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去死吧。”纪禹岚抢在籁潇离面前，无情地吐出一句话，这么烂的桥段也编的出来，要勾引男人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纪禹岚不但讨厌这个女人，还鄙视这个女人，剽窃别人的创意，不害臊！

女子沈淑舞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尴尬地看着纪禹岚，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恩人的什么人，否则她自然也有办法对付。她掩面哭泣：“公子为何这般说淑舞？难道淑舞真的只有死路这一条可走了吗？这个世界为何独有淑舞是多余的？淑舞什么都没做错，为何却失去了所有？”

籁潇离看着她的模样，心中苦笑不已，这个世界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若有，他倒想要问一问，为什么他什么都没错，苏烈却离开了他？想到苏烈，籁潇离冰冷坚硬的心柔和了，道：“你起来吧，只是我们在逃亡中，你若不怕受连累便跟着吧。”

沈淑舞欣喜地站起来，眼角闪着泪光，直道：“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纪禹岚的脸色却不好看起来，在听到籁潇离这句话之前，他还洋洋得意地冲沈淑舞暗中扮鬼脸，听到这句话的下一秒，他的脸色就挂得老长老长，驴脸都没他长。他嘟着嘴问：“潇离大哥，为什么要让她跟着？她没有武功，又什么都不会，让她跟着岂不是会连累我们？”

沈淑舞连忙说：“我会煮饭，我可以替你们煮饭，我绝非什么都不会做的人。”

籁潇离斜眼看纪禹岚，说：“听见了吗？人家好歹会煮饭，而你呢？你才是你说的那个人，什么都不会，除了会闯祸。”

籁潇离一点面子都不给，纪禹岚气红了眼睛，再看到沈淑舞背着籁潇离冲他得意地笑时，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冒，可是他又不能朝籁潇离发脾气，只好自己在一边生着闷气。籁潇离难得看到纪禹岚居然没有反驳他的话，还以为他生病了，想到接下来的路上不单要照顾病人，还要照顾一个弱女子，便低语了一句真是麻烦。落入纪禹岚耳中，却以为籁潇离说他是个麻烦精，有想离开他的感觉，眼神一下子惊慌起来，扔了兔子抱着籁潇离说：“潇离大哥，我错了，她喜欢跟着就跟着，我不反对便是了，潇离大哥你不要生气。”言辞讨好，脸上更是谄媚的笑。

籁潇离眨眨眼睛，更加确定纪禹岚一定是生病了，否则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一番话来？平时的纪禹岚能把他气死，怎么可能为他着想？

纪禹岚见籁潇离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毛，急得差点哭了，说：“潇离大哥，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要生气，你看兔兔，”他把兔子抱起来，放在籁潇离面前，说，“它跟我的想法一致，你从它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籁潇离无语：看到了兔子的眼屎。

纪禹岚认真地说：“真诚，是真诚啊潇离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

籁潇离心道果然跟纪禹岚沟通根本就不能用常人理解的方式去理解，否则他会神经崩溃，因为纪禹岚究竟在说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想着便转移话题：“那我们走吧。”

听到籁潇离说了这句话，纪禹岚的心才放松了下来。还好还好，潇离大哥没有要赶走他。籁潇离怎么会知道，纪禹岚说话疯疯癫癫，却是因为太过在乎他，在乎到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直觉不能让籁潇离离开他。

037.这样不容易摔坏

日过正午，纪禹岚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说：“潇离大哥，这日头好毒辣，我们坐下来歇一歇再走，这样也能养精蓄锐，加菲说，暂时的休息是为了走更好的路嘛。”

籁潇离还没说话，沈淑舞低笑道：“纪大哥年纪轻轻，想不到体力如此不济，该是缺少籁大哥的阳刚之气吧，我们此刻正是赶路途中，身后还有不知名的仇人追杀，纪大哥就不怕连累了籁大哥？”

