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指着卫武脚边的狗直叫唤，小孩的脑子一下就炸了，当场瘫软了下去。交.警忙把他扶了起来。
“你，你没事吧？你真认识他？”
“他被送哪家医院了？！”
“市立医院！最近的啊！”
交.警还没说完卫武就朝路口跑去，交.警见他情绪如此激动怕出什么事就叫了旁边的同事。
“喂！你没事吧？！小刘！帮他拦辆出租！别出事了！”
小刘跑过去扶着精神恍惚的卫武拦了辆出租车说了地址之后，牵着被主人留下的小萨走了回来。
“这狗怎么办？”
“放了吧，它会自己回家的。”
【69】不过是场噩梦
“护士！请问半小时前因为车祸被送来的是谁？我可能认识他！”卫武抓住抢救室门口的一个护士，声音已经不能自已的颤抖了起来。护士吃了一惊，叫来另外一个医护人员递出了一张身份证。
“病人叫王欣然，这是他的身份证，你看对不对？”
卫武几乎是用抢的接过了身份证，当他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和名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再也动弹不得。
护士见他的反应无奈的摇了摇头，等了片刻之后，将身份证拿回去轻轻的询问道：
“你跟病人的关系是什么？”
猛然抬起头，卫武怔怔的望着护士，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朋友。”
“那好，麻烦联系下他的家人吧。”
“为什么？我不能见他吗？”
“对不起，我们需要下病危通知书，请尽快联系他的家人。”
“病危？”
“是的，病人现在很危险，请快点联系吧。”
“……有多危险？”
“对不起，我们无可奉告。”
浑浑噩噩的跌倒在椅子上，卫武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这是梦吧，一定是一场噩梦，等梦醒了，王欣然会拿着买来的蜡烛站在门口冲自己笑着说：老婆，等急了吧？这死兔子见了美女就走不动！
我们需要下病危通知书，请尽快联系他的家人。
家人？自己连他的家人都算不上啊。不行！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坚强要理智！他父母的电话自己没有，怎么办？如何是好？急切的翻着手机，卫武拨通了程梓齐的电话。
“喂？萌萌，这么晚什么事啊？”
“……齐哥，你知不知道怎么联系欣然的父母？”
“哦，我这有电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欣然他……”
“到底怎么了？！别哭了！快告诉我！”
“他出车祸了，医院要下病危通知书，我说我是他朋友，可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我连他家人都不是！我……”
“你冷静一点！哪个医院？！我跟绍斌这就过去！”
“市立医院。”
放下手机，盯着抢救室紧闭的大门，卫武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就跟灵魂出窍了一样，走廊上忙碌的人群仿佛与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脑中一片空白。
就说不要去买什么该死的蜡烛，为什么不听我的？你不是一直都最宠我，最听我的话吗？为什么就这一次，就只有这么一次没有听话？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惩罚吗？因为我们太幸福才给我我们报应吗？
可你为什么不惩罚我？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痛苦的人是我啊！你大可以潇洒的一走了之，可我呢？你残忍的留下我一个人，带着一颗再也无法完整的心苦苦挣扎，要我再去依靠谁？要我还有什么勇气再活下去？！
你好自私啊，王欣然，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是故意的吧，是不是想以这种方式来逃离我？我的依赖成为你的负担了吗？是不是你已经厌倦了这样不正常的生活？跟男人在一起果然还是不行的吧，为了家庭，为了自己的将来，还是应该跟女人结婚才是正确的吧。
将心中的郁结，不安，彷徨，全都归给他，埋怨，发泄，除了胡思乱想，他再也不知道该如何释放自己那不堪承受的情绪了。
当程梓齐和王绍斌赶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身影。卫武低着头盯着手机发呆，上面是他与王欣然的合照。
“萌萌！”阿齐跑了过去，卫武缓缓抬起头，刚干涸的眼泪刷得一下又流了出来。阿齐紧紧搂住他，王绍斌无言的站在了一边。
“别哭，我们一起等着好吗？我已经通知了他的父母，明天一早就过来，那时候欣然已经没事了，放心吧。”
明知道这是谎言，却不能不如此安慰，面对那随时都会崩溃的人，他又能说什么呢？什么样的话语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滑稽可笑，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与等候。
