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韩汉生大惊，急忙躲开了韩小陌的手，这一明显的回避举动，让韩小陌微微愣住，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受伤的表情。
“呃，不是……小陌我不是讨厌你啊，而是因为……”韩汉生急忙解释，韩小陌却淡然一笑，从床的另一边下了去，“没事，叔，我先去做早饭。”
看着韩小陌离开自己的房间，韩汉生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心底，还是有那么点愧疚。
都怪那个梦！可是自己……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呢！
韩汉生的一天，从一场“噩”梦开始，处理过那该死的生理问题，吃完早饭，他载着韩小陌来到董卦的诊所。
叔侄俩今天起得太早，董卦这时候还没到，可是诊所外的楼梯上，已经坐着一名病人，正托着下巴，一脸茫然地发着呆。
韩汉生把车停在董卦的楼下，和小陌一同下了车。
当他看见那名病人的脸时，他的脸瞬间表情扭曲了一下，立即调转了身子，想要趁着还没被对方发现时赶紧溜之大吉！
“韩副队长？”
那名病人像是脑袋上长了眼睛，很快就察觉到了韩汉生的行动，因此她立即站了起来，一扫脸上的疲态，奸笑道：“正巧啊，韩副队长！”
“姚小姐？”韩小陌疑惑地看了韩汉生一眼，又看向面前的姚大小姐，“今天好像没有您的预约。”
“没预约我就不能来吗？”姚菲菲从楼梯上站起身，白了韩小陌一眼，又看向了韩汉生，“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韩副队长，我真是运气无敌啊！”
“小陌，我队里还有点事儿，回头见。”韩汉生急忙上车，像是逃避魔鬼一般地迅速打开引擎，但姚菲菲的动作比他更迅速，飞一般地窜到韩小陌旁边，打开车门钻进去，抢占了副驾驶的位置，一系列动作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前国家队的运动员。
“这么急着走，韩副队长是在躲我吗？”姚菲菲笑道，韩汉生顿时苦下一张脸，“姚大记者，你已经围堵我好几次了，该说的我可都说过了，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韩副队长只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认为那些凶杀案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无可奉告！”韩汉生气呼呼地回答。
“无可奉告的意思，就是你明明知道凶杀是谁，却不愿说出来。”姚菲菲竖起了记者特有的探索天线，咬着韩汉生的字眼不放。
“我不知道！”
“你知道！不然你不会总是这么支支吾吾，你应该和其他警察一样干脆点！”姚菲菲气势逼人，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韩副队长，你不应该对我们隐藏真相！我们有权利知道……到底是谁在我们的城市里行凶！”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鬼做的。”韩汉生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事实，当然，只是他所知道的事实。
姚菲菲听了后，脸色却微微变了变，没有如韩汉生所想，讥笑他挖苦他什么。
“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鬼吗？”她只是表情木然地喃喃道。
“有的。”韩小陌忽然开了口，插上嘴，“但是未必所有的鬼都是恶灵。”
姚菲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要不要相信韩小陌的话。
就在这时候，他们背后传来一阵车喇叭声，韩小陌回头一看，原来是董卦开着车到了楼下。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董卦下了车，笑着问道。
“董医生。”姚菲菲立即打开车门，那副模样，就像是在垂死边缘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似的。
“咦？姚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今天没有你的预约吧？”董卦见到姚菲菲，也是一头雾水，姚菲菲则上前一步，拉住了董卦，“董医生，求求你了，我……我觉得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的！”
此时的姚菲菲，没有半点刚刚的嚣张气焰，显得格外无助。
董卦叹了口气，心软地说道：“好吧，反正今天我也算是早到了，离第一位患者来访还有很长时间，跟我上来吧。”
说完，董卦朝着楼梯上走去，韩小陌紧随其后，而韩汉生则在楼下看着他们。
不料，董卦走了几步后，忽然转过身冲韩汉生挥了挥手，“汉生，你也上来下。”
韩汉生应了一声就去锁车，反正这一会儿他也没事儿干，又不想这么早去刑警大队，因此急忙锁了车跟着董卦他们上了二楼的诊所。
姚菲菲被董卦请进了诊断室，董卦给她倒了杯咖啡，又把韩小陌和韩汉生叫了进来。
“你们也帮忙跟着听听吧！我觉得姚小姐这件事有点古怪。”董卦如是说道，因此，就算和对方有多大的嫌隙，韩家叔侄俩还是听从了主治医生的安排，坐在了离姚菲菲不远的凳子上。
“姚小姐，你不会介意我让他们俩进来吧。”董卦温和地问姚菲菲，因为按照行规，患者的病况他无权透露给第三者，可是姚菲菲昨天所说的事情，让他并不觉得像是从她的幻想中产生的东西，“或许，韩副队长能给点有用的判断和意见。”
姚菲菲艰难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将自己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事情从三天前开始……”
姚菲菲是个新闻记者，而且是个工作狂人，她喜欢不停地深入事件，不停探索真相，所以才会做出在刑警大队门口堵韩汉生的这种事。
