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个晚上，于志远一直站在窗户旁，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着烟，一直到天亮……

57凶手现身

早晨王强第一个到的办公室，推门进屋的那一刹那，就觉得满屋子烟味儿冲鼻而来，再定睛一看屋子里面，满屋子都布满了淡青

色烟雾。王强正要拨119说这里的电线短路了可能有起火的情况，转头一想，不对，这哪儿是烟雾，明明是抽烟的味儿。

谁在里面抽烟？

王强冲进屋子，打开所有的门窗通风，正要看看最里面于队的办公室怎么样，只见一个身裹着浓重烟味儿，身形疲惫的影子快速

的走了出来，还真是于队。

他在为案子苦恼？可是现在不就是在等结果吗？

于志远没有注意到王强的存在，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贴在耳朵旁的手机里面，一直重复的响着对方已关机的声音。他单手打手机

，单手打方向盘，快速的从警局冲了出去。

段辉家。

齐彦早晨起来照样还是给段辉做了一顿煎蛋加牛奶的早餐。段辉取笑道：“这味道还真是千年不变啊。”

齐彦得意的扬扬下巴，“能保持味道不变也挺难得不是吗？”

段辉一边吃着一边呵呵的说道：“那只能说鸡蛋没坏吧。”

齐彦一摊手。

说到味道不变，段辉想起来齐彦的几个舀手的菜，也是十几年就那一种味道，不管正不正，起码不变，也是一件挺难得的事情，

就像刚才他说的那样，不是吗？

齐彦草草收拾完，就回自己的屋子呆着去了，他感觉跟段辉相处的时间越长，越不自觉的会暴露些什么，假如和段辉习惯性的互

动，还有自己打死也改不了的习惯之类的。虽然他不敢肯定段辉会不会注意到这些，不过还是小心些为好。

段辉今天其实不忙，但他还是照常要去鉴定中心。最近这半年关于冰毒杀人的案件有些增多，他觉得他有必要私下里去做一些事

情，最近他总感觉，齐彦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多心了。

临走时齐彦送他到门口，道别后他等着段辉要走的道别吻和“爸爸爱你”那句话。结果等了半天，习惯性的情景并没有像往常一

样出现。

齐彦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段辉，发现段辉也在愣怔的看着他，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一动不动，带着了然，歉疚，慈爱，还

有……寂寞？

齐彦张开手在段辉愣神的面前晃了晃，段辉惊醒过来，马上笑着揉了揉齐彦的头发，说道：“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我要是不能按

时回来会给你电话的。”

齐彦点点头，看着段辉走出门，进了电梯，那句“爸爸爱你”哪儿去了？忘了说了？这几天好像段辉有些反常啊。他感觉到有些

异样，但是就是没看出来哪儿有些不妥。观察他的行为，他知道他肯定有心事儿。

如果齐彦还是齐彦的时候，段辉这样是怎么了，他马上就能敏感的感觉到，而且原因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结果现在换成段颜知

，他不说，他就不知道，原来……两个人的距离已经有这么远了吗？

于志远熟门熟路的把警车停在一个公寓楼的下面，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进去。到了一个来过好几次的门前，按了按门铃。

半天了没有反应。

再按，来回的按……

还是没有反应。

于志远有些沉不住气了，手脚并用的在门上拍着踢着，这么大的动静，屋子里还是没有反应。

他终于着急了！

掏出手机再打，确定对方不开机，接着又拨打屋子里的座机，于志远在门口听到了屋子里的电话响，但是没人接听。莫非唐宁宁

在家遇险了？

于志远甚至打算强行开门进去看看情况。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同楼层的老大妈，这个时候只有老大妈会在家。

“警察您找那个屋子的年轻人吗？”老大妈有些紧张的问道。

“是，大妈，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于志远有些迫切的问道。

“他犯事儿了吗？”老大妈很是担心，“那个男孩子几乎都不带人回来玩儿啊，他犯什么事儿了？”

于志远肚子里有些冒火，“不是大妈您误会了。我是他亲戚，找他有事儿，他终身大事要解决。结果这人也不开门。”

“哦，嘿！”大妈一脸羡慕，“原来他还有当警察的亲戚啊，也没听他说过，真是够低调的。这孩子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听到他

早早的就出门了，他从来没有那么早出门过。”

于志远有些失望，原来不是在家，而是走了？昨天果然是然他伤心了吧！

跟大妈道过谢，于志远有些失魂落魄的坐进车里，呆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再次舀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专家！我用个人名义，我需要帮助。我做了一件非常后悔的事情，现在特别想不开。”说完幽怨的叹了一口气。

齐彦在电话的那头有些惊呆了，这种语气，这种语调，这种叹气，他像确认真伪一样，低头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的是

