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和你说过我吗，是他先伤的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还有你难道不知道，延宁他职喜欢好看的人。而你，不够格。”说完横云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扇子装模作样来回摇了几下，一副我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萧驰默默扶额，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延宁身边的这群人其实都是笨得深不可测吧。不过延宁怎么会和横云掰了？……该不会是横云长得比延宁自己好看这种蠢原因，老子可不想忽然就被炮灰掉。

看萧驰不说话，横云收起了手中完全不合时宜的扇子，一副看吧被我说中了吧其实你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好看的样子，说“你也不必太过灰心，要达到我这种仙人之姿是不可能了，不过你可以试试修仙。也许能好看些，再者毕竟人仙殊途，你……”

“我自有打算。你也够了，给我消停消停，你争不过我的。”萧驰得意一笑，自顾自回屋了。横云在萧驰身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才不把延宁这么可爱的家伙让给他玩，不过最近眼皮老跳，改不会狐狸快找到自己了吧。

延宁这几天也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萧驰每天一副要吃了自己和横云的样子，横云也很奇怪，一直对自己搂搂抱抱摸来摸去。总之，就是非常奇怪。

这天晚上，昭华和兰盏的房间里，松鼠和兔子正在和谐友好的晒月亮聊天。

“萧驰吃醋的样子很可爱。”昭华打趣到。

“不明真相的群众很可怜。”兰盏扯了扯昭华的头发，“延宁没给他报备，萧驰误会了，横云就更得瑟了。”

“没事儿，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把那个烦人的家伙领走。”昭华毫不在意。

兰盏转过头，“你去通知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松鼠一脸我是清白的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样子。

“横云那家伙也是的，早先是歧视妖怪爱好者协会的，还有被迫害妄想症。现在对咱们倒是正常了点，却开始人格分裂了。延宁的那个仙术果然很厉害。”

“横云也还凑合……”

“所以两败俱伤，而且双方脑部都有受损，智商比之前低了不是一点点。”

“不说这个了，你看月色多好啊我们来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吧。”

“滚！”

18.不速之客5

另一边，延宁奇怪气压下发觉了点什么，小心翼翼地对萧驰开口：“你最近怎么了？”

“……”萧驰不理笨蛋。

“因为阿云的关系吗？”笨蛋继续认真发问。

“哼！”萧驰撇过头。

“果然是因为他的关系啊。”延宁点了点头，“我和阿云已经和解了。”

“一天到晚动手动脚，和解得很愉快啊？”

“虽然我也觉得很奇怪，但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呀。”

萧驰饱含怨气与怒火地瞪着横云。

“兄弟俩亲密些还算正常吧。”笨蛋挠了挠头。

“……啊？”

“诶？我没和你说过吗？”

某人闷闷道，“你那次像是被抛弃的怨妇一样，说他是和你一起喝酒的。”

“想起来了。”

萧驰默默泪流满面，你们果然有马赛克情，还是兄弟乱X。

“你那是什么表情，赶紧收起来。其实是这样的。”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小横云那么几百岁，当然我现在还是小他几百岁。他年纪大嘛，身上总有那些个怪老头的作风。哥哥他看我这么纯洁可爱又天姿聪颖的，所以哥哥在那么些个兄弟里最喜欢我，我也最喜欢他。”

“是因为他长得最好看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两人常常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一起看漂亮的仙女，一起去翻雷公家的后院墙进去偷东西吃。横云职位比我高很多，我这种资历浅又不喜欢做事的就清闲得无所事事了，在被雷爷爷劈了三次以后，我就来下界玩了。”

“你是下界喝酒顺便看美人的吧？”

延宁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萧驰，继续说：“阿驰你太了解我了！我最喜欢浮梁这边，所以阿云给我造了这个房子，我们也常在这边喝酒。阿云忙的时候，我就去偷偷结识这边很多很有趣的妖怪。不过阿云不知道为什么，非常讨厌妖精，逢妖必斩。然后有天杯具就发生了。”

“喝水。”

“阿驰你真好。”笨蛋接过水，喝了一些，继续，“那时候兰盏和昭华也是非常厉害的妖怪啊。那天我们一起霹雷玩，阿云正好来找我去看美女，就被抓了个现行。其实我觉得妖精也好神仙也好人也好，不都是一样的嘛，每天看看美人吃吃东西多自在啊，杀来杀去何必呢。但是阿云他很生气，说我不该和下界的畜牲在一块，然后照常要烤兔子烤松鼠了。当时我们都才一千岁多年，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我看粉嫩可爱的小兔子和小松鼠不忍心，就出手了，结果我们两个一不小心都用了禁术，力量太大又违反了仙术安全管理条例，不过好在老头还一直蛮喜欢我们两个的，而且横云被我打到脑袋，性格大变，功力倒是没损多少。我的话，法力什么的散了很多，所以老头就随意罚了一下。然后我就一直在这边了。法术我很在行，但是练了也没意思就不再修习了。”