纪禹岚脸色不好看起来，蹦达着说：“沈淑舞！谁是你纪大哥？我那是为了潇离大哥好，怕他累着，所以想让他休息一下，说我连累潇离大哥？我跟着潇离大哥这么多年，哪一次连累到他了？我看，会连累他的是你吧，武功不会，只会尖叫，尖叫能救得了你吗？只会害潇离大哥分心，你才会连累潇离大哥！就你！”

“你……”沈淑舞气极。

“你什么你？没话说了吧？休息怎么了？休息不就是为了更好地应战吗？你就不怕你疲惫不堪的时候敌人突然前后包抄来了？你对付得了吗？感情不是你在卖命，你当然说的轻松了。”纪禹岚打断她的话。

沈淑舞被纪禹岚一顿抢白，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将头转到一边，独自生着闷气。她心底渴望籁潇离肯为她出头说几句话，挫挫纪禹岚的锐气，替她出一口恶气，可是籁潇离只顾专注地走他的路，似乎并没有听到两个人的争执。

纪禹岚哼一声，抱着兔子追上籁潇离，和他并肩同行，不时说几句笑话，然后一个人在那儿笑得欢。沈淑舞见状，气得牙龈差点咬碎。沈淑舞的身世并非如她说的那样凄惨可怜，实际上沈淑舞的家境比一般人都要好，父亲是镖师，母亲是某个大官家千金，自小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以她一人之力足以力敌几个武功一般的男人，她好胜心强，这次离家出走，是因为沈母意欲提她安排相亲的事宜，沈淑舞一时气不过，便逃了出来，正巧撞上山贼，她自暴自弃地想，若这个时候有人肯出来救她，她就嫁给他算了，如果对方是个糟老头子，她稍微考虑一下，也许愿意，也许不愿，反正对方没多少年能活，成亲以后她照样过自己的，他能怎么着？可是没想到，救她的竟然会是个俊逸的男子，于是她当下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个男子身边，她自信，凭她沈淑舞的外貌以及手段，这个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只是……看着纪禹岚，沈淑舞眉心一皱，这个不知与籁大哥是什么关系的纪禹岚算是颗不小的绊脚石，她得借机将他从籁大哥身边赶走，否则一定会是个祸患。

经沈淑舞这一缠斗，纪禹岚斗志昂扬，走了差不多又是半里路的距离，他才喊累，趴在地上死活不肯再动一步了，籁潇离无奈地看着他，说：“你必须得学一点武功，哪怕只是轻功，至少能让你走得更快一点，否则我们天黑之前一定赶不到村子，找不到客栈投宿。”

纪禹岚哭丧着脸说：“潇离大哥，上次的苦头我吃够了，可不可以不要学？谁知道，这次学轻功，会不会从树上掉下来，好啦，虽然摔摔就习惯，可很痛的，一次次从树上摔下，如果摔得不好，摔成了残废，那我的下半身该怎么办？潇离大哥的下半身也不会好过的。”

沈淑舞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带着嘲讽的意味，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轻功是从树上跳下来学成的。只是他的下半生毁了，关籁大哥什么事情？哼，想把责任推给籁大哥，也得问过她这准籁夫人才是。可惜她没有听清楚，纪禹岚说的“身”乃非彼“生”。

籁潇离颇为无奈地说：“不学，你走一半的路有一大半是在抱怨中度过，还有一小半你不知道要歇息多少回，照你的速度，我们每天都可以和那些人斗上三四回，你精力充沛，可惜帮不上忙，我可不希望自己累死在跟别人的缠斗上。”

纪禹岚嘟着嘴，低声说：“那……好啦，不过潇离大哥，你教我的时候，可不可以在同一棵树上把我扔下去？这样我就能在下面垫上毯子，不容易摔坏了。”

籁潇离呆滞，沈淑舞则捂着嘴娇笑不停。

038.怎么又来下药

籁潇离也只能在半夜的时候把纪禹岚拖出去，教他练轻功，一听说开始练的还是马步，纪禹岚就欲哭无泪，抱怨道：“潇离大哥，你跟人马步有情还是有义？为什么老要我练马步？又累，又没有什么效果，其实潇离大哥，这个马步谁都可以扎好的，我只是太瘦了，风刮得我东倒西歪，所以才没办法站稳。”

