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跟上来，不明地看着族长苍白的神色：“爷爷！”

“好，好一个玄都法师，好一个人族青皇！”狐族族长一声短促的苦笑，满脸颓然。

亏他还在那沾沾自喜，却没想到人家早已看穿了他的伎俩，不动声色间就已经布下了反击，让他在无知无觉中一败涂地。

“主人真是仁慈。”对于顾青竹只是拿走部分材料法宝作为惩罚而没有大动干戈，碧澈忍不住如此感叹。

顾青竹赞同地点点头，是啊，他也觉得自己对狐族的确蛮仁慈的，这样连环百般算计自己，居然只是带走一些东西，顺便让狐族五百年之内不得出，狐族真的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五百年后人族必定已然是洪荒中的一大霸者，至于到时候弱势的狐族能不能再找到时机、找到后还要花费多少精力才能够和人族结下良好的关系，顾青竹表示这是狐族的事情，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碧澈，回去之后马上给我闭关。”因为知晓九尾天狐的魅惑之力有多强，顾青竹对碧澈的恼意缓了许多，不过磨练还是要的。

“是！”

“现在，我们去洪荒上走一遭。”顾青竹算了算时间，距离天庭的蟠桃盛会也没多少时间了，返回首阳山也留不了多少时间，反而来来回回地麻烦，倒不如到处走走，顺便将这段时间在洪荒大地上消耗掉。

54、

顾青竹极爱大自然中的风光，在最初那一世的时候就曾经有过一个愿望，想要游遍全世界，用相机将所有美丽的风光定格下来，后来穿越时空，一世为帝王，一世为宗主，全都身负重任，容不得他任性而为，只得将这个愿望搁置一边，直到来到了洪荒，修行有所成之后才终于得偿所愿，这也是他每每出关或者遇到事情时便爱到洪荒一行的原因。

洪荒自然没有照相机，但是却更加便捷有效的影录道法，画面绝对清晰，一路行来，顾青竹的那只白玉简中已经满是怡人的美景画片，其中甚至不少都足以震撼人心。

其中最让他满意的，就是他刚刚才拍摄好的那几个片段，大自然自行衍生的弱肉强食残酷而简单，总是能够直击人的心灵。

至于为什么狼会出现在丛林，嗯，要知道，洪荒中，万事皆有可能。

摄完影像后，顾青竹并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看着远处那场厮杀出神，碧澈化成人形，垂手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被饿狼捕杀的白兔们哭嚎着拼命奔跑，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满是惊恐，叫声凄厉，既是恐惧又是警告。

顾青竹对此丝毫没有感觉，眼神朦胧，仿佛陷入了眸中思绪中。

碧澈的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张口语言，可是见主人没有反应，便也咽下了到口的话。

“无量天尊！”就在一只白兔被饿狼摁在爪下，即将被咬断脖子的时候，一声柔和的宣道声响起，一阵道法的波动出现，饿狼被掀翻在地，白兔瞬间窜出去，逃遁而去，它虽然灵智未开，倒也颇有灵性，直接奔向了它的救命恩人。

顾青竹坐在地上没有动，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从丛林中走出的一个容貌秀美的年轻道人，道人弯下腰将白兔抱在怀中，满目怜爱。

温柔的抚摸终于让惊魂未定的白兔安静下来，道人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的顾青竹，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与厌恶，但还是克制地行礼：“慈航拜见玄都师兄。”

“师弟无须多礼。”顾青竹微微眯起眼睛：“你我自千年前一会后再未见面，难得你还认得我。”

“慈航不敢如此大不敬。”慈航道人冷淡地说完就再未理会顾青竹，而是来到白兔群前将那只白兔放下，见白兔与群中同类互相磨蹭抚慰，秀丽的面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既然师弟如此慈悲，那便想办法连那只精疲力竭的狼一并救了吧。”顾青竹漫不经心地道：“毕竟是你抢走了它的猎物，让它无法用猎物来恢复气力，它很快便会死了。”

