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营 上+番外——沈夜焰
沈夜焰  发于:2013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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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生梦死,他担忧摇摇欲坠的普曼帝国,他发誓要保存这里每一寸土地。

乱石瓦砾中唯一一颗圆润明亮的珍珠,最后的结果,必是被碾碎一途。

葛博随着众人巡视城内守备,迎接他的是莫顿。“很不错嘛。”葛博说,“不过我建议把城内兵力调入前线一些,毕竟那里才是

重要的。”他摇头晃脑地引用了一句古书里看到的句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这不大好吧。”劳特看看大家的脸色,“毕竟城内守卫也非常重要,牵扯到王子的人身安全。莫顿,你说呢?”

莫顿漠然地瞥了他一眼,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摆明了是要削弱莫顿的势力,反倒询问他的意见,难道他能明目张胆地反对?莫

顿微一颌首:“卑职认为特使说得极有道理,卑职将尽快予以实施。”

葛博满意地一点头,问道:“你是……”

莫顿立正站好:“卑职繁城保卫队队长莫顿,听候您的指令。”

“嗯嗯。”葛博忽然注意到莫顿身后站着的林赛,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这位是……”

“这是属下的侍卫官。”

“啊。”葛博连连打量,说,“好,好。”也不知是说林赛好,还是莫顿好。

一个卫兵急匆匆地奔过来,贴到劳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劳特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倏”地站起身来,向葛博和海亚一鞠躬:

“对不起海亚王子,特使阁下,我有些急事要去办,先失陪。”行礼告辞。

马车一溜烟往战俘营方向飞奔,车夫摔着马鞭高喊:“让开,快让开!”

“怎么会这样?”劳特忿忿地想,刚才那个士兵对他说的是,战俘营里发生囚犯小型暴动,被派进去的两个特勤被围住殴打。

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劳特的脑海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蓝廷,一定!

果然是蓝廷。

劳特派出几个士兵,装成被俘的军人,混在战俘营里,是想随时掌握战俘们的动向,获取一些秘密情报。这一招很好用,毕竟战

俘营这么大,被关起来的大部分都属于不同部队,谁也不可能个个都认识。只要少说话,小心一点肯定没有问题。时而借审讯的

机会把士兵带出来,了解掌握的情报。

用这种方法,劳特得知了埋设炸药炸毁铜门大桥,致使爱得拉司令死于非命的真正凶手,并很快处以极刑;两次粉碎了战俘们越

狱的企图,予以严厉惩戒,为首的直接处死;探听出摧毁繁城炸药库的作战计划,提前埋伏,消灭了敌人潜伏在繁城的一个小队

;甚至被锯断双腿的费西朗少校的真实身份,也是靠这种方法暴露出去的。

这一次,是蓝廷。

事后劳特回想,自己还是太小瞧这个年轻的上尉,没想到只有短短近一个月,他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其实蓝廷没有直接命令谁,他只是提出一个极为可行的建议。劳特掌握情报如此迅捷,又如此准确,说明这个内奸离自己不远,

很可能就在C区;因为怕闲聊之中身份暴露,这个人一定不爱说话,很沉默;会经常被审讯,甚至刑讯,以混淆视听;他“被俘

”的时间肯定不会很长,谁也不会在这么个肮脏的地方装囚犯装个一年两年,更何况时间越长越有可能暴露。

蓝廷把自己的分析讲给多维和盖尔,从他们自己的牢房开始,一个人一个人过滤,谁也不能轻易放过。原属于哪个部队,什么级

别,直接领导是谁,主要领导是谁,参加过什么战役,当时情况如何。A大队的询问A大队,B大队的询问B大队,F集团军的询问F

集团军,谁都无法了解的,就让那个监牢中已经确定身份的级别最高的长官做出判断。

另一个调查方向,就是掌握谁曾经问过葱岭失守的消息来源,然后准确得知蓝廷这个名字。毕竟传言有一定的特殊性,就是越到

后来越无法知道根源所在。

两个方向都很凑效,暗中调查蔓延程度之快,之广,让蓝廷都很吃惊。都是战俘营中的难兄难弟,不由自主已是同病相怜,谁也

没想到其中竟还会有内奸。这无异于喉咙里的鱼刺,眼中的沙粒,必除之而后快。

最后确定两个人肯定是,八个人疑似。其余的事情根本不用蓝廷理会,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士兵,暴力和仇恨已经深深刻在骨

头里。一个囚室的犯人们咬牙切齿一窝蜂地涌上去,铁链勒,铁拷砸,脚踢拳擂。刚开始那人还大声求饶,哭爹喊娘,没过一会

就只剩下野兽般的惨叫。狱卒们惊慌失措,提着警棍打开牢门冲进去。犯人们已经疯狂,对挥过来的警棍不管不顾,红着眼睛狠

狠盯住面前那个人,只有那个人。其他囚室的犯人们山呼海啸地齐声高喊:“打死他!打死他!”

