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总管——挽纱
挽纱  发于:2013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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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事儿,真得不行……”秋海人一脸为难。

每当秋海人唤齐逸“少爷”,除了情绪激动或忘情,表此时是认真严肃。

“用术法托梦暗示不成?”齐逸不满,抬头瞪着秋海人。

“皇帝是九五之尊,自然是天神保佑,加上皇宫内也有一干高名的术士,这事儿,不成。”秋海人缓缓道。

齐逸支着头,眼神闪烁,笑道:“那他的妃子?大臣呢?有高人庇护吗?有哪条律法不许臣子向皇帝荐扬官吏?”

秋海人双眼微微睁大,心底一股激动,握紧了拳,身子一再发颤,缓缓地拉出嘴上的弧度。

这家伙真让他又爱又怨,无论是那张笑脸,或是无人能比的谋略头脑,又或为绑住自己所用的卑劣手段,都只能是齐逸所有!

秋海人猛然转身出书房,准备相关事宜。

齐逸瞧着秋海人的背影,微笑,明白自己又俘虏了那人一回。

话再说回齐宅花园内。

“不过这次,的确有些大材小用……”齐逸不禁沉吟思考。

“怎敢!小的不过是跑腿的奴才,替主子翻别人家的墙,插那些早去的人的队,去抢那玉珍楼每日限量的茶点!”秋海人忍不住激动。

大当家轻皱眉头,似十分苦恼道:“没法阿,那玉珍楼的茶点每日都大排长龙,今早起晚了,又突然想吃……”

“所以?”挑眉一问。

“是海人你不好,没叫我起来。”结论。

“少爷!”音调高了三度。

“唉,海人你说,那玉珍楼的大厨子怎就不愿来我们齐家呢?”忽略某人的怒吼,齐逸继续自顾自说话。

秋海人的理智啪地一声,断了。

他危险地眯眼,突然靠近齐逸,单指抬起齐逸优美的下颚,低声说道:“当家,您的点心到了,我的美食却还欠着呢!”

齐逸被过分靠近的俊脸给愣住,双颊微微泛红,嘴上不服输:“干什么!给我离开!谁准你碰我!”

“不!”秋海人坚定道。

“你敢!”齐逸咬牙,双眼虽瞪着。

二人眼神正死死纠缠着,谁也不肯让。

秋海人双眼闪着危险的光,缓缓低头,眼看就要而吻上……

“夫君?秋哥?”一道纤纤细影突然从庭院一角闪出。

齐逸身体一僵,他遇过大大小小商场急事,却完全没遇过给妻子抓奸的情形!

“……依……依!”齐逸一时口吃了起来!

倒是秋海人一脸镇定,微笑道:“没什么,当家眼里进沙,要我帮他瞧瞧。”说毕,还顺势在齐逸脸上摸了好阵子,才退开。

“你怎么来啦?”齐逸勉强笑问。

邱依依从小被教育成熟知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以夫为天,自然不起疑心,她温柔一笑,正要开口,突然瞧见桌上也一盘玉珍楼的茶点,一张小脸突然由白变红,绞着袖角,困窘起来。

齐逸瞧她如此,又见她手上挂着食盒,就知依依也买了玉珍楼的茶点,他内心一暖,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无妨,买多了,大伙一起吃。”贴心地为她拉椅入坐,十足十地好丈夫,又同时给了旁边默然的秋总管一记眼神。

瞧,人家依依就是不一样,记得我爱吃玉珍楼。

秋海人脸色微僵,勉强拉出微笑,回了一记齐逸不知何意的眼神。

齐逸挑眉疑问,秋海人没回答。

隔日,玉珍楼的范大厨被秋某人“热情”挖角,用八顶大轿绑来,正式收入齐家的厨房!

齐逸拍掌大笑流泪,边下了结论:“秋总管真好使唤!”