卫武什么话都没说，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阿齐扶他坐了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就像是哄孩子入睡的母亲一样。静静靠在阿齐怀里，卫武目光呆滞的盯着地板，意识开始模糊。
就这样睡着吧，梦醒之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卫武身上，王绍斌冲阿齐使了个眼色就去找护士询问情况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了，卫武一下子就醒了，几人围了上去，却被医生和护士隔开了，眼睁睁的看着王欣然被推入了重症监护室。
“大夫！求你告诉我，他究竟怎么样了？”
卫武焦急的望着医生，阿齐不放心的扶住了他。
“你们是？”
“朋友！他父母正在赶来的飞机上。”阿齐抢着回答。
“病人生命体暂时稳定了，可是仍处于昏迷状态，遗憾的是……”
“什么？”
“病人的下肢瘫痪了。如果坚持复建的，也许会有转机，不过希望不大。抱歉，我们尽力了。”
医生说完就抱歉的离开了，卫武一下子就瘫倒在程梓齐身上，王绍斌冲过去抱住了他。
“卫武！”
几人没有再说话，纠结的望着卫武，他静静靠在王绍斌怀里，眼泪无声的从脸颊滑落，就像是没有生命的娃娃一样，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醒来之后，一定会疯的。还不如死了呢，那么好强的他，这样又要如何活下去呢……”
好像真的没有任何感觉了呢，心里空荡荡的，只有不断流出的泪水才证明自己还有意识啊。活不下去的是自己啊，失去了他的依靠，自己的世界也就跟着崩溃了吧。
阿齐默默的看着他，绍斌想要说些什么，可阿齐却用眼神阻止了他。扶着他坐回椅子上，阿齐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为了你，他也会活下去的。不是说了坚持复建的话会有机会的吗？不要这么早放弃好不好？”
除了安慰又能说什么？人类终究不过是渺小的生物，在病患与伤痛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只能听天由命，只能依托于美好的希望。
“……我想去见他。”卫武面无表情的缓缓站了起来，阿齐连忙拉住了他。
“不行，重症监护室是不会放人进去的。”
微微愣了一下，卫武点了点头，便又坐了回去。
“……那我就乖乖在这等他醒来。”
抹了把额头，卫武抱着膝盖抽泣着，阿齐看着他有些发红的脸颊，担忧的皱紧了眉头。
“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我跟绍斌在这等他爸妈来。”
“不行，如果他醒了见不到我，会崩溃的。”
程梓齐抹了抹卫武的额头，有些烫，他身体本来就弱，经常感冒发烧，这么一折腾估计已经到极限了。
“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都有点发烧了。别等他醒了你却垮了，绍斌，你送他回去。”
“算了，你让他怎么回去？在这等着吧。我去买退烧药，再问护士要床毯子。”
王绍斌看着一言不发的卫武无奈的叹了口气，程梓齐咬了咬唇，微微点头。
“那好吧。”
拿来药片逼着卫武吃了下去，王绍斌将毯子裹在阿齐和他的身上，自己跑去自动售饭机弄了罐咖啡，便站在楼梯口抽起了烟。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他终于忍不住的咒骂出声。
“操！你TM的敢给我出事老子绝对灭了你！”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王欣然的父母面容憔悴的赶来了，王绍斌忙迎了上去，阿齐还搂着卫武坐在椅子上。
“伯父，伯母。”
“阿齐，绍斌？你们也来了？！怎么样！欣然呢？！我儿子怎么样了？！”
老头子激动的询问着，夫人已经开始抹泪了。
“他……我去叫大夫。”
王绍斌将医生找来以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老爷子你别激动。你儿子还在昏迷，下肢瘫痪了，不过如果坚持复建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老头一下子就瘫了，夫人和绍斌扶着他，医生忙转身叫护士。
“他有心脏病！快救人！”
“不！我没事！”老头喘了几下，夫人从口袋里掏出药片塞到他嘴中给他顺着气。
“大夫，你说的希望几率有多少？”
“百分之九到十三吧。病人伤得很严重，现在双腿是毫无知觉，又昏迷不醒，等他醒来之后我们才好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那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今晚之前吧，你们还是轮流在此守候吧。”
“谢谢你，大夫。”
“别太担心，我会尽力的。”
大夫走后，老头又开始喘，夫人和绍斌忙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阿齐也关切的照顾着，卫武呆呆的站在旁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也融不进去那个世界。他们是王欣然的父母家人，是王欣然的朋友兄弟，可自己呢？就算是恋人，却无法说出口，不能向他的父母坦白，无法以恋人的身份去关心他，更不可能一家人的身份去探望他。那这样，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再呆下去呢？