等劳特急赶慢赶地带着卫兵奔过来,一切都结束了。犯人们四下散开,露出当中那团已经看不出样貌的血肉。狱卒们木愣愣的,

感到惊恐而又恶心。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散到牢房外,居然变淡了。呼喊声戛然而止,没有人说话,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劳特脸色黑得像锅底,他猛地一回头,寒芒一样刺向蓝廷的眼睛。蓝廷就站在那儿,站在一条条的铁栏后,带着手铐,静静地和

他对视,目光冰冷而讥讽。他挺拔的身影笼罩在战俘营墙壁和灯光形成的阴影里,像一个神祗。

“战俘营出事了。”林赛伸手比划,“听说死了几个人,是劳特派进去的卧底。”

莫顿煎牛排的手顿了顿,随即冷哼一声:“活该,他一个军方代表,派人进去都不跟我和霍维斯说一声,今天还出了那么个烂主

意。”

“那你手下的兵力会减少啊。”林赛担忧地问。

“没关系,特使也没说让我应该派去多少。先给前线一个小队,说好后面的陆续到,至于真的到不到,特使走了谁还管?”

“那还好。”林赛松了口气,挠挠头,为自己过于紧张而感到难为情,不好意思地笑笑。莫顿爱他这个样子爱得不得了,关了火

,低头吻上林赛的唇,好一阵子才放开,说:“你去拌沙拉,然后我们吃饭。”

莫顿做牛排的手艺简直是一绝,就连一向不爱吃肉的林赛也会食指大动。莫顿嫌他太瘦了,得多吃一些,弄本食谱天天换着样给

林赛做饭。林赛抱怨他:“我才是侍卫官,这些应该我做才对。”莫顿耸耸肩:“不对,得我服侍你,服侍你吃饭,服侍你上床

……”林赛红了脸,闷头吃饭不理他。

“明天你不用陪我去了,换别人来。”莫顿说。

林赛诧异地一抬头:“怎么?”

“还不是葛博那个老东西。”莫顿皱紧眉头,“哼,他看你的眼神太不对。这个老东西好色淫乱,你还是避开他。没想到他居然

和霍维斯关系那么好,真是臭味相投。”

“他一向如此,又不是第一天。”

莫顿轻叹口气:“看样子海亚王子在繁城留不了多久了,皇上对他太不放心,一定会想办法对付他。我看帝国里也就王子算是实

心实意忧国忧民,若把他弄回去,换个人来,繁城只怕真要守不住。”

林赛神色黯然,低头不语。

莫顿轻轻拍拍他的手:“你不用担心,这个国家跟朽木一样,我还没打算陪葬。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咱们走得

远远的,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就咱们俩。”

林赛的目光温柔得像海波一样,又感动又安心,重重地点点头。

莫顿拿下餐巾擦擦嘴角:“你慢慢吃,我还有点事要忙。”他起身走向楼梯。林赛收了笑容,望着莫顿的背影,若有所思。

Chapter 13

克兰急匆匆跳下马车,几步奔进霍维斯府邸的大门。大厅里居然还有两个男孩子,懒洋洋地睡在宽大的沙发上,听见脚步声一抬

头,睁开画着浓重眼影的大眼睛。一见是克兰,不屑地撇撇嘴,打着呵欠又躺下了。霍维斯的这些男宠们,平时争风吃醋谁也不

肯服谁,相互暗中打压,尤其看不上克兰,因为只有他可以不经通报在任何时候进入霍维斯的卧室。

对此霍维斯不过一笑而已:“没关系,他们都听我的就行。”

此时霍维斯正靠在书房窗下的大躺椅上。克兰轻手轻脚推门进来时,看见自己的主人紧闭着双眼,带着雪白手套的手撑住额头,

已经睡着了。看样子刚从欢迎葛博的舞会上回来,连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掉,脚上仍蹬着皮靴。身上的衬衫弄得皱皱巴巴的,衣

襟敞开着,露出光洁的胸膛,衣领处甚至还可以隐约看到一个红唇印。

克兰迟疑了片刻,犹豫要不要叫醒霍维斯。他看见主人静静地躺着,呼吸沉稳平和,所有的锋芒和光彩都被敛了起来,身影竟显

得有些凝重。克兰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走过去。一连两天通宵达旦的舞会,好像把霍维斯累坏了,他沉沉地睡着,一点没有听到脚

步声。

克兰轻抿着唇,默默跪在霍维斯脚边的地毯上。这样仰起头看过去,避开主人张开的带着手套的手掌,可以清晰地注意到霍维斯

疲惫的神色,毫无遮挡地流露出来。只有克兰才知道,自己这个在人群中肆意谈笑放浪形骸的主人,对虚情假意的应酬有多么深

恶痛绝。如果可以选择,克兰相信他宁可捧着一本书,独守一隅细细品读;或者孤身一人登上险峻的峰顶,在无边的松涛中自由

呼吸。倘若在和平年代,霍维斯会是个很好的作家,或者探险家,或者其他的什么,肯定不会是间谍。

你想拥有一样珍贵的东西,就必须付出另一样同等珍贵的去换取。

克兰凝视着他,眼底渐渐浮现出一种淡淡的悲哀和深切的情意。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霍维斯另一只搭在椅把上的手,近乎虔诚地吻

了上去。

几乎在他双唇碰到手背的一瞬间,霍维斯猛地一抖,憬悟般睁开了眼睛。他先是十分迅速而紧张地瞥了一眼脚边,一看原来是克

兰,又放松下来,轻舒一口气:“是你啊。”

“是的,主人。”克兰早已悄悄收回手,恭恭敬敬而又礼貌疏离地回答,“我回来了。”

霍维斯用力擦了擦脸,坐直身体:“事情办得怎么样?”