“……”我到底是在纠结什么啊，萧驰看着延宁默默无语。

“但毕竟当时是我先对他出的手。那次之后，我因为处罚的关系，没办法和他见面。阿云也没来找过我，我以为他生气了，难得有个从小一起长大，又可以一起喝酒看美人，然后本身也很好看的哥哥。以为他再也不愿意见我了，我很伤心。那天我们聊了很久，各自总结了下之前的自己的过错，然后就大团圆了啊。”

“嗯。”

此刻屋外忽然传来了横云的怒吼：“死狐狸滚一边去！”

接着有一个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乖啦亲爱的，我带你回家！”

再然后横云的声音就越来越远了：“混蛋！！！萧厨师好好给我养好我的小亲亲，我会回来收回去的！！！啊，混蛋你居然打我屁……”

萧驰低头笑了，果然是物以类聚，抬起头摸了摸延宁的脑袋，“没有他，你还有我啊。”

延宁抬头笑着点了点头，说：“嗯。”

19.突变

横云走了以后，大家纷纷表示觉得日子无聊了许多。这一天松鼠一家因为某些河蟹运动的缘故取消了今天的早餐，因此延宁和萧驰正百无聊赖地吃早点的时候，白羽带着一封萧驰家乡来的信到了家里，萧驰看过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满腹心事忧心忡忡的样子。

延宁在旁边看着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萧驰略微沉思一番，抬起头看着延宁：“我得回家乡一躺。”

“啊……什么时候能回来？”延宁歪着头看他。

“你跟我一起回去。”

“不去。”延宁摇头。

萧驰继续循循善诱：“家乡有很多美人，还有很多好吃的。”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萧驰皱着眉把延宁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接着萧驰就收拾好了行李，做了一桌前所未有的丰盛午餐。

“阿驰你要快点回来，不然我们会饿死的，哈哈。”兰盏笑眯眯地嚼着嘴里的菜。

“嗯，我们家的神仙会从各种方面非常非常的饿。”昭华也笑眯眯。

“你们两个变态。”延宁瞪眼。

“……”

“不要这么依依不舍啦，阿驰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啦。”昭华靠在门框上看着延宁。

“喂喂喂，阿宁你不要那样的表情。”兰盏说，“你怎么……”

延宁严肃地看着萧驰，取下了手上的手串给萧驰戴上：“这个是你已被认养的标记。”

萧驰低头拨弄了几下手腕上的那串珠子，低声说好。

“不准随便乱看美人，不许给别的美人煮饭吃，不许和别人喝酒，不许……”延宁继续罗嗦。

萧驰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保重。”

“你也是。”延宁挥挥手。

“记得带特产啊！”

萧驰背过身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接着便转过头，略一提纵，已是在几丈之外，一会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你怎么把那个给了他？”

“打仗了。”

松鼠和兔子觉得很奇怪，就去找了白羽，问他萧驰的那封家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白羽说。“父亲，妻子，生气。开战。回去。一臂之力。”

“未婚妻？”

“……”

“……”

晚上兔子和松鼠就开始了对于白羽复述这只有几个字的家书猜测。

“阿驰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他爹很生气，家里有未婚妻阿驰也不管，然后又要打仗了，所以要延续香火什么的？”兔子歪着脑袋。

“或者是阿驰……好吧我没你那想象力，再说萧驰看起来不像那种会脚踏两只船的人，”昭华摇摇头。

“先不管那个，没有那串珠子，笨神仙怎么办？”

“过几天我叫白羽发个口信给横云。”

“也好。”

延宁在床上烙烧饼，外边黑乎乎的，一会儿竟然飘起了这年的第一场雪。延宁想了想，其实萧驰来这边连一年都没到，为什么自己总感觉已经很久了呢。要是阿驰在的话，明天早上就能一起堆雪人了吧。

另一边萧驰坐在一个破庙里，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火堆，心想，家里的事情真的很难办，还有打仗这种事情……萧驰转头看了看外头越来越大的雪忽然觉得有些冷，但又不自觉的笑了，笨蛋肯定很想堆雪人吧，又拨了拨火堆，萧驰忽然觉得温暖了起来。

20.