慈航道人一呆，嘴角的笑意僵住，愣愣地看着饿狼，又愣愣的看向顾青竹，脸上露出迷茫无措的神情来，他一心要救天下生灵，却从没有想过会有其他生灵因为自己的行为而遭难死去，看着身边的白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青竹暗自摇了摇头，起身走了过来，拂袖间便恢复了那只饿狼的精神，饿狼长啸一声，知觉地转身跑走。

“师兄慈悲。”慈航道人展颜一笑，稽首道。

“你确定刚刚那是慈悲？”顾青竹挑眉：“那只狼恢复了精神，捕猎的能力比之刚刚可是厉害了不知多少，可以捕杀更多的生灵。”

慈航道人又僵住了。

“罢了。”顾青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戏弄这个师弟，要是因此惹得护短的原始师叔恼了就不好了：“师弟可是前往天庭？”

“师弟正是和广成子师兄奉师尊之命前去天庭。”慈航道人显然还在苦恼刚刚那个救了羊害了狼的问题，回话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正说着话，一道清光从天而降，却是广成子在云头久候慈航道人不至，下来寻他。

既然遇见了，故意分开而行反倒显得刻意生疏了，顾青竹与慈航道人便联袂而行，不紧不慢地一同赴那蟠桃盛宴。

“太清圣人弟子玄都法师仙驾到！”

“玉清圣人门下广成子法师仙驾到！”

“玉清圣人门下慈航法师仙驾到！”

待他们到时，大多数仙人已然落座，闻听天奴唱名，众仙人急忙站起，昊天天帝与瑶池王母已然带着女儿龙吉公主迎上前去。

瑶池虽然名为池，却极为广阔，极目远视亦看不到边际，两排水晶玉案流光闪烁，极是精致，有无数貌美仙子穿梭其中，各种珍奇瓜果更是早已放置其上，不过这些都比不上仙境中的那方碧池，池中各色莲花盈盈盛开，异香扑鼻，仙气弥漫，碧池中央一朵硕大金莲仿佛万花簇拥中的花之圣者，莲蕊微颤，光彩夺目。

“叮！”一声清凌凌的声音在顾青竹的元神中响起，沉寂千载的青色碎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微微颤动间，低低鸣唱。

顾青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微微顿了顿，下一刻却丝毫无异状地继续走了过去，途中或有仙人向其行礼也一一回应，最后落座于左手一排第一位。

广成子与慈航道人紧随其后，也落座在第二第三位。

此时门外又是一阵喧哗声，抬头望去，原来是截教多宝道人、赵公明到来。

和人教、阐教比起来，截教的名声要平易近人的多，所以刚刚只是站起以示尊敬的仙人不少都围了过去，多宝道人与赵公明亦是意气风发，好一会儿才走了过来。

二人过来后，先向顾青竹施礼：“见过玄都师兄！”

顾青竹微笑点头，算是回礼。

目光转到旁边的广成子与慈航道人身上，多宝道人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看着广成子，也不说话，也不落座。

赵公明可没有多宝道人那么沉稳，阐截两教千年来矛盾日深，门下弟子早已无甚情分可言，当即便喝道：“广成子、慈航道人，既见多宝师兄与我前来，为何还不移位？”

广成子冷笑一声：“赵师弟所言甚是好笑，何时吾此位置是你截教的了？”

“你……”赵公明大怒，还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顾青竹打断。

“够了，大庭广众之下内门相讧，你们是要在这里丢尽三清道家的脸吗？”顾青竹低喝：“广成子，你且坐好，多宝师弟与赵师弟也顺位坐下，原始师叔为兄，通天师叔为弟，你们既是代表两位师叔而来，广成子师弟与慈航师弟如何坐不得之前？”

此话一出，广成子面上露出得色，冲着死对头多宝道人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多宝道人眉间闪过怒意，他和广成子作为阐教与截教的代表，斗了两千年，如何甘愿此时莫名其妙地落下风，便欲再开口。

