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大侠N多年 下——李少秋
李少秋  发于:2013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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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头一皱,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总感觉他和最初见他的时候判若两人,手下发力,他立时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点汗珠来。

“宫尧之,真要放这人走?”我询问到。

宫尧之微微皱眉,“宫粟,我不太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

“不明白?”宫粟收敛起张狂的姿态,目光冷得像冰,“你现在有了新人,就忘了赵雪衣了?”

赵雪衣?我猛然一惊,这又怎么扯上赵雪衣了?

手下的力道松开,宫粟使力一挣,便从我的控制下挣脱出来。他站在一边,看到我惊诧的脸色,面上慢慢浮现出点点笑意,“百里无双,你不想知道赵雪衣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我一怔,脑中迅速浮现出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和后山的那抔黄土,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害怕。

“赵雪衣是你的好朋友对吧?我经常听她提起你呢。”宫粟笑到,然而笑意却并为到底眼底,“她很崇拜你这个姐姐,真心地佩服你。然而她一死,你就来抢她的人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宫尧之大怒,“宫粟!如果你再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

赵雪衣的事在我脑中不止盘旋过千次,心中早有准备,然而被人当众挑明,心里还是一抖,我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再说以前的事了,那已经是过去。何况我们之间的事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

“我?”宫粟忽然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我当然没什么资格。但是如果我不站出来,雪衣她也太委屈了!”

我几乎有想把这人的嘴巴缝上的冲动,我真的不想听!

赵雪衣,赵雪衣,赵雪衣!

我一直回避的一个人!

宫粟转向宫尧之,“如果你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让她天天以泪洗面,最终服毒而死?”

赵雪衣是服毒而死的?!

我心中一震,不由望向宫尧之。他的目光骤然冷凝,好似深渊。

赵雪衣不是病死的吗?

“她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该下去陪她!”宫粟忽然脸色一变,张手朝宫尧之袭来。我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地将他一掌劈到一边。肉体与墙壁剧烈的撞击声响起,宫粟闷哼一声跌倒在地。然而他下一秒却又蹦了起来,接着手指头一动,一连串的银光闪烁,扑簌簌地朝我和宫尧之飞来。

是黑山七怪的牛毛针!

我连忙双掌前推,全身的气劲全泻而出,将空中弥漫的牛毛针全数返还回去。宫粟惨叫一声,又倒在了地上。

一出手,我就知道自己出手太重了。

烈火心经的威力太大,刚刚又是情急之中,巨大的真力基本上让宫粟毫无反抗之力就被轰在地上。我心下一惊,连忙靠过去。

宫粟吐出一口血,他的身上扎满了细细的牛毛针,眼睛沉沉地盯着我们。

“宫尧之!”我惊了一跳,那牛毛针上含有剧毒,加上我刚刚的力道,宫粟他……

“宫粟!”宫尧之也知道事情严重,连忙靠过去,然而宫粟却大叫一声,“别过来!”

宫尧之只能站定,焦虑地看着他,“你最好快让我看看,要不然你会死的。”

“死了更好,我早就不想活了。”宫粟吐出一口鲜血,撑起身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又似乎带着一丝解脱,“我早就该死了,她死的那天我就该死了。如果不是想着带你下去陪她,我早就跟着她去了。”

他眼珠动了动,忽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我们,“我会在地狱里诅咒你们……哇!”

心里一震!

猛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宫尧之向前伸手,还没触到宫粟,那人就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的时间有些漫长。宫尧之的手慢慢地伸向宫粟,宫粟的头后仰着,我能清晰的看到他大睁的眼睛和悲哀的表情。那种表情,叫解脱。

直到宫粟倒地的轰然声响起,我才猛然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我会在地狱里诅咒你们……

宫粟的话盘旋在脑海中久久不离去。

宫尧之蹲下身查看了片刻,轻轻地合上他的眼睛。

我走过去。

“他死了。”宫尧之的声音很轻。

我默默地站在他身边,他背对着我,背影显得很寂寞。

“赵雪衣到底是怎么死的?”我问到。

宫尧之静了片刻,低低地说到,“是自杀的。”

“为什么?”我嗓子发干。

他慢慢站了起来,转头看着我,眸子里一片幽暗。

“因为……我不爱她。”

拳头遽然握紧,我猛然一拳打到他脸上,他没有还手,直直地受了我这一拳。

我看也没看他一眼,冲出了房门。

那一拳应该是揍在我身上的。

我默默地站在水池边盯着池塘里的那轮明月,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那场婚姻简直就是一场笑话,赵雪衣完全无辜!

