“天可怜见,叫你得个哥儿日后也好有个倚仗。”

尤氏听了心里暗暗叫苦,最新的流言就是关于这孩子的,太巧了,平儿也怀孕了,日子都不错的,尤氏也是个伶俐人,到这会儿她要是还猜不到也就不是她了。到时候吵嚷出来,尤三姐的脾气……尤氏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本是两府秘事,也就罢了,问题是尤二姐回来之后,着紧照顾着自己的肚子,开始并不闻窗外事的,年下忙,又没人理会她。等出了年,慢慢听婆子们的八卦里,说平姑娘有了身子,尤二姐平日也得平儿照顾,想去看她,不意发现平儿肚子是有点凸起,但是行动间不大对劲——尤二姐自己就是孕妇,自是知道的。后来又慢慢听了一点风言风语,尤二姐开始还没联想到呢,等她想明白了,才是真的晴天霹雳。

王熙凤见她一连几日茶饭不思,暗暗解恨。平儿装了一个多月的孕妇,心里很矛盾,她可怜这尤二姐却不想接收她的儿子。眼看尤二姐日渐憔悴下去,贾琏也发现了,问她也不说,贾琏躁得摔帘子出去被尤二姐又哭了回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贾琏心里直抽抽,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安排,但是……尤二姐心里有些绝望,以后茶饭更少,贾琏看不过眼了,居然许诺:“你的孩子谁也夺不了。”尤二姐这才渐渐好了。

贾琏往王熙凤那里又抱怨了好一阵儿,这会子尤二姐是弱势,贾琏纵不如往日爱得深却依然心疼着,不但说了王熙凤:“人都快叫逼死了,她没了,儿子也没了,谁也别想要了。”捎带着把平儿也说了两句。一妻一妾气个半死,要不是你管不住自己,至于有今天么?这下儿平儿也不理会尤二姐了。王熙凤干脆去邢夫人那里一哭:“她生了下来,事儿还瞒得住么?至今还没入籍呢,到时候二爷可怎么办?这样的罪名儿,就是袭爵也要多降两等,到时候连太太带我都没脸了。”邢夫人根本不愿意管他们的事儿的,乐意看他们的笑话,但是想到自己还是贾琏名义上的母亲,贾琏要是因此获罪,她的诰命也要黄了,不得已把贾琏叫来说了一顿,贾琏当面唯唯,就是不接茬。邢夫人大怒,干脆把尤二姐叫到跟前来狠训了一回。

尤二姐本就是弱质女流,哪经得邢明白无误地表示:老实呆着,别乱蹦跶,日后才有个名份,家有家法,孩子老实生下来然后就跟你没关系了。回来她就病倒了,病倒了自然要请大夫。其实依着府里诸人,一大半的主子是希望她消失的,另一半如贾政等则是希望孩子生下来她再消失。但是谁叫她还不是贾家人呢?一个大活人在你们家没了,这事怎么说都不好办,尤家还有人呢。尤其王夫人还想给贾宝玉说亲,这当口不宜有这样的事传出。

自贾母往下邢、王两夫人并王熙凤四个人都希望她小产,想动手的时候又都犹豫了,前三位是因骨肉有些不忍,后一位原是无顾忌的,但是做了母亲之后多少有些手软了。还有就是碍着东府与尤三姐了,几个月的时间够荣国府把尤家的底摸透了。最后王熙凤道:“太医哪是随便给人看病的呢?不明说是咱们家的主子,那是折了太医的面子,咱们家的女眷是有数儿的,巴巴来个看妇科的……就瞒不住了。”贾琏还说:“命都快没了还管这些个。”被邢夫人一口啐在脸上:“就她一个金贵,比全家的脸面性命都金贵?为着她叫你这般不着调,这个祸害就不能留。”说得贾琏不敢言声了。

最后拿了主意,从外头请大夫,推说是家里家人媳妇不好请来看看。贾琏亲自打发亲信请的大夫,大夫倒也有点本事,说是这事全凭宽心。尤二姐宽心,就得孩子还是她的,全家除了贾琏没人有那心意哄她。尤二姐这心病不去,身上的病就不好,孕妇生病,最惨的是胎儿……没了。荣国府中的女人个个称意,大观园里的几个姑娘倒是可怜了尤二姐一阵儿。

这事是瞒不住的,虽然荣国府上下说平姑娘可怜,但是宁国府是知道消息的,荣宁二府相伴日久,两家家下的奴才也有不少互相有各种亲戚的,流言这东西,两府奴才虽然知道事关主子,泄露出去主子不好了奴才就更惨以此至今未敢说到外面,但是私底下的流言可不少。