按照她的观念，发生在城市里的每一件事，都要追究原因，所以她常常忙碌到很晚。
三天前的晚上，她刚刚加完班回家，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屋子里有股阴风嗖嗖刮过，吹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踏进家门，忽然看见，正对着门口的窗户大敞着，风就是从那儿刮进来的。
她以为是自己出门时忘记关窗户，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忽然间！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窗外，身体倒吊着，挂在她的窗外，脸还正对着她，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姚菲菲尖叫着，急忙打开了房间的灯，再仔细一看，那个倒吊着的男人已经不知所踪。
她吓出了满身大汗，呼吸都变得急促，成为记者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是没经历过危险，但这一次是真的让她感到了恐惧！
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工作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但是接下来的两天，这种可怕的幻觉越来越严重。
她总觉得那个倒吊着的男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窥，因为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感觉房间里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甚至连洗澡时都……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无法承受，正巧到了和董卦预约的日期，她便上心理医生这儿来缓解压力。
在董卦的开导下，她自认为压力已经减轻了不少，可是没想到，昨天回家后……事情反而更加严重了！
06
“昨天晚上回去，一打开房门，就看见窗户上留着几个血字！”姚菲菲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手机，“我当时就把它拍下来了，可是照片却成了这样……”
韩汉生忍不住在心里暗赞，真不愧是女记者，在这种恐怖的时候，竟然还知道要现场取证！
他一边想着，一边凑上去，只见姚菲菲的手机里，存着一张模糊的照片，上面根本没有血迹，但是窗角处有模糊的一团，看不清是什么。
“这照片还能再放大点看么？”韩汉生忍不住问道，姚菲菲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自己的触摸屏，将照片放大了些。
韩汉生又让她把图片移动到窗角的位置，这一下，众人都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因为窗角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颗人头……
董卦的脸当场就有点发白，但他还是温和地笑道：“这……这可能是光线角度的问题吧？”
“冬瓜，我觉得她这件事，很可能不是心理疾病的问题。”韩汉生老实地回答，“像她这种人，要有心理疾病早就该有了……”
“韩副队长，你说话不能客气点吗？”姚菲菲立即瞪了韩汉生一眼，眼看两人火花四射，又要争吵起来，韩小陌却在一旁冷冷地说了一句，“那姚小姐所见到的血字是什么？现在还在你家的窗户上吗？”
姚菲菲愣了愣，接着叹了口气，“在我看来，那血字依然在窗户上，但是……我今早让我隔壁邻居过来看了下，她竟然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我才会怀疑，这又是我的心理压力太大，造成了幻觉。”
“这样一说，的确很像幻觉，那你在工作的时候会忽然产生幻觉吗？”韩汉生认真思考起来，自己前一阵子好不容易摆脱了幻觉，所以对姚菲菲忽然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幻觉和自己是否一样。
“我出门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我都不敢回家，家里太可怕了！”姚菲菲捂着自己的脸，看起来很可怜。
“在家里有幻觉，在外面就没有？我觉得你这个情况，并不像是一般的心理问题。”董卦转而看向韩汉生，“这样吧，汉生，你今天队里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陪姚小姐回家看一下情况，说不定是有人恶作剧呢！”
“好吧，回头我给李队长打个电话，就当个案子接下来好了。”韩汉生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挖苦了一下对方，“相信李队长会看在是‘姚记者’的份子上，准许我请假。”
别看刑警们这么威武，但实际上，大伙儿都挺害怕这个喜欢到处惹事的女记者，李富胜更是将这小妞当做第一拒绝往来对象，可见姚菲菲的恶名有多大。
姚菲菲也没什么力气跟韩汉生较劲，眼下她自己的遭遇，总让她联想到前一阵子的凶杀案。
她怀疑正是因为自己一直在追查元凶，所以才会被那个可怕的凶手盯上。
却不知道这件事，引起了那位真正的元凶的兴趣。
韩汉生和姚菲菲走出了诊断室，准备前往姚菲菲家调查，临走时，韩小陌却忽然跟上了他们，“叔，我也去！”
“小陌，你不是还要上班吗？而且你去了，也没啥作用啊。”韩汉生理所当然地拒绝，可是韩小陌此时却显得十分固执，“叔，带上我吧，我一定不给你添乱，我……就是有点好奇。”
“这有什么好奇的！”韩汉生一皱眉，刚想端出家长作风训斥下小辈，却冷不防一旁的董卦笑道：“去看看也好！我走不开，正好让小陌替我去瞧瞧，回来把事情详细讲给我听。”
听韩小陌的老板这么一说，韩汉生自然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只能无奈地摇着头，走下楼梯。