当时我没有阻止,是因为事情到了那一步已经完全无能为力。赵雪衣那么想嫁给宫尧之,干脆就顺水推舟,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恐怕当时高兴的人,只有老谷主和赵雪衣两个人吧?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就算赵雪衣知道宫尧之是为了联姻才和她成亲,她也算是达成了心愿,可为什么她就这么傻?

忽然间明白,横亘在我和宫尧之之间的,不只是逝去的时光,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成为永远的裂痕,再也无法弥补。

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在这样的情景下,居然还厚着脸皮,说是不计前嫌地和想和心爱之人复合,以为只要解决了两人之间的隔阂就可以在一起。那是多么的不负责任多么的幼稚!

“无双……”宫尧之也跟了出来,默默地站在我身后。

我没有转过头。过了片刻,宫尧之又说出让我震惊不已地话:“赵雪衣死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

我猛然转头看他。赵雪衣……怀孕了?

宫尧之沉沉地看着我,道:“但是我从来就没有碰过她。”

我心中的震动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抬头看着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淡淡地说:“孩子应该是宫粟的。”

“宫粟和她有来往,我知道,但我没阻止。就想着他们在一起也好,但我从没想过她会选择自杀。”

“是宫粟勾结了天理教,那天青鸾女侠和廖正风到了这里,青鸾应该是看到了他和冷胡特交易,所以才被杀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

宫尧之叹了口气,“很早。”

“可是你不说。”我又道。

他望着我,“我不能说。”

不能说……

我闭闭眼,是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考量。宫尧之,他一直背负的东西就很多。

空气又陷入沉默,夜色寂静,月光冷清。心里忽然一片苍凉。

“夜深了,去休息吧。”宫尧之说道。

我望着他片刻,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疲惫。

一夜又是在辗转反侧中度过的。梦中老是出现赵雪衣的脸庞和她银铃般的笑声。

“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好姐们……”

她的声音那么清晰,就像在耳边不停地对我说一样。

我猛然坐了起来。

天已经朦朦亮了,我下床披衣,这次我是睡在偏房。正房里还有宫粟的尸体,我不知道宫尧之怎么处理的,当我过去看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房里,宫粟的尸体消失无踪,里面的被打翻的摆设也重新摆得整整齐齐。

在门口静静地站了片刻,我握了握手中的盒子,转身离开。

或许,我该把这颗九眼天珠交还给宫尧之。

找到宫尧之的时候他正在药房里研制药物,因为白尾冰毒药的解开,中毒之人已经逐渐离开了,受伤之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神医谷这阵子慢慢地清静下来。

“无双,你来了?”他脸上带着一如往常的笑意,我心中有些发怔,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他为什么还能维持这副模样?

或许……是我一直就没有看透这个人?

“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带你来看看这些东西。”他示意我过去,为我一一详解他刚刚发现的破白尾冰的解毒方法。

他说了一阵,看我心不在焉,便笑道:“无双,百花果成熟了。”

第七十八章

九眼天珠终究还是没有交出去。

我又莫名其妙地跟着他坐到清风亭里去下棋吃百花果了。

我仍然输得一塌糊涂。

“不下了!”我恼怒地扔下手中的黑子,随手抓起旁边瓷碗中的百花果往嘴里送。

宫尧之摇头叹息,“都说让你了你又非要公平……”

我瞪他,“我才不需要你让我!”

宫尧之微笑不语。

我拿着棋子敲击着石桌,发出响亮的撞击声。心中那股要冲出来的洪流始终在心中盘亘着,不曾退去,也不曾汹涌,好像一条暗流,默默地流淌在身体里,非常沉重。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它缓缓地流淌过四肢百骸,冲刷着最深处的记忆,那些深埋的记忆碎片一点点地被冲了出来,随着那股洪流流淌着、荡漾着。

心里某个地方在暗暗地痛。

我睁开眼睛,触目的是宫尧之温和的脸庞和深邃的眼睛。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那丝微笑好像是雕刻在上面的,不管风吹雨打,都不会剥落。

我拿出那个精致的盒子放到棋盘上,白子黑子中间,盒子放佛被争夺的堡垒。

宫尧之的目光变幻了片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里面的幽深让人呼吸困难,好像要把人吸进去。

“无双?”

