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几位从何而来，奴家家就在这鹿城，如若不嫌弃，请到寒舍小住，让奴家能尽尽地主之宜，聊表救命之恩。”朱小姐热心招呼道。

“小姐客气了，我等主仆三人日前刚从鹿城出来，正欲回京，不便打扰。”凤洛水婉拒了朱小姐的美意。

这时，天空顿时乌云密布，闷雷阵阵，实乃大雨将至之象。

“看这天色，怕是大雨将至，几位恩公现在上路怕是路有险阻，不如到寒舍暂避一下，而且看恩公的伤势也需要好好料理，不知可否？”朱小姐还是希望能够留住几位恩公回家好好答谢。

“少爷，既然朱小姐这般盛情，我们还是先去暂避吧，而且小姐的男仆逃的逃，伤的伤，让两位姑娘就这么回去怕再遇凶险，就……”凤晓分析道。

“那……凤某就却之不恭了。”凤洛水也觉得凤晓说得有理，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哪有半途而废之理。

朱家总管早早来报，说这朱小姐半路遇匪，幸得几位京城来的公子相救，这才脱了身。朱家两老俱是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没想到儿子成了这样，女儿又遇这种歹事，幸好，幸好……

“娘，娘……”朱家大堂里，朱夫人抱着怀中的妙龄少女双双哭泣。

“哟～我可怜的秋儿，让为娘瞧瞧，”朱夫人又仔仔细细地把闺女检查了一遍，“这什么世道啊，那些天杀的土匪，幸好我的秋儿没事，要不然为娘我……我可怎么活啊……”

“娘亲，多亏了恩公及时相救，要不然女儿怕是再也见不到二老了。”朱迎秋感激地为二老介绍恩公。

“原来是凤国师救了小女，老夫感激不尽啊。”朱老爷刚刚听家丁回报还不相信，天下还有这等巧事，可如今人就站在你面前，还真是由不得你不信了。

“是啊，国师，都怪老妇人有眼无珠，从前多有怠慢，还望见谅。”朱夫人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只是原先爱子心切，难免有失公正，如今人家救了她的女儿，哪有不感激之理呢？

“快别这么说了，”凤洛水忙扶起二老，“说来也巧，我本打算回京的，没想到出鹿城没多远就遇到了小姐，进了城才知是朱老爷的千金，说来还真是有缘。”

“是啊，老太爷在的时候不就常跟我们提起邢俊嘛，那时候啊，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说邢俊答应了要是女孩，就给我们逢春当媳妇呢，呵呵……”朱夫人有感而发道。

“……”凤洛水脸色一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

朱老爷看凤洛水脸色不对劲，碰了碰夫人的胳膊。

“呃……”朱夫人顿觉语失，“瞧我，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夫人，秋儿也一路劳累了，你陪她先下去休息吧，顺便把客房收拾收拾，让国师住下。”朱老爷吩咐道。

“诶，好，好……你们慢慢聊……”朱夫人见朱老爷给自己台阶下，赶紧下去。

“那秋儿先行告退了。”朱迎秋伏了伏身子，跟着朱夫人一同退下。

“贱内有时候就是口没遮拦，凤国师不要见怪才是。”朱老爷赔礼道。

“没事，夫人只是心直口快罢了。”凤洛水理解地笑笑。

“对了，上次咋俩谈得太仓促，还不知现老太君和你母亲身体可都好？”朱老爷关心道。

“嗯，老太君身体还算硬朗，至于家母虽有些旧疾，不过这几年注意调理，已经有点起色了。”凤洛水谈起家人，神色越发温和。

“那就好，你母亲独自抚养你长大，如今你能承袭国师之职也算对得起她的生养之恩了。”朱老爷拍了拍凤洛水的肩膀，甚是欣慰。

“是啊……”凤洛水感慨道，“对了，关于上次我向朱老爷提及的事，您若改变主意……”对于皇命凤洛水是时刻在心的，见有机会可以劝说一番也不想放过。

“啊，你说这事啊，我都这把年纪了，只盼着一家老小能够平平安安的，至于官场那就是你们这一辈发光发热的地方了。”朱老爷还是一再婉拒，“而且，老夫一家在此已有十多载，对这已然有了情感，说离开还真舍不得呢。”