尤三姑奶奶坐镇宁国府里专管打听她姐姐的消息,有风声说她姐姐的孩子要不归尤二姐名下的时候,她就闹贾珍父子并尤氏,贾珍只好在外面截住贾琏,贾琏回家后的那个许诺也与此有一半的关系。及至尤二姐病了,她又折腾宁国府,贾琏派的人能那么快找个好大夫,里面也有她折腾贾珍的功劳。否则当时荣国府的重点是迎春的婚礼,还不会这般费心。最后孩子还是没了,尤三姐怒道:“如今是活要把人给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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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孩子没了是在贾宝玉随驾的时候发生的事,在此之前,尤二姐在荣国府的存在十分稀薄,贾宝玉对这人也没好感,本不在意的。谁料到这会儿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这事儿难就难在尤二姐不是贾家人,偏偏在贾府没名没份住了大半年,尤三姐又是个泼辣的人,这件事上还占着理。荣国府要是心里没鬼,不用把青年女子这么养着 ——人家亲娘亲姐姐还在呢。

贾宝玉回来听了这事儿,就对贾琏说:“叫人看好了,别想不开,寻死的法子多着呢,断不好再折了一条命。” 贾琏连忙答应了,回去嘱咐王熙凤,王熙凤巴不得她死,但是贾琏嘱咐了,只好找了两个大力的婆子:“她要死了,我拿你们抵命。”果然尤二姐支开了丫环要寻死,幸而婆子看得紧,吓出了一身冷汗。又惹得贾母动怒,干脆对王熙凤道:“以后这些个事儿不用告诉我了,不要闹大就是了。”

有尤三姐在,有个万事都想依着她的贾珍在,想不闹大都难。

贾宝玉发现,如果没有尤三姐,尤家就纯粹是死了都不出声儿的,尤氏贾珍是不会为了她们跟荣国府翻脸的,尤老娘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尤二姐又软弱。弄了半天,两府鸡飞狗跳全在于她呢,贾宝玉不由佩服这个女人了。

更让人惊讶的是贾政,想了半天,居然是吩咐:“赶紧过了明路。”贾宝玉傻了,他老人家不是应该把贾琏拉过来扳倒打个臭死的么?对了,薛蟠那时候也是,打死了人贾政还想法子帮他脱罪,旁的什么也没说。贾宝玉对贾政的印象大大地改观了,谁再说老爷是死板道学,老子抽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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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明路,要摆酒、改户籍,本来是贾府正式递个申请就完事的,尤三姐却在为她姐姐的‘二房’名份与大家抬杠了:“原说是娶的二房奶奶,这会子当丫头姨娘了?”荣国府不怕事,王熙凤都说了:“都察院那头与我叔叔熟呢。”但是要改户籍经过的手续就多了,贾府还是有爵的人家,就更招人眼了,弄个丫头姨娘便好办,填张卖身契就结了,但是尤三姐不傻,必要看了婚书才肯罢休:“上回就叫你们给哄了,这回再不能够了,吃亏上当一次就够了,不然就是没记性了。”事儿就这么僵持不下了。

要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强行过户,尤三姐打个烂羊头,但是这样的事儿不到逼急了,没人会做,京城耳朵多,平了事儿为日后埋祸患,不划算,以此只得另想他法。但是要让尤二姐做二房,除了贾琏勉强接受,估计连大观园里的姑娘们都要皱鼻子了。

恰在此时,贾宝玉被唐佑叫到了唐府,拎到了书房,门一关,扬一道飞镖过来,贾宝玉反射性地躲过,定睛一看,石质镇纸砸豁了角。贾宝玉冷汗下来了,幸亏唐学士也是书生,年纪大了,力气不够出手速度不够,不然……

唐佑已经在暴喝了:“贾宝玉!你干的好事!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国孝家孝的偷娶外室! ”

作者有话要说:尤二姐……嗯,突然想给她一个安稳的结局了……

偶想虐的是贾珍那群人……

124.唐佑审徒尤二出府

贾宝玉直接懵了。

他最近都在头疼着尤家那对能闹腾的姐妹,刚刚还在想着呢,要不偷偷办了手续?恐怕家里的长辈不会答应的,贾府白养个人倒也容易,难的是这个‘二房’以后要生儿育女又是家里一桩麻烦事儿。她要真是怀上了,贾宝玉也不会生出叫这个孩子生不下来的念头,那这个孩子生下来……府里必然的鸡飞狗跳。他与贾琏一样,也不大忍心叫孩子不认亲娘。