王商一事后,各商家更为警惕,也正式打开了皇家商选一战。

一个月后,主仆二人带着几个奴仆,轻装上路,准备前往风光明媚的江南都,为先将丝绸的材料与货源取回,确保将来供货不断。

这事儿,本要让秋海人独去,但考量秋大总管的“逃家记录”,齐逸眯眼思虑一夜,心一横,决定暂时放下家业,一同前往。

此时,二人在柳楚楚的划舫上,欣赏着江南第一名妓的琴韵与舞姿,齐逸让秋海人暂卸下总管身分,以掌柜的身分陪着自己饮酒。

“这就是江南都?果然好风景!”齐逸微笑喝着梨花酒,眯着眼,好兴致地瞧着眼前的女子扭腰摆臀,将一件件轻纱薄绸舞的美丽。

秋海人神色平静地帮主子又添上一杯。

这划舫有他过往的回忆,欢笑、高论、商谈、成功还有他内心的转变,这小小的划舫都参与其中,让他有丝缅怀了。

“在想什么?在想怎么回江南都长住?”齐逸有些醉,支着红脸,对他笑。

垂下眼,秋海人又将二人的酒杯填满,淡答:“怎么会。”

齐逸淡笑,不再回话,只眼神盯着舞着美丽的人儿,就见那柳楚楚秋波频送,往秋海人去,齐逸不知何意哧笑一声,举杯又饮。

柳楚楚一曲舞毕,轻擦薄汗,笑语走来,坐落在秋海人身边道:“秋老板,故人一日不见,如有三秋。”

“不知有多少船客想见柳姑娘芳容,秋某不过沧海一粟,姑娘挂心了。”淡淡一笑,秋海人回道。

“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楚楚与秋老板什么情谊?秋老板跟楚楚说这样的场面话?理应先罚三杯!”柳楚楚娇笑,为秋海人添酒。

秋海人无奈,只得连饮三杯,脸色依旧,不见醉色。

“秋老板爽快,楚楚也陪三杯。”柳楚楚风情万种说道。

柳楚楚言毕,自然而然斟满秋海人的酒杯,正要拿起就口……

突然,一只玉掌连杯带手复盖下来,阻止了柳楚楚的动作,那手的主人笑得俊雅。

“海人阿,我们相识这么久,柳姑娘这等绝色你也不早点介绍给我,真是不够意思!”边说,玉指轻轻触摩底下的纤手,趁机吃几口嫩豆腐,十足风liu。

“柳姑娘,这位是齐公子。”秋海人笑着介绍。

“齐公子。”柳楚楚只嘴角微扯,冷冷地收回自己的手,不悦。

齐逸毫不在意柳楚楚的冷淡,顺手将秋海人的杯子一饮而尽,并收于自己的臂内范围,又对她笑道:“不是要陪三杯?”说着,状似不小心,竟将自己的杯子与秋海人的杯子弄混,将自己的杯子斟满了酒,推向柳楚楚。

柳楚楚脸色大变,心中极度不悦,立即摆起第一名妓的架子,赶人送客了!

就这样,好好一场酒宴,二人花了大把银子,还被人推赶下划舫。

“真是不懂得作生意!瞧你介绍的好人家!”齐逸抱怨道。

从头至尾,秋海人没说几句,齐逸的动作他自然看在眼里。

“当家,您是故意的?”他突然开口。

“又怎么样?本爷不能调戏一名青楼女子吗?”耸耸肩,齐逸大方承认。

秋海人一阵沉默,嘴角一勾,突然开口道:“您吃醋了吗?”

齐逸一愣,冷笑道:“你想得太美,我是瞧不惯那女人打着江南第一名妓,却一点抬得上的才情都没有,只会卖弄一点调情的手段,别忘了我亲母才是真正的江南第一名妓,我可不许人污了这个名!”说了一大串狠话,却挡不住耳背的潮红。

秋海人眼中闪着光芒,有丝激动地瞧着齐逸。

他多想现在抱住少爷!但少爷肯定不许!