听着纪禹岚找的不成理由的理由，籁潇离除了叹气就只剩下叹气了，似乎要让纪禹岚安静下来是一件难事，而要让他安静下来并且听他的话，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某人无力地解释：“马步是帮你稳性稳形的，轻功需要一个着力点，再好的轻功如果中间没有着力点，都不可能在空中持久飞行，你落在那个点上的时候，就是你马步发挥作用的时候，马步稳，落下便稳，再起飞时就能平衡，马步不稳，落下就不稳，再起飞的时候就不能保持平衡，人就很容易从上面掉下来。”对上懵懂的眼神，心突地一跳，问，“听懂了吗？”

某人响亮地回答：“没有！”

籁潇离头往后一仰，真想这么倒下去算了。他无奈地挥挥手说：“算了，不管学什么，你都会觉得累，觉得没什么用，然后找借口不肯学，当初教你那剑法的时候就该知道，我还是休息足一些，免得被你连累。”说完，转身欲走。

纪禹岚连忙抓住他的袖子，讨好地说：“潇离大哥，我不是找借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扎马步，我就扎马步，你看，扎得像不像？”纪禹岚撑开了两腿，将手伸直了平衡举到胸前。

籁潇离回头看着他，点点头，道：“就这样，别动，等你两腿肚子不打颤了，就差不多了。”

“好。”纪禹岚咬紧牙关，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两小腿酸得厉害，他天生慵懒，能躺着就不想站着，现在又让他练扎马步，着实又是为难他了，以前还能赖掉，现在看籁潇离这态度，对他似乎也无所谓了，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冲动，就拼命要自己忍着，努力练着。若是潇离大哥对他失去信心了，不想再管他了，到时候他哭都来不及，不就扎个马步嘛，他行的！

汗水一滴滴渗透，衣衫湿了一大半，风一吹，冷热交替，没过多久，纪禹岚觉得眼前一抹黑，眨眨眼睛，也看不真切，仿佛天更黑了，夜色更沉了，月亮星星都躲进云中去了，身子摇晃得更厉害了，两条胳膊更重了，一双脚颤抖的幅度更大了，胸口闷闷的，脑袋痛痛的，喉咙里有什么东西要滑出来，要多难受就多难受。可看到一边小小打盹的籁潇离，纪禹岚还是咬牙切齿地坚持着，不想去打扰他。

只是……他没转圈，天怎么自己转起来了？还有那树，他也没喝酒，怎么一棵变成两棵，两棵变成四棵了？纪禹岚还来不及深究，白眼一翻，一头栽了下去，磕得脑袋红肿一片。

籁潇离惊醒，看到地上的纪禹岚，叹口气摇头道：“是我高估你了。”他走过去，想要将他扛回去，手碰到他的身子，突然觉得不对劲，怎么又烫了？再将他翻过来，只见小脸儿潮红一片，一摸，妈呀，烫得不得了，汗水汩汩汩从他头上冒出来，像冒泉水似的。籁潇离头脑一热，站起来四周查探了一番，握紧了拳头，狠狠地道：“这群兔崽子有完没完？又来下药，所谓正派？哼！”

看着地上的纪禹岚，籁潇离颓废地想：反正也有过一次了，不在乎再来一次，无所谓了。

将纪禹岚提起，往旁边树林里一扔，又传来那脸红心跳的声音。

第二天

沈淑舞眨眨眼，看着脸红红的、嘴唇白白的两人，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一起着凉了？昨晚很冷吗？”

籁潇离干咳一声，摇头，转身就走。

纪禹岚莫名其妙地抓抓脑瓜子，脸蛋儿更红了，心道：羞死人了，昨晚上居然做春梦，梦见和潇离大哥那啥了，那感觉逼真的……不过这该死的天气，害他和潇离大哥一起感冒了，真是该死！

039.典型的撑死活该

“阿嚏”

