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云罕
云罕  发于:2013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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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多分吧,不到400,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后边的没怎么看,你知道,我只看前面的。”

者仁挥挥手:“你饿不?想吃什么,我去买点吃的。”

“我想喝可乐,还有麦辣鸡腿堡。”

“我去买。”者仁说完下楼。

者仁端着一盘子吃的坐下,和纸萱一起吃起来。

纸萱吃嚼辣翅边问:“你语文考多少分?”

“117,你呢?”

“116,比你少一分,好贱。”

“那娄缕呢?”

“不知道,好像没我考得高。他数学高啊,138分,不过他英语没我高。”

“你英语多少分?”

“140。”

“哇……”

“对了,你知不知道娄缕请客给盛靥过生日的事?”

“没啊,他又没请我。”

“他也没请我!!!”纸萱激动地说:

“就在这个麦当劳里,我听说那天娄缕跟盛靥表白了。”

“答应了?”

“没有,后来又表白了一次,盛靥拒绝了。”

“为什么啊?”

“不知道,之前高三的时候不是说要学习为重什么的,这回好像没有原因。”

“娄缕跟你说的?”

“是啊,他说他很伤心。”

“我还伤心呢,我借给他的书,他还没还给我,都是我最喜欢的书啊,估计他不准备还了!”者仁咬了一大口菠萝派。

“哈哈哈哈,你找他要啊。”

“算了,他答应我的高考之前还我,现在高考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都不找我还,肯定是不会还了,那些书可以再买,我不要了。”

纸萱笑了半天,说:“你知不知道我和娄缕之前有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我们说过,如果十年之后,他仍未娶,我仍未嫁,我们就在一起。”

“真的假的?”

“真的!怎么样,不错吧,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

“对啊,他肯定娶了,只是你还未嫁。”

“你滚。”纸萱拿沾了番茄酱的纸巾砸者仁。

者仁回到家,跟爸妈说,第一志愿要填天津,后边的都填北京。

妈妈说:“你就投个武汉的三本啊,离家里近,以后回家方便。

者仁无力地答:“我不想,我想去北方。”

爸爸站在门口,说:“你去北方好,到北方去锻炼一下,而且那里的气候也适合你,往南边太热,你不喜欢。”

者仁正要去填,妈妈过来拉住他的手:“者仁,你听妈妈的话,就填武汉的学校,好不好?”

“妈……”

“之前你要去北京考试 ,妈妈同意了,你也没怎么听过我的话,就听妈妈这一次好不好?”

“妈,我真的不想填武汉,我想去北方,离家越远越好,想去看不一样的城市,适宜不一样的气候,认识不一样的人……填志愿是我的事,你不要管我了。”

者仁回到座位上,最后还是在志愿单上填了天津师范大学津沽学院的编号。为了求稳妥。他想,去天津也未尝不好,坐高铁到北京也才半小时,比在北京市内坐公交时间还短。每个月去北京玩一次,毕业了在北京找工作,也是一样。

高职志愿里填的全是北京的学校,如果本科读不了,那么一定要去北京。

志愿单就那样放在了桌上,两天后去网吧填在了电脑上。

思齐打电话来问愿不愿去学画画,湖边有间画室,她已经报了名,想找者仁一起去。者仁从小就喜欢画画,高考后的暑假想来也无事,不如报名学一学。便说好啊好啊,约定第二天湖边亭子见。

思齐站在湖边等者仁的时候,在草荇间看见一只青蛙跳上岸。她蹲下去,拿小树枝拨开看。

“干什么呢?”者仁在背后笑道。

“没,看青蛙啊。”思齐起身对者仁说。

“青蛙有什么好看的,走吧,现在报名还来不来得及?”

“今天好像是最后一天吧,不过没事,就算你上课直接去他们应该也收。”思齐笑嘻嘻,今天的她显得很开心。

者仁报完名,按照单子去买画板铅笔,思齐陪他走到十四中门前的文具店,买齐了东西。者仁站在十四中门口说:“我初中就是在这上的。”

“哦,你不是九中的吗?我记得你和冬至、鸿雁都是九中的,我跟你们不是一个班,但是也听说过你。”

“我是初三转去九中的,在九中读了一年,初一初二都是这读的。”

“你为什么要转学啊?十四中比九中要好些吧。”

“因为一个人咯。”

“哦。”

十四中门口的紫荆树长得又密了,树上全是绿油油的叶子,照得柏油路愈加斑驳。者仁和思齐站在树荫下,看十四中紧闭的校门和远远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照壁。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啊?”者仁手搭在一辆自行车上,看思齐疑惑的表情。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吧……”

“其实我是gay。”

思齐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啊,你能接受吗?”

