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尽欢 上——慕染°
慕染°  发于:2013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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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希言看越解释越黑,心里越发的着急,“二少爷,我跟宁由的联系真的仅限于此,我视他为朋友,当日他拜托我帮

忙,我也是瞧他确实为难,一时不忍心所以才……”他的话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宸飞低头俯视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哟!还不忍心呢?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陆希言还是个心地善良的种?”

“我发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希言举起手作起誓状,口吻坚定诚恳,其实这动作很傻,像宸飞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相信誓言

这玩意儿?希言心里是明白的,但到底还是发了誓,仿佛欲以此表明自己的衷心。

宸飞没有立刻出声,却是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继而将手中的鞭子往旁边一丢,俯下身一手攥住希言的领口,将他整个人都提了

起来,“那我就再给你个机会,回答我,今天你和宁由见面,他给你的那包东西是什么?”

希言微怔,而后才恍悟原来二少都看到了,事已至此他也不再隐瞒,老实地回答道:“是十万现金,宁由的二妈要动手术,他哥

哥问他借钱,宁由不想自己出面,所以请我替他把钱送过去。”

“地址。”宸飞冷着声甩出两个字,希言略微一愣,“呃?”

宸飞倒不介意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宁家的地址,以及宁由的二妈所在的医院全报给我。”

“二少,宁由他不希望……”希言本想说宁由不想外人打扰他们家,可眼看着宸飞的脸色又变得不怎么好看了,他终于还是选择

了闭嘴。

宸飞松开手,转身往回走,待重新在躺椅上坐下,方才再度开口,“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为之卖命的人是我,不是宁由

,当然,如果不想跟我了,现在就可以滚。”

“希言不敢。”希言低下头,一副谦卑的姿态。

宸飞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继而抬起手,无聊地把玩着自己那干净且弧度很漂亮的指甲,半晌才又开口,“去把那十万

块拿过来,另外地址写下来给我。”

希言不敢再忤逆二少,应了声便往外走,宸飞瞧他步子迈得缓慢,背脊虽挺得笔直,但肩膀似有些轻颤,想必那几鞭定是挨得不

轻。

没多久,希言就提着那包现金回来了,而在包裹上贴了一张便条纸,上头写着宁家的住址与一个名字。

宸飞接过来瞄了一眼,随后抬起眸对上希言,“宁缘?”

希言双手贴在两腿侧,站得直挺挺的,“那是宁由的哥哥,还有,宁由的二妈目前住在华山医院。”

“我知道了。”宸飞打开包裹,瞄了一眼那一刀刀的百元大钞,然后又将包裹重新叠好,“这事儿你之后就不用管了,做好自己

的本分,给我老实一点。”他在说最后这句话时,语气显然比较严厉,隐隐中透着几许威胁。

希言微微颔首,态度是极好的,宸飞看他倒也听话,便又吩咐道:“自己去总部,找许哥领罚。”他口中的许哥长他十岁,是曜

天里专负责惩处的,宸飞敬他,故称其为哥。

希言没想到在事情真相大白以后,宸飞居然还要罚他。而对于希言的惊讶,宸飞的表示是,“犯了错当然要受罚,你以为抽上三

鞭就了事了?”

宸飞话都说到这份上,希言自然也不好再替自己求情,唯有恭敬地作了一个浅揖,慢慢地退了出去。

希言走后,宸飞亲自将惩戒室整理了一番,然后抱着那包裹带上门回了自己的卧室。

略显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宸飞闭目养神了须臾,尔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最终还是给许哥拨去了一通电话,“喂,是我,希言到

了没?”

手机那边许哥的声音很是爽朗,“刚到,听说是犯了错,来我这儿领罚,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那小子没说犯什么错,我不知道

该怎么罚。”

“哦。”宸飞淡淡地应了声,继而又道:“挑轻的罚,他身上有鞭伤,你尽量避着些。”

“嘿,还是心疼的嘛!”许哥笑了一声,接着开口,“放心吧,哥们儿帮你罚完希言后准记得给他上药。”

“谢了,就这样吧,挂了拜。”没有给许哥留任何回话的空隙,宸飞迅速按了挂机,然后他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终是

暗自骂了一句,“该死,又成了那家伙的笑柄!”

Chapter 32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宸飞就开着自己的车按着希言写给他的地址找到了宁家。自从宁老头死后,宁家的大太太和二太太就分开住

了,当年二夫人靠着她儿子从宁家搜刮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遗产,之后他们在郊区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母子二人一块儿住倒

也绰绰有余。

宸飞按下门铃,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应门,是个戴了副眼镜的斯文男人,和宁由确实长得有几分相像,想必就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哥

哥。

“请问找哪位?”

“是宁缘宁先生吗?”宸飞的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上起尤显得气质非常,见宁缘微微点了下头,他将右手伸了出去,客

气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尹宸飞。”

宁缘一听这名字,睫毛顿时一颤,旋即也伸出手与之握了握,而后才让开身体,引着宸飞进屋,“尹先生请进吧!”