“既然如此，凤某也不好强求，如果朱老爷什么时候改变心意，相信那将是皇上和社稷之福啊。”凤洛水也只好暂且作罢。

“你上次来鹿城也没怎么逛过吧，不是我自夸，这鹿城比京城可是大大的不同，有时间你可一定要好好地游玩一番啊。”朱老爷热情道。

“一定，一定。”凤洛水客气道。

朱府仆人领着凤家主仆三人去了厢房。

“少爷，我们这是要在朱府住下吗？”凤宵问道。

“是啊，少爷，看这朱老夫妇的态度，怕是要留我们一段时间呢？”凤晓一向善于察言观色。

“那就在鹿城待几天好了，正好我们还没好好逛过这若大的江南水乡呢。”原来朱老爷也认识那个人，他只是想多认识认识那个人，即使是从别人的口述中得知也是好的。

“美人，美人……我可抓着你了，呵呵……”一个不留意，一双猪爪已经紧紧抱住了凤洛水的后腰。

“……”凤洛水一阵慌乱，差一点出掌打伤来人。

“快放手……”凤宵见此就想上前把朱逢春给拽走。

“呜～”朱大少摇了摇脑袋，噘着嘴道，“不放，我不放，我一放美人又会不见了，娘亲就只会骗我。”

“大官……大官……”一个端着汤药的婢女慌慌张张地朝这跑来，“哎哟，大官，你可让奴婢好找啊，快，这药都快凉了，您赶紧把它给喝了。”

“呜～”朱大少又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苦，好苦，不要喝啦。”

“哎哟，可这药就苦才有效啊。”婢女急得直冒汗。

“你先把我放开，我让药变甜好不好？”眼见这斯是劝不动了，凤洛水只好采用其他战术。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把药变甜？”朱大少睁着天真的眼睛问着。

“嗯。”凤洛水勉强地扯着尽量和善的笑道。

好说歹说，朱大少终于放开了凤洛水。只见凤洛水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白玉瓷瓶，一开瓶盖，就有一股花香散发而出。

“好了，你尝尝看。”倒了一勺金灿灿的稠液进汤药，搅拌了下。

“啊……”朱大少把嘴巴张得老大，似乎在说喂吧。

“……”凤洛水无奈地勺了一口汤药进去。

“嗯～好吃，真的跟蜜糖似的。”朱大少的嘴巴砸吧砸吧几下，接着张嘴等待伺候，一刻钟后一碗汤药终是见了底，而某人还意犹未尽。

第三章：大少求爱

院子外头一群女仆在叽叽喳喳地商量着今天要上街的事，说那街上有什么好玩的，热闹得似过什么节日般，虽然院内的人听不真切，但是已经把一个人的心搅得直痒痒了。

“少爷，看外面今天的天色不错，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凤宵是耐不住闷的人，可少爷接连几天都不出这北苑客厢，害的他闷得发慌啊。

“你要是闷的话，就去街上逛逛吧。”静坐在窗边的凤洛水说道。

“少爷，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啦。”凤宵自知被人看透了心事，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少爷还会不清楚吗？”凤晓从屋外进来，手里捧着新鲜的水果。

“哥……我不是想少爷也会觉得闷嘛？”凤宵委屈道。

“呵呵……”凤晓好笑地看着弟弟憋屈的样。

“哎呀，都怪那个傻子啦，阴魂不散地缠着少爷，害我们哪都去不了。”凤宵越想越郁闷，本来前几日就计划着游遍这鹿城的，哪想到出门碰到傻子，吃饭碰到傻子，就连买字画都碰到傻子，最可气的是，少爷去茅房，他也跟着去，差点把少爷的脸给气绿了。所以这几日少爷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着他们这两个做跟班的也没好日子过。

“休得胡说。”凤洛水厉声阻止道。

“本来就是嘛。”凤宵不服道。

“朱少爷变成如今这样，怎么说也跟我脱不了关系，朱家人表面上不介意，心里怕是还有疙瘩的。”凤洛水分析道。“总之，你们以后做事说话都要留心点，知道吗？”

“知道了，少爷。”凤晓凤宵应道。

“公子，您在吗？”门外传来一阵清亮的女声。

凤宵无趣地磨着墨，凤晓去开门。

“是朱小姐啊，里面请。”凤宵见来人，热情相迎道。

“我就不进去了，只是今晚有红鸾娘娘的花灯庙会，不知你家公子可有空？”朱小姐害羞地扭着手里的娟帕轻声问道。

“这……”凤晓转头询问凤洛水。

“小姐相邀，凤某必定前往。”凤洛水放下书道。

“那……奴家就先行告退了。”说着，朱迎秋已经小跑开了。

“少爷，看来这朱家小姐对少爷可是真有心啊。”凤晓打趣道。

“哥，这朱家小姐的确是个妙人，可惜啊有个不长进的哥哥……”凤宵在一旁泼冷水。

凤洛水一个眼神就把凤宵接着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晓，你把我的金丝蓝裳拿出来烫烫，既然是小姐亲自相邀，不能穿得太素朴了。”凤洛水吩咐道。

“是，少爷。”凤晓高兴地应声退下。

“少爷对朱家小姐似乎挺有好感的。”凤宵在一旁八卦道。

“她是老太君认可的人。”凤洛水不再说话，又随手拿起了一旁的书卷。

“……”凤宵本还想滔滔不绝一番，听了这话竟也说不出话来了。是啊，像少爷这样的大户人家出身，本来就讲个门当户对，最主要是当家的老太君喜欢就好，真不知该不该替少爷感到悲哀。