我转开了头,轻声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

他默默地看着那个盒子,一言不发。

我站起身,“我想,我还是不适合这个地方。”

这里承载了太多沉重的回忆,好像一个废弃的铁笼子,让人一看到就想起以前被囚禁的痛。被记忆囚禁的痛。

我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踩着青石板路,听得到自己轻微的脚步声。我知道宫尧之还坐在亭子里。转过路口的时候,我看到他正默默地盯着那个盒子,手撑着一边脸颊,目光晦暗,脸色哀愁。

“宫谷主……”一个柔美的女声远远地飘来,抬眼望去,苏秀芳婀娜多姿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

我的路走到尽头,折过身,身子隐入丛丛树枝中,他们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他们。

晚上宫尧之没有回来。

我睁着眼睛,不知道在等什么。

第二天,我向他道别。苏秀芳迎出来说:“昨夜他喝多了酒,现在还在歇着。”

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我想,宫尧之到底在想什么。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任由所有的事情默默地发生,很少参与,默默地守护着自己心中的那条界限。

或许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

如果他不愿意,苏秀芳不可能出现在他房里。

想到现在的情形,神医谷的名声在武林中如日中天。他想要的一直就是这个。为此,他会放弃很多。

喟然一声叹息,心中如释重负。

当初远离中原,怀着心中的伤痛,心中其实一直怨愤他当初的选择为什么不是我。回到中原,他的感情我理解,但是我选择逃避,这是惩罚,也是不确定。然而,到了今天这一步,算是彻底明白了彼此的立场。

爱情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全部。

我总算知道宫尧之一直爱的是我,我也相信他所说,如果时光能重来,他会选择的人一定会是我。

然而时光不可能重来,除开爱情,还有太多的东西必须考虑。

如果我真的留在神医谷,又会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相爱,不一定要在一起。

只要知道他其实喜欢我……这就够了……

内心困住的洪流慢慢地流淌着,往四肢百骸流去。

我悄无声息地从神医谷中消失。

我不适合呆在这里,好像每个人背上都背着很大的包袱,感觉很沉重。还是去塞外好,养养牛什么的,天高云阔,自由自在。

赵雪衣……赵雪衣……

对不起……

出了神医谷一路疾走,走得很快。风在耳边呼啸,人声在身边一晃而过。

心思有点恍惚。

耳畔有风声,我想也不想地伸手抵挡,巨大的气劲爆开,我不得不后退一步。

荆云笑出现在前面,目光阴郁地看着我。

我呆了呆,“你没走?”

他一言不发地又攻了过来,两人都是烈火心经,功法路子一样,顿时打得难分难舍。

我也急需打一架来出气,就毫不保留地和他在树林里打了起来。

飘飘洒洒的树叶扑簌簌地从上面盘旋而下,漫天漫地,隐约了彼此的身影。细微的风声传来,我迅速避开那一束束银针,却没避开他突然袭来的右掌。

体内一阵翻涌。

我后退,皱眉。

他垂着手,目光忽然带了点哀愁。

“荆云笑?”

“对不起,师父,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他抬起头,手指微扣。

我一惊,连忙旋身而起。

四面八方的银针。

旋转间,我看到江子游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一边。他的目光带着沉沉的悲哀。

我蓦然想到一个人——宫粟。

他们是好朋友……

头晕目眩,身体一阵虚弱,然后重重地落到地上。视野一片模糊。

有人轻轻地走到我身边,蹲下身,轻声对我说:“对不起……”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脸颊上。

我尽力睁开眼睛,最后的视野里,是那人手上的三根金针向我袭来……

睁开眼睛,揉揉太阳穴。

最近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还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他们拼命地对我说话,可是我一句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话模糊一片,只能看到他们的口型快速颤动着。

房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英俊青年走进来,“还没睡?”

我挑挑眉,“睡醒了。”

他走过来拉好我敞开的衣服,坐在床边,“头还痛吗?”

我指指自己的脑袋,点点头,“有时候痛得恨不得把这玩意儿割下来扔了。”

他伸手轻轻地触碰我的脑袋,手指在我的太阳穴上压了压,带着气劲的手指让我顿时感到一阵舒服。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按摩。

“头发已经很长了……”他轻声说。

我睁开了眼睛,瞄了瞄散落一床的黑发,淡淡地说:“是啊,三年了。”

他收回手,改抓着我的头发放到唇边吻了吻。

“荆云笑,你够了。”我最受不了他这种暧昧到极致的动作,有些尴尬,把头发从他手里拿出来,转过身子,只留一个背影给他。

他顺势贴了过来,手搭到我腰上,“我也想睡了。”

“苏勒儿又给你什么任务了?”

“要叫圣姑。”他闷声发笑。

“少来。”我最看不惯他这种阴险的个性。明明他和苏勒儿恨彼此都快恨得想吃了对方,可是两人还是在教主面前要上演一派相亲相爱的亲情戏码。累不累?

“她现在已经没权利命令我了。”他靠过来,声音却没有太多喜悦,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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