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真的是你

时间等你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你等时间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第三天的夜幕降临以后，不死庄的周围热闹了许多。有的人是来看热闹的，有的人是来捡点现成的便宜的，有的人是打着为老门主报仇的旗号起哄来的，还有的人纯粹是路过，却被这支庞大的队伍堵住了去路不得不留下来。

总之这些人虽然都躲在杂草堆后面，议论的声音却是一阵高过一阵，简直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也不为过。纪禹岚称这是“寻求低调的高调者”。

“大哥，怎么办？外面来了这么多人，万一宝图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我们的对头就更多了。”看着外面散布在各个方向的脑袋，有人担忧地问。

矶天却道：“到时候把这些人堵在门外，那小子庄主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何况他的人还在我们手上，敢不乖乖顺从吗？我们的目的是宝图，你们三个挡住外面的人，我和你去帮庄主，然后顺便摸走他身上的图纸，到时候我一得手，我们就立刻撤。”

“不死庄的庄主真的会来吗？”有人表示怀疑。

矶天说：“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来。宝图是门主寄放在他身边的，他自然会贴身带着。”

有人又发表了疑问：“可是大哥，当年不死庄的庄主被门主打落悬崖前，据说已经被废去了武功，那可是万丈悬崖啊，他能活下来吗？”

“师父总说自己经常会看到他，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依我看，必定是现实，那人没死，还回来看他了，恐怕连武功都恢复了，所以才能躲过正义门的森严门卫，潜入师父的房间。”矶天猜测道。

那四个人于是羡慕地看着他，一个说：“大哥，门主真是信任你。”

矶天唇角一翘，得意地说：“那是自然，师父从小将我当成亲生儿子对待，哪一件事没有告诉我？只可惜，他竟没有将宝图交给我保管……”

“大哥，人来了。”原先说话的人打断矶天的声音，朝门口努努嘴，说。

矶天转身看去，三个少年出现在门口，中间的着黑色长衣，眼神犀利，身后背着大刀剑，两个貌若神人的男子分站在他左右，媚眼如丝。矶天眉头一皱，拉下了脸，说：“原来不日前夜闯不死庄的人就是你们？哼，看来轻视我等正派之士作风的人自己的行为也不见得多光明磊落。”

籁潇离冷冷地说：“废话少说，人呢？”

矶天原地转了一圈，故作惊讶地看着他，说：“对啊，人呢？你们可见着人了？”他转头去问他的手下。

那四个人齐声道：“大哥，没看到。”

矶天耸耸肩，说：“他本来确实是在这里的，不过后来使计逃了，至于躲去什么地方了，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没关系，我们主要找的是你，你杀了我师父，今日我就要为师父报仇！”矶天的神情有些激动起来。

籁潇离说：“我说了，杀你师父的不是我。”

“不是你？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你还想要狡辩？我师父乃是武林望族，更是所有人马首是瞻的正义门门主，肩负着铲除魔教的重任，你却将他杀死……任谁都会猜测你与魔教的关系，想不到我们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让魔教的人钻了空子！”

“二十年未归，想不到这里竟然还像二十年前的摆设，只是破了，脏了，人影儿没了。”蓦地，屋顶上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似是感慨，又似是回忆，声音有些飘渺悠远。

“真的是你？”籁潇离抬头，望着那熟悉的身影，没有惊讶，也没有久别后重逢的惊喜，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一句。

那人唇角带笑，道：“是我。”

064.集体狂呕之纪禹岚你有种

“庄主。”那些人听到郎中的声音，纷纷走到外面，拱手道。

“你们是松儿的徒弟？”郎中从上面下来，看着他们，问。

矶天嘴角微微抽搐，道：“我是，他们是我的手下。”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幸听到别人对师父的爱称，矶天有些反胃。都多大的人了……

郎中叹道：“一别就是二十年，再相见，昔日人儿已成魂飘，只道是世事无常。”然，他的眼中却弥漫着莫名的哀伤，这些哀伤如潮水般淹没了他整颗心。

矶天说：“庄主，杀死师父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就是他！”他洋洋得意地指着籁潇离。

籁潇离上前一步，立于郎中面前，说：“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杀他。”

郎中点点头，说：“我信。”

郎中将籁潇离视为同病相怜，与自己有着相同脾性的他又怎么会杀苍劲松？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要替苍劲松报仇，而是想要知道，这些人找他出来究竟是什么用意，当然，他也想救纪禹岚，毕竟那个家伙烦是烦了点，却也是人命一条。

想不到不死庄庄主和籁潇离认识，甚至十分信任对方，矶天有些慌手慌脚了。他走到郎中面前，道：“您是师父的最爱，师父死了，您不但不为他报仇，竟然还相信杀死师父的凶手，您叫师父的在天之灵情何以堪？您又把师父放在了什么位置？”

郎中黯然，道：“我与你师父的事情，岂是你一个黄毛小儿能猜透其一的？你师父只不过将皮毛说与你听了，你便以为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吗？真是天真。我相信他，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若我杀了他为你师父报仇，你师父的债真的能讨还吗？真正的凶手尚在逍遥，他的在天之灵还会安心吗？几年以后，当纪禹岚变成白发苍苍的另一个你师父，他要承受多大的痛？这些你都懂吗？你师父可有教过你？”