“主人,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克兰站起身,去酒柜给霍维斯倒了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双手捧起放到桌上,然后又跪下来

,“您先听哪个?”

“坏的吧。”霍维斯端起酒杯喝一口,嘲弄地笑笑,“早些知道也好早作准备。”

“莫顿队长将会派出一个小队奔赴前线,作为补充力量投入到对奥莱国的作战中。”

霍维斯点点头:“这件事我知道,是劳特那个混蛋提出的意见,估计莫顿背后骂不死他。我明白劳特的意思,八成皇上对他有暗

示,要调他回帝都。他不愿意把军队力量留给海亚王子。毕竟莫顿不是皇上的人,也不是长公主的人,只可能服从海亚王子的命

令。劳特对他很忌惮,借机削弱他的力量也很正常。”

“是的主人,正是如此。”克兰顿了顿,说道,“不过您没想到的是,莫顿要派去的人,其中包括我们已经策反成功的那队士兵

。”

霍维斯“霍”地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问道:“是巧合,还是……”

“从目前形势看来,很像是巧合。我们还毫无举动,应该没有引起注意才对。”

霍维斯沉吟一阵:“他们什么时候去。”

“命令是后天,而明天恰恰轮到他们守北城门。”

霍维斯目光一跳:“那条地道怎么样了?”

“这正是我想要告诉您的好消息,地道已经挖好,随时可以使用。”

霍维斯慢慢地坐下来,带着手套的手指插在一起:“这就好办了。明天据说劳特给葛博准备了一份厚礼,弄个节目给葛博解闷,

具体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但城中所有官员全都在忙活葛博巡视事宜,这种混乱对我们来说大有好处,完全可以趁他们聚会精神放

松的时候送蓝廷出城。只要蓝廷顺利通过北城,其余的事就好办了。”

“但也只有明天一个机会,等那队士兵去了前线,再送他出城会很艰难。前线战事吃紧,葛博来过之后,势必会下令加强戒严,

说不定要封城。”

“只要能好好把握,一次机会也就够了。”霍维斯目光灼灼,“‘家里’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

“是。”克兰冷静地重复,“不惜一切代价,救蓝廷出繁城。”

霍维斯望着他:“克兰,还有一件事。”

“听从您的吩咐,主人。”

霍维斯没有立刻开口,反而沉默很久,似乎是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好半天才缓缓地说道:“我们得杀了葛博。”

克兰一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霍维斯。

霍维斯继续道:“普曼国的皇上、梅茜长公主,和海亚王子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从准确的消息来看,在帝都内部,矛盾已经随着

战事的失利而凸显出来。皇上不问政事,糜烂成性,昏聩无道,这场战争,他没有勇气打下去了,试图议和。但这个决定却被好

战的梅茜长公主打压,她借战争之机暗中培养自己势力,如今已不可小觑。她想扭转乾坤,妄图动摇皇上的统治,成为普曼国第

一任女王,但她又害怕战争的失利削弱自己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军队,在战与不战之间徘徊不定。真正主战的,是海亚王子。表

面上他毫无权势,微不足道,但其实很多老臣和他都有书信来往,对他的为人赞不绝口……”

“我明白了。”克兰说,“如果葛博在繁城被杀,皇上就有借口治海亚王子的罪,把他召回帝都。他一走,繁城群龙无首,奥莱

帝国势必会一举攻下。”

霍维斯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悠悠地道:“不仅仅是如此啊克兰。我们不能这样轻易让皇上杀了海亚。海亚一死,只剩下梅茜和

皇上,梅茜一定会跟奥莱国斗争到底,向群臣显示自己与皇上截然不同的强硬的手腕和力量,以此来推翻皇帝的统治。葛博一定

得死,但不能死在繁城境内。他巡视完之后,一定会自南,进入雅迪市。别忘了,雅迪市安全部部长,是皇上的亲信。克兰,如

果,我是说如果,作为梅茜长公主嫡系的葛博,死在皇上亲信的地盘上,血液里却发现早在繁城就已被下的剧毒,那么,这三大

势力,会怎么样呢?皇上杀死海亚,需要一个借口,但这个借口还不够充分;长公主需要个公然质问皇帝的理由,但这个理由还

有漏洞;海亚也一定不会放过为自己申诉的权力。葛博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会很混乱的克兰。我想,他们最好的

办法,就是弃此事于不顾,齐心协力打赢这场战争,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谁也不会放弃这个反击敌人的大好机会,谁也不会

。”说到这里,霍维斯讥讽地挑起一边唇角,“奥莱国真该庆幸,他们有一个并不太揽权的女王,而这个女王,到目前为止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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