“夏雪呢？！萌萌呢！欣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没来？！卫武，你赶紧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把！”
等老头子稳定下来以后，夫人就焦急的冲卫武吼了出来。程梓齐脸色一僵，抚上了卫武那明显开始颤抖的肩。
“伯母，我会叫她来的，你就放心吧。”
拉着卫武到了一边，阿齐让他把手机给自己。
“我跟夏雪说吧。萌萌，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叫夏雪快来吧，她才是王家的准儿媳啊。”
“别胡思乱想了！会没事的。”
【70】破壳而出的小孩
一个小时之后不只是夏雪，连李晨和邵洋都赶了过来。
“卫学长！”邵洋跟李晨焦急的冲了上去，被王绍斌拦住。
“你们俩别去刺激他了，呆在一边吧。夏雪，去看看王欣然的爸妈。这个时候千万别露出马脚，他父亲心脏不好，别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嗯，我知道分寸的。”
一大帮子人在医院呆了一整天，直到晚上9点多的时候，医生终于来叫他们了。
“病人醒了，谁是他的家属？可以去看看他，不过不要说太多话，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最多只能待两分钟就出来。”
“嗯，夏雪，跟我和你妈进去。”
老头子叫了夫人和夏雪跟着大夫一起进去，卫武慌忙跟上，被护士拦住。
“你不能进去，现在病人还不稳定，只有家属才可以见他。”
卫武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如鲠在喉，泪也跟着流了出来。阿齐拉住他的手，无声的将他带回了走廊上的长椅。
“我知道你很痛苦，也知道这对你太不公平，为了他，你就忍一忍好吗？”
“不，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希望能亲眼看到他好好的就安心了。可是他一定想看到我啊，如果我没有出现在他身边，他会慌的……”
“别想了，他现在还不清醒，等等吧。等等就能见到他了。”
过了几分钟，夏雪跟着护士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快！武子，跟我们进去！”
“怎么了？”
“王欣然他竟然不认识我了！武子，快点过来啊！”
程梓齐猛然推了卫武一把，他这才如梦初醒的跟着护士和夏雪走了进去。
进入病房，王欣然就那样浑身颤满了绷带插着管子躺在床上，夫人站在一旁泣不成声，老头子搀着她看着王欣然直叹气。
“王欣然，你认识他么？”
医生站在床边指向卫武询问着王欣然，卫武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看着那缠着纱布的脑袋，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他？”王欣然盯着卫武发出了一个音节，呆呆的看了他许久许久，终于微微摇了摇头。
“不认识……”
“好了，病人需要休息，我们出去吧。”
医生和护士请所有人出去，卫武是被医生硬是拖出病房的，因为他根本就动不了，浑身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那三个字，不认识，让他所有的坚持一下子全都崩溃了。
“看来病人是选择性失忆症，他这几年的记忆全都没有了，只认识自己的父母。你们两位是他以前的朋友吗？等病人稳定下来再去让他认认吧。”
医生巡视着王绍斌和程梓齐，然后就离开了。卫武只觉得两眼一黑，在他身边的阿齐一下子就接住了他倒过来的身子。
“卫武！”
“卫学长！”
邵洋跟李晨跑了过来，卫武已经昏死了过去。
“他发烧了，身体承受不了了。绍斌，我带他回家，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嗯，去吧，好好照顾他。”
“我们跟你一起去。”邵洋背起卫武，阿齐和李晨跟在旁边走了。
夏雪担忧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萌萌啊，刚才你为什么非要卫武那孩子来看欣然呢？欣然连你都记不住，又怎么会记得他呢？”
“是啊，他这孩子还挺好的，不过就是室友，还这么关心欣然，守了一夜啊。”
“伯父，伯母……”
“怎么又改口了？难道你打算不要我们欣然了吗？！”
“不是！我，我……”
夏雪求救的看向了王绍斌，绍斌吞了吞喉咙，微微点了点头。
“我骗了你们，我根本不是萌萌，卫武才是萌萌。不能再瞒下去了，你们知道吗？我们所有人中，最痛苦的是他啊！他才是与王欣然真正相爱的那个人！我不过是他们为了瞒住你们的幌子罢了！”
一口气说出来，毫无保留的，她怕以后再也没有勇气说。这样对卫武太不公平了，他才是那个需要所有安慰与保护的人啊。
老头子跟夫人错愕的盯着夏雪，她就只是掉眼泪，不再说一个字，两位老人又不敢相信的盯着王绍斌，绍斌低下了头，隐忍的闭上了眼睛。
“怪不得他们感情那么好，一直住在一起……”
夫人愣愣的吐出这么一句，老头子皱紧了眉，心却异常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