籁潇离翻翻白眼，说：“你杀我不杀我，跟几年以后的纪禹岚有什么关系？别把我们扯在一起。”

郎中回眸看他，说：“哦？看来你和他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

籁潇离愠怒：“我跟他没有心结！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郎中浅笑，道：“说了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我就跟你姓！”籁潇离口不择言，喊道。

郎中摇头叹息，说：“我只不过是个隐世的郎中，我的名字早在我落下悬崖之后就没有了，你跟着我姓什么？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再想起。”籁潇离缓了口气，说。

谁知郎中下一句话却又气得他差点发飙：“你看你这么懂我，将来铁定会后悔。”

“你！”籁潇离炸毛。他们很像？他看这个人跟纪禹岚那个混蛋才很像，一样的不要脸，一样的气死人不偿命！

“你们有完没完？！”矶天怒吼。

“呜呜呜呜……”他身后的两个手下将纪禹岚拉出来，全身被捆成粽子似的纪禹岚一见到籁潇离就泪流满面，顾不得那绳子勒进他身上鞭痕的痛，拼了命地想跑向籁潇离。

“不准哭！”籁潇离吼过去。

纪禹岚立刻闭嘴，委屈地看着他。

矶天见郎中和籁潇离是一伙的，无奈只好将最后的筹码拉出来，用以威胁郎中将图纸交给他。他走到纪禹岚面前，一边扯下他口里的破布，一边说：“一会儿他们要是不合作，你就只好做替死鬼了，有什么话就趁早说了吧。”

纪禹岚的嘴巴一得到自由，立刻放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吼：“你这个混蛋王八蛋超级乌龟臭鸡蛋什么破蛋烂蛋都是你！呜呜……我有让你来救吗？你知不知道很危险啊？亏我天天祈祷你不要来不要来结果你还是来了你存心想要气死我是不是？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籁潇离目瞪口呆，越听越火大，吼道：“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谁他妈稀罕你喜欢？”好吧，他真的气疯了，所以才把冷酷男的形象抛去了一百八十万里。

就在周围的人以为纪禹岚要反击的时候，出现了一幕令他们大跌眼球没眼镜的场景，纪禹岚面色一红，忸忸怩怩娇娇滴滴地说：“人家……人家担心你嘛，你是人家的心肝，人家舍不得你受伤……”

群体狂呕，籁潇离忍住上涌的秽物，暗道，纪禹岚你有种！

065.把他的嘴巴给我封起来

矶天用剑指着纪禹岚的喉咙，恶狠狠地看着郎中，说：“哼，既然你跟他们是一伙的，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臭老头，把宝图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纪禹岚怕怕地说：“那个谁，刀剑不长眼，别贴得太近了，怎么说都是人命一条，你看人家老秃的经典名言说什么放下屠刀别伤了我，就是在告诫你不要把刀剑与我贴太近了，这万一你手一抖或者被什么东西吓一跳，那洞穿的就是我的喉咙，想想看，一个如花似玉……呸呸，温文尔雅、风流倜傥、帅气俊俏的帅哥就这么死在你手上，你的良心能安吗？你就不怕全世界的美女强攻……不对，美女弱受把你大卸八块吗？你……”

纪禹岚如同洒水一般叽叽咕咕个不停。

矶天一发狠，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条，立刻有血丝冒了出来，他低吼：“闭嘴！你再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脑袋。”

纪禹岚优哉游哉地说：“割了我的脑袋，你不要宝图了吗？”

“你！”矶天差点两眼一黑气晕过去。

籁潇离幸灾乐祸地抱着手看好戏，终于有人可以暂时代替他承受那简直不堪忍受的痛苦了，他突然还挺希望纪禹岚再被多关几天，让对方多承担一些痛苦，说不定将来回到他身边能让他好受一些。

“对了，宝图是什么东西？”纪禹岚眨巴眨巴眼睛，问。

矶天没好声气地说：“你不需要知道！”然后他转头看着郎中，说，“臭老头，我知道当年师父一定是把宝图交给你了，你最好乖乖交出来，否则这个小子的脑袋可就要着地了。”

纪禹岚一听，连忙抗议：“不行！凭什么？他宝图爱给不给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割的是他的脑袋，你割我的脑袋他又没有损失，你会不会做生意啊？”

矶天一脸黑气，僵硬着手指往后一甩，咬牙切齿地吼道：“把他的嘴巴给我封起来！”

“啊！凭什么凭什么？你这是侵犯了我言论自由权，我要告你，我要告到京城去，我要告御状，我要……唔唔，唔唔唔……”破布又回到了纪禹岚的嘴里，他只能可怜兮兮地转而望着籁潇离，希望他想想办法。

众人一致松了口气：世界终于清静了。

“你是怎么知道宝图的事情的？”郎中看着他，一眨不眨，好像要将对面的人看透。

矶天得意地说：“自然是师父酒醉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的，正巧被我听到，我听说只要拿到宝图，就能找到月翎宝藏，那可是天下人人垂涎的倾世财富，还有月翎的神功秘笈，练成月翎神功就可以无敌天下，到时候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了，哈哈哈哈……”