“当然能啊。”思齐拼命点头。

者仁有些感动,他知道跟思齐说无所谓,她是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而且看了很多日本漫画,应该比较能接受。

“我当初看bl漫画就很想认识小受,但是一直找不到……”

者仁扶额:“我就知道……”

“你是小受吧?”

“额……没错。”

“啊啊啊,那那个人一定是个男孩,是个小攻,他怎么样把你伤了?”

“呵呵……反正就是……为了他转学了。”

“那你们后来有联系没?”

“没,他跟我们一个高中,但是我也只在校园里见过他,没有再打招呼。”

“好可惜……”

“他很爱穿黑色的衣服,很瘦,皮肤很白,反正在校园里很容

易认出来啊。有时候看见他,就会想起初中的日子,那时候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对啊,其实我们现在也是什么都不懂……”

“哈哈哈哈……”

者仁在在十四中门口买了两个甜甜圈,递给思齐一个,两人一边吃一边走。

“你报的哪个学校?”者仁问她。

“西安外国语大学,我报的日语。”

“那不错啊。”

“不过不知道能不能上,日语还是个很热门的专业。”

“只能等了……”

“那你呢?”

“我报的天津的一个学校,如果掉档的话,就去北京读了。”

“那我们以后不就不能经常见面了?”

“没事啊,暑假寒假可以聚啊。”

“好啊,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打鼓。”

思齐指的是游戏大厅里的音乐打鼓,她最爱和者仁玩那个。

“行,没问题。”

学画画的生活比较简单,早上8点到,12点下课,下午就在家休息。者仁常常7点起来,骑自行车车去菜市场边的早餐一条街吃碗热干面,再沿湖骑一段,到画室去学画画。早上的湖边不热,风吹得人很舒服,但是中午下课后就很热了,扶手和坐垫都热得烫手,头发都快被太阳烤焦,但那似乎正是夏天明晃晃的味道。

画室只有一间教室,小朋友和大孩子在一块儿学,小朋友有的才四五岁,却画得很安静,有的比大人画得还好。高考后来学的除了者仁思齐,还有一个男孩。者仁一进画室就看见他穿着深蓝色t恤在角落里认真地画画,仿佛谁也不会打扰他的样子,者仁听老师叫他,好像是叫林良。

老师是美院在读的学生,女生,二十多岁,留着短发,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画室是一个央美毕业的男人开的,请的她来做指导老师,都是最基本的素描,教起来倒也不费劲。者仁和思齐坐在一起,画得不亦乐乎。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也常常和他们坐在一起,他长得很可爱,皮肤白白的,眼睛又黑又亮,者仁找他借过几次笔后,他就常和者仁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者仁问他。

“我叫陆阳。”他仰起头说。

“哪个阳?”者仁追问。

“哎呦,你好麻烦。”

者仁哭笑不得。思齐凑过来说:“肯定是喜洋洋的洋,以后就叫你喜洋洋。”

“才不是喜洋洋的洋嘞,喜洋洋那么难看,我不要叫这个名字。”

者仁和思齐哈哈大笑,者仁说:“你是哪里人?”

“我是东莞人。”

者仁问:“东莞?东莞在哪里?”

“东莞你都不知道,你好笨哦!”陆阳说。

“东莞在哪里?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者仁愁苦的脸问思齐。

“就是这个东莞”思齐写在画板上。

“哦,这个字念guan哦?我还以为叫东wan。”

“你是白痴吗?”陆阳说。

者仁没想到自己被小朋友嘲笑,买块豆腐去撞墙的心都有了。

画室里,日月长。人在静静画画的时候,就不会七想八想,而是心无旁骛地描绘。

思齐的画画得纤细清爽,透视准确,常常被老师贴在墙壁上,者仁的画厚重缭乱,涂到线条很深了还在往上涂,从没被老师贴过。不过者仁也不甚在意,反倒是和陆阳思齐聊天更让他开心。

停笔休息的时候,会向林良那望一下,他依然沉静地画画,仿佛对一切都不甚关心。有时候者仁看得久了,思齐会笑他:“怎么,看上人家啦?”

“没有,很帅,偷偷看一下啊。”

“他好像没有女朋友,你可以追啊。”

“追什么?他一看就是直男啦!”

