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盲狐大人——俗世水鬼
俗世水鬼  发于:2013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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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辰过去了,手中人儿的指尖轻动,诛寒君看那床上的秦易阳,紧皱着眉头,看似要醒来的样子,便轻轻抽手让仆人去煮些清粥小菜过来。

这一转身,秦易阳便醒转了过来。

诛寒君一言不发地替他褪去衣物,继续用水擦拭着身上的污泥,之后又差人将被褥全数换上了新的,这才慢慢扶他坐了起来,秦易阳的身子软软地,好像随时要倒下那般,诛寒君再次用那责备的口吻道:“你实在不该来这。”

说着又转过身取了那床头的药水,在秦易阳的伤口处细心涂抹着,秦易阳也不答话,只静静地坐着,任凭诛寒君伺候着,不知是享受于此懒得动弹,还是正在思索着什么心事。

49.回忆

诛寒君挥手撤了结界,仆童将那清粥小菜一并端了上来,凤皇与麒麟两人也不声不响地紧随其后。

好在凤皇再三交待这麒麟,在天狐尚未开口之前,切勿轻举妄动,这诛寒君习惯了不按常理出牌,让他暂且忍上一忍。

于是,这两人齐齐站在床脚边,偷偷观察起这“帝君”来。

唔,容貌与身形太相似了,就是长得清瘦了一些,这眼睛也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看上去没那么明亮有神,再细细一看也能发觉,他去了几分潇洒儒雅之气,多了些忧郁柔弱之感,神情中确实有些不大一样。

两人偷着对了个眼,这会瞧也瞧过了,便大大咧咧地走到一旁会客奇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诛寒君也没在意,端起小粥碗,对着秦易阳板着张脸:“喂你喝粥了。”说着也没等他回来,便挽了半勺粥,吹了吹凉慢慢送到秦易阳嘴边,轻轻送了下去,还时不时地拿起手帕替他擦拭着嘴角。

麒麟别扭地腾动着屁股,凤皇则目不转睛地瞧着这一幕,看得下巴都快掉了,想起那会在东恩山上,除了吃喝泡澡,便是从早到晚地埋怨、捉弄帝君与其他神兽们,总把好脾气的崇恩气个半死,没想到这天狐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刚刚对着他们还一副臭屁样,怎能一下子就转了性了?

“够了。”秦易阳朝着诛寒君摆摆手,“吃不下了。”

“嗯,那你躺下再睡会。”说着顺势便要将秦易阳往下抱。

“别,我睡不着了。”秦易阳两手撑着床,吃力地往上直了直身子,诛寒君不自觉地将被子跟着往上一提,这山中阴湿之气较重,普通人恐是极其容易受寒。

秦易阳十分受用,憔悴苍白的脸上开始红润开来,荡漾着许久未得的温情,只是言语间尚有些放不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诛寒君说话也一直闷闷的,秦易阳思忖着他是否还在生自己的气,虽然对自己一片关怀备至,但却未有离别重逢的那种欣喜之情,莫非他待我已如普通知己一般了?不过如今身负要事,这事暂且放一边吧,有很多事是无法强求的。

“有话要说?”诛寒君很少见他这般阴晴不定,独立一人这么大老远赶来,想必有重事找自己。

“对,琼欢他们出事了。”秦易阳脱口而出道,面露紧张之色。

诛寒君倒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其实他早已猜到秦易阳的到来会与琼欢有关,因为他早已看到了秦易阳右手上的那带羊脂天珠手链,此天珠乃是五百年前崇恩在灵虚山上,将它交予郁琼欢保管的,指明待天狐重生之日,交还天狐保管,而那琼欢的情人潘瑞不明其来历,硬是从郁欢手上夺了过来占为己有,诛寒君事后得知,也不强求,看也不看便将它赠给了潘瑞,如今这天珠已被潘瑞重新装饰了一番,用十三粒冰种黑曜石与这羊脂天珠一齐串成了手链,黑白相配、流光溢彩,煞是温婉好看,而那黑曜石上的二十六个佛眼,大而有神,配极了秦易阳的纤纤细手,衬出了他那云淡风清之华美。

这手链既能到秦易阳手上,必是他与琼欢有过接触,琼欢的性格与秦易阳颇为相似,两人平时也不甚熟络,更无共同话题,除非他家养了什么小动物之类,不过按潘家兄妹的性格来看,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此说来,这琼欢必是想通过秦易阳找到自己,如他估计没错的话,定与那被月夜海鹰附身的潘慧有关,便直直问道:“潘慧干的?”