“月翎宝藏？”闻言，籁潇离挑眉。

“唔唔唔唔唔……”一听宝藏，纪禹岚整个人跳上蹿下，抓住他的人险些就脱了手，他不安分地看着籁潇离，仿佛在求解。

籁潇离说：“传闻楼兰初代有位绝世美人公主芳名月翎，武功盖世，手握天下神器兵械，有一方砚印可号令天下群雄，她拥有黄金无数，死之前，她将神器、秘笈和黄金藏进了一处陵墓，将陵墓的位置绘制在了一条手绢上，那手绢经过特殊处理，找不到关键所在就无法看到上面的地图，可是月翎公主死后却只是埋入了楼兰皇陵中，没有和她的宝藏埋在一起，因此后世一直以为这是个传说罢了，而今日看来，倒好像是确有其事。”

“月翎宝藏的入口在楼兰的某个地方，可这古国早已经塌陷，要想它再出现在地面上，就得先找到入口，可入口又分明是古国的入口，所以根本就找不到这宝藏，否则当年你师父也不会放弃了。”郎中苦口婆心地劝道。

“哼，那是师父愚蠢！你到底给不给？”矶天压着纪禹岚往前走了一步。

郎中看看泪水又往外冒的纪禹岚，叹了口气，伸进衣服里将手绢拿出，那如丝般柔滑的手绢上赫然画着一幅弯弯曲曲的地图。

矶天贪婪地看着那地图，突然眼疾手快地扯掉纪禹岚口中的布，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东西，没待他反应过来，就将那颗东西逼了下去，阴狠地说：“师父当年去找过，你们一定知道楼兰在什么地方，适才我给这小子喂了特制的毒药，带我去，等到了那儿我自然会给解药，否则他也只有死路一条。”说完，将手上的人往前一推，推给了籁潇离。

启烨霖正要上前抢宝图，启烨磊却拉住了他，暗中示意他不要冲动。

066.谁摊上纪禹岚谁倒霉

纪禹岚痛苦地抠着自己的喉咙，希冀把里面的东西吐出来，可不管他怎么吐，都只吐出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籁潇离抚额看他，这家伙这几天究竟吃了些什么？等吐到只剩下胃酸的时候，纪禹岚泪眼迷蒙地看着籁潇离，呜咽两声，说：“潇离大哥……我要死了……呜呜……”

籁潇离翻翻白眼，说：“你还死不了，只要找到楼兰，他就会给你解药。”所以，不要用那么可怜的目光看着他，搞得好像是他欺负了他一样。

纪禹岚脸上泪水流得更欢了，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傻啊……他不过是……是说说而已……等到了楼兰……他……他一定会……赖账的……呜呜……我……我死定了……嗝……”一激动，打了个大大的响嗝，他有些尴尬地看着籁潇离，面上羞涩，模样儿比柳腰婀娜的美人还楚楚可怜。

籁潇离小声嘀咕：“阎王爷哪敢收你？他还不希望他的阎王殿重建。”

纪禹岚往籁潇离怀里蹭了蹭他毛茸茸的脑袋，幽怨地说：“潇离大哥，我就要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在我死之前，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假装爱我也没关系，只要不再生我的气，能对我的爱有所回应，那我就死而无憾了。等到我死的那一天，你要坐在床头，一直拉着我的手，这样黄泉路上，我就会觉得潇离大哥还在我身边，来神莫妖魔鬼怪我都不怕了……”顺便将脸上的清水鼻涕往籁潇离身上擦去。

籁潇离抽抽嘴角，突然飞起一脚，将纪禹岚踹飞，怒吼：“纪禹岚，离我远点！”

被踹飞的纪禹岚以无比慢的慢镜头慢慢地落到地上，满眼是伤。他的潇离大哥还是一如既往，不屑他在他身边。他拍拍灰尘站起来，突然惊叫道：“啊呀！我的兔子呢？我的兔兔！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兔兔……”他凄厉地叫唤，转头就把自己身中剧毒“就快要死”的事情给忘了。

在场的人莫不滴汗，这纪禹岚啊，谁摊上谁倒霉。

兔子：说的是我吗？

籁潇离：说的肯定是我。

找不到兔子，纪禹岚就坐立不安，急得跟热锅上跳舞的蚂蚁似的横冲直撞，随处乱转，矶天急着去找楼兰，可一路上纪禹岚不安分，走到某个地方就说看到他的兔子了，非要跑去另一个方向看个仔细才罢休。矶天很想一掌劈碎了他的脑袋，可现在他是他的筹码，偏生他还不能对他怎么样，更可气的是，每当他有发作的意图，纪禹岚总会抢先一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好像讨吃的小狗，神情无辜，眼神却透着哀怨，仿佛在说，你都已经给我吃毒药了，我都快死在你的手上了，你怎么能那么残忍还不满足我死前的愿望？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算了。矶天怒火攻心，可确实不能杀他。与纪禹岚相处的日子简直像活在十九层地狱。末了矶天不得不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