就着夜色暗幕,秋海人大胆地在空旷无人的小路上,握住齐逸的手,微热的夏夜,瞬息增高二人手掌的温度,那温度彷佛会烫人,揪着二人的心跳。

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情感在二人间交流,第一次没有主仆、没有生意的需求,二人单纯地握手,交换着彼此的悸动,享受着秘恋的乐趣。

“少爷,海人想抱住您。”秋海人低哑着嗓子,狂热着眸子。

“不许!”齐逸立刻狠狠拒绝。

“少爷,海人想亲吻您。”越来越热情的告白。

“你敢!”依然恶狠,口气有丝软了。

“少爷,海人想摸遍您全身上下!”豁出去了。

“别不要命!”眯着眼,怒道。

“少爷,海人……海人……爱您!”犹豫着、压抑着,但又直接地将心出。

“……”这次,一句话也回不了了。

齐逸长叹一声,心中小小地承认道:是,自个儿是吃醋了。

他早就发现自己从小对秋海人无端地占有欲,但不同于秋海人发现自己对齐逸的感情之后的惊恐、躲避,他大方地接受,甚至理所当然地继续这个行为,因为他是少爷、当家、主子,对一个完美下人的宠爱,是合情合理的。

突然,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人,二人连忙放开手。

“请问是齐当家吗?”那名男子低头,口气显得谦卑。

“不错,我是。”齐逸推开秋海人的保护,说道。

“陈记的陈强当家,让小的来送封信。”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陈家是中京城中的商人,但属二流,这代陈强颇有才干、野心,与齐逸一般,想借此次商选一跃成为一流的商家,不幸与齐家选中同一样商品竞争。

齐逸使记眼色,秋海人会意,隔着一块帕子将信收下。

在秋海人检查完信封、信纸无毒后,齐逸当场阅信,脸色平静,但眸中的火焰越来越焰。看完后,他斯理慢条地将信纸撕得碎裂,落在地上。

“就算知道王商一事是我搞得鬼又如何?陈大强你终究只是推想,构不成气候。想玩?那我们就在商选中好好过招吧!”齐逸冷笑道。

“还有他事吗?”秋海人问道。

“我家主人让小的带句话,说是江南一带即将要变天,请齐当家小心。”那人说完,便行礼告退。

齐逸眼神凌厉,目送那奴仆的背影,突然低声开口道:“海人,明日将蚕寮的货收一收,尽早回程。”

几日后,江南都一带的蚕丝都遭受莫名病变,或是蚕寮突然着火,该年的蚕丝产量大为减少,齐家却早一步将所有蚕丝悄悄收回中定镇。

第十四章:麟儿喜?烦愁满院

终于,第一阶段的商选开始了,要旨是为确保各商家有足够的货源和品质来支持皇家这次的异国买卖,标准门槛不高,但由于前些日子江南都这个养蚕大城发生蚕丝病变之事,来不及收货的商家有许多,因此入选的才十多家,齐、陈二家自然也有入选。

就在此时,齐家发生了大事。

邱依依产下一名男儿,名唤飞一,齐家上下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齐逸更是大开宴席,宴请亲朋好友一同享乐,宴中小飞一是主角,被众人传抱来传抱去。

想来小飞一颇有齐逸之风,一张张陌生脸孔也吓不倒他,大方地笑叫着,让大伙更乐了!连齐逸有开怀至极,难得地让自己醉得彻底。

“海人!你瞧!我儿多讨人喜欢!”齐逸半醉喜道。

“是。”秋海人平声回道。

齐逸红着脸,无法站立,被秋海人横抱在怀,一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偶尔击中秋总管的俊脸,还笑得高兴,另一人面无表情,准备将怀中的醉鬼送往逸闲居内齐逸与邱依依的寝房。

秋海人一步步走着,穿越重重廊道,夏日的风吹来热度,让他今日略显混乱的脑子,更为混乱,心思不停地转着。

那个孩子,是依依和齐逸的孩子。

孩子的眉眼完全遗传自齐逸的俊美,还有来自母亲的润唇,而其中隐隐含有自己刚毅的脸型,是三人的混合,就像是老天留下的暗示。

秋海人的心刺了一下。

他天真地想过,依依和齐逸是否有名无实?但今日一切,打碎他的一厢情愿,再次提醒自己,确确实实偷了妹子的男人!