者仁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习惯性地望他,奇怪得很,只要望一下他,心里就会很平静,很舒服。好像有人把疼痛的触手拿掉了,只剩下柔软的存在。

窗外的世界艳阳高照,窗内的世界冷气呼呼。大家专心的画画,在狭小的空间里挤出遥远的梦想,人和人的关系忽然拉得很近。者仁珍惜这每一分钟。

网上的录取状态显示,掉档了。天津师范大学津沽学院分数线要440多分,反倒是北京科技大学天津学院只要420分。

者仁想,这似乎是命中注定。反而更好,要去北京了。至于去什么学校无所谓,他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去北京就好。

威尔逊曾经说过:“命运的邂逅没有偶然性。人在邂逅某个命运之前,其实已经朝着那个命运迈进了。”

第四十章

日子还是这么平淡如水的度过,每天骑自行车去吃早餐,再骑去画室。风会把t恤吹得鼓起来,刘海也全吹乱了,但是好幸福。

真正的幸福不是腰缠万贯,不是佩紫带金,而是内心获得长久的宁静。

者仁现在无比宁静,青春正握在手中,未来正徐徐展开,他不需要担心什么,只要随着命运的洪流滚滚而波就好了。或许他正是明白了自己的无力感,所以看着自己在时间舞台上的表演,不发一言。

在纸上画罐子阴影的时候,思齐悄声说:“西安外国语大学已经提取我的档案了,你的学校怎么样了?”

“哦,昨晚我去网吧看了,已经被北京的一所学校在阅了。”

“什么学校?”

“我不记得名字了。”

者仁涂着线条,因为涂了太多层,涂得太深,整张画显得愈加粗粝,器物与器物之间早已看不清界限。者仁喜欢这样的画,黑暗占了主要篇幅,倒能遮住不想看见的东西。

思齐低头跟身边的陆阳说:“能把橡皮擦借我用一下吗?”

陆阳笑眯眯伸出了手,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让思齐哭笑不得。

者仁来了兴致,问思齐:“他跟你说什么?”

“你问他啊。”

者仁低头问陆阳,陆阳露出羞涩的表情:“她问我借橡皮,我说……”

“说什么?”

他对者仁摊开手:“五毛钱。”

者仁哈哈大笑,思齐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

者仁摸摸陆阳的头:“那为什么我找你借你不收我钱?”

“因为是你啊,所以我不收钱。”

“这么好?”

陆阳的大眼晴扑闪着光芒:“嗯。”

“那把橡皮借给我,我再借给思齐姐姐好不好?”

“好。”

者仁把橡皮借给思齐,思齐装生气。

“我来教你们说广东话……”陆阳开心地说。

“好啊,我很想学广东话。”者仁看着陆阳的面庞,想这小子长大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生。

“‘宾果’,你们猜,是什么意思?”

思齐说:“旁边的一个?”

陆阳摇头:“不是。”

者仁猜:“是‘哪一个’的意思?”

陆阳说:“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你个小鬼,不要胡说!”思齐摇着铅笔。

“答对了。”

“嗯?”

“宾果就是bingo,就是答对了的意思。”

者仁不停捏他的脸。

等到陆阳自顾自画画时,者仁不经意对思齐说:“林良今天怎么没来?”

“听老师说,好像是发烧了吧。”

“不会吧,严不严重?”

“啊呀你不要这么着急嘛”思齐坏笑着:“你可以去他家找他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

“诶,你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吧?”

“才没有,我只是好奇。”者仁目光回到画板上。

“我觉得他很不错哦,不过看起来更像个小受……”

“哈哈,我只是觉得他很帅,其它没什么啦……”者仁继续往阴影处涂:“倒是你,你那个理科男怎么样了啊?”

高三的时候有一个理科男追求思齐,思齐一直很喜欢他,但是没答应。

“额,我们高考完就在一起了啊。”

“啊啊啊,你竟然没有跟我说!”者仁摇思齐的肩膀。

思齐被摇得脸部乱颤:“只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嘛,你又没有问。”

“哼,我就知道,你是我们班上的‘西施’啊,一定有人要的。”

“什么‘西施’啦,那都是别人乱说的。”思齐回过身去画画。

者仁望着思齐的侧脸,看她刘海垂下的弧线,在额头映出好看的倒影,想到了自己的爱情,用铅笔头抵住下嘴唇,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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