宸飞莞尔一笑,跟着宁缘进到房里,他们家的客厅并不算大,但布置得很不错,整体的视觉效果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宸飞在沙发上坐下,宁缘给他倒了杯茶送上来,然后坐在了他的身旁,“没想到尹先生会突然到我们家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还望见谅。”

宸飞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继而幽幽淡淡地问道:“你听说过我?”

宁缘这人看着挺谦和,仿佛真如他长相一般文质彬彬,“是的,小由向我提起过您,另外陆先生偶尔也会说到尹家。”

“哦?”宸飞挑了挑眉梢,语气却有意地压低了些,“这么说,你一定对尹家的事了解不少。”

宁缘这人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着没注意,对于宸飞刻意施加给他的压力,他竟完全不以为然,只自顾自地说:“知道一些,小由

总说尹先生对他不错,还在我面前常夸您好呢!”他笑得腼腆,眉眼略微弯起来,如同两轮新月,“不过最近因为我母亲生病的

关系,我没什么空,而他近来好像也挺忙,我问他借钱,他都是让陆先生帮忙送来,算起来,我也确实有好一阵没见他了。”

宸飞安静地听着宁缘的话,只觉得这人实在太没心机,他还没想套话,这家伙就自个儿把该说的全说了。

宸飞又喝了口水,随后才阴恻恻地开口,“我想你也该有很久没见过他了,不然又怎会不知道,其实宁由早就离开尹家了呢?”

“什么?”宁缘愣了愣,一时间竟无法理解宸飞那句话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领悟出来,“你是说,小由他……不住在

尹家了?”有了这一层意识后,宁缘终于开始着急,“那么小由这些天都住哪儿呀?离开了尹家,那他可就无家可归了啊!”

宸飞看着宁缘一个人在那儿穷心急,便将怀里的那包裹递到了那人面前,“这个你拿着吧,宁由给你妈动手术用的。”

宁缘傻傻地打开包裹,在发现里面包着的全是钱后,他再一次懵了,片刻之余,他对上宸飞的双眼,用极其认真的口吻问道:“

小由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所以尹先生才将他赶出家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替我弟弟向您道歉。”

宸飞的眼睑略微往下垂了垂,望着自己摆在腿上的那双手,他沉默了须臾,而后说道:“他只是去了我一个朋友家暂住,只要他

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我没有不要他的意思。”

听了宸飞这话,宁缘总算舒了一口气,“这就好,不然小由那么在意您,尹先生若真不要他了的话,他一定会伤心的。”

宸飞的头更往下低了些,唇边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宁缘恐怕也想不到吧,是宁由不要了他,而不是他丢下了宁由。

“我原以为你们兄弟俩的关系不太好,没想到你这哥哥倒还挺照顾弟弟的。”宸飞不愿继续刚才的话题,于是故意另起了一个话

端。

宁缘也真是简单,被宸飞这么句话一带,就轻轻松松地被转移了话题。似乎一说起他这个弟弟,宁缘就有说不完的话,“我和小

由从小感情就很好,当年他出车祸后离奇失踪,大伙儿都说他死了,可我不信,我觉得他一定还活着,所以就一直在找啊找,好

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被我找着了。”

宁缘想起那段日子,又不禁叹息连连,“起初小由不肯认我,后来我骗他说姨妈死了,他上了当才承认自己是宁由。”

“原来如此。”宸飞了然地颔首,心说这家伙也不是太蠢,不过绝对算不上是聪明,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宁由当年的车祸

正是他母亲设计的。

“以前我和小由定期都会约着一块儿吃饭,然后他会给我说他身边发生的事,小由经常提起尹先生,说尹先生为了提拔他,费了

一番心思,这份恩情也不知何时才能还清呢。”宁缘在说这番话时,眼里写满了对弟弟的宠溺,以及对宸飞的感激。

宸飞将他的神情全看在眼里,久之才又问道:“宁由真的这么跟你说我?”

“对啊!”宁缘傻兮兮地笑着,“我那时还开他玩笑说尹先生才像是他的亲哥哥,都把我给比下去了。”

宸飞也笑起来,拍了拍宁缘的肩膀,“我哪里比得过你们兄弟情深呢?”

说到这里,宁缘又长叹了一口气,“小由那孩子一个人住在外头,我其实挺不放心的,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本想让他住到我

这儿来,可他怎么都不肯。”

宸飞瞟他一眼,暗自腹诽道:当然不肯了,不然天晓得会不会某天突然被毒死?