三人上了车，姚菲菲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给韩汉生指路，而韩小陌则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
他紧紧盯着姚菲菲，伸手，放在姚菲菲的座椅后背上……他感觉那儿，有种什么力量，正吸引着自己。
“我真没想到，你们俩居然有这种关系！”姚菲菲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些，故意找起话题聊开。
但是这一句，让韩副队长顿时想歪了许多，免不了冷汗夹背，“我们只是叔侄！”
“对啊，我就说你们是叔侄啊……难道，你们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姚菲菲疑惑地问道。
眼看女记者又用那种探知和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韩汉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所以说，他最不擅长应付这些记者啦！
“呵呵，韩副队长，你能不能说得再明白点呢？”姚菲菲笑着问道，眼里闪烁着“职业性”精光。
就在前排，韩汉生被姚菲菲问得面红耳赤时，后排的韩小陌却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姚菲菲的后背。
就在他刚刚触摸过的地方，那团白乎乎的东西，竟然透过了椅背，伸出一只类似胳膊的东西。
胳膊的顶端，一团小肉球正努力向他伸出，可是怎么也抓不到韩小陌。
韩小陌没有感觉出对方有任何敌意，因此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团小肉球。
就在他的手碰触到对方之时，小肉球和那截白乎乎的胳膊忽然变成了实物！
那的确是一只胳膊，肉球就是一只雪白的小手！
韩小陌一惊，对方从他的手上感觉到了他的惊讶，因此急忙松开了他。
一旦松开，那只小手和胳膊就又一次变回白乎乎的一团。
韩小陌看了看自己的手，暗自猜测着，莫非……这家伙是在借用自己的力量塑造身形的吗？
他怀着好奇，又一次去和对方握手，果不其然地发现那东西真的能凭借着与他接触时受到的巫力，变成实体。
小手轻轻握着他，上下动了动，像是在和他打着招呼。
韩小陌从对方那儿感受不到一点恶意，反而……有种很安心的感觉，可见这个家伙，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
说起来，反而更像是某种守护灵……就像他家的玉米一样。
“你好……”韩小陌放下了心，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手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松开他的手，捏住三只手指——竟然摆出了一个“V”字型手势！
韩汉生和姚菲菲全然不知车座后排发生的事情，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姚菲菲的家，在一栋单身公寓里。
因为姚菲菲不是本地人，也一直没谈对象，所以她至今都是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推开她家房门的那一瞬间，韩小陌立即警惕了起来，因为这会儿，他深深地感觉到，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而且，散发出很大的怨气！
“你们能看见那个吗？”姚菲菲指着正对大门的窗户，心惊胆战地问道。
韩汉生和韩小陌一起抬起头，所看见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韩汉生皱着眉，仔细地盯着那扇窗户看，可是却没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而韩小陌，却很明显地看见，窗户上用恶心的血，写着几个大字。
“我要杀了你！”
当韩小陌读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姚菲菲顿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显得惊慌失措，“对吧！你也能看见，对吧！这不是我的幻觉，是真的有这几个字！”
“小陌你……真的看见了？”韩汉生惊讶地看向韩小陌，韩小陌却一只手拉住他，另一只手指向窗户，“叔，你认真看，你也能看得见。”
韩汉生感觉浑身一震，之后他转而看向窗户，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窗户上渐渐显露出了那一行血色的预告！
我要杀了你！
“你们能看见那个……吗？”韩汉生忽然指着那串血字，瞪大了双眼，“那个字底下的……手印！”
韩小陌和姚菲菲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两人均是心跳漏了半截！
只见一个血红的手掌印，浮现在那排字的下面，而且，正以缓慢的速度向上移动！
“啪！啪！”窗户轻微地震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撞碎窗户！
“叔，快走！”韩小陌立即拉住了韩汉生，“快把姚菲菲给带走！”
韩汉生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急忙抓起几乎快要腿软的走不动路的姚菲菲，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冲去。
韩小陌最后一个离开姚菲菲的家，撤出之前，他迅速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在姚菲菲的屋门上划了一个阵图，然后将姚菲菲的房门狠狠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