他不是不爱那个外甥,相反,他可以想像再十年后,又一个小齐逸在齐家颐指气使,可爱的模样,想来就一阵微笑。

但……他还是想问,为何?

他们三人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秋海人剑眉如川,抿紧双唇,努力维持平静的脸,但眼前突然模糊,水气已在眼眶打转,他紧抱住怀中的主子,倔将地将齐逸的身子牢牢困在瞳里。

他……真的痛阿!

被想要那男人的欲望与背德的二面墙压着快疯了!

他怨齐逸利用联姻捆绑住他,但他还是不想放开那个男人!

秋海人神色阴霾,不安地想着:莫有日,他……一定会杀了三人中的其中一人!

到逸闲居的路子就快完,再一个转弯就到,突然就从那个弯子冒出一个人,是邱依依的贴身女婢——阿菊,阿菊是花姨的女儿,在齐家也久了,依依一来,就负责照顾起居生活,和依依情同姊妹。

“阿,是秋总管,我正要去找您。今日夫人无法照顾当家,婢子大胆让夫人回莲居休息了。”莲居是已逝的齐大夫人故居,也是邱依依进齐家后居住的院子。

“夫人……身子又不舒服了?”秋海人一收神色,关心地问道。

“是阿,自从生产后,就偏弱了。”阿菊担心地道,又突然自语道:“还是跟当家提一提,让夫人都在莲居休养吧,住在习惯的地方,心情会舒坦些,身子才养得起来。”

秋海人不禁心漏一拍,脑子一个念头闪过。

若依依去了莲居,逸闲居就剩他和少爷二人,如同以前一般。

秋海人忍不住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那一闪而逝的表情没被阿菊漏掉,在齐家待久了,秋总管对齐当家的感情多少有感觉,那二人从小孟不离焦,齐逸又如此雌雄难辨,她若是男人,恐怕也会爱上齐逸主子。

她不想责怪,但从母亲那一代就听过太多主子们的事迹,有些事情她想提醒这个从小就认识的友人。

阿菊深深瞧了秋海人一眼,语重心长道:“秋总管,您对当家的敬重阿菊知道,但阿菊有句话跟您提一提,『主子,是把不收鞘的双面利刀,不论怎么小心捧着,只要赤着手,都会受伤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秋海人沉默,微微点头。

“当家虽对你不错,但他还是主子,不放下的话,迟早会被刺着的。”阿菊一叹,穿过秋海人,往莲居走去。

秋海人呆立一会儿,微微垂下眼,不发一语,将齐逸送回房内安顿好后,转身出房门,走到逸闲居院内的榕树下,开始一套又一套的拳术,飞快的身影发泄着郁闷,任汗水混着不知名的液体飘散在空中,而那棵榕树树干上,总会留下深浅不一的拳印、掌印。

到底,他们三人,怎会走到如此地步!秋海人一脸愤恨。

房内的人儿,微微张开眼,一片朦胧下,望向庭院那道混乱悲恨的身影。他心中不知想些什么,轻哼一声,脸色有丝无奈,转身盖被,真正睡去。

几日后,齐逸就让邱依依搬回莲居休养身子,夫妻二人正式分了居。

而逸闲居又剩二人独居,只要不提莲居内的人,彷如回到那个秋海人独占齐逸的日子。

但日子不能倒流,出现的裂痕无法原复,邱依依仍然是齐家的夫人,秋海人仍是第二。

某日傍晚。

秋海人一如往常,左手提着食盒,右手一件长袍,大步往书房走去。不错,又是齐逸忙生意到废寝忘食的境界,今儿又在书房内待了好几个时辰。

秋海人开了门,见一具尸体趴睡于一册册帐簿、布样之间,他轻叹一声,勾起微笑。这幕如同二人年少之时,他将长袍轻复于齐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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