横云单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敲着桌子，目光呆滞地盯着坐在对面的白羽，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在对手的白羽在横云的目光下仍旧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某只狐狸就不自在了，在边上走来走去，一会儿整整自己的衣襟，一会儿理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片刻后，又觉得不甚满意，走进了一旁的房间。等狐狸再次出来的时候，已是换了一身衣裳，细看的话，头发也是已经重新梳理过。狐狸在这个充满了镜子的我们暂且称之为屋子的地方来回踱步搔首弄姿，微微侧脸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倨傲的浅笑，接着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向横云飘去，在发现后者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以后，就踱着步装作不经意地走到横云身边，毫不客气地往横云怀里一坐，嘟起了嘴：

“相公，你都不理人家。”

横云被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反应过来就一巴掌往狐狸脸上呼去。狐狸轻松地挡住了横云的，又顺势钩住了横云的脖子，得寸进尺往横云怀里一贴。横云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而白羽，依旧目不斜视微微笑着品着茶。

在横云怀里露出甜蜜笑容的狐狸终于满足地坐直，转头对白羽微笑：“久等了，不如即刻动身，可好？”

白羽微笑着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浮梁山妖怪们的大本营中。

延宁无视了一屋子的妖怪神仙，坐在凳子边边上翘凳子玩，一边想其实自己还蛮像在青州城里面杂耍戏班的班主，养了会做各种动作的各种动物，而且自己比那个李班主还更上一层楼，养的都是长得好看的高级妖怪……延宁想着想着一不小心没有把握好平衡摔了一跤，周围妖怪纷纷扭脸假装没看见，对着天表示啊天气好好要去放风筝。

于是众妖一哄而散，留下坐在地上的延宁和被一只狐狸扒拉住的横云大眼瞪小眼。

“我说，”横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你身上那只是什么？”

“如你所见，一只狐狸。”横云无所谓的翻了个白眼。

“我是横云的娘子啊。”狐狸一脸娇羞的看着延宁，“小叔子～”

“……”请让我去死一死……某神仙兄弟俩此时共同的心声。

狐狸继续笑眯眯甜蜜蜜地看着延宁，延宁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也轻轻笑起来。横云看两个人的表情觉得过于诡异便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笨蛋，你怎么能把那个给萧驰？”

“他答应我会平安回来。”延宁低头，“我也只能这样帮他了，他还说回来后要喝好多桃花酿。”延宁抬起头笑着看着横云。

“那你自己怎么办？”横云严肃地看着延宁。

“几十年还是能撑得住的，”延宁自顾自拨弄着手指，“其实做人啊做妖精啊，都要幸福多了。”

“阿宁……”

“哥哥这里，”延宁指着自己的胸口，“现在已经和我一样了。天上那群人，这里永远是硬邦邦的。妖精也好，人也罢，其实比神仙什么的更幸福吧。就算有无边的法力，永久的生命，又有什么用呢。青州的城里面永远都是热闹的，医馆的周郎中会送我好吃的糖；百味楼的小二总是能记住我喜欢的点心；路上的姑娘，会给流浪在街上的小狗吃的；浮梁山的妖精会请我吃好吃的花露、送我后山的灵芝、陪我坐在树上看云……冷冰冰的天上，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哥哥，我就没有再在那里的必要了。镜湖边上这断断续续的几十年，实在比以往的一千多年更为幸福。”

“难怪小兔子说你一直不愿意修炼。”横云硬邦邦的表情也终于柔和下来，“以后我也在这里陪你，好吗？”

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某只狐狸忽然开口：“小叔子，你是我第二喜欢的神仙，我也陪你。”

“好啊。”延宁转头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我们等阿驰回来一起堆雪人好不好？”

21.朝朝暮暮

浮梁山里住着的妖精们，都觉得很奇怪，雪下了好久都没有停，还有那个总是高高兴兴的神仙不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阿黄自己也纳闷了好久，为什么阿驰出去办事办了这么久一直没回来，笨神仙却一直没去找他。

这天白羽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时候，发现阿黄拿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睡着了，白羽给他披了件衣服，便进门找兰盏、昭华。

“失踪了？！”

“对。”

“啊？”

“修为太高追不上。”白羽皱了皱眉，“这边也没收到书信？”

“我们的信鸽不一直是你么。”

“……”

“！——”

门被推开，阿黄泪眼汪汪地看着屋子里头的人。

“那个傻瓜神仙怎么办？！”

白羽轻轻抱住了某只小狗。

“会回来的，不哭。”

这年冬天的雪，断断续续下了很久，但最终还是停了。只是等到雪已经完全融化的时候，延宁终究还是没有堆过一个雪人。后来桃花也开了，延宁和横云一起坐在桃树下，透过满枝的桃花看天的时候忽然说：“阿云，我们去放风筝吧。”