“对,她是恶魔。”秦易阳也不追问诛寒君如何得知,只想快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再催他下山帮忙。

此话一出,显然惊到了另两位在坐的灯泡兄,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竖起耳朵听起了故事。

秦易阳见没人答腔,便将琼欢第一次去诊所找他之事,大致讲了一遍。

诛寒君端起一杯茶,示意让他喝几口再慢慢讲,秦易阳没接却握上了诛寒君的手:“对不起,我总是怀疑你,我以为你跟那个潘慧她……”

诛寒君的脸上总算隐隐约约有了丝笑意,嘴角碰上那久违的软唇,有着诉不尽的思念与渴望,吻得激烈、吻到忘我,娇喘之声如涓涓细流般滋润心田,诛寒君的呼吸随之急促起来。

这唱的是哪出啊?土麒麟若不是听到有“魔鬼”,早就坐不住想走了,转头见那凤皇张了个嘴,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这德性居然当了他们神兽之王,平日里没少装正经,原型毕露时原来真是欠揍啊。

“咳、咳。”红着个脸,土麒麟假装喉咙有些不舒服,其实他浑身都不痛快,这憨大可没见识过这赤裸裸的情爱,何况这还他妈的是龙阳之事。

秦易阳这才反应过来,拼命想推开这诛寒君,见身边这人已然紧搂住他,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低头轻问道:“屋里还有其他人?”

那麒麟一惊,看向凤皇一脸茫然,凤皇则淡定地用手指了指秦易阳后,又指指自己的眼睛,看来此事确实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明了。

“唔,是两个朋友。”说完,诛寒君又狠狠吻了下来。

什么?还是两个人!秦易阳阻止不了诛寒君,在他们面前显得尴尬极了,不过心里的担虑与阴霾也一扫而光了。

“继续说,潘慧她怎么了?”诛寒君觉得秦易阳此刻的表情可爱极了,不过眼下可能情况紧急,不再逗弄秦易阳了。

“这件事是我后来从琼欢那里得知的,自从他将这串珠子给我之后,我察觉到了某些异样。”随着秦易阳的叙述,余下三人跟着陷入了他的回忆中。

秦易阳当晚回家,照例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床上,被失眠折磨的日子实在不好受,回忆起白天的对话,更是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也许他去找那爵斯龙和小迷狐了吧,不过琼欢跟斯龙也是好朋友,或许会通过他去找诛寒君吧,等明天问问他去。可是据琼欢说,诛寒君只有他们两位朋友,要是连斯龙也不知道他在何处,那该怎么办?要不然去报个警,可是我连这个人的容貌、身高、体重什么都形容不出,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样去报警岂不是被人当笑话。

当然,这些话秦易阳在讲述时,都略了过去。只是提及迷糊中睡着了以后,那条白狐与男子又入梦而来,对此他已不觉得陌生了,便鼓起勇气朝那英气十足的男子问道,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那狐、那人便是你心中所想所念之人哪。”梦中的秦易阳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急忙回头望去。

奇了,居然看到一位男子从天而降,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那一袭淡蓝色的长衫配极了此人,头上挽了一缕发髻,散下的发丝随风舞动着,眉宇间透着一股极其淡雅的仙风之气。

好似在哪见过此人,秦易阳心道这人打扮如此,必是某位仙者无疑了,一恭身便要行见面之礼。

仙人连上几步,止住秦易阳笑着:“呵呵,你我何须如此客气,这礼你便是行了,我也无法消受。”说完,却叹了口气,对着他微微蹙眉,随即又马上舒展开了。

秦易阳不明所以,但也不直执此事,只是想起刚才他说的那狐、那人,正想开口问个明白,却见那只白狐一见到这人,便撒开四肢奔了过去,这人便蹲下身子抚摸着白狐,眼里满是宠爱之意,白狐也在他的胸前蹭个不停,仿佛是许久未见的朋友,正在相互诉诸衷肠。