满脑子里都是女人、名份、孩子、影响,乍一听偷娶外室,他还没反应过来是贾琏的事儿,尤其是唐佑指名道姓说是他干的。唐佑看到贾宝玉错愕的表情,心里却是一松,他当然是不信贾宝玉会办出这样的事儿来的,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贾宝玉会办出这样的事儿。然而,看到贾宝玉错愕的表情转瞬即逝,旋即又挂上了一丝了然,然后才是一脸平静地否认:“学生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唐佑心里反而打起了小鼓,索性摊开了说:“不要说这些场面话,御史都要上折子了。”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看走眼,虽然‘常在朝廷混,没有不混蛋’,但是孝道有亏与官场油条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事情的发生只在瞬息,贾宝玉已经反应过来,有人把自己当成贾琏给告了,还告了御状。贾宝玉连忙对唐佑行礼:“想是哪里弄错了。”唐佑静坐在椅子上不说话,静静看着贾宝玉的脸色由平淡涨得通红又转为青白。贾宝玉心里恨不得把贾琏打成渣渣,但是再恨他也不能把自己堂兄做的不好的事情给说出来,要是堂兄以此受罚,弄到最后最大的丑闻就不是贾琏偷娶而是贾宝玉卖兄了,哪怕他只是说出了真相,而贾琏也没做什么好事。贾宝玉心思电转,打死他都不想替贾琏顶这个罪名,但是贾琏办的事儿能说么?

贾宝玉卟通一跪:“老师,学生没这么眼皮子浅,只是……学生真的不能说。”

没做,不能说……唐佑上了心。

唐佑今天必要问出个究竟来的,左都御史找到了他,说底下有人发现了类似的事情云云。唐佑作为在京城打滚多年的老手,知道现都察院与王子腾的关系,两人是朋友,估计背后没少合伙办什么隐秘的事情,怎么可能互相拆台?都察院怎么会让人参王子腾最有前途的外甥?难道另有古怪不成?贾宝玉可是挂在他名下的学生。唐佑笑着对左都御史说完:“有劳费心。”转脸就想明白了——左都御史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捅到御前的,他跟王子腾还是好得很,但是自己又是贾宝玉的老师,他也要卖自己这个好。

唐佑不知道的是,左都御史收到的情报是底下一个巡城御史说的:“荣国府的二爷包养外室。”左都御史其实已经查得差不多是贾琏了,但是,他要卖唐佑一个好儿,哪怕最后弄清楚了,两人都是行二,那也是个美丽的误会不能怪到他的头上去。左都御史一有情报就压下了没上奏反而通知唐佑,这也是一种态度。转脸,左都御史就写信跟贾琏的叔丈人通气卖好去了。

既然已经领了左都御史的情,他就不能白操心,也要让贾宝玉知道自己这个老师的好处、难处和用处才行。要让贾宝玉加深一下‘师恩’的印象。

想到这里,唐佑眯起了眼睛:“不是你?”

贾宝玉摇头:“不是我。”说完住了口,惊讶地看着唐佑,被套话了。

唐佑沉着脸:“不是你,那是谁?看来你知道是谁了?不能说……亲亲得相因,是也不是?你想清楚了,纸包不住火,到时候或者你博了个孝悌的好名声,你护着的那一个——”悠长的尾音拖着。

贾宝玉膝行几步凑到唐佑跟前:“非是学生要博什么名声,要博名声,学生该一力认了的,到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大好名声。只是此事实在不能说,学生……又不想、不想令父母蒙羞,故而不能顶这个罪名……望老师体谅。至于日后……走一步算一步罢,横竖不是我说的,也怨不到我。老师大恩,学生感铭。” 他现在回过神来了,既然唐佑能不避嫌地把他拎过来拍桌打凳,那就表示没事儿,都察院跟舅舅又是好友,一个在源头,一个在皇帝身边,即使有这么一份折子,也有九成把握已经让他们拦下了,不然这位老师也不会有这个闲情跟自己在这里演这场戏,现在贾宝玉或者说荣国府要做的,就是认了这份恩情。

唐佑对这个学生还算了解的,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而且,提到了父母、提到了不能说,必得是一个关系极亲近但是又不足以亲近到超过父母的人,又说到不会令父母蒙羞,看来不是贾珠。如果是贾珠,那兄弟两个不管是谁干的,于父母而言都差不多了,贾宝玉就该自己认了,以示孝悌。如果没有‘荣国府二爷’,唐佑就会猜到分了宗的贾珍,毕竟贾珍不讲究的名声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是有了这个确切情报,唐佑就知道是贾琏。

于是唐佑也满意了:“难为你了,此事到此为止,说不得我再从中想想办法。只是——”拖长了声音,语调也变得严厉,“好好善后收尾,不然终究是个祸根。”贾宝玉叩头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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