注意到这边的僵持已经引起了一些细小的议论，顾青竹神情骤然冷了下来：“三清只是分道场，还没有分家，多宝师弟已经可以不把我这个师兄的话放在眼里了？”

此话一出，那边二人再不敢反驳，不甘不愿地落了座，只是气氛依然紧张。

顾青竹轻吐了口气，深深地感到自己的失职，居然不知道阐截两教的关系已经变得如此紧张，说是剑拔弩张都是轻的，简直就是只火药桶啊，只要引信点燃，立马就爆了。

等遥远的西方佛门弟子赶来，瑶池中的诸位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天庭各仙官纷纷就位，昊天天帝与瑶池王母也在出现在前方的高台之上，一身帝后服饰，看起来雍容高贵，很是威严。

简单的一番开场白之后，蟠桃盛会便正式开始了，随着优美的琴声响起，仙子们在殿前翩翩起舞，曼妙舞姿很是动人，丝带飘飞中，一白一红两位女子的身影闪出，各自手执一把青锋剑，在仙子们柔美的舞蹈中舞起剑来。

绝妙的女子，绝妙的剑舞！

两个女仙一个旋身，转过身来，露出两张倾国倾城的绝丽容颜，诸仙子配合地围上去扬手洒下九天星辉，衬得二女越发夺目动人。

如斯佳人，竟有双姝！

此次天庭第一次举办蟠桃盛会，虽然请帖只发给洪荒中那些鼎鼎有名的大能，但是却也广邀天下，但凡得成仙果者皆可前来，其中便有那心思未清者被二女的姿容气质迷了神智，低声询问其二女的身份，有那知道的便半是得意半是同情地告知对方，这二女中白衣的是九天玄女，红衣的是瑶姬长公主，俱不是他们能够攀上的。

可叹如此佳人，竟然无缘！

就在这时，原本袅袅娜娜预备下场的红衣少女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身影一闪便到了左边水晶玉案的前方，清脆的少女声音在殿中响起：“阁下可是人族青皇？小女子瑶姬久慕青皇之能，但请一战！”

顾青竹愕然望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少女那双燃烧着满满战意的眼睛。

55、

“……”顾青竹默。

“……”众仙人默。

某些仙人默默吞下了到了喉咙的鲜血，在心中一声大吼：邀战就邀战，你那满脸红晕眼睛水润闪亮的少女怀春表情是怎么回事啊？还以为是遇到千年难得一见的艳事了呢，结果却白激动了一场。

广成子幽幽地瞥了瑶姬一眼，然后扭过头去，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一瞬间居然也想歪了呢。

多宝道人则是很淡定地坐在那里，面色依旧带着微笑，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嘴角的笑容比起之前僵硬了许多。

“瑶姬，不得对玄都法师无礼。”昊天不愧是天帝，很快反应了过来，生怕自己这个战斗狂妹妹惹顾青竹不快，急忙起身喝斥，随即面向顾青竹一脸歉意：“瑶姬被朕这个兄长宠坏了，一贯任性，让法师笑话了，请勿见怪。”

瑶姬闻言秀眉一挑，脸上露出不服气的表情，似乎想要分辩，却被身侧的九天玄女轻轻拉住，只得委屈地抿抿唇，站在一边不说话。

顾青竹淡淡一笑，对这个心思纯粹眼神清澈的瑶姬倒是很有好感：“无妨，瑶姬长公主生性爽朗直率，快言快语，很是难得。”

昊天天帝心中松了口气，瑶池王母微微偏头不易察觉地给九天玄女递了个眼色，九天玄女会意地将瑶姬拉到了另一边的席位上坐下，瑶池王母巧言岔开话题，几句伶俐妙语让气氛热烈起来，又派仙婢呈上刚采摘的蟠桃，先天十大灵根的威名可比好戏吸引人多了，众仙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转了过去，只专注在蟠桃之上。