而那一同与白狐出现的英气男子,站在不远处望着仙人与白狐,早已将自己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那仙人之上,那细眉之下媚眼如冰般清冷,神情已不似前几日那般轻柔,秦易阳此时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傻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忽而,他看到那仙人抱起白狐,与那英气男子一同乘风而飞,一下子所有的场景便消失不见了。

很快他便又清醒了过来,躺在床上依旧无法再入睡了,回想这梦真当觉得有些好笑,从小到大梦中,从来都是模模糊糊,最近不知为何却能这么清楚地看到梦境之中一切,当然除了自己仍旧还是一片黑暗之外。

第二日,秦易阳便给琼欢打了一天的电话,但都无法接通,自己也不好这么贸贸然便跑到人家家里,何况偏偏这天诊所又出奇地忙碌,他只好暂且放下了此事。

到了第三天,秦易阳还是联系不到琼欢,只好鼓起勇气去了趟潘家,依然是兰姨开的门,只是言语之中颇为冷淡,秦易阳甚至觉得兰姨好几次都想将他拒之门外,幸好潘慧看到了,这丫头待他比以前还要热情,但可笑的是,这丫头自从国外回来后,但好像不怎么记得他了,还是兰姨提醒了一番才认出了他来。

秦易阳见琼欢不在,又生怕那晚与诛寒君发生的事被潘慧问起什么的,免得大家尴尬,便只好勿勿告辞,在回家的路上暗暗琢磨着,这兰姨的戒备、潘慧的异常,都让他觉得奇怪,向他们问起琼欢的去向,兰姨闪闪躲躲避而不谈,这潘慧倒是笑嘻嘻地说跟他哥一起浪漫去了吧,可是这潘瑞不是正在重伤抢救吗?

秦易阳到家后,感觉头重脚轻,舌头淡而无味,连晚饭也懒得烧了,便早早洗漱了一番钻进了被窝,这深秋时节未到,凉意却蔓延地无法抵挡,连日来的失眠与忧郁折磨下,体质直线下降,吃了粒感冒药之后,终于那久违的睡意逐渐袭来。

诛寒君去了哪里?琼欢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易阳带着这连串的迷茫,进入了梦乡。

50.恶魔

恍惚间,秦易阳来到一座云雾缭绕的山脚,平生从未到过此地,却总有说不出的亲切之感,凭着感觉来到了一个低矫的洞口,他朝里望了望,生活用品不止一应俱全,甚至于比起自己家里的那些来,要奢华舒适地多了,想到洞内无人,便只好赶紧退了出来。

山间溪水潺潺,鸟语花香,一直以来渴望的景像如今展望在眼前,望着透亮湛蓝的天空、低浮厚重的白云,秦易阳觉得心情大好,前几日的阴愁褪去了不少,洞前有四个石凳子,配着一张墩实的圆面石桌,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这才刚入坐,抬头忽见对面凳上竟然也坐了一个人,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前几晚梦到过的那位仙者吗?秦易阳回想连日来的梦境,着实觉得不可思议,之前那一人一狐已让他觉得莫名,如今这位仙者也三番两次来入梦,如此稀奇之事,想必是某种天机玄妙之事也未可,此次我定当要向他问个明明白白。

眉头一展,正欲开口,却见那仙者笑着向他道:“来,我都多少年未下棋了,先陪我来几局。”说着手一挥,一幅玉石棋子摆在了石桌上。

秦易阳委婉回之一笑:“鄙人自小双目失明,从未有过机会接触这些棋盘,请恕……”。

话未说完,仙者急急抢白道:“没事,你先摸着熟悉一下,说不定玩着玩着便精通了。”

几番下来,秦易阳见回绝不了,又见那仙者盯着棋盘满目谗涎之光,只好硬着头皮胡乱下了起来,说来倒也奇怪,明明从未玩过,玩起来却是极为顺手,不仅每一步能走得恰到好处,就连对方下一步子落何处也能捉摸到八九分。