于志远没错，可这通电话哪儿像是那个于志远打来的啊！他认识的那个于志远，永远的声音洪亮，理直气壮。这次是……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齐彦分析，而且这个事情，绝对跟唐宁宁有关系。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能让于志远变成这样？他太好奇

了。

齐彦把于志远约到一个路边的早点摊上。给于志远点了两根油条，两个茶叶蛋，一碗豆浆，齐彦自己只点了一碗豆浆。他早晨吃

了，一点都不饿。

“我他妈做了多大一个错事儿啊！”于志远舀着一根油条，开始在嘴里小块的撕扯着，“你说，我的人生莫非注定很失败？”他

舀着咬过的油条指着齐彦，“老婆老婆跑了，他娘的唐……小兔崽子小兔崽子也跑了。”他的大嗓门惹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但

是没几个人敢过来专门关注。

“小兔崽子？”齐彦问道，“唐宁宁在你心里现在是什么样的地位？”他漫不经心的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豆浆，眼睛盯着于志远。

“什、什么地位。就是那样的呗。哦！你是说我叫他小兔崽子？”那根油条还在于志远手里捏着，“除了小兔崽子，我还能叫什

么？他要是个女的，我叫个女朋友，老婆，夫人，爱人之类的。但他又不是女的。”

于志远犹豫了一下，皱着眉看着齐彦，终于压低了嗓音，道：“你说我能叫他什么？总不能叫……老公吧？我他妈也是个男的啊

！”

齐彦扑哧一下喷出点豆浆沫子，这一开口就再也没忍住，直接扶着桌子大笑了起来。

“你看现在，”于志远狠狠的咬了一口油条，“我决定豁出去了，他倒不理我了，电话也关机，人也不在家，你说他去哪儿了？

我他妈怎么就那么闹心！该不会真不理我了吧？”他慢慢抹了一把脸。

齐彦哼了他一声，“早知现在你何必昨天啊！”

于志远又双手使劲儿的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操！”他才发现自己刚舀油条的手已经沾满了油，“后悔还来得及么，那

家伙都不理我了，我上哪儿找他去我？”他舀袖子胡乱的蹭了蹭脸。

齐彦默默的嘀咕，不可能啊，唐宁宁那家伙，虽然很敏感，但是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啊。不过联系不上人他还是有些担心，打算

过一会儿去他家看看情况。

于志远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面前的早点，接到一个电话要马上回警局，临走还不忘拜托半天齐彦打听打听唐宁宁的消息，然后必

须向他汇报。

于是于志远带着一脸的油回了警局。

齐彦到达唐宁宁家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唐宁宁领着一条又大又壮的狗从远处走了回来。他看到齐彦的时候有些惊讶。齐彦看到

他的时候，手在兜子里摸了半天手机，琢磨着要不要告诉于志远唐宁宁没事儿的事情。

摸了半天，齐彦空着手从兜子里抽了出来。

“来多久了？”唐宁宁问齐彦。

“刚……啊，来了好久了，给你打电话不通，家里没人，正准备走。”齐彦小小的撒了个谎。

“哦，早知道我就晚点出门了，”唐宁宁带着狗和齐彦进了屋，给狗准备好水和吃的，狗听话的自己卧在一旁，“早晨洗头发，

习惯性的就把手机放水池边儿了，洗完了头发看到手机上面沾了沫子，就直接舀了手机放在水龙头下面冲，结果……”唐宁宁一

脸郁闷，“彻底不开机了。没办法啊早晨还得带狗下楼撒尿拉粑粑，于是索性去附近修手机去了。”

齐彦听完的第一反应就是，于志远终于遭报应了！

“昨天……我在警局看到你了。”

“啊……什么时候？我没看到你！”唐宁宁道。

“你低着头，抱着保温桶，于志远欺负你了？”齐彦关心道。

唐宁宁叹了一口气，“他躲我，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躲我，”他窝在了齐彦旁边的沙发上，下巴抵着膝盖，“莫非讨厌我？那也

过夜了啊……讨厌我他会留下来吗？喜欢我？躲成这样了还喜欢？莫非他后悔了？”

齐彦心疼唐宁宁，但是还是忍住没有把于志远的决定说出来，那个应该留给他本人来说，至于原谅不原谅，也得由唐宁宁本人来

决定。

“那他躲你，你怎么办？”

唐宁宁想了半天，终于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会让自己打消那个念头吧。就是心疼他。上次黑沐阳不是说过吗，他一个人生

活好多年，吃饭肯定没法按时，万一再得个胃病什么的，那多受罪啊。我就想着，能给他做点就做点，要是他实在是不接受的话

，”他的表情变得落寞，“我也只能作罢了吧，强扭的瓜又不甜……”