一路上，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后不停打着喷嚏，沈淑舞担忧地看着籁潇离，说：“籁大哥，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顺便看一下郎中，你这样的身体不适合赶路的。”

籁潇离摇摇头，说：“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那些所谓的正派手段阴狠毒辣，如果被追上，我们可能会被折磨得很惨，所以，还是先赶路吧，等风声小些了，再去看郎中也不迟。”

纪禹岚吸吸鼻子，说：“到时候，我们的感冒早好了……不过潇离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过会听你的话，就一定会听你的话，可不像某些人，表面一套暗中一套，打着关心的名号行可耻的行径。”

“你！”沈淑舞涨红了脸，委屈地瞪着纪禹岚。

籁潇离眉头一皱，说：“纪禹岚，我说过多少遍了，讲话不要拐弯抹角，更不要话里有话指桑骂槐，你对沈姑娘究竟有什么意见你直说，如果对我想沈姑娘定然会改，若不对，你就该反省反省自己的言行，成天招惹麻烦已经够惹人嫌的，一天到晚像个妒妇般撒泼，男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纪禹岚心微微一疼，喘着气笑着说：“潇离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想说……”

“够了，以后说话之前先仔细想一想，祸从口出这个词你难道听的还少吗？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拐着弯说沈姑娘的不是。”籁潇离不耐烦地打断他，说。

纪禹岚眨眨眼，迟疑着点了点头，看到沈淑舞得意的笑容，不甘心地垂下了头，眼眶红了一圈，泪水在里面打了转，却终究还是忍住了。没关系，潇离大哥说的对，他不应该小家子气，能站在潇离大哥身边的人一定要有海纳百川的气量，潇离大哥这是在教导他做人的道理，是关心他，不是骂他，所以他应该开心才是。纪禹岚在心底默默安慰着自己，将怀里的兔子抱紧了。

其实这么一想，他的心中更想哭了。

不能和沈淑舞明着斗，纪禹岚就偷偷地瞪着她，以眼神警告她离籁潇离远远的，沈淑舞自然不会听他的了，刚才籁潇离的举动分明是护着她的，只要她再加把劲，一定可以让面前这个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底下，纪禹岚算什么东西？连给籁潇离提鞋都不配！沈淑舞不动声色地冷嗤了一声。

傍晚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小镇，镇上只有一间客栈，客栈里只剩了两间房，考虑到沈淑舞始终是个姑娘家，不能长久地露宿野外，籁潇离只好要了这两间房，他和纪禹岚在二楼最东面，沈淑舞则在最西面。这个安排让纪禹岚原本沮丧的心又雀跃了起来，吃晚饭的时候比平时多吃了两碗。倒是沈淑舞气鼓鼓的，只吃了一点点就借口困了上了楼。

“沈姑娘这是怎么了？”籁潇离皱眉。

纪禹岚欢快地说：“哦，也许是有些累了，一个姑娘家走这么远的路也不容易，没事的，等她饿了自然会叫小二把饭菜端到她房中，潇离大哥，我们吃。”

籁潇离嘴巴一张，道：“都四碗了，你还想吃？”

纪禹岚尴尬地笑笑，说：“那个……这儿的饭特别香，所以不知不觉就多吃了些。”

哪知小二听到了，激动地要帮纪禹岚盛了几碗饭，结果纪禹岚吃撑了，肚子圆滚滚的，连路差点都走不稳，摇摇晃晃地回了房，仰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籁潇离坐在桌前摇头叹息。吃不下就不要吃，小二哥一说了几句好话，就拼命往肚子里塞，这就是典型的撑死活该！

040.我就撕了衣服穿你的

半夜，纪禹岚梦游般从床上爬了起来，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然后回到床边，拍打着籁潇离的身子，低声喊道：“好烫啊，发烧了，老妹，快起床，老哥发烧了，你赶紧去整几片药，好难受……”

籁潇离也是混混沌沌的，突然被人吵醒，满肚子火气，掀了被子吼道：“有完没完？”却在睁眼间看到面前的人儿挂着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嘟着嘴，好似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