昊天天帝和瑶池王母相视一笑，双双坐下。

修行之人素来随心而为，一开始还拘于天庭管理三界的名头，渐渐地见昊天、瑶池神情温和自然，不像是心胸狭隘之辈，再加上一番畅饮，酒酣中热浪上头，便开始放肆起来，高谈阔论，指手划脚，也不知道怎么地，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人族。

对于人族这个熬过了妖族巫族成为了洪荒主角的种族，诸家修行者对这个新种族的看法各不相同，甚至还有些看法完全相反，讨论异常激烈，完全忘了在场有不少得道成仙的人族仙人在，甚至还有一位人族中绝对地位的大能存在。

有些一门心思潜修，对洪荒变化漠不关心的修行者被他们的争论和对人族截然不同的看法引起了好奇心，低声向周围的道友询问起来，接着也加入了讨论中。

一时间，瑶池之上处处可听得‘人族’二字。

顾青竹无奈地摇了摇头，权当没听见那些议论的喧嚣声，从面前的玉盘里拿起一颗蟠桃，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

因为代表的身份不同，不同的修行者面前的玉盘里放置的蟠桃级别也各不相同，一般的仙人面前只是最普通的一种，三千年一熟，花果微小，人吃了成仙得道，在坐的哪个不是得了仙果的，吃这仙桃也只是在体内多一些法力，没什么大用处。

而顾青竹因为身后代表的太清圣人和他自身的修为地位，摆放在他面前的自然不是那种最差的蟠桃，而是紫纹细核、九千年一熟的极品蟠桃，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好吧，这种蟠桃虽然贵重，对于顾青竹这个准圣来说，真心没什么用处，或者可以稍稍满足一下他的口腹之慾？！

将拈起的紫纹蟠桃放入口中，轻轻咬上一口，甘美清甜的汁水涌入口中，一时间只觉齿颊生香，桃肉甜蜜美妙的滋味让顾青竹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口一口很快便将巴掌大的蟠桃吃完。

嗯，的确不愧是灵根所出仙果！顾青竹点了点头，又拿起一颗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一连吃了三颗，顾青竹终于停手，而此时，另一边的诸位仙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终于放弃争论下去的想法，将目光齐齐投在了昊天天帝身上，想让他做出裁决，看看到底谁说的最有道理。

“这个……”昊天嘴角僵硬，几乎有后退落跑的冲动，面对着瑶池中无数仙家期待的目光，他真的觉得很有压力，可是同时又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万人注目，等待听候自己一个人的话。

想到这里，昊天天帝忽然觉得豪气大生，有心显摆一番以彰显自己的厉害与大方，便笑道：“诸位仙家所言俱是有理，不过这些俱都是诸位的一家之言，无论判定谁的话最为真实只怕其他仙家都不会服气，所谓眼见为实，既然论的是人族，当然还是要亲眼看上一番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敢问陛下，天庭在天，人族在地，有天地之隔，我等要如何才能得见呢？”有一仙人很是从善如流地开口问道。

等的就是这句话！

昊天天帝得意一笑，取出一面古朴铜镜，笑道：“当日朕与王母蒙道祖老爷青眼，赐予三界天帝与王母之职，执掌三界。”说到这里，他有意停了一下，环视四周一圈，然后继续道：“道祖慈悲，怜朕与王母法力低微，特赐予我等数样法宝，这面宝镜便是其中之一，乃是一件先天灵宝，恰好与朕同名，名为昊天镜，可照天地间一切所在。”说罢将宝镜抛出，捏了个诀，一道光亮自宝镜中射出，匹练般垂下形成一道光幕，幕中清晰地显出了洪荒大地上的画面。

“这就是人族啊，看起来似乎真的跟其他种族不一样呢，很祥和啊，没有那么多的凶煞之气。”有见识过其他几个种族的便在心中暗暗感叹起来：

“好弱啊！”纯粹攻击力上的评价，断定后摇头不再看。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有人打量了片刻，终于问出了重点。

是啊，一起在那里又点香又祭拜的是在干什么呢？

神农将最后一根香插上，躬身拜了一拜，然后示意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