宁缘又说:“这回问他借钱实在是迫不得已,我知道这笔钱可能是他很多年的积蓄,换做别人肯定不会愿意一次性借那么多。”

“你想多了。”宸飞随口安抚了一句,心里难免要犯嘀咕,宁由这两年在曜天赚得钱可不少,十万对他而言真的算不了什么。

那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墙上挂钟的指针划破十点,宸飞将空了的茶杯放在茶几上,随后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今天过

来主要就为了帮宁由送这笔钱,既然钱已经送到,那我也该回去了。”

宁缘看着天色确实暗了,也不再留他,将宸飞送到楼下,他嘱咐了两句“路上小心”,目送着宸飞的车没入夜色。

途中,宸飞想着宁缘的话,又想到那人脸上真实的笑容,突然感慨道:“果然还是傻瓜活得比较开心。”在他看来,宁缘就像个

傻瓜,但却傻得很可爱,至少在交谈中,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是真心疼着自己弟弟的。

想必宁由愿意继续与他哥哥往来,甚至愿意拿钱出来给那个坏心的二妈看病,也是因为宁缘给了他所需要的那份亲情吧?

只是这一遭却让宸飞心里的秤偏了,原先他以为宁由会背叛他是情理之外的事,宁由忘恩负义在先,所以他就算肆意地对着宁由

发脾气,用对待叛徒的态度对待他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听宁缘一席话,却让宸飞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在意他的,却还要选择背叛,或许就像宁由自己说的那样,他原是容念亭的人,所以终究是要回到容

家去的。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宸飞会想起那七百多个有宁由陪伴的昼夜,望着如今空空如也的枕边,会觉得有点落寞。

所以他宁可跟自己说,可能,宁由背叛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然而这样的说辞,竟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回到尹家的时候,希言也已经回来了,宸飞问他许哥怎么罚他的,希言却也老实,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许哥让我写了一份检查

。”他说。

宸飞愣了愣,继而眼中渐渐泛起一丝浅笑,“就这样?”

“是。”希言低下头,怕宸飞觉得许哥刻意放水,则又跟上一句,“二少爷若是觉得罚轻了,我就再去惩戒室跪两个时辰吧?”

宸飞的嘴角更往上翘了翘,一手拍在希言的背脊上,“跪什么跪?也不瞧瞧都几点了,赶紧去睡吧!”

“二少?”希言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事情居然就这么了结了。而宸飞气也气过了,打也打过了,这会儿倒也不打算再责怪,只

故作严肃地道:“以后少跟宁由那小子来往,免得连你都被他带坏了。”

宸飞的表情虽然认真,但口气中却更多了几分玩笑,希言听他这么说,便知二少是在吓唬他,不过说实在的,经此一事后,至少

短时间内,他是真不敢再背着二少爷去见宁由了,不然下一回再被逮着,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

这件事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而容念亭就像突然沉寂了似的,大半年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宸飞曾派人去查过,发现容少并没有

离开上海,只是暂时没有行动罢了。

容佩死后,宸飞深刻反思了一下,觉得在处理尹、容两家的矛盾上,自己的确有做得欠妥的地方,他年轻气盛难免会凭着一时的

冲动去做一些事,当时没有仔细地考虑后果,等完事后才发现其实在畅快淋漓的报复之余也给自己造成了损失。

容佩这一死,尹氏与Revive的生意往来全部中断,这其中所流失的收益绝非一个小数目。对此父亲倒是没怎么责怪他,反倒是他

哥把他狠狠训了一顿,不过宸飞听得出来,哥到底还是心疼他,所以即便自己挨了一枪,也不希望他去冒险。

事后尹宇颢说:“对付容佩是我默许的,真要怪罪的话我也有错。”

这话是明显的护短,沐扬歪歪斜斜地窝在沙发中,望着正坐在电视机前看晚间新闻的父亲,用极其慵懒的语气道:“你就包庇他

吧!”

尹宇颢闻得沐扬此言,立即将视线投向了大儿子,“不和Revive合作,这难道不是正中了你的下怀吗?”

“是啊!”沐扬接过逸凌给他刚泡好端上来的咖啡,浅浅抿上一口,“Revive这种说不定哪天就会爬到我们头上来的合作伙伴,

不要也罢。”放下咖啡杯,他一把搂过逸凌,又道:“我只是吃醋而已,你从没这么护着我。”

恰逢此时宸飞下楼来,看父亲和哥好像在说什么,便随口问了句,“聊什么呢?”

尹宇颢与沐扬相视一眼,笑骂道:“亏你还是长子呢,和自己弟弟吃醋,丢不丢脸?”

“吃醋?”宸飞走过来时正巧听见父亲的这句话,于是他又含笑问沐扬:“哥,你吃我什么醋呀?我可没勾搭嫂子。”

本来沐扬还觉得有些尴尬,可忽然听见宸飞这句画蛇添足的补充后,气得拎过沙发上的一只靠垫就往宸飞的脸砸了过去。

宸飞笑嘻嘻地接住,然后将靠垫抱在怀里,款步走到沐扬边上坐下,“看看,恼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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