两人对弈,皆不再言语,秦易阳想起楼下赵大爷他们下棋,总是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而这会他们的气氛太过安宁了,甚至好几次感觉像是自己一个人在下棋似的,便只好边下边偷偷观察仙者,深怕自己棋艺不精,对方恐怕会觉索然无味,却见那仙者神色自若,面露微笑,秦易阳便是稍稍放松了些。

几局下来不痛不痒,输赢也是平平,待最后那仙者喃喃自语道:“招式太过熟悉了,怕是玩不出名堂喽。”

挥手撤了棋局,仙者又摆上一套茶具,顿时淡香四溢,仙者作了个请的手势:“好茶、好水,可作灵药。”

这逼人茶香,仿佛透着悠悠灵气,惹得秦易阳越发感觉到口干,咙喉底怕是火烧般燥痛,便也不客气地喝下了好几杯,茶水冰凉,沁入咙底说不出的滋润甘甜;入口即暖,暖意聚于丹田,通遍全身。

秦易阳很想开口请教此为何茶,然又想仙人当然喝的仙茶了,又岂是他这一普通百姓所该奢望的,便只放下茶杯道了声谢谢。

“出来得够久了,我也该回去了。”仙者说着,收拾停当茶具,便要起身离去。

“等等!”秦易阳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拉手便将他拦了下来,恭声道,“请仙人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哦?”仙人好似早有准备一般,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跟前,颔首笑曰:“我以为你又要错过今夜了,还好、还好,哈哈……”

秦易阳望着他笑露了齿,心里默叹果然逍遥快活是神仙,怎似在人间这般艰辛,本以为只要知足、淡然,便可了却一切烦恼,谁知与他相比,却也是肮脏俗人一个,如何脱得了那爱恨情仇。暗自叹了口气,谦逊地问道:“请问仙者如何称呼?”

“呵呵,梦中相见,本是虚幻,何必说这些无用之事,天快大亮,拣些重要的事问吧?”

秦易阳见这仙者面露离去之色,只好赶忙道:“那便麻烦仙者指条明路,我想找个人,却是毫无头绪。”

唔,仙者抬头,指着那山道:“要问其归于何处,便往那来处寻。”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秦易阳跟着醒来,觉得感冒症状已全无,身子无比轻盈,却似充满了能量,前几日失眠的后遗症状也消失无踪了,唇齿间似有那仙茶,仍留有余味。

虽是梦境,却又有无比地真实,手中似乎还有那触摸玉棋的润意,而那仙者临走之前所指,却是一片迷惘,秦易阳半躺在床上,作思索状。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秦易阳连忙起身,披了件衣服往门口走去,心里有些忐忑,这会估摸才四、五点钟吧,该不会是、他?

“秦大夫,是我,快开门?”

是琼欢的声音,秦易阳急忙打开门,果然是郁琼欢,身后似乎还跟着四、五个人,秦易阳尚未弄清楚状况,便听琼欢对着那些人道:“你们在客厅等着,我跟这位秦大哥有事要谈,你们几个给我盯紧点。”

“是!”齐齐的男中音传来,秦易阳唬了一大跳,这大清早的,带这么些人来,是找谁刚干完架呢?

琼欢推搡着秦易阳进了卧室,关紧了房门,还走到窗边,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好半天才坐下来道:“秦大夫,这些天可曾找过我?”

秦易阳听这声音,感觉他神神秘秘地,不禁又想起白天那怪事来了,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轻声道:“琼欢,你这些天都跑哪去了呢,是不是在医院忙着陪潘瑞他,对了这两天他的伤好些了吧?”

哎,琼欢听罢苦笑地摆手道:“他倒是好些了,我也稍安心一些,只是最近我也一直东躲西藏着,想见他一面谈何容易。”

果然有事,秦易阳接着道:“出了什么事?”

“在这世上,我除了你也没认识其他朋友,如今斯龙和诛大哥他都不在,我实在不知能找谁帮忙了,这些天憋得我心里极慌,也想找个人倾诉一番,秦大夫也帮我分析分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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