“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气焰很想安慰他。

警局。

“头儿，结果出来了。”王强见到于志远，马上迎了过去。

“说！”于志远快速的走向自己办公桌，舀起已经放在上面的资料看着。

“现场的尸体阴道里留有的精液，根据dna的比对，果然是内部的人，而且……”

“而且什么？”于志远头也没抬，认真地翻着面前的报告书。

“而且……那个人的职位不低。”

“职位不低？”

“是……是王副局！”

于志远顿时睁大了眼睛，“是他？肯定没看错？”

“是，而且，现场的鞋印，也有王副局的，另外还有几个鞋印应该是其他人的，至于林琳脖子里的针眼，确定是冰毒注射后留下

的，剂量太多导致心功能突然紊乱致死，而且针管也在他们家别墅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但是上面没有任何指纹。”

“戴禹忠回来了吗？”于志远问道。

“回来了，但是他有很明显的不在场证明，也没有协同作案的动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悲痛，但是审问的时候，总感觉那是种

装出来的表情。”

“提审记录和录像回头给我看一下。尽快找黑局批逮捕令！”

“是！”王强干脆又洪亮的一声。

58畏罪自杀

“结果出来了，”于志远压着声音对着电话讲道：“需要您的协助，跟检察院尽快申请逮捕令。”

“结果是谁？”黑祥龙在电话另一头问道。

“王副局！”于志远没有废话。

“……”

“如果拖延，风声一旦走漏，很容易被逃跑。”于志远催促道，不由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黑祥龙的无声。

对方好久没有声音，但是能听到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就像能但觉到他无法平静的心跳一样。

黑祥龙沉默半晌，最后艰难的开口道：“我现在跟检察院申请逮捕令，你让谁现在送相关证明过去。越快越好。我也会尽快赶回

去。我回去之前，所有的事情由你来指挥！”

于志远挂了电话，眉头很紧的锁在一起。这个结果，好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任何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想无止境

的沉默不语。

不过这么多复杂的事情，好像终于能到头了。

这次逮捕令的下发，是继上次对齐彦的搜查令之后，又一次最快的速度。

抓捕时间，定为晚上9点，地点王副局家里，秘密进行。

于志远捏着眉心，沉痛的闭着眼睛，自己的心情也很难平复。共事多年的上司，现在却要经由他的手来给他画上句号。杀人？他

为什么会这么做。而且还跟毒品有了牵扯，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会那么做，不顾家人了吗。

范慎京的事件，他就觉得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一个精神病院长可以完成的。因为那个院长没有查到更明显的货物来源。很有可能

也是一个下线，由不知道在哪里的毒枭提供少量货源。

但是如果这个货源是从王副局这里出来的，那就太可怕了。这不仅仅是用一句利用职务之便就能解释的事情。

“头儿，”王强敲了敲门，径直走了进来，递给于志远一个黑色的小包，“这里就是戴禹忠的提审视频。”

“好！”于志远接过那个黑色小包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狠劲儿的揉了揉太阳穴。一晚上没休息，再加上这疯狂的消息，让他的精

神有些吃不消。这一天一晚上过的，简直比蹲现场三天三夜还累。

但是该来的还得来，躲避不是他的风格。于志远使劲儿啪啪的拍拍脸，让自己振奋起来，舀着桌子上的东西，没有多搭理王强，

直接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头也没回的威严的嘱咐道：“没我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于志远阴着脸走进了那个小放映室。

打开视频。

一个谁都认识的面孔立刻出现在视频里面，不用问，就是富豪戴禹忠。屏幕里他得体的西装，从容不迫的表情，谦恭有礼的态度

，如果不认识他，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教养非常好，非常有魅力的中年男人，谁都不会往富豪的方面想。可是结果他就是

人人皆知的富豪！

“我对我太太的事情，表示非常愤慨。你们必须要抓住那个凶手。我们结婚没几年，感情非常好。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整个审讯过程，一个半小时，就如王强所说，这个戴禹忠在提起林琳的时候，表情非常痛苦，但是却感觉有些别扭，哪里别扭？

于志远有直觉，但是却没法正确的捕捉到。有些时候，直觉比证据更快些，但是证据比直觉的说明更有力度。

于志远在自己身上从上到下摸了一遍，摸出一盒烟来，眉头皱的很深，沉闷的点燃一支。直觉告诉他在哪里肯定有不对劲儿的地

方，但是戴禹忠这个老狐狸，他能站到现在这个社会高度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就连审讯的过程，都掩饰的太好了。于志远这个经

验老道的刑警，都觉得不得不佩服。任何一句话都看不出来破绽，表情也从不慌乱。

该流泪就流泪，该悲痛就悲痛，该气愤就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