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繁荣景象，偶尔见几个妙龄少女手持花束与爱郎相伴而行，甚是甜蜜，又有些单身女子身着美丽的衣裳见男子多看其几眼便羞羞而过，真是好不热闹。

“哇，少爷，这的花灯庙会跟我们京城的一样热闹呢。”对于今晚能出来一解这么多天的闷气，凤宵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是，我们这的庙会是一年一度红鸾娘娘帮年轻的单身男女牵桥搭线的日子，但凡单身男女今晚都会盛装出街，如若遇一心仪女子必以花求之，你们京城怕是没有这等习俗吧？”小玉在一旁神采奕奕地解说道。

“小玉……”朱迎秋以眼神阻止婢女的滔滔不绝。

“对不起，是奴婢多嘴了。”小玉吐了吐舌头。

“不要紧，我们初来驾到，能遇到如此难得的日子也是我们的运气。”凤洛水微笑道。

突然间，凤洛水一行人的头顶上飘下朵朵纸鸢。

“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下起纸雨了？”凤宵好奇地问道。

“呃……”朱小姐欲言又止。

“其实这是女孩子对公子表示爱慕罢了。”小玉说着指了指站立在桥头的几位曼妙女子。

“哦～，原来公子今天走桃花运啊。”凤宵夸张地恍然大悟道。

“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吧。”从来没被女子这么对待过，凤洛水说着就急匆匆想闪人了。

“公子，买朵花吧，鲜花配美人，您和身边的小姐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呢。”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了个小花童，提着花篮，笑容满面地问道。

“……”大伙都沉默了，朱小姐更是脸红地低下了头。

“借你吉言了。”凤洛水拿起篮中的一束花递给身边的女子。

“小姐……”小玉开心地看着这一幕，原本还担心凤公子身居高位，怕小姐入不了他的眼，看这情形，这凤公子怕也是对小姐有意的。

“谢谢公子。”朱迎秋的鹅蛋小脸更红了，头低得更低了。

“给你，多的是你的奖赏。”凤晓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花童。

“谢谢公子，谢谢小姐，祝二位早日喜结连理，百子千孙。”小花童喜出望外，开心地恭贺道。

桥头的姑娘们见心仪的公子找到了中意的女子，纷纷散去。凤洛水一行人默默前行，气氛中倒是多了一丝暧昧。

离红鸾庙最近的酒楼喜鹊酒家竟然不似街上人声鼎沸，按说今日红鸾庙会人满为患，酒家应该座无虚席才对。只见二楼的一张大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座前的男子全身上好的绫罗绸缎裹着那稍显臃肿的身体，一双手在奋力地与嘴边的烤鸭做奋斗，圆乎乎的脸庞上一张嘴巴满是油渍，砸吧砸吧的，要不是面容白皙可爱，走在路上估计也会神憎鬼厌吧。

“到兮来了么有？”满嘴的食物以至说话都口齿不清了。

“大官，你再吃会儿，可能今天街上人太多了，他们逛到这需要点时间吧。”朱大少的心腹贾六边往外张望着边答道。

“哦……”朱大少又顺手抓了只鸭腿，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来了，来了，少爷，他们来了。”贾六高兴地呼唤着。

“唔……快……快……”朱大少还没吞下满嘴的食物，就慌慌张张地往楼下跑去。

“大官，等等我呀……大官……”贾六赶紧追上。

红鸾娘娘庙里人更是密集，尤其一棵大松树旁，众多男男女女手里都拿着一块木牌，低首站于石桌前甚是认真地写着什么。

“我们这儿红鸾娘娘庙的签牌很灵的，公子和小姐要不也去挂一幅？”小玉积极地想促成这一对璧人。

“小玉……”朱小姐娇叱了声不懂规矩的贴身丫鬟，谁不知道挂签牌就要把心上人的名字写上，这样红鸾娘娘才会保佑为其牵线搭桥。

“既然都来这了，那就去挂一幅吧。”虽然凤洛水也不是很懂，貌似这里的人都很信仰这个，算是投其所好吧。

“公子，你只要在这上面写上心上人的名字，然后用橙子抛到前面那颗姻缘树上就好。”小玉细心地讲解着，顺便把一个木牌交到凤洛水的手中。

“哦，谢谢小玉姑娘。”凤洛水礼貌地接过木牌。

“少爷，你心上人的名字要写谁啊？”凤宵好奇又八卦地问道。

“除了朱小姐还能有谁啊？”凤晓碰了碰弟弟，示意他不要打扰少爷。

“我不就好奇多问了两句嘛。”凤宵没趣地去挑橙子。

“这位公子，我力气不够大，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抛一下啊？”一个娇小的姑娘娇羞地问道。

“哦，好啊……”凤晓看了看